第47章 第四十七面(1 / 1)

頭好痛……

柯南努力睜開眼, 周圍一片漆黑。

等等!

他猛地從地上彈起來,想起自己被那個女人迷暈的事情。

這裡是哪裡?

他的手腳都被捆住, 但好在還能轉動身體, 給了他觀察周遭環境的機會。

有冰箱、櫃子……

是個廚房。

不對——

地上還有個人!

柯南竭力挪動身體,湊近黑暗中的那團身影,心中是抑製不住的擔憂。

能夠出現在這裡的第二個人, 他甚至不需要進行推理,對方的身份已然出現在腦海之中。

借著窗戶處透進來的淡淡月光, 他看清了女生的臉。

“月姐姐!月姐姐!”柯南壓低音量, 但語氣之中的急迫卻無處可藏。

手腳被綁住,他隻能不斷拱起肩膀,試圖喚醒柳原月。而後者卻陷入了深度昏迷,一點反應也沒有。

該死!

柯南對自己的小學生身體再一次感到深深的無力。可他沒有時間自責, 隻能飛快想著解決方案。

這間房留了個狹窄的洞口, 他隱約聽見交談聲, 是將他綁過來的女人和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

兩人在說著與交易對象相關的事, 言辭間還提到要將他與柳原月一起殺害, 但柯南此刻根本沒有心思去辨彆分析,他一心想著怎樣才能將昏睡中的女生叫醒。

趁著那對男女去房間裡睡覺,他找出酒瓶,拿毛巾包裹著弄碎, 接著用碎片隔斷身上的繩子。

情急之下,他的動作談不上仔細, 掌心與指腹都被劃破了數道口子,疼痛刺激得他更加清醒。

好不容易得到了自由, 柯南飛速將柳原月身上的繩子解開, 然後扶起對方靠著自己, 一下下輕聲喊道:“月姐姐,醒醒!”

乙.醚過量會引發中毒症狀,嚴重時甚至會導致呼吸困難,血壓下降以至於循環衰竭死亡。他不確定柳原月對乙.醚的耐受程度,也不知道那兩個人到底用了多少藥物在她的身上。

他甚至對自己的那條短信感到後悔,他根本不應該騙她,至少要告知她當心身邊的危險,而不是將一切都掩飾成現在這樣,讓她毫無所覺地被帶到這種地方。

再多想這些也是於事無補,他又加重了力道,暗自決定如果柳原還不能醒過來,就與那兩人魚死網破,總之一定要將人送去醫院急救。

“唔……”

好在事情沒有發展到最差的情形,柳原月的眼睫顫了顫,總算有了要醒來的意思。

擔心她的聲音太大將隔壁睡著的人吵醒,柯南連忙捂住她的嘴,防止她發出其他聲音。

渾身都是細細密密的疼,連呼吸都並不順暢。柳原月皺著眉,一點點睜開眼。

努力辨清眼前人的臉,她的聲音困惑,在手掌的遮擋之下含糊而帶著鼻音:“柯南君?”

“月姐姐!”柯南稍微調整了一下她的姿勢,讓她能靠得更舒服些。

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在看到對方點頭之後才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柳原月仍然處於一種昏昏沉沉的狀態。她握住男孩的手腕,將他的掌心從自己的臉上挪開,反問道:“你真的想知道?”

聽到這句話,柯南的手下意識地落到了口袋處。

他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檢查過了,身上的一切物品都被搜走:手機、手表……包括那把備用鑰匙。

“是放在我這裡的鑰匙……”柯南垂著頭,表情懊悔。

他已經補全了一切。

之前寄存在他這裡的備用鑰匙被黑衣人拿去,或許正如後者在車上所討論的一樣,用這把鑰匙打開

了她家的門,將柳原迷暈後帶了過來。

柯南用力握了握拳,感受到疼痛之後,才停止沒必要的聯想。

他注意到女生的情緒有些低落,緊張道:“出什麼事了嗎?”

那群人又是用槍又是乙.醚,誰知道他們的道德底線到底在哪裡,萬一她真的受到了什麼傷害……

他恐怕一輩子都沒辦法原諒自己!

“有點。”柳原月在他驚愕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不等男孩撲到身邊檢查她的狀況,她把口袋裡的那朵紙花拿出來,繼續道:“花被壓壞了。”

什麼啊……

柯南眨了眨眼,看著她手中那朵——或者說,那張被壓平的粉色蠟紙。除了滿是折痕,已經完全看不出它原來是朵玫瑰的模樣。

他語氣崩潰,以氣音喊道:“我是說你的人!你有沒有受傷!”

柳原月看起來比他還要淡定許多:“柯南君現在連姐姐都不叫了嗎?”

“我……我擔心你嘛。”柯南軟下嗓音,乖乖喊了一聲,“月姐姐。”

“說起來,柯南君是不是應該和我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她打量了周圍環境一眼,接著問他。

“就……就是……”柯南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每個字都卡在喉嚨裡,隻能挑挑揀揀著說,“那個阿姨說自己是我的媽媽,我擔心她想做什麼壞事,就跟上去了。”

“噢。”柳原月沒什麼感情地應了一聲,接著道,“所以這又是柯南君一個人的冒險活動?”

柯南擺擺手:“不是啦!”

他想了又想,最後低下頭,認錯道:“我應該提前告訴月姐姐的,不然也不會連累你。”

等待著的問罪卻沒有到來。

他聽到女生歎了口氣,似是極為無奈的樣子:“沒有人會把‘連累’這個詞用在同伴的身上。還是說,事到如今,柯南君也不認可我成為你的同伴?”

柯南仍然自責:“但是……但是,如果不是我沒有保管好月姐姐家的備用鑰匙,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柳原月卻搖了搖頭:“這不是你的錯。而且,如果不是那把鑰匙,我怎麼能在這裡和你同甘共苦呢?”

她說道:“柯南君心裡的事情太多了,這些東西都壓在一個人的肩上,不會累嗎?”

心臟仿佛被敲了一下,柯南不確定她這句話是否有暗指的意思,但也隻能裝作沒有明白一般,摸了下腦袋:“什麼啊,我都聽不懂月姐姐的話。”

不過他的確認識到了這次的錯誤:“下次我不會再一個人行動了,我一定會提前告訴月姐姐的,好嗎?”

柳原月答應道:“好。”

她還帶著昏迷之後的虛弱,聲音很輕,將自己後續的解決方案也一並告知於他:“我和蘭醬說你還要在我家住幾天,行李箱也被我拿回去了。”

“啊……哈哈……”柯南乾笑兩聲,“原來月姐姐已經發現我的行李箱了啊……”

女生卻沒有再趁機說些什麼,而是握住他的手腕,朝上面的細密傷痕吹了口氣:“痛嗎?”

柯南不想被她發現自己受傷的事實,更不願意讓她知道自己會莽撞到弄傷手掌是出於什麼原因。他用力將雙手往身後藏:“我沒事的!”

“這種事也要騙我嗎?”柳原月也不勉強他,隻是輕抬眼瞼,指了下自己的嘴唇,“血液的味道都到我的嘴巴裡來了。”

剛才他用力地捂住她的嘴唇防止她發出太多聲音的時候,從傷口中滲出的血液也一點不少地蹭到了她的下半張臉上,包括唇縫之間。

柯南這時才意識到這一點。

借著月光,他清晰地看見女生臉上星星點點的紅痕,映在白皙的肌膚之上,宛如皚皚雪地上盛開的梅花。

哪怕他知曉這是自己的血,也還是不免一陣心驚。

“對不起,月姐姐。”他誠懇地承認錯誤,“是我太心急了。”

說著,他伸出袖子,想替對方將臉上的血漬拭去,但現在的氣溫太低,血液的量又太少,不過片刻,已經在肌膚之上乾涸。

柳原月阻止他的動作:“沒關係。”

那股揮之不去的眩暈感終於消散了些,她站起身來,問道:“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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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下面的儲物櫃狹窄逼仄。本也不是用來藏人的地方,空間更是小得可憐。

好在小孩子的身量小,加上柳原月的骨架纖細身體柔軟,兩個人勉強擠進了裡面。

之前因為乙.醚而昏睡了半日,倒也便於他們保持清醒,以面對可能出現的一切狀況。

那對男女果然在天亮後過來了這裡。

面對空無一人的廚房,女人大驚失色,快步走到敞開的窗前:“他們跳窗逃了!”

她撿起落在窗邊的紙花,愈發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這紙花應該是那女生的,看來是逃走時太匆忙,掉在了這裡。”

“嗬。”面具男一聲冷哼,“我看未必,他們一定還在這間房裡。”

的確還藏在房間內的柯南身軀僵硬,呼吸都停滯一瞬。

倘若隻有他自己在這裡,或許此刻的惶恐不會這樣多,可他的身邊還有一個人。

下一秒,他感到有什麼蹭了下他的頭頂,帶著些涼意,是女生的下巴。

為了一起躲進這裡,他們靠得很近。或許不能用“靠”這個詞——他整個人幾乎是陷在柳原月的懷中,被她抱著,被她的體溫環繞。

雖然對方沒有說話,但他卻心領神會了這個動作的安撫意味,體內叫囂著的不安也逐漸平息,靜待之後的任何命運。

而那個面具男並沒有發現地板下的這處儲物櫃,反倒打開了一旁的冰箱門,但裡面空空蕩蕩,顯然沒有藏人。

與自己預料的有所出入,面具男用力將門合上,決定道:“算了,先去處理交易的事,總之他們無處可去,遲早被我們逮到。”

房門被用力關緊的聲音傳來,柯南鬆了一口氣,總算是熬過了這一次危機。

直到這時,他才發覺兩人的姿勢有多親密,“唰”地紅了臉頰。

女生發間的香氣侵襲著他的嗅覺,觸感更是從相觸的每一片肌膚傳來,讓他心亂。

儘管他還沒忘記剛才的自己有多麼神經緊繃,又有多提心吊膽,但他卻也清楚知道,這絕不是因為吊橋效應。

柳原月和懷裡的男孩對上視線,以口型詢問道:“可以出去了嗎?”

“可可可以。”柯南飛快回答,接著試圖從她的懷中離開。

但因為他太過著急,反而撞到了上方的蓋子,後腦勺狠狠磕了一下,又摔回柳原月的身上。

“彆急。”柳原月伸手護住他的頭,用力將地板蓋推開,慢慢將後者托上去,然後才按住地板,直起身體,從儲物櫃出來。

柯南快她一步,一眼就注意到了那朵被扔在地上的紙花。花朵邊緣處為了仿真而刻意造出來的折痕在這種破損之下顯得更加狼藉,粉色的紙面染上臟汙,還沾了些昨夜溢到地面的酒水,半點不見當初的模樣。

分明是在外人看來如敝履般的垃圾,但柯南卻彎腰將之撿起,對身後的女生說道:“月姐姐,我以後會送給你更好看的花。”

蠟紙的棱角戳到他掌心的傷,他狀若未覺,認真地將承諾補充完整:“不管是紙折的,還是真正的玫瑰。所有所有,我都會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