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面 為屠龍甘成惡龍。(1 / 1)

氣氛在他指出凶手的瞬間變得緊繃,連呼吸聲都被放輕,擔心驚動了即將被揭開的真相。

“落合館長。”工藤新一隔著塑封袋拿起那支原子筆,面向老者,“你之前說,這支筆是美術館為了周年紀念日而定做的,你應該也有一支相同的吧?”

棕褐色的筆身被他夾在手中,顯得五指更加修長白皙。

落合館長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從西裝內側的口袋取出了那支原子筆。

工藤新一的聲音還在繼續:“目暮警部,麻煩你看一下那支筆能否使用。”

“啊,好。”目暮警部雖然尚未明白工藤新一究竟想做什麼,但這並不妨礙他按照後者的話去做,“失禮了,落合館長。”

“不必了。”落合館長避開了目暮警部試圖從他手中拿過原子筆的手,承認道,“是的,這支筆是壞的。”

“壞的?”目暮警部驚訝問道,“為什麼會帶一支不能用的筆在身上?”

眼前的老館長是工藤方才指出的凶手,多年的職業經驗告訴他,這支筆在這起案件中至關重要。

工藤新一替館長回答了這個問題:“目暮警部,你再仔細看看那張寫有窪田名字的紙條。”

白色的紙張在目暮警部的手中不停變換著角度,微弱的光線將無色的痕跡展露在他的眼前。

“這、這是!”他辨認出來,這是無法出墨的筆尖在紙面上留下的痕跡。

“沒錯,紙條上的字根本不是死者所寫,而是早就被凶手寫在上面的。”工藤新一目光銳利,“按照我的推理,死者被喊來房間,發現凶手想要殺害他的時候看見了這張紙條,但紙條上的人名卻並非凶手的,於是他拿起一旁的筆,想要將真凶姓名寫下,卻沒料到那支筆是壞的。所以真中先生滿臉怒容,憤然將筆摔在地上。”

目暮警部提出問題:“但工藤老弟,你剛才發現的那支筆是完好無損的啊!”

“我從地上撿到那支筆時,筆尖在裡面。而監控中的真中先生根本沒有將筆尖收回的動作。”工藤新一解釋道,“所以,凶案現場的這支筆根本不是真中先生所用的那支!”

目暮警部聽明白了:“筆被換過了。那豈不是說,擁有無法寫字的筆的人,就是凶手!”

他的目光立刻鎖定落合館長,詢問道:“請問案發時間,您有不在場證明嗎?”

“怎麼會……”

“館長……”

一旁的美術館工作人員感到難以置信,盼望著能夠得到一個理想中的答案。

但落合館長面容平靜,答道:“那個時候,我正藏身於盔甲之中,等待著與一個靈魂墮落了的惡魔見面。”

他看向將自己的手法揭露出來的少年:“後面的事都在監控中,你們都看到了。”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讓監控拍下來?”目暮警部無法理解,追問道。

“這都是被精心安排過的。所有物品的擺放,包括真中先生死亡的位置。”落合館長坦然地舒出口氣,“我可是練習了很多次呢。”

毛利蘭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所以傳說中被保全人員看到的半夜走路的盔甲,是館長您嗎?”

落合館長恍若未聞,自顧自往下說道:“也許你們覺得很可笑吧,但為了除掉那個惡魔,為了保護這間神聖的美術館,我必須這樣做。”

“就連窪田也是嗎?”工藤新一望向他,“因為他盜賣美術品,所以留下寫有他名字的紙條。”

“是啊。”落合館長承認道。

他看向牆面上那幅被他用來模仿的畫,右下角的銀色銘牌不時閃著光芒,《天譴》兩個字恍若在寓意著什麼。

“就像這幅畫一樣,騎士想要手刃惡魔,自身也必將浸染鮮血。”落合館長大笑起來,像是了卻了一樁心事,毫無即將要被逮捕的痛苦,“身為殺人犯的我已經是惡魔的化身了啊,又怎麼逃得過正義之眼呢!”

暢快的笑聲在地獄之館內回蕩,不論是汙濁的鮮血還是陰暗的邪惡,都在這一刻化作烏有。

-

殺人案件落幕,人群散去,毛利蘭卻在走道上停下腳步,回過頭,沉默地望著通向場館的路。

“當時要是我堅持去參觀這件展廳就好了。”她說道。

現在的走道上沒有阻礙前進的立牌,寬敞又安靜。監控上的死亡時間清清楚楚,正是他們路過這裡卻沒有進去的時候。

如果當時的她往場館內走去,是否這樁案件就不會發生,不會有人死去,落合館長也不必因此付出代價。

柳原月拉著她的手,輕聲道:“是我勸的你,即便有錯也是我的錯,怎麼能怪蘭呢?”

“當然不是月醬的問題!”毛利蘭矢口否認,一臉堅定地對她說。

柳原月從善如流地點頭:“是呀,所以更不會是蘭的問題啦!”

她不願讓毛利蘭繼續在這件事上糾結,於是說道:“工藤君一小時前不是就說餓了嗎?現在不著急吃午飯了嗎?”

“啊!”先前完全沉浸在推理之中的少年直到此時才感受到饑腸轆轆,他用力揉了揉空空蕩蕩的胃,感覺全身力氣都快喪失,“快走吧,蘭,之前說的那家最近的餐館在哪裡?”

毛利蘭對他無語:“真是的,剛才還那麼有精神的樣子。”

走出美術館,太陽已經過了中線,幾乎是可以吃晚飯的時間了。

毛利蘭帶路,走在前面,柳原月和工藤新一落後半步。

“柳原。”

“嗯?”

“你一開始就發現了吧,凶手是落合館長。”

“猜測是無用的,想要定罪,需要的是證據,不是嗎?”

“作為偵探,我需要證據。但現在,我想聽你的想法。”

柳原月這時才抬眸看他,那雙湛藍的瞳孔寫滿了專注,一心等待著她的回答。

“死亡現場的監控構圖和畫作彆無二致,身體素質可以穿一身厚重鎧甲拿重劍殺人,在場的嫌疑人中沒有第二個了吧。”

工藤新一捏著下巴思索。

正如他一樣,能夠發現凶手也與那些被刻意移開不被鮮血濺汙的畫有很大關聯,甚至落合館長習練劍道這件事也早已被推測出來,但他更好奇的卻不是這兩點。

他問道:“他的表情呢?”

“落合館長的眉毛和胡子太長了啦,表情很難辨彆的。”柳原月狀似無奈地攤了攤手。

這個答案出乎工藤新一意料,他既覺得眼前的人沒說實話,又覺得這種情況十分合理。

就在他快要相信的時候,他聽到少女沒忍住的笑聲:“不會吧,難道真的信了嗎?”

工藤新一嘴角抽了抽:“喂喂——”

柳原月不再逗他,正經道:“他的表情很正常哦。和被拆穿作案手法的大多數人不同,他的臉上沒有恐懼,沒有懊悔,也沒有悲傷。被你指出是凶手的時候,除了不具有任何意義的驚訝之外,隻剩下一閃而過的喜悅。而這樣的反應和表情是不能作為判斷依據的,準確來說,這些隻能作為輔助手段。”

“喜悅?”工藤新一皺眉。

即便被逮捕時的落合館長放聲大笑,他也不能明白這份喜悅從何而來。

柳原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應該不是很難理解吧。親自踐行了心中的正義,為堅守的信念而戰,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嗎?”

話音剛落,少年便將不讚同寫在臉上,仿佛下一秒就要開始關於生命意義的長篇大論。

不想在餓著肚子的時候聽對方的說教,柳原月趕在他開口前繼續道:“像真中先生這樣的惡人,放在什麼故事裡都是要被打敗的存在吧。”

美術館懸掛著的那些畫一一浮現在她的腦海中,最終定格在了監控錄像的那幅畫面。

騎士手染鮮血。

為屠龍甘成惡龍。

她的語調悠悠,口中呼出的熱氣頃刻消散在周身的寒冷溫度中:“即使是觀眾,也難免會被這樣崇高而堅定的信念打動啊。”

似是想到什麼一般,她頓了頓,再一次表達著與對方相悖的觀點:“這樣說來,落合館長不應該被稱作‘凶手’,而是——‘殉道者’。”

隻是這樣的話顯然不能動搖工藤新一分毫,他滿臉嚴肅,語氣不容置疑:“那也不是殺人的理由。不論是為了報仇,還是為了所謂的理想或願景,都不是傷害彆人生命的原因。”

冬季的風吹起他額前的碎發,藍寶石般的眼眸閃耀著奪目的光。

不管是什麼人,在被他這樣認真地對話後,都很難不被他說服。

“大概吧。”柳原月的回複模棱兩可。

她不給對方說出下一句話的機會,飛快走到毛利蘭的身邊,親昵地挽住她的手臂:“蘭,等會我們是去吃什麼料理?”

毛利蘭一邊說,一邊向她推薦著菜品:“是一家很好吃的壽司店,上次去的時候……”

交談間,柳原月稍稍回頭,看向跟在她們後方的少年。

工藤新一雙手插兜,仰著頭,漫不經心地走著。

肉眼的視野範圍比想象中還要廣闊,投來的視線太容易被捕捉,幾乎在瞬間,他們的目光交彙。

對視間,柳原月揚起一抹笑容,連眼尾都淺淺勾了起來。

她的嘴唇微動,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我快被你的信念打動了。

——大偵探。

作者有話要說:  -

說說這集吧。

小時候沒有覺得,現在長大了重新看真的能看到些不一樣的東西。

比如動畫裡是毛利和小柯都很累不想逛了,當時也是蘭看到了‘禁止入內’的立牌,在猶豫不決,但是是毛利說出“沒必要一定看這個展廳”這樣的話,勸蘭不進去。

我就在想如果是小柯說出“禁止入內所以我們不要去了”,然後又發現那個時候他們進去也許可以阻止殺人,拯救一條生命(雖然是壞人的),小柯肯定會自責。

我不知道這種安排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但就會感覺:天啊,小柯真的是被愛著的,就是莫名覺得很感動(也有可能是我閱讀理解想多了,但是是真的會想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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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間隔略久怕再不更寶們都把我忘了QAQ,希望下周能穩定一點點!

主要最近同事陸續陽,我雖然還好但是工作量就變多了也比較忙,祝寶貝們都能健健康康啦!

謝謝人形自走寶貝的3瓶營養液,謝謝葉子昱(葉景棠)寶貝的16瓶營養液,謝謝收藏和評論和閱讀的寶們!

非常感謝大家!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