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1 / 1)

二人青翠碧綠的小家,坐落於僻靜深山處,隻有熟人知道。殷晴樂把它設定監測位點,晏不知又在四下設立結界,要是出了什麼事,應當會第一時間知曉。

但知道她前往問天道位面時,周圍沒有出現任何危險提示。

從最開始,殷晴樂雖然大呼小叫,一副咋咋呼呼的模樣,心底卻不慎焦急。

與晏不知對視一眼,她推開窗格,探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煙花。

煙花?

殷晴樂眨了眨眼,示意跟隨在身邊的平板移到面前,攝像頭對準天空中絢麗多彩的畫面,然後放大。

晏不知站在她身後,早已看清窗外發生了什麼。他神色未變,隻在小姑娘出聲驚呼時眯了眯眼,似在考量什麼。

在震天的煙花爆竹聲中,殷晴樂回頭看覺察到他深思熟慮的模樣,當即失笑。

“你覺得這場煙花雨如何?”邊說,邊抹了把臉,把根據現世年歲調節的外貌抹去,恢複成她原本少女的模樣。

為了不讓周圍人起疑,穿越局的楊姐特地根據二人的外貌,製定了每一年的外貌變動。

“你們還在最初的社交圈,私下裡想變成什麼樣,隨便你們,但是和普通人接觸時,一定要符合年歲。等走完一輪壽元,最初認識你們的人都去世後,才可隨意變換容貌。”楊姐的耳提面命,殷晴樂記憶猶新。

聽到她的問題,晏不知張了張嘴,似乎想誇,又誇不出口。

“放煙花表白這種事,真是浪漫。”殷晴樂感慨,“但把人家姑娘大名寫上去,是不是又太讓人尷尬了點。”

拿煙花當背景也就罷了,哪個傻大個會直接在上面跟畫畫似的,寫上“常安道求娶溫如月”這幾個字。

看著就十分社死。

“單當做表白的背景,或者寫個昵稱都行,怎麼能把大名寫上去?”殷晴樂反手把窗戶關上,“常大哥太不會做人了,一百多年,啥也沒學會。”

幸好常大哥考慮周全,選的地點勉強過關。山林鮮為人知,又有晏不知的結界加持,自然不會被大眾路人看到。

“我得給他留點時間空間,貿然出去的話,萬一破壞氣氛就遭了。”

就是……這氣氛不會太美妙就是了。

殷晴樂捂著嘴,笑得渾身發顫。一時間不想出門,乾脆頗為閒適地打量起闊彆四年的小竹屋。

竹屋當是清雅幽靜之所,但殷晴樂臨走前不想讓它一個如此清冷,還認真地打扮半天。

留下幾個暫時沒辦法帶到現代的東西。

比如說……轉過拐角進入內室臥房,殷晴樂目光上抬,頗為懷念地看向離開時,被她掛在床頭,讓晏不知臉紅半天的相片。

說是相片也不對勁,畢竟這個位面並沒有照相機一類的設備。

問天道作為較低等的位面,科技和社會的發展速度遠不及殷晴樂所在的位面,加之又有修士和靈氣的兩個概念的廣泛普及

,即使百餘年過去,仍和殷晴樂離開時的沒什麼區彆。

掛在床頭的畫片,是根據殷晴樂的要求,晏不知用靈力留下當是場景的畫影。

畫影上映著婚禮當日的景象,晏不知指尖勾著靈力,尚不習慣這種形式,朝殷晴樂的方向側轉身子,微側過臉,神色略帶羞怯。

身邊的小姑娘挽著他的胳膊,和晏不知緊密地貼在一起,大大方方地露出笑容。她撩起了蓋頭,金色閃亮的鳳冠在燭火中熠熠生輝。

兩側站著溫如月和喬家姐妹,凡間女子很少見修士,哪怕在遇到他們後數次大開眼界,仍然會時不時被殷晴樂的奇思妙想震驚。

溫如月倒還算自然,喬家姐妹神色局促,慌裡慌張地凝視靈力畫片中的自己,生怕動作失態,留下一輩子的陰影。

唯一能配合殷晴樂步調的,也隻有常安道。少年模樣的修士完全接受各種新奇現象,很自然地擺了個令人過目不忘的姿勢。雖然和喬老一樣站在角落,卻十分引人注目。

光看一眼,就能笑出來的程度。

“知知,我們要不要把它帶回去?”殷晴樂露出懷念的神情,“我們已經拍了那麼多婚紗照,把它帶回去混在相片裡,周圍人就不會發現異樣。”

她回頭看晏不知,即使時隔多年,在看到自己拍的第一張合照時,俊美修士金質玉相的臉上仍泛出一絲紅暈。

那時他還不適應長久留下自己的影像,尋常修士平日傳訊時,哪怕需要留影,也會刻意藏住自己的容貌,更遑論晏不知這類深居簡出,被晏家明令避免在大庭廣眾下現身,做出實績的人,絕對不會想象這一類的事。

因此,當殷晴樂表示:“我們社會,很多人都會把婚紗照掛在床頭”時,晏不知渾身一激靈,而後身體僵硬地把畫片黏了上去。

“依照條例,確實可行。”晏不知溫聲答道,“依照穿越局的條例,隻要抹去關聯,就能把事物獨立帶出位面。”

“常道友與溫道友自不必說,喬家的長輩與二位姑娘……”晏不知說到一半,緘默噤聲。

他探手握住殷晴樂的手,但小姑娘並未如想象一半露出難過的神情,她甚至揚起眉頭,想對晏不知說些什麼。

正當此時,一枚木鶴呼嘯而至,漂亮的醫修在高空飛馳時,意外感知到竹屋竟然有活人的氣息,當即降落。

溫如月毫不懷疑除了那兩人,還有誰會有能力出現在屋內。面上湧上喜悅,溫如月當即縱身落下,飄飄然踮足降下。

“阿樂?晏道友?”她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氣息平緩地發問。人被結界攔著,隻能以聲音穿過截面。

過了須臾功夫,門霍地打開,殷晴樂眉語目笑,紅裙似花,在屋內朝溫如月招手。

“好久不見,溫姐姐,還記得我嗎?”

“確實很久了。”溫如月感慨,“上一次見你,還是一百多年前,阿樂妹妹這副模樣,應當已經——”

步入仙途?

她本來是想這麼說的。

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愣是沒看出多高的修為。溫如月看不見天道碎片,隻覺得殷晴樂連練氣都沒到,按照年歲來看,根本撐不住百餘年。

心頭疑惑,但殷晴樂就活生生地站在眼前,沒有任何衰老虛弱的模樣。溫如月也不多問,溫和地露出笑容。

“許久不見,阿樂妹妹還是一點沒變。”

殷晴樂倒是不曾局促,她張開雙臂,用力摟住溫如月。

“溫姐姐才是,過了那麼久,難得你們還記著這兒。”

簡單地問好過後,悄悄在她耳邊問:“溫姐姐,你是在躲常大哥嗎?”

溫如月的臉登時紅了,她撐開殷晴樂湊近的臉蛋:“胡言亂語,那個表白都不會的木瓜腦袋,我躲他乾什麼?”

頭頂的煙花還在炸,溫如月臉上一陣羞一陣惱,罵罵咧咧:“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學來的花招,搞這些花裡胡哨的玩意兒。”

說話間,她的大名又響亮地出現在半空,溫如月徹底失去冷靜的模樣,埋臉不想看後側:“讓我進去躲一躲,這實在是……”

殷晴樂看熱鬨不嫌事大:“這或許是常大哥在民間學來的花樣,啊,我們的世界也有這種告白方法,據說越是熱烈燦爛,越能讓女孩子春心萌動。”

溫如月臉紅得像要滴血,半天憋出一句:“快讓我進去躲躲吧。”

常安道可把溫如月整崩潰了,等她躲進屋內,看到晏不知時,連最基礎的禮節都忘了,隻顧著罵:“還好他挑選了無人的山林,要是被第一二三四……第五個人知道這件事,我非打爆他的狗頭。”

她結結巴巴地朝殷晴樂解釋發生了什麼:

“此前我不是收了個小徒弟嗎?就是阿樂上次回來的時候看到的那位。我前幾月安排他出師,臨走前他問我哪怕不是師徒,我願不願讓他常伴身邊。”

殷晴樂眨巴眼睛,一臉想要吃瓜的神情:“然後呢?”

“我自然是拒絕了。”溫如月道,“他之於我,如常安道之於青崖,怎麼可能有異樣感情。我拒絕之後,他又留在無相宗許久,方才出師。”

殷晴樂雙目閃閃發光:“問題就出在這‘許久’上面了吧?”

她都已經腦補出一場二男爭一女的故事了,萍水相逢相伴百年的熱情大金毛,對身邊的女修傾心許久,突遇天降可愛奶狗徒弟,竟然搶在他前面去找了溫如月傾訴衷腸。

不僅如此,被拒絕之後,還去找常安道宣戰。

應該是古早故事裡面常見的,要麼是“我一定不會放棄的”、“我對師尊的心意天地可鑒”雲雲,要麼是“哥哥我對姐姐表白,你不會生氣吧”等等……

然後正宮就炸了,炸成了一朵朵璀璨的煙花,摧殘溫如月的心神。

“溫姐姐,你現在可怎麼辦?”殷晴樂看熱鬨不嫌事大,“你難道要拒絕可憐的常大哥嗎?”

就算問天道位面的進程已與推演的進程不同,但男女主的感情戲可是貨真價實的。殷晴樂來問天道位面前,以為這兩位早就能修成正果,結果一百年過去了,這兩位居然還在拉扯。

還在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