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1 / 1)

殷晴樂一直喜歡那些古裝扮相。

自然也喜歡頻頻出現在各種電視劇、影視樓的,花樣層出不窮的婚服。藍的、綠的、玄的、紅的,不管哪個時代的,都很吸引她。

殷晴樂圍著大紅婚服轉了一圈又一圈,生生按住自己,忐忑地看向晏不知:“知知哥哥,你要往上面加咒令嗎?”

“很喜歡?”她聽見晏不知問。

“我喜歡所有漂亮的小裙子。”殷晴樂宣布。

她又緊張地問了一句:“你沒生我自作主張的氣吧?”

晏不知的目光從喜服上移開,倏地伸手,點在殷晴樂手臂的腕鞘上。殷晴樂下意識往後退,那柄長刀從腕鞘中騰雲飛出,轉瞬掃出一片金影。動作行雲流水,令人瞠目結舌。

殷晴樂當場看呆,準備鼓掌,聽晏不知說:“此式名為斷水,是易上手的出刀起手式。若你想學,我可以教你。”

殷晴樂愣了一下:“教我?”

雖然早就知道,隻要在長刀中灌注靈力,她也能勉強算半個修士。但殷晴樂一直覺得,比起那些帥氣的招式,她更適合樸實無華地揮刀亂砍。

“待出刀後,無論是劈、砍,還是以刀刃前刺,連成一套招,皆有餘地。你不需要長久對敵,隻需掙出片刻時間即可,此式很適合你。”晏不知耐心地予以解答,手上動作不停。那柄刀在他的手裡,仿佛有了生氣。

殷晴樂雙目瞪大,內心忐忑不安:“我真的能學會嗎?我從來沒有練過武術,體能也中規中矩。”

晏不知:“你綁了腕鞘,武器對你而言並不沉重,可輕鬆揮舞。其餘諸事…不試試怎麼知道?”

他聲音清潤,聽著就讓人舒服。他耐心地講解出刀的角度、各類注意事項。殷晴樂恨不得搬把小凳子,正襟危坐,一字不落地把他講的東西儘數記牢。

真是個好老師。

在玄赤宗還未打算殺他時,晏不知應當也是如此,細致又耐心地教導那些弟子。

那些人,就是因為信奉所謂的神明,誰也不曾顧及三百年的情義嗎?

“聽明白了嗎?”晏不知講完一遍流程,回身問殷晴樂。

“嗯,報告夫子,我聽明白了。”殷晴樂脆生生地答,伸手比劃,“先這樣,再這樣,最後這樣……”

她的姿勢不太標準,被晏不知糾正幾次。殷晴樂學得很認真,很快予以改進,到最後,晏不知讚許地點點頭:“隻差勤加練習,打磨到儘可能熟練。”

“我記得客棧下方,有幾塊空地,之前你鋤地的那塊就不錯。”

殷晴樂收回姿勢:“那些妖鬼近日出沒,我一個人在那練習,會不會當場被抓走?”

“我會守著你,藏住你的氣息。”

殷晴樂:“不被妖鬼發現,光是被看到,也好丟人的。”她壓低嗓音,晏不知低頭細細聽了片刻,才明白她說了什麼。

“被我看著,不丟人麼?”他失笑。

殷晴樂:“……也丟人,但你是教我的人,我不能避開老師。”

“可我又不想老麻煩你。”她抬起眸子,欲言又止。

晏不知聽著,了然地笑了笑:“我為你設置一個結界,除了修士,沒有人能看得到你。哪怕是修士,也要得到你的允許,才可以進入。你覺得這樣如何?”

“那我可以自由出入嗎?”殷晴樂問。

看到晏不知篤定地點頭,她考慮半天,用力點頭:“這個主意好,要是常大哥路過,我還能向他請教。”

她原本就想說,遇到難題時,想向常安道請教。顧及晏不知似乎不喜歡她這麼說,才咽下提議。誰知晏不知意外得開明,反而是她白擔心了。

晏不知輕推她:“走吧,你要在這裡揮刀,怕是一著不慎,會把客棧給砍成兩節。”

殷晴樂反手拉他:“我們一起走。”她沒忘記自己的體質。

晏不知露出驚訝的笑容,良久,答了聲:“好。”

心裡卻有些異樣。殷晴樂以前也總和他待在一起,可她現在的舉動,有些過於黏糊。

若有若無的刻意,讓他受寵若驚,又深感不安。

來到那處空地後,晏不知揮手布下結界,確保殷晴樂的安全,順手設下幾個木樁。他惦記殷晴樂到底聽到什麼,決定去尋溫如月問個清楚。

還沒走出幾步路,身後傳來腳步聲。小姑娘從結界裡鑽出,朝他跑來:“你怎麼走了?”

她連人帶袖子一起拽:“我還想讓你看看,我的招式有沒有出錯。”

晏不知僵持不過她,又被拉了回去。他沒放棄,又耐心地等候許久,直到夜幕降臨,光線昏暗,留下靈視觀察,才迅速抽身離去。

幾息間,行至客棧門口,晏不知腳步忽地一頓。

他感覺到疼痛。像是利刃紮進骨骼,像是頑強的勁草在血肉中身根。他舒適了太久,還以為自己身體轉好,都快忘記這種被劇痛卷席的滋味。疼痛傳來時,一時不知道是源自他本人,還是和他綁在一起的少女出了事。

晏不知停下腳步,急急切回視角,看到殷晴樂安然無恙,正席地而坐。他先是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才發現殷晴樂不是獨自一人,身旁還坐了個常安道。兩人推杯換盞,好不愜意。

時間回到晏不知剛離開時。

殷晴樂最初還提心吊膽,害怕晏不知突然離開。但到後期,已經完全沉入名為斷水的一式中。

收鞘、抬腕、出刀。

不知道第幾次後,懷中手機忽然震動,跳出了屬性界面。

代表殷晴樂的包子小人,此刻神情堅毅,手裡多出一把迷你小長刀。

【姓名:殷晴樂。

位面:藍星。

修為等級:無。

武力值:17(持有靈刀情況下)。】

【其餘屬性:未經淬體。】

她的屬性點,上升了?

殷晴樂微愣一下,再度出刀,練了十餘次後,武

力值果然增加一點。

她更興奮了,來了勁頭,對著無辜的木樁開始一頓輸出。

口中念念有詞:

“看我抽刀!”

“斷水!”

“抽刀斷水——”

“——水更流。”朗朗男聲,打斷殷晴樂的自嗨。

殷晴樂一個踉蹌,熟練收刀,沒有無厘頭地弄傷自己。

她回身,看清來人:“常大哥。”

常安道被結界攔著,站在不遠處,雙手抱胸,一副懶洋洋的模樣:“阿樂妹妹,我能進來嗎?”

他看向負責監視的光球,連戳十幾下:“晏道友,是你自己離開了,不能怪我私下尋她。”

殷晴樂這才發現,晏不知又跑了。她有些擔心他的身影,回身看向常安道:“如果是真的常大哥,當然可以。”

“哇,警惕心可真足。”常安道笑著,大踏步跨入結界,“在練武嗎?我看你的剛剛拿著把刀,能一直在練習同一個動作。”

“分。”芒鋒一下子分出又一柄兵刃,常安道並指下壓,彎出刀的形狀。握刀在手,氣勢十足地向外揮出。

“如何,我剛路過時看你一直在練同一招,就跟著學了兩下。”

殷晴樂很不爭氣地再度張大嘴:“哇——”

她擦去額頭虛汗:“你們都太厲害了,我練習幾百次,抵不上你們看兩眼。”

什麼叫天才啊。

“怕不是你的神經太過緊繃,無法完全舒展。”常安道樂嗬,抬手一招,召出空間囊裡的酒壺,“晏道友是個好老師,但他不知道做人要勞逸結合,阿樂妹妹,來喝一杯如何?”

他終於露出真實意圖,殷晴樂看著他晃悠手中杯盞:“隻有一個,不太好吧。”

杯盞立時一分二,二分四,整整齊齊羅列。

“不要小看師尊的分劍術。”

“分劍術是讓你這麼用的嗎?”殷晴樂失笑。她總算明白為什麼在原劇情中,常安道總被青崖仙尊耳提面命。作為稱得上天才,擁有全修真界數一數二的資質,卻把學來的妙招用來吃喝玩樂,想想就令人頭禿。

她被常安道逗樂了,於是不再推脫,雙手抱著酒盞,把小臉埋了進去。

“對了,你酒量如何?”常安道像是才想起來,口中關心,隨手又給殷晴樂斟滿。

殷晴樂:“……”

“阿樂妹妹?”

殷晴樂:“咕嚕咕嚕。”開始往盛滿美酒的酒杯中吐泡泡。

她聽見常安道問:“阿樂妹妹,是不是喜歡看話本?”

“你指的是嗎?”殷晴樂把酒杯推過去,“好喝,不愧是常大哥的酒,再來一杯。”

“在此之前,阿樂妹妹,於你而言。”常安道拉長了語調。

“我們是話本裡的人,對嗎?”

殷晴樂一個激靈,酒都被嚇醒了。她抬起頭,用力搖了搖,就見常安道挑眉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說得通了。我就說

,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樣帶點未卜先知,明明是凡人,對各類修真界的信息了如指掌,還對看上去就不靠譜的人無條件信任的小姑娘。放心,我會保密的。”

“你那麼信任我,我在話本裡,一定是個正面角色吧?”他朝殷晴樂眨眨眼。

殷晴樂傻了:“不是,你不是紙片人,對我而言你們都是真的。”

“我當然知道。”常安道咧嘴,“隻是看你最近很消沉,才來和你確認。怎麼,是即將離開這裡,舍不得晏道友了?”

殷晴樂埋下頭:“我現在還回不了家,但要是在這兒注入太多情感,等離開的時候,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友情,愛情,皆如是。

就算她還能回來,一個人手無縛雞之力,出現在不知過了多久的修真界,怎麼想都是累贅。更何況,那時晏不知還記不記得她都不知道。

“常大哥,彆揉我頭,我發型要亂了!”殷晴樂消沉到一半,失聲慘叫。

“阿樂妹妹,人生苦短啊。”常安道語重心長,“更彆提是你這般未修煉的凡人,壽數不過了了,應當比我們更懂及時行樂。”

他很不要臉地給她出主意:“想做什麼,就要放心大膽地去做,彆箍著自己。反正都會後悔,比如從心所欲,不逾矩即可。”

“從心所欲……嗎?”殷晴樂呢喃。

“所以,我在你看過的話本裡,是什麼角色?”常安道轉移了話題。

殷晴樂還在發呆:“從心所欲,好高的覺悟。不愧是氣運之子,不愧是男主角。”

“男——”

常安道發出一聲慘叫:“男主角?”

“不要啊,難道是那種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角色,這也太慘絕人寰了。”他止住殷晴樂的劇透。

“我遭遇的事可千萬彆說出來,命軌多變,隻要我不去面對,就有避開的機會。”

殷晴樂鄙視他:“主角不好嗎?一路順風順水,打臉翻身的那種不香嗎?”

“我不要。”常安道搖頭,“我也是看過話本的,主角不僅要死父母親族,有些人連最初遇到的朋友、師尊也護不住,我可不想繼續失去。”

殷晴樂抱著酒壇,醉在酒香中,眨巴眨巴眼,感覺自己捕捉到了常安道情緒細微的變動。

“那你和我保證一件事。”殷晴樂趁著酒意,對常安道說。

“不要殺晏不知。”

儘管當下發生的事,和《問天道》的原劇情大有不同,殷晴樂仍急切地想要得到一個保證。

常安道發懵:“我沒事殺他做什麼?”

“你發誓。”

常安道垂眸看她,隱去嬉笑的神情,末了,豎起三根手指:“天道在上,除非他先將我逼上死路,我必不會對晏不知動手。”

殷晴樂無言,她一時不知道原劇情中,晏不知抄劍砍人,究竟算不算把常安道逼上死路。可她左思右想,都覺得晏不知最初想殺常安道,實在是太簡單了。他連比自己修為更高

的晏尋都能壓製,更遑論區區的金丹。

等晏不知察覺不對勁,飛身趕來時,老遠就看到殷晴樂小臉泛紅,整個人暈暈乎乎,往外冒傻氣。她手拿大刀,在沙土地上描畫,顯然被灌醉了。

“常大哥我和你說,我們家鄉的衣服和你們不一樣,都是窄衣窄褲,也不會留那麼長的頭發,我畫給你看。”

殷晴樂對自己的畫技很自信,從小到大,課本的每個角落都有她畫過的小人。三兩下,就把記憶中的服飾繪製出來。

“哇,哇,這可真是奇異呢。”常安道本人沒醉,“他們不需要束腰嗎?褲子掉了可怎麼辦?”

“有鬆緊帶和皮帶,特彆方便。”殷晴樂解釋,聲音清脆。

晏不知身側略過道藍影,溫如月原本待在房間裡,在他轉身離去後也離開客棧,一並來到空地,正好奇地眺望那兩人的動向。

她踩著木鶴淩於半空,低頭看了停住腳步的晏不知一眼,不在意地微笑,足尖輕點,從高處輕巧躍下。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殷晴樂的口中丟了顆醒酒丸。她特地選了甜口,怕小姑娘受不住吐掉。

漫上腦袋的酒意如潮水般褪去,記憶倒是分毫未少,殷晴樂迷茫地甩甩腦袋,露出一瞬驚恐的表情,看到常安道的壞笑後,又收了回去。

“那、那個,晏不知呢?”她小心翼翼地問,“他是做什麼危險的事了?”

“在後面。”溫如月揚起眉眼,朝身後指。低下頭,偷偷與殷晴樂道,“他估計想問我你的身體狀況,多虧我跑得快,沒讓他逮住。”

殷晴樂的目光往遠處看:“哪呢,哪呢?”

修士的視野比凡人好上不少,晏不知眸光一頓,在很遠的地方就能看到殷晴樂極目遠眺的模樣。

像解開了心結,很開心。

他做不到的事,有人輕而易舉就能達成。

月光從雲縫間透出,卻沒有找到晏不知身上。冬日的陰冷與寒涼像是穿透護體真氣,一點點攀上他的身體。

遠處那笑盈盈的姑娘露出擔憂的表情,從袖子裡掏出火折子,甩開點燃:“我去找他。”

該不會是因為她不在身邊,疼得走不動路了吧?

殷晴樂還沒動腳步,眼前已出現道白影,眨眼過後,掌中的火苗移了位。男子持著火折,眸中似映照星辰:“會燙到手,我來拿。”

“你去哪了?”殷晴樂一把抓住晏不知,告狀,“常大哥剛剛戳你的靈視光團,一連戳了好幾下呢。”

“我去拿衣服了。”晏不知早想好該如何答複,“你的出刀很熟練,但婚服繁瑣,可能會拖累你的動作,還需要儘快熟悉。”

殷晴樂剛從醉夢的狀態醒來,累得不行:“我今天夠努力了,可以申請中場休息嗎?”

她身後站著密密私語的,先前和她站在一起歡笑的兩人。可殷晴樂沒有移開目光,她仰起腦袋,漂亮的杏眼一眨不眨,全神貫注地看著他,把他心中空曠的地方塞得滿滿當當。她撲上來

時,晏不知身上的疼痛一掃而空。

晏不知忽然就明白,他長久以來的失落感究竟來自何方。

他並不滿足與此。

不滿足於是殷晴樂喜歡的人,是最喜歡的人。想撇去那個有一連串前綴,卻空落落的“之一”。他貪心不足,想去當她的“唯一”。

喜歡這種情緒,就算藏得再深,也隻能騙騙身邊人,騙不過自己。

他以完全不同於殷晴樂的方式,喜歡著她。

“可以。”他聽到殷晴樂的問題,靜靜藏起心思,輕聲答。

聽到一聲歡呼,少女雙手使勁,把晏不知拉到近前。掌中的火苗攢動不休,一路照過去,映得四人的臉龐紅豔豔的。

殷晴樂咳嗽幾聲,驕傲地挺起胸膛:“我決定了,來給你介紹一下我的家鄉。免得我真撞大運回來,奇裝異服再把你們嚇一跳。”

武起長刀作筆,以黃土為幕布:“雖然沒有修士,但憑借我等凡人的智慧,哪怕是普通人,也能上天入地……”

她到底在消沉個什麼勁兒,不就是靈藥沒了,暫時無法修煉,又不是徹底斷了所有希望。且不說還不知道兩個位面的時間流速,也不知道她能反複穿梭幾次。隻要她端正態度做任務,說不定搜索欄背後的大佬一心軟,又給了她一瓶玉清漿也說不定。

常安道說的其實沒錯,她現在無法做到事事周全,倒不如憑心而動。

“還有衣服,我剛剛畫得太簡單了,現在再細化幾下。”殷晴樂抱著刀,開始修正細節,覺得怎麼畫都不滿意,又開始口述。

正絞儘腦汁,想著如何描摹得更精細一點,聽到一聲淺笑:“比如這樣?”

殷晴樂循聲回頭,一見眼前人,就倒吸一口涼氣,誇張地捂住雙眼:“快、快變回來吧,要被帥暈了。”

不愧是知知,不僅是古裝美人,尋常的修身襯衣都能亮瞎他的眼。殷晴樂裝模作樣之餘,不忘豎起大拇指:“非常棒,和我印象裡的一模一樣。”除了束起的長發,完全沒有區彆,

受到誇獎的修士似乎也起了興致:“另一套我也能……”

“那是女裝啦,女孩子穿的!”殷晴樂緊急叫停,還沒來得及笑,看見晏不知指尖微動,周身宛如有微風拂過。她有了某種預感,又有些吃不準,目光探尋地看向另兩人。

溫如月難得露出驚訝的表情,她像受到某種衝擊,眉頭輕挑:“好看,不知道阿樂妹妹的故鄉究竟在哪兒,我還真想去看看。”

“要不是元嬰還沒有化形的能力,我也想看看這身衣服穿在我身上,是什麼模樣。”她眯起眼睛。

殷晴樂終於低頭,看到自己描畫出的連衣裙伴著靈力,虛虛套在自己身上,忍不住歡笑出聲。她幾步湊到晏不知身旁,挽起他的胳膊:“謝謝,但還是散了吧。”

“不喜歡嗎?”

“喜歡是喜歡,但這完全就是浪費靈力。”殷晴樂嚴肅提出意見,而後笑眯了眼,“在玲瓏市買的衣服,我都還沒穿過一遍。你不想

看你買的那些穿在我身上,會是什麼模樣嗎?”

“你要是想看,我現在就去換。”她伸直胳膊,去撈晏不知掛在手上漂亮的紅裙,被輕巧避開。

“是你說的今日休息,明日再換衣服。”晏不知說。

“兩者有什麼關係。”殷晴樂雙目圓睜,“我又不會繼續練習,隻是想試試而已。”

她沉下眸光:“你是不是沒興趣。”

“怎麼會?”隨口撒嬌式的抱怨,得到意外的回複。晏不知的聲音很近,就像是貼著耳畔摩挲。

“隻是不想讓其餘人看到,僅此而已。”

殷晴樂:“……?!!”

“你你你、你的想法是錯誤的。”她壓下亂蹦的心臟,“我可是誘餌,穿嫁衣的模樣不僅會被人看到,還會被鬼看到。”

晏不知散去靈力,恢複原本的扮相:“那請允許我做第一個飽眼福之人。”

這人怎麼這樣,說奇奇怪怪曖昧話語的時候,像個要糖的小孩在囈語,偏偏禮貌地加個“請”。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

殷晴樂趁靈力散去,往晏不知身上蹭了兩下,低低回複:“我的榮幸。”不就是禮貌嗎,她也會。

於是第二天,被殷晴樂恩將仇報,灌得醉醺醺的常安道剛起床,就見那層結界又加厚了許多。溫如月走出客棧,饒有興趣地托腮極目遠眺:“真想看看阿樂穿婚服的模樣。”她感慨。

“喜服而已,殷姑娘漂漂亮亮,有什麼看不得的?”

常安道走過來,和溫如月並肩而立,沉默地看向那團黑漆漆的結界。二人相顧而視,不約而同,幽幽歎了口氣。

除去抽刀時的“斷水”式,殷晴樂又陸陸續續跟晏不知學了幾招。前期還會因為頭冠和沉重的羅裙磕絆,到後期,她已經能一氣嗬成,拿著長刀堅持十餘秒。

晏不知偶爾與她交手,大多采取喂招的形式,動作極慢地引導她。殷晴樂眼見自己的武力值慢慢上漲,想到自己最開始被按在地上無法掙紮的樣子,頓時覺得自己又行了。

“試試嘛,不用全力,就以穹痕淵初見,你掐我脖子時的力道就好。”她猖狂地挑釁晏不知。

晏不知沉默,他回頭看殷晴樂。默默放下和光,拾了根樹枝,意圖減少自己的戰力。

半秒後,殷晴樂刀飛了。晏不知眼疾手快,用靈力勾過來,欲言又止,他扔下樹枝,好似在埋怨它太過筆直,沒能起到妨礙的作用。

“阿樂……”

“我很好,我沒事,我知道的,我未來可期。”

殷晴樂抱頭蹲在地上,再度接受自己的武力值哪怕升到30,與晏不知而言,依然是隻不自量力的螞蟻。

唯一令殷晴樂擔心的是,直到第三天晚上,晏不知都沒對他的去向有交代,像是他會依然留在殷晴樂身邊。

怎麼可能嘛。殷晴樂一想起這事,不自覺托腮歎氣。晏不知那麼大個人,他要是陪著她,哪個妖鬼敢靠近?

很快一切準備繼續,殷晴樂換好衣服,遮住手臂上的腕鞘,把頭冠放在桌上,等常安道和溫如月來尋她。

門外響起敲門聲。

殷晴樂去開門,卻沒有看到兩人的聲音。她四下張望,看見隻白色飛蟲飛入房間,停在她肩頭。

大撲棱蛾子——

殷晴樂嚇一跳,條件反射抬手去拍,竟然一下子沒拍死。

“我和你一起去。”晏不知的聲音。飛蛾從殷晴樂肩頭飛下,落在華美的頭冠上。

殷晴樂瞪大眼睛,半跪在地上,和白飛蟲四目相對。

“知知?”

“嗯。”

殷晴樂的小嘴張開又合上,心頭的安全感滿溢,卻又止不住想笑出聲。她伸手戳了戳白飛蛾的觸角:“能不變飛蛾嗎?我還是有點怕蟲子的。”

“害怕嗎?抱歉。”飛蛾搓著雙手,認真地道歉,“那你想讓我變什麼模樣?”

殷晴樂趴在桌上,歪腦袋思索,很快掏出手機,劃到晏不知的屬性頁,想給他看自己珍藏的二頭身版知知。

結果手機上也是大撲棱蛾子,還貼心地附贈標簽【變成飛蛾的晏不知】。

殷晴樂笑得渾身發抖,她扒拉過桌上的筆,鋪上白紙:“我畫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