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1)

殷晴樂:“!!”

她沒來得及有彆的想法,便被宴不知強行拉開手。

他的眼尾泛起玫色,似有淚花沁出,紅痕從飛揚的鳳眼一路遊走。他吸氣的聲音幾l近發顫,尾音更是險些收不住。酥麻遍布全身,愉悅感和羞恥感一起湧上心頭,說不出的詭異。

宴不知罕見地對和光發了火:“看起來你很開心,那便到此為止吧。”翻手畫符,包圍和光的水球立時消失,外泄的靈力落回盆中,在符紙的作用下,化為一個個閃亮的靈石。

他手一招,劍鞘飛去,穩穩地把和光裝了進去。待把和光握在手中,乾脆利落地係回腰上。

他的身體本就虛弱,哪怕休養數日,也沒能恢複多少元氣,膚色上泛著病態蒼白。

此時,冷白的膚色上卷起大團緋色,脖頸陰影顏色不斷加深,宴不知按下殷晴樂的手,方才把積蓄在胸口的氣流吐出,眼底極難得地泛起羞惱。

“住手,休要…休要再靠近我。”他拉緊領口,往後退了好幾l步,轉身背對殷晴樂。

宴不知收回和光後,周圍一下子陷入黑暗,殷晴樂失去光源,眼前忽地漆黑一片。她發出驚呼聲,漫無目的地抓瞎。

遠處盈盈亮起火光,殷晴樂抬頭看去,見宴不知眉眼低垂,勾手點燃燭火,扶著書案軟倒下去。

殷晴樂的頭腦也冷靜下來,她深深吸了好幾l口氣,彎著嘴角坐回床上。

“我,沒摸到什麼出格的地方吧?”她小心翼翼地問。

宴不知枯坐在椅子上,抬手托住前額,許久沒有回答。他手足發麻,幾l乎癱在椅子上,宴不知緊閉雙目,口中默念清心訣,花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恢複正常。

殷晴樂知道自己闖禍了,默默閉上了嘴,人偶般杵在床上,大氣也不敢出。也不知過了多久,覺察宴不知的呼吸逐漸平穩,殷晴樂這才開口:“對……對不起啊……”

宴不知攥住手臂上方的衣料,聽到殷晴樂的聲音,把臉埋進臂腕中。他一向不會冷落殷晴樂,這一次,卻半天沒回話。

殷晴樂又等了許久,直到肚子發出饑餓的“咕咕”聲,終於打破相對無言的死寂。

宴不知機械地站起身,離開了位置,他的神色與先前無二,隻餘眼角還留有抹豔紅,簡直像剛哭過一般。

殷晴樂繼續罰坐:“我不吃飯,也不是不行。”

這些日子,她一直和宴不知待在一起,在拿到和光產出靈石的後,殷晴樂在口腹之欲上亦不再收斂,總是都往去客棧廚房跑,把飯菜打回房間享用。

她堅稱:“要把在穹痕淵沒吃上的飯,全部惡補回來。”每次都拿了幾l乎兩人份的量。宴不知想插手幫忙,殷晴樂直接拒絕。

“不成。”宴不知聲音沙啞,喉頭乾澀,“不知者,無罪。再說,你和我不同,需要定點進食……我去幫你把膳食拿來。”

他抬手,推開房門,正準備離去,身後忽然響起一聲喊。殷晴樂怯生

生地舉起手:“我和你一起去,行嗎?”

宴不知看向她,一眼掃去,眼底險些泛起驚濤,冰冷的身體都感到燥熱。他狼狽地移開目光:“我知道你的口味,不必擔心。”合上房門,朝樓下走去,惶惶如喪家之犬。

殷晴樂待在燭光明亮的屋子裡,神色晦暗,宴不知離去後,房間陷入鴉雀無聲的死寂。殷晴樂沉默半晌,發出聲抽噎,直直倒在床上,把裙擺袖子揉成一團。

畜生啊!她真是個畜生!

叫她手欠,叫她亂摸。

殷晴樂記得很清楚,自己覺得和光亮閃閃的,特彆漂亮,一時心癢,把它從頭摸到腳,任何角落都沒放過。

任何角落都沒放過啊!和光是劍靈,自然不會在乎她碰了哪裡,可宴不知是人,殷晴樂一頓操作下去,宴不知當時是何等的驚懼交加,殷晴樂根本難以想象。

“知知也是,居然讓我和他的本命劍單獨相處,我怎麼知道,怎麼知道……”依照殷晴樂的最初計劃,她應該是先刷滿宴不知的好感度,等他鬆口後,再為他解除寒毒,和他談一段戀愛,最後進行上下其手的情節。

結果,殷晴樂在所有前置劇情都沒完成的情況下,先把最後一步達成了,這都是什麼事!

她蛄蛹到床頭,絕望地拿頭撞床頭靠背。撞到第三下的時候,宴不知回來了,他的手臂上掛著個食盒,神情已恢複平靜,見到殷晴樂在以頭撞牆,他轉過臉,用靈力接住少女的俏臉。

“你在做什麼?”他輕咳兩聲。

殷晴樂淚眼汪汪地抬頭:“我對不起你。”

宴不知眉角抽了抽,是他遭受了殷晴樂的毒手。但從眼下的情形看,殷晴樂才像是被非禮的受害者。

“是我的問題,我太信任和光了。”宴不知咬牙,掌心聚起靈力,在劍鞘上狠狠一點,嚇得仙劍發出顫抖的嗡鳴,“與你無關。”

他反倒去安慰殷晴樂:“先來吃飯。”

殷晴樂趴在床上,鼻頭和眼睛通紅一片,她在燭光中仰起臉,滿臉的不安和委屈。

“不是什麼大事。”她聽見宴不知如此說。

殷晴樂動了動嘴,沒骨氣地“知——”了一聲,縮在角落裡,一動也不敢動。

宴不知溫和了眉眼:“我不生氣。”言語間甚至染上笑意:“要是再不過來,我就要對你的動作品頭論足了。”

殷晴樂渾身一個激靈,她生怕宴不知言出必行,真的對她的手法侃侃而談,當即從床上滾起,還沒來得及回身鋪床,被她揉皺的被單便自動複原。

她三步一頓,挪到宴不知身邊,又後退三步拉遠距離,這才擺出人畜無害的微笑:“知知哥哥,我錯了。”

宴不知輕輕頷首,像是很滿意她的道歉。

殷晴樂獻殷勤似地打開蓋子,把裡面的菜肴取出。待食盒見底,殷晴樂下意識“咦”了一聲:“怎麼才這麼點?”

雖然都是符合她口味的菜肴,但和以往不同,這次隻有一人份的量。

“先前你每次都拿得太多,我觀察過幾l天,你並沒有那麼大的胃口。”宴不知倚在木椅上,看向殷晴樂時,眼神中不再有閃避。須臾時間,他似乎又變回了原先的模樣。

殷晴樂不住地皺眉。她哪裡是拿太多,她是想拉著宴不知一起吃,才特地讓廚師多做。

宴不知的身體雖然比離開穹痕淵時好了不少,但仍然虧虛得厲害,就比凡人好那麼一點點。他又沒辦法吸取天地靈力修行,恢複元氣的方法除了睡眠,也隻有像普通人一樣從食物中攝取。

可他偏不,這幾l日裡,殷晴樂就沒見宴不知動過筷子。

根據她從手機裡得到的信息,修士體內虧空時,是能感知到餓的,宴不知一樣。可他在吃飯方面,簡直和對喝藥的排斥程度不相上下。

這次,他乾脆擺明了自己的態度。從頭到尾,宴不知都沒想過和殷晴樂一起吃飯。殷晴樂作為紙片人愛好者,都比宴不知更在乎他的身體。

殷晴樂在心底歎了口氣,舉箸埋頭吃菜。她吃得很仔細,每道菜細致地一分為二,一半留給她,一半留給宴不知。她做得足夠明顯,結果宴不知從頭到尾沒動筷子,不對,他甚至隻拿了一雙筷子。

宴不知看在眼裡,輕聲提醒:“你還沒吃主食。”

殷晴樂瞄了眼放在旁邊的肉粥,用手帕擦淨臉上油漬,確認自己的形象還算完好後,輕輕放下筷子。

“你不吃點嗎?”她選擇和宴不知攤牌,“溫姐姐說你的身體還沒完全恢複,像凡人那樣從食物中攝取靈力,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宴不知沒有說話,他食指微勾,指節有節奏地輕敲桌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殷晴樂鼓起勇氣:“我覺得,哪怕是為了明天去玲瓏市,不要在大中午中暑昏過去。或者萬一我中暑昏過去,為了能有力氣背我,你也該稍微吃點東西。”

她撩起袖擺,取出乾淨的勺子,舀了一勺肉粥。顧及到她剛剛的大不敬動作,殷晴樂人往後退,手臂前伸,有些期許地看向宴不知。

宴不知的目光落在勺中,五指緩緩收緊,他的喉結不自覺動了動。那勺香氣誘人的肉粥在他眼裡,仿佛什麼毒蛇猛獸。

“我失陪一下。”他從座椅上起身。

殷晴樂不禁有些難受,她失望地低下頭,動作未改,心裡已經準備把餐具收拾起來,送回廚房。

她腕上一涼,白玉腕被擒住,宴不知拉過她的手,低頭含住小巧的木勺,抬頭時,勺內空蕩蕩的,殷晴樂舀起的肉粥消失無蹤。

“哎?”殷晴樂險些沒反應過來,她睫羽顫了顫,受寵若驚地收攏五指,“那個……你怎麼突然……”

宴不知朝殷晴樂勾了勾唇角,步履匆匆離開桌案,他離開的速度很快,白淨袖口飛揚而去,獨留半開的房門“吱嘎吱嘎”地晃悠,從屋內看去,能看到被如血斜陽拉長的陰影。

殷晴樂望著那道逐漸遠去的斜影,蹙起眉頭。

宴不知從來不會不關門。

她一

起站起身,匆匆離開房間,想跟上宴不知。但等殷晴樂跨過門檻後,外面早就沒了宴不知的身影。

黃昏期間,正是客棧人流較大的時候,殷晴樂甫一離開房間,視線立刻被摩肩接踵的客人擠滿。

她一個個地問:“勞駕,請問你有沒有看到過一位公子,穿的是白衣服,身形瘦高,腰間有把細長佩劍。”

“你好,麻煩問一下,你有沒有……”

她生得好看,態度又好,很快有人回應他:“是那位像仙人般的美郎君嗎?我看到他捂著嘴,往客棧外去了。”

“多謝。”殷晴樂忙道。她踩著浮光碎金的夕陽,匆匆下樓。

不想吃就不吃嘛,她有沒有強迫宴不知。吃完再去吐,算什麼本事。

殷晴樂越想越氣,尋到宴不知時,她的杏眼瞪得圓圓的,兩條漂亮的柳眉擰在一起。要不是自己剛闖了禍,她恨不得揪住宴不知,問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等她真的找到宴不知,她的雙腿便再也挪不動步子。

殷晴樂在一處僻靜的角落裡,尋到宴不知。

他應當是走投無路,好容易找到這處無人處,來不及做任何的掩飾。宴不知一手扶住滿是塵土的磚瓦牆,一手掐住自己的喉嚨,不停地乾嘔。

他隻是喝了口肉粥,沒什麼可吐的,早就該安靜下來。但宴不知神情仍痛苦非常,簡直像要把他三百年來所有吃下的東西,全部嘔出來。

宴不知長眉緊鎖,卡住咽喉的手青筋疊起,他的臉色泛起青紫,卻不肯鬆開,像是要把自己的喉嚨勒斷似的。

他一邊咳嗽,一邊痛苦地喘息。前額、發鬢滿是虛汗,浸透月牙白的長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