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知好奇問過為什麼, 有個西婭女性道，“我們也看過不少水星資料，這些女人的地位這麼低, 她們卻還甘於被那些水星男人壓迫, 腦子肯定有病！”

聞知啼笑皆非，“你們這個想法太偏激了, 要這麼說，那麼我們以前比她們都不如啊。”

你們就是一群寵物！

誰知道這個西婭女性一臉認真，“我們和她們完全不同！沒錯, 以前我們確實不出來工作，是男人們的附庸，但是, 女王陛下沒有堵住我們改變的通道, 也沒有任何男人對我們動過手！是我們自己沒有改變的動力。而水星男人給女性設置了無數的障礙, 就是不願女人和男人平起平坐, 而且水星男人很暴力！”

聞知道，“你不能一概而論，這隻是個例，水星很多地方男女是平權的，而且我們的生活環境，狀態和他們不同。這麼說吧, 我們如果失去了女王, 整個族群就完蛋了，但是水星人, 他們每一個都可能是文明的傳遞者。”

“你們也不能否認水星女性的堅韌和強大，不一定體現在體能上，她們也會竭儘全力保護自己的後代, 水星人有婚姻製度，絕大多數的婚姻也是平淡溫馨互助的，不能讓少數不良代表了大多數，我個人覺得水星文明的發展，基礎就在於他們複雜的思維和行為方式，包括他們的想象力。”

對方道，“好吧，我承認你說的對，但是我們依然不喜歡她們，她們並不是真心想要留在這裡，這點每個人都知道，天知道，我每當看到她們表面對我們露出笑臉，實際上卻在罵我們是怪物，是魔鬼，是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哦，昨天還有個水星女人罵我是蕩/婦，這是什麼意思？”

沒人會喜歡一個老是指著自己鼻子罵的人吧？

聞知，“……”

代溝太大，無法解釋。

聞知隻能無奈道，“我們搶奪了她們的家園，還殺了她們不少的同胞，你會喜歡這種人嗎？罵罵也不少一塊肉，我不要求你們喜歡她們，但是你們不要欺負她們。”

對方大笑，“長官，您想多了，她們太弱了，我們不會碰她們的！”

聞知笑著讓她下去。

那些水星女子過來的時候都被植入了追蹤器，聞知在智腦上能隨時調取她們的行蹤，聞知有時候會調出來看一看。

這些女子來自很多國家，有的甚至已經結婚有孩子，但是為了自己的同胞和家園，她們毅然決然的來了。

聞知絕對不會去嘲笑她們，相反，聞知很欽佩她們，她儘量給她們安排更合適的工作，給她們最大限度的自由。

聞知能做的隻有這些。

女王的態度一直讓聞知忐忑，看似女王很縱容聞知，聞知想要做的一切女王都同意，但聞知根本不敢越雷池一步，如果她一不小心觸犯了帝薩人的利益，隻要女王一聲令下，水星文明將頃刻間灰飛煙滅。

聞知一直在思考女王同意這樣做的目的，她目前的猜測就是女王可能也在觀察，觀察水星人的行為模式，至於女王觀察的目的是什麼，聞知並不知道。

留在這裡的水星女人們從害怕惶恐到現在迷惘和不知所措，也不過半年時間。

來之前，她們做好了準備，要面對一群恐怖殘忍的外星怪物，她們會被糟蹋，欺負，甚至會有生命危險。

來之後，她們被安排住在集體宿舍，條件還不錯，四人間，有客廳和衛生間還有單獨的臥室，就是吃飯得去食堂。

她們還被分配了各種工作，每天按時乘坐無人接送車去上班，按時下班，下班後行動自由。

帝薩人也建造了各種娛樂設施，她們同樣可以進入，會被圍觀，但從未有人對她們有任何挑釁侮辱。

對她們態度不太友好的是那些高大健壯的外星女人，但這些外星女人也頂多是對她們不理不睬，而這些外星女人十分放浪，會和好幾個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調情。

水星女人中有一小部分不是間諜，她們就是普通女子，當她們不在恐慌害怕的時候，就會有帝薩男人試著接近，隻要她們表現出一點點不願意，這些男人就會主動離開。

一年後，已經有好幾個水星女性選擇了伴侶，她們不是間諜，來的時候就被叮囑如果能留下最好留下，隻要能留下，就有可能接觸到這些外星人的信息。

伴侶是雙方都同意後才能締結的契約，聞知並不會反對。

聞知隻通知她們一件事，“帝薩人沒有婚姻製度，你們現在選擇成為伴侶，一旦雙方中任何一方提出結束伴侶關係，你們的關係就會解除，但你們會獲得一些贍養費。”

西婭女性是沒有贍養費的，因為西婭女性本就擁有補助，乾活有工資，當兵有軍功，而且提出結束關係的多半是西婭女性。

莫蘭問聞知拿什麼當贍養費，聞知指著桌上的一個黃金飾品，“這個玩意，太空裡多的是，水星人當貴重金屬。”

莫蘭，“……”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對水星人到底是什麼感覺。

有任務在身的水星女性十分著急，來了一年多了，什麼重要情報都沒得到，連人都勾不到一個，她們都不明白為什麼。

拋開立場，她們也承認，帝薩人非常紳士，從未對她們有過任何過分的言行，但是帝薩人依舊是侵略者，這個無法改變。

水星女人中有個叫羅莎瑪麗的十分沉穩又耐心，她發現無法接近帝薩男性就想要和西婭女性/交朋友，發現這條路走不通，她把目光又瞄準了聞知。

帝薩人隻在工作上有區分，隻要手裡有軍功和工資，就能兌換所有物資，高位帝薩人也沒有太多特權，親王將軍們也就一個管家，聞知進進出出也都是一個人，沒有保鏢，沒有司機。

羅莎瑪麗盯上了聞知。

聞知是外交團的發言人，所有帝薩人和水星人的交流都由她進行，羅莎瑪麗準備從聞知這裡挖點消息。

聞知至今記得她剛進入這個副本，因為信息缺失，她的分析跑偏了十萬八千裡，幸好沒有衝動行事，否則就完蛋了。

她很願意‘配合’羅莎瑪麗。

有些不涉及帝薩人利益的情報是可以透露出去的，但聞知不能主動告訴水星人，現在可以趁機轉告羅莎瑪麗。

比如那個太空行星防禦計劃，比如帝薩人有信息素識彆能力等等。

羅莎瑪麗‘竊聽’到了這些消息，頓時愣住了。

怪不得，怪不得那些外星怪物不接近她們，因為他們早就‘看’出她們的不情願！

哪怕是訓練有素的間諜，也不能控製潛意識，不能控製信息素。

但是再一想，知道她們不願意，這些外星人就不再強迫，這種行為和他們的侵略行為相差太多了！

然後羅莎瑪麗就‘聽’到了關於帝薩星的事，從女王帶領船隊來到水星，這麼長時間裡熱泉菌隻出現了兩次，餘下的族群已經沒了一大半了。

羅莎瑪麗驚呆了，這些外星人是因為自己的家園沒了所以才來到水星的？

不，不管怎麼樣，他們依舊是可惡的侵略者！

聞知等著羅莎瑪麗提出要回去的申請，可她偏偏沒有動靜。

羅莎瑪麗得到了情報得往回傳遞啊，在帝薩人這裡，她傳不出任何消息。

後來聞知才知道，羅莎瑪麗很謹慎，她在佐證聞知的消息，就是通過那些當了伴侶的水星女孩。

這些消息在帝薩人眼裡根本不是秘密，羅莎瑪麗終於確認了。

這麼一來二去，水星女人在帝薩人這裡也待了兩年多了。

普通女孩當初被送過來時拿了錢的（都補貼給了家裡），她們沒有任務，因此能被接納，其餘的人有任務在身，也隱藏不了真實的想法，她們在這裡沒有任何進展。

但事有意外，有個女人雖然身份也是間諜，不過在這裡住了這麼長時間，她的想法發生了改變。

她居然開始羨慕那些有了伴侶的同類，她知道家國仇恨，但是帝薩人從未進行過大屠殺，那些被清理掉的人是自己不願離開，而且這些也沒有影像記錄。

水星人的生存空間是被壓迫了，這卻不是她一個女人能管得到的，那麼多大人物都束手無策呢，何況大人物們依舊花天酒地資源無數。

而她，接受訓練時需要挨打挨罵，被上司淩/辱，過來前還要被耳提面命，遇到什麼都要忍耐，完成任務是第一位的。

可是來了這裡，她生活平靜，沒人對她頤指氣使呼來喝去，或是對她上下其手侮辱謾罵，這個叫克麗緹娜的女孩改變了想法，她想要留下來。

她隻要說自己是為了任務就行了。

想法改變了，心態改變了，她的信息素也跟著變了，就有帝薩男性試著接近她。

克麗緹娜為自己找到了一個伴侶。

她興匆匆回宿舍告訴同伴，她順利打入了敵人內部。

正好羅莎瑪麗已經四處確認了聞知的情報，她看著滿臉笑容的克麗緹娜，緊緊皺起了眉頭。

帝薩人不會接受一個對他們有敵意的女人，那麼現在克麗緹娜找到了一個帝薩男人，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克麗緹娜叛變了！

她們可以接受任何遭遇，包括被淩/辱，唯獨不能接受背叛。

羅莎瑪麗冷冷道，“不用了，我們準備回去，我已經遞交了申請，如果這些外星怪物信守承諾，我們很快就能回去了，你也不用委屈自己委身這些惡心的怪物，我們的任務是收集情報，這麼多年來我們工作不力，情報收集的艱難，但也不是沒有收獲。”

克麗緹娜愣住了，她爭辯，“但我可以留下，收集更多的情報！”

羅莎瑪麗道，“我是負責人，我說你要和我們一起回去！”

克麗緹娜抿著嘴，垂下了眼皮。

聞知接到了羅莎瑪麗的申請，她問過莫蘭，莫蘭同意了，“想走就走唄，我們從不強迫任何人。”

聞知似笑非笑的看著莫蘭，莫蘭想起當初自己強製分配聞知的事，臉上一陣燒，“那個，當初是你太挑剔了……”

聞知把莫蘭轟了出去，真是轟出去的，莫蘭被聞知扔出來的時候屁股落地平沙落雁，旁邊有人正好看到了，驚訝的瞪大了眼睛，莫蘭灰溜溜走了。

聞知通過了申請。

水星女子們開始收拾行李，她們這幾年的工作酬勞都換成黃金給她們。

克麗緹娜也在裝模作樣的收拾，羅莎瑪麗過來問她，“你的黃金呢？讓我看看。”

克麗緹娜一愣，“我放好了，都差不多的，有什麼好看。”

羅莎瑪麗一揮手，幾個女人上前架住了克麗緹娜，羅莎瑪麗把克麗緹娜的行李全都抖了出來，裡面沒有黃金，也沒有洗漱用具等私人物品。

羅莎瑪麗看著克麗緹娜，“你有什麼想說的？”

克麗緹娜一開始很慌亂，現在她瞪大了眼睛，甩開架著她的人，攏了一下頭發，“你要我說什麼？我說我想留下來繼續收集情報，我難道做錯了嗎？你回去後和上級彙報，你看他們會不會同意我留下！”

羅莎瑪麗看著克麗緹娜，“蠢貨！你以為你能騙得過我？這些外星人，這些怪物，為什麼不接受我們，你從未想過嗎？他們能分辨情緒和信息素！我們可以控製臉部表情，可以撒謊，但是我們不能掩蓋對他們的憎恨，所以，他們才不會接受我們，那些留下的女人，她們對那些怪物沒有憎恨！她們是叛徒，你呢，你也想成為叛徒嗎？”

克麗緹娜微微張著嘴，她忽然笑了，“羅莎瑪麗，你彆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批判我，我從未願意過來，可是我不得不過來，如果我不願過來，我的上級會殺了我！那些女孩呢，也是被我們的同胞主動送來的！”

“你嘴裡說的外星怪物從來沒有索要過女人！是你嘴裡我們的同胞主動把我們送來的！他們出賣了我們！你願意為了他們犧牲，是你的事！你高尚你的，我低賤我的，原來我隻想活下去，現在我想好好活著，不行嗎？！”

羅莎瑪麗痛心的看著克麗緹娜，“克麗緹娜……你墮落了，叛變了。”

克麗緹娜冷冷的看著羅莎瑪麗，“是啊，我不會和你們回去，我要和佩斯成為伴侶，我要在這裡好好活著，我不想回去擠在二十個人的宿舍裡，每天吃著垃圾壓縮食品，長時間訓練，還要被惡心的上級猥褻！”

羅莎瑪麗咆哮，“造成這一切的根源是外面那些外星怪物！你是瞎的嗎？！”

克麗緹娜嗬嗬冷笑，“不，我遭遇的和外面那些外星人無關，我的苦難來自你嘴裡的我們的同胞！羅莎瑪麗，你和我不同，你甚至和我們這裡很多人都不同，你是主動要求過來獻身犧牲的！而我們，最起碼我自己，並不是，我們是被迫的！”

“我們的同胞拿著存亡大義的旗幟當遮羞布，斂財、搜羅他們看上的女人，名義上是訓練，實際上隻是為了滿足他們的獸語，我不想再過這種日子！”

羅莎瑪麗複雜的看著克麗緹娜，知道無法把她勸醒，羅莎瑪麗走近克麗緹娜，“克麗緹娜，我們不能接受背叛，最後問你一句，你跟我們回去嗎？”

克麗緹娜冷冰冰道，“除非你把我的屍體帶回去！”

羅莎瑪麗眼裡閃過悲傷，她閃電般掏出一根磨尖的細木棍，捅進了克麗緹娜的肚子裡，看部位是肝臟。

克麗緹娜睜大了眼睛，踉蹌後退，彎腰捂住傷口，慢慢倒下，鮮血從她的腹部噴湧而出。

在場所有的人集體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