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兩人已經有了肌膚之親,第一次正式登門做客,琴酒也還算禮貌。
他沒有亂走亂看,隻靜靜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機中的一個音樂頻道。
是貝多芬的《月光》。
琴酒會彈這首曲子,他當年學的時候愁壞了老師,根本沒有循序漸進,簡單的和困難的混雜在一起學習,端看諸伏高明又和他聊到了什麼。
當然,他的天賦極佳,從某種方面甚至還要超過諸伏高明,至少諸伏高明在某些樂曲上沒有他掌握得快。
此刻已經進行到了第二樂章,明快精悍的節奏明顯比第一樂章的憂傷更加適合琴酒,隨之而來的第二樂章激蕩高昂,同樣也將這首曲子推向了另一種高度。
琴酒沒有換台,他進門的時候便是這一個頻道,明顯是諸伏高明之前在聽。
音樂嗎?
在那個音樂老師自殺之後,諸伏高明還沒有放棄喜歡音樂嗎?
琴酒緩緩走向廚房,帶著同樣激蕩的心情,然後就看到了裡面……不停攪著一鍋水的諸伏高明?
琴酒:?
“你在做什麼?”琴酒難掩心中的疑惑。
“啊?”諸伏高明被嚇了一跳,也有些錯愕,將並不如何寬大的身體擋在鍋子前面,掩耳盜鈴問:“你怎麼進來了?”
“我想看看水饅頭做得如何了。”如今看來……他今天真的還能吃上水饅頭嗎?
“已經快好了。”
“你是說你熬的糖水?”
諸伏高明沉默半晌,終究還是緩緩移開了身體,露出背後的“狼藉”。
水,好清澈的水,令琴酒甚至懷疑諸伏高明有沒有加材料。
“你這是在做水饅頭?”琴酒有些懷疑人生。
諸伏高明則理直氣壯:“這的確是水饅頭,隻不過熬煮的過程中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琴酒的視線掃過廚房的垃圾桶,呼吸一滯。
小困難是指……葛粉凝結成了一塊磚頭?
諸伏高明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一個濃稠的可以去蓋房子,一個則稀薄的就像是在煮糖水,難道他沒有在網上搜一搜比例嗎?
“你確定我今天可以吃得到水饅頭?”琴酒現在十分懷疑。
諸伏高明沉默了半晌,欲言又止。
男人啊,總是不肯認輸。
哪怕諸伏高明將水饅頭做成了一坨X,他也不肯承認自己做不成一鍋水饅頭。
“我買了草餅,一起出去吃點吧。”琴酒對鍋子裡面的東西不忍直視,轉身先一步走出廚房。
諸伏高明連忙關火,出去後還在嘴硬:“事實上真的隻是發生了一點小意外,我以前做飯從不會這樣。”
“是嗎?那你擅長做什麼?”
諸伏高明仔細想了想,到底沒能將“泡面”兩個字說出口。
琴酒也不奢望能夠得到回答,將草餅分了分,對付對付和他吃過了午飯。
琴酒本來是來享受美食的,如今反倒更像是來送快餐的,兩人吃飯的時候,諸伏高明甚至還在網上找攻略,看樣子對水饅頭賊心不死。
“至少你的破案能力很強。”琴酒誇獎著他,揚長避短:“人總有自己不擅長的東西,你認為呢?”
諸伏高明聞言垮了臉色,鬱悶地說道:“我以為我可以的。”
事實證明,他不行。
“你在聽音樂頻道?”琴酒指了指電視機。
諸伏高明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麼,拉著琴酒的手起身:“跟我來!”
肌膚相接,琴酒卻沒有感到絲毫不適,在琴酒的大腦習慣諸伏高明之前,他的身體先適應了對方。
諸伏高明帶著琴酒進入了書房,和琴酒前些年偷偷來這裡的時候沒什麼太大變動,隻在靠牆的位置多了一架鋼琴。
“那是……”
“你還記得晴子老師嗎?這是她的那架鋼琴。”輕輕撫摸著鋼琴,諸伏高明的眼神閃過懷念,感慨:“晴子老師當年在鋼琴附近自殺,學校認為這架鋼琴是不祥之物,之後便一直堆到倉庫裡積灰了,我工作後賺了些錢,就將它買了回來。”
“換成留在你家裡積灰?”
“怎麼能說是積灰,我可是經常彈奏。”諸伏高明拉著琴酒的手在鋼琴前的長凳上落座,兩人的手放到了琴鍵上。
“哆——”’
鋼琴發出了一聲長鳴。
很好聽,音色很好。
明明已經過去那麼多年,琴酒卻覺得,這架鋼琴不會比放在自己安全屋的那架鋼琴差。
不是因為質量與品牌,是因為多年悉心的保養。
“彈一首如何?”琴酒收回了自己的手。
“好啊,你想聽什麼?”諸伏高明完全沒有拒絕。
“《致愛麗絲》。”
諸伏高明微笑點頭,將手放在琴鍵上準備彈奏。
《致愛麗絲》彈奏簡單,是新手必學,一般人總將之認為是不足為道,學會之後便棄之一旁,但諸伏高明和琴酒卻顯然沒有那種想法。
什麼高深、什麼炫技,他們並不在意,感受情感,享受音樂,這才是他們學習音樂的初衷。
不同的人聽《致愛麗絲》會感受到不一樣的東西,有人能想到春日的午後,有人則想到甜蜜的茶話會,而對於琴酒來說,他看見的是一片大海。
海浪翻湧,激起淘氣的浪花。
海水蔚藍,又可以包容一切。
琴酒已經從長凳上起身,他靜靜地靠在書架上閉著眼睛,享受著此刻的安寧。
這是他學會的第一首曲子。
同樣的,這也是諸伏高明學會的第一首曲子。
兩人曾經用信件交流心得,那個時候的他們還沒有對彼此心生愛慕,卻已經將這首曲子獻給了彼此。
一曲終了,諸伏高明回頭朝琴酒露出微笑。
琴酒則擼起袖子,說道:“我也來一首?”
“求之不得。”諸伏高明起身。
就在琴酒要下手彈奏的時候,諸伏高明的手機響了。
琴酒一頓,諸伏高明接通電話,臉色頓時一變,說道:“我馬上到。”
“出事了?”等諸伏高明掛斷電話,琴酒立刻問。
“嗯,草野死了。”
“草野?”
“我當時參加音樂社的副社長。”
聽到這話,琴酒頓時皺眉,這次的案件死者是當年的同學嗎?
“我和你一起去。”琴酒主動要求。
諸伏高明看了他一眼,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沒有拒絕,隻讓琴酒跟緊他不要四處亂跑。
事實上,今天是音樂社時隔七年的聚餐。
當然,聚餐同樣喊上了諸伏高明,隻不過諸伏高明是警察,不便於出席這種活動,於是婉拒了,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音樂社本來便沒有多少人,尤其是當年戶山晴子的自殺,更是讓音樂社的人諱莫如深,所以今天來參加聚會的不過是四個人而已。
分彆是副社長草野常太、吉他手舟知直人,歌手芝尾恵和當時的透明人淺倉貴。
諸伏高明到場的時候,二個人正在互相指責,準確來說是兩個人指責其中的一個。
“是你吧,淺倉,一定是你嫉妒草野受人歡迎所以才殺了他對不對?”
“對,就是你,你早就對草野心生不滿了吧!”
淺倉貴沒有說話,如同曾經在社團裡的形象彆無二致,梳著中分頭,沉默寡言,永遠是最不被人關注的那個。
當然,隻要是出了問題,淺倉貴便會立即成為眾矢之的,也隻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會變得格外顯眼。
“諸伏,你來了!”芝尾恵見到諸伏高明後頓時大喜,連忙指著淺倉貴朝他喊:“淺倉貴就是凶手,他殺了草野!”
有諸伏高明的同事低聲和他說:“他們一直在吵,而且好像在霸淩。”
的確是霸淩。
諸伏高明想,他當年也察覺到了音樂社非同尋常的氛圍,當時他和晴子老師時常幫淺倉貴解圍,可是隻要他們不在,這些人便會變本加厲。
說實話,諸伏高明沒想到淺倉貴也會來參加聚會。
舟知直人同樣朝諸伏高明喊:“你快把這個殺人犯抓起來,一定是他殺了草野!”
“目前凶手是誰還無法確定。”諸伏高明心中歎了口氣,隻能說道。
“怎麼沒確定?他分明都承認了!”舟知直人指著淺倉貴對諸伏高明說:“你看,他都沒有反駁!”
淺倉貴始終低垂著頭沒有回應,身體甚至在瑟瑟發抖。
有時,沒有反駁並不是不想反駁,而是不敢反駁。
一隔數年,淺倉貴對於音樂社眾人的恐懼仍舊不減,看樣子當年他們的確給淺倉貴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來參加這次聚會呢?
很快的,諸伏高明便打消了心
中的想法,是他太想當然了,以淺倉貴這樣的性格,恐怕無法也不敢拒絕他們的聚會要求。
諸伏高明讓他們暫時停下,走向草野常太的屍體,對方是被人溺死在海底撈的浴缸中的,死之前拚命掙紮過,浴缸外面有明顯的水漬,甚至就連鞋子都因為掙紮掉了一隻。
是的,海底撈有浴室,這種以服務著稱的地方,你永遠不知道它還藏著什麼驚喜。
“阿陣,你來一下。”諸伏高明突然喊琴酒。
琴酒走了過去,就見諸伏高明站在屍體旁邊靠近浴缸的位置。
琴酒是個聰明人,立刻便明白諸伏高明要做什麼,於是一把摁住諸伏高明便將他朝水裡送,卻堪堪停在了水面附近,畢竟不能破壞證物。
諸伏高明身材高挑,身高和死者的身高幾乎一致,身材也相似,琴酒按住他完全沒有問題。
但若是換一個人……
比如,淺倉貴呢?
“他的身高不夠。”琴酒冷靜地指出,絲毫沒有給淺倉貴留面子,又指著一旁身材高挑的舟知直人和芝尾恵說道:“他們兩個的身材倒是可以。”
“我可是個女人!”芝尾恵連忙為自己辯解:“我沒有力氣的,我怎麼可能按得住草野!”
“你們什麼意思?懷疑凶手是我?”舟知直人忍不了了,大聲說道:“不要太荒謬好吧,我和草野的關係最好了!”
芝尾恵和舟知直人你一言我一語,隻有淺倉貴什麼都沒有說,低著頭站在角落,好似根本不存在一樣。
諸伏高明歎了口氣,走到淺倉貴面前,問他:“淺倉,今天發生了什麼?”
“我……我可以告訴你嗎?”淺倉貴有些緊張地用手指絞著衣服,緊張地問道:“這起案子你可以查出來嗎?”
“我當然……”
“可是我聽說,如果有認識的人,警察是會避嫌的,你能幫我嗎?”淺倉貴渴望地看著諸伏高明。
諸伏高明一頓。
旁邊的警察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問:“諸伏,這些都是你認識的?”
“是我大學時候的社團成員。”
“那恐怕你要避嫌了。”諸伏高明的同事有些遺憾。
諸伏高明皺眉。
淺倉貴立刻也拉住了諸伏高明的衣服,哀求著他:“對不起,我說錯話了,你不要走好不好?幫幫我,就像以前一樣幫幫我。”
此話一出,諸伏高明的同事更不敢讓諸伏高明參與這起案件,將他暫時支開並低聲安撫著淺倉貴的情緒。
明明是以前認識的人的案件,此刻卻隻能在一旁看著,無法插手,諸伏高明的心裡彆提多不舒服了。
琴酒“嗤”了一聲,問:“你和那家夥有仇?”
“誰?”
“那個膽小鬼。”
“淺倉嗎?事實上我們關係很好。”諸伏高明沒有說謊,像是淺倉貴那種透明人,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有,他們大多沒什麼朋友,在學校裡,諸伏高明算得上
是淺倉貴唯一的朋友了。
可是現在,偏偏就是淺倉貴,讓諸伏高明無法繼續插手案件。
“他似乎很不希望你插手。”琴酒目光幽深,盯著淺倉貴的眼神充滿審視。
“也可能是真的害怕說錯了話。??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諸伏高明不願那樣惡意地去揣測。
琴酒又是嗤笑一聲,他算是明白為什麼警察要在這種事情上避嫌了。
諸伏高明也相當無奈,他到底還是一個人,是人便有親疏遠近,他雖然冷靜,但又不是冷血,沒可能在所有事情上都保持理智。
其實……諸伏高明也是有發現的。
淺倉貴似乎真的很不對勁兒,對方在將他朝案子外面推。
琴酒本來是想待到下午就走的,結果案件突然有了極大的進展,戶山晴子曾經寫給草野常太的情書被曝光了。
警署的同事分析,這或許是一起有預謀的報複,為的便是九年前自殺的戶山晴子。
雖然諸伏高明和琴酒什麼都沒說,但琴酒還是一直待到了晚上,並且住下。
戶山晴子……
那位老師是諸伏高明心中的痛。
想當年,正值情竇初開的年紀,少年人對於才學斐然的老師心生愛慕也是常有的事情。
當年的信件反反複複出現那個名字也並非偶然,其實一切都有跡可循。
可惜戶山晴子自殺太快,太早從諸伏高明的世界離開,沒有讓這場錯誤繼續演變下去。
然而……戶山晴子當時竟然喜歡草野常太嗎?
“當年,草野是社團的副社長,有什麼活動都是他和晴子老師一起組織。”諸伏高明回憶起從前,眼神中閃過一抹懷念:“晴子老師是個很活潑的人,也很堅強。雖然我們是音樂社團,但也並不隻是進行音樂活動,她會組織我們一起去郊遊、聚餐,甚至還辦過一次燒烤晚會。”
“你們很喜歡她?”
“當時沒有社員不喜歡她。”
她受人敬仰,被人熱愛。
明明那樣美好的一個人,卻紅顏薄命,導致之後很多社員因為悲傷而退社,社團也就此解散,雖然解散之後還有過幾次團建,但人去的也是越來越少了。
就像這次,本來幾十個人的社團,到場的卻隻有寥寥四人。
琴酒冷嗤了一聲,對於已經死去的白月光嗤之以鼻。
“阿陣莫不是在吃醋?”諸伏高明的心中是有幾分欣喜的。
若是吃醋,是不是就可以證明,阿陣其實也是在意他的?
“不,我隻是在笑你愚蠢。”琴酒甚是冷漠,說出的話是冷的,就連看著人的眼神都是冷的。
諸伏高明皺眉。
“一個陽光活潑的女孩子?如果她真的那樣積極向上,就不會去殉/情。”
“你也覺得她是殉/情?”
“照你所說的確是那樣。”琴酒冷漠地點評著:“愛上自己的學生卻求而不得,突然崩潰,然後自殺,這就是你口中堅強的
女教師?”
太涼薄了。
諸伏高明皺眉,人都有難言之隱,哪怕再如何堅強的人也有自己的弱點,人終究是感性的。
“她不是機器人。?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琴酒仍舊不屑。
“我也不是。”諸伏高明勾住了琴酒的脖子,然後照著他的唇吻了上去。
溫熱的吐息擋住了那涼薄的唇,為琴酒整個人都帶去了溫度,他的手緩緩摸向琴酒的腰際,將大衣一點點上卷。
琴酒一隻手推開諸伏高明,另一隻手則按住諸伏高明胡作非為的手,“高明,你……”
“你留下來,不就是為了安慰我嗎?”諸伏高明被推開,卻沒有半點心虛,反倒一派的運籌帷幄。
他伸出手,用指尖輕輕在琴酒的胸T上畫著圈,黑色的大衣之下,黑色的運動服單薄極了,仿佛可以通過那一層布看到內裡的無限春/光。
指尖緩緩移動,在某處不可言喻的位置上輕輕按了下。
“唔——”琴酒發出一聲不自然的悶哼。
“你心疼我。”諸伏高明一語見地。
因為琴酒心疼他,所以他反倒更加放肆。
他沒有施展苦肉計,是琴酒自己上鉤的。
諸伏高明的腦袋探了過去,脖頸與對方的脖頸交纏,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喉/結的上下滑動。
琴酒吞咽了一口唾沫,才想朝後躲,諸伏高明便一把摁住了他的後背。
“你想逃去哪?”諸伏高明的唇貼著琴酒的耳垂。
“我沒……”
“你以為你能逃開嗎?”諸伏高明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強勢。
什麼太宰治,什麼黑澤陣的身份可能與眾不同。
這些事情,諸伏高明統統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
“我們認識15年了。”兩人的胸膛貼在一起,為了彼此而震動著。
琴酒隱約意識到了什麼,皺眉,“高明,我們……”
“就當哄哄我好不好?”諸伏高明在琴酒看不到的地方垂下眼眸,語氣哀傷:“我的老師去世了,我曾經的朋友也去世了。阿陣,就當哄哄我好不好?”
如果現在摟著他苦苦哀求的是其他人,琴酒定然不會去理會,說不定還會落井下石。
可是面對諸伏高明,琴酒的身體卻僵硬著,連推開他都做不到。
到底是怎麼了?琴酒有些渾噩地想,事情好像有些失控,但他此刻已抽身不能。
“阿陣,我是愛你的。”諸伏高明將沉澱15年的愛意訴諸於口。
或許他並不是從15年前就愛上阿陣的,但回想曾經,點點滴滴卻皆讓他心生歡喜。
“阿陣……”在琴酒做出反抗之前,諸伏高明一把推倒了黑澤陣,並且在他的弱點處用雙手一攥。
或輕或重,一鬆一緊。
琴酒張開嘴,在出聲之前咬住了諸伏高明白色襯衫的衣擺,臉上浮現出兩坨緋色。
一夜旖旎。
次日醒來,琴酒的手指上已經多了一枚戒指,諸伏高明的手腕上也多了一塊腕表。
磨砂面的黑色男戒簡約大氣,戴在琴酒的右手中指上相得益彰,很合他的氣質,正如那塊藍寶石的腕表也很襯諸伏高明。
真荒唐。
琴酒抬手看了看戒指,又將手狠狠垂到床上。
諸伏高明這會兒去買早點了,家中隻剩了他一個,但是琴酒卻一點都不安穩,甚至有種想逃走的衝動。
他明明沒有喝酒,怎麼就醉了?竟然稀裡糊塗接受了諸伏高明的告白!
不,那根本就不算是告白吧!
諸伏高明隻是將戒指拿了出來,然後問他是戴在上面還是戴在下面,混蛋,這種東西怎麼可以戴在下面!
……關鍵是上面也不想戴啊。
琴酒沉默著,已經意識到自己被諸伏高明給套路了。
那個男人就像是狐狸一樣狡猾,令人防不勝防,琴酒此前可完全沒想過自己有天會接受一個男人的求愛。
琴酒起身,簡單洗漱之後諸伏高明也回來了,似乎是擔心他會離開,諸伏高明一路匆匆,甚至有些喘/息。
“買的什麼?”
“壽司如何?還有牛奶。”諸伏高明將快餐從塑料袋中取出。
琴酒落座,問:“案件調查清楚了嗎?”
“還沒。”
“去看看?”
諸伏高明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琴酒,湊近問:“阿陣是不是不好意思了?”他的視線緩緩下移,落到琴酒戴著的戒指上。
“不去算了。”
諸伏高明知道自己不能逗得太過,於是略作收斂,用過早餐後便和琴酒一起去了警署。
而此刻,遠在東京的警校內,邀請了之前的優秀畢業生返校演講。
應對方要求,這次演講的人員並沒有提前公布,但公安總有辦法先人一步。
“怎麼會是他們?”波本瞬間炸了毛。
什麼?返校演講的優秀畢業生是誰?
鬆田陣平?萩原研二?
怎麼可能是那兩個混蛋!
“是不是搞錯了?他們兩個對這種事情應該不感興趣吧。”波本抱著僥幸心理,試圖蒙混過關。
鬼塚教官的回應卻讓他如墜冰窟:“沒有搞錯,就是他們,他們上次來看我的時候聽到了你的聲音。”
波本是個聰明人,幾乎立刻便明白了其中關鍵,頓時罵了一聲:“靠!”
是故意的,這絕對是故意的!
那兩個家夥對這種事情不可能感興趣,他們肯定是故意來警校禍害他的,他到底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遇到那麼兩個混蛋?
“公安那邊就沒有阻止?”
“這事兒警視廳那邊剛通知下來,臨時變更的話會更加惹人懷疑。”鬼塚教官拍了拍波本的肩膀,沉聲道:“任重而道遠啊。”
波本:……
“你在笑
對吧?”波本死死盯著鬼塚教官。
鬼塚教官義正辭嚴:“嚴肅點,降穀,談正事呢。”
波本沉默地盯著鬼塚教官,明明就很幸災樂禍吧。
“我請假如何?”
“你是要爭當優秀警校生的。”
“傷假?我現在就可以用棍子打傷自己。”
“那你要怎麼對組織解釋?”
波本想了想,將棍子交給鬼塚教官,希冀地看著他,說道:“教官,你來吧,我可以對組織說是你不喜歡我故意體罰我。”
鬼塚教官:……
還真是他的好!學!生!啊!
鬼塚教官咬牙切齒,當然還是拒絕了波本的請求。
波本最終沒能想到更好的請假理由,隻能苦著一張臉去上課,甚至還有人因為這張苦臉關心他。
“安室,你不舒服嗎?”
“啊……是啊,我好像吃壞肚子了。”波本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演技極佳。
可惜還是不行。
雖然病假好搞,但組織那邊若是查的話還是可以查到蛛絲馬跡,虛假的病假還是能不請就不要請,醫務室雖然有公安的人,但也不能排除是不是混有組織的眼線。
波本忐忑著,然後第一節課……沒有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
他們現在正在另一個班上課呢。
準確來說,鬼塚班是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最後一站,不過這顯然不能給波本帶來什麼安慰,拖得越是久就越是讓波本感到難捱。
“號外號外,你們知道今天來交流的專家是誰嗎?”每個班級都有一個萬事通,鬼塚班的萬事通此刻便格外興奮地解說著。
“是誰?”
“是雙子星!”萬事通揭曉答案。
瞬間,整個教室都沸騰了。
“天,竟然是他們!”
“我最喜歡他們了,他們是我偶像!”
“我就是因為他們才來當警察的,我以後一定也要去拆/彈!”
“他們好帥,我前幾天還在電視上看到他們了!”
聽著這一係列的驚歎,波本木著一張臉,嘴角微微抽搐。
沒想到他們兩個現在混的這樣好,竟然在新生中有這麼大的名望,他們兩個知道這些小女生都想要嫁給他們嗎?
“安室,你是不是也特彆喜歡他們?”萬事通詢問波本。
波本在學校裡一向開朗,此刻也笑得燦爛,謊話張口就來:“是啊,我也是看了兩人的事跡後才來報考警校的,他們簡直就是警界楷模!”
“是嗎?原來我們這麼受歡迎啊。”
“我倒是不知道,你——們竟然這麼崇拜我們。”
身後傳來兩道熟悉的聲音。
波本僵硬的回頭,就見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已經被鬼塚班的學生團團圍住,再聯想到剛剛自己說的那番話……
天,能收回嗎?
他必須強調一點:他絕對不崇
拜這兩個家夥!
“要簽名嗎?”萩原研二宛如大明星一般,已經給很多人都簽了名,此刻走到波本的身邊問。
波本木然地看著他。
萩原研二則笑容燦爛,完全看不出他今天是故意來“找茬”的。
“謝謝,麻煩了。”波本拿出自己的筆記本。
萩原研二筆走龍蛇,瀟灑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鬆田陣平似笑非笑地看著波本,問:“你一定也很想要我的簽名吧?”
滾,誰要啊!
波本罵人的話已經到喉嚨了,說出口的卻是一句:“非常想要!”
鬆田陣平看起來更開心了,提筆便在筆記本上簽了自己的名字,並且留言:送給可愛的小學弟。
波本:……
等下就暗殺你.jpg
對於波本來說,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的到來簡直就是一場災難,但災難和災難是不同的,如果說萩原研二是八級台風,那鬆田陣平絕對是十二級,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好了,不要鬨了。”萩原研二拍了拍鬆田陣平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欺負太過,以免引起懷疑。
鬆田陣平將本子還給波本,一向不喜歡給人簽名的他也不得不為其他人簽了幾個,直到上課的時間到了才停下。
所有人回到各自的座位,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則站到了講台上面。
“大家應該都知道我們吧?”萩原研二笑著朝所有人打了個招呼。
“知道,爆/破雙子星!”
“萩原前輩,你還記得我嗎?你以前救過我!”
“鬆田前輩,你拆/彈好帥!”
“好啦好啦,我們這是講課,可不是明星見面會,雖然我也很想當明星啦。”萩原研二擺出一副苦臉。
“哈哈哈!”頓時所有的學生都笑了起來。
除了波本。
波本笑不出,他真的完全笑不出。
左看萩原研二的臉上寫著“找茬”,右看鬆田陣平的臉上寫著“造作”,波本深呼吸,卻根本無法平複自己的情緒。
“既然大家都知道,我也就不賣關子了,我是爆/炸/物處理班的萩原研二,請多指教。”
“鬆田陣平,請多指教。”
兩人做過自我介紹,台下響起一片雷鳴般的掌聲。
波本一邊鼓掌一邊想,怎麼就不能耐死你們呢?鼓掌,還要給你們鼓掌,拍死你們!
“現在,來點真才實學吧。”萩原研二看了鬆田陣平一眼。
鬆田陣平朝台下的所有學生露出一抹獰笑,然後從自己的包裡取出了一個定時炸/彈,連接線路之後炸/彈啟動。
在場的學生都很好奇,是炸/彈誒,雖然他們今後大部分都要成為警察,但炸/彈其實還是很少見的。
“那位同學,請上來一趟。”萩原研二隨手點了一個警校生。
對方走了上來。
“張開雙手。”
警校生伸出雙臂,手掌朝上張開了自己的雙手。
鬆田陣平便小心翼翼地將定時炸/彈放到了對方的手上。
“好重。”那個學生吃了一驚,問:“練習彈有這麼重嗎?”
“沒有這麼重,這是真的。”萩原研二微笑著說出了相當魔鬼的話。
那名警校生的臉色當即一變,驚恐的仿佛立刻就要將手上的炸/彈甩開。
鬆田陣平卻早有防備,穩穩地抓緊了他的手,警告:“不要亂動,雖然沒有平衡裝置,但受到猛烈撞擊還是有可能爆/炸的。”
那名警校生頓時不敢動了,就怕炸/彈會掉到地上。
“放心吧,距離爆/炸還有一個小時呢。”萩原研二安撫他,又問台下的其他警校生:“你們有什麼感受?”
眾人:……
不敢動,真的不敢動。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更彆提回答問題了,一個個眼神仿佛長到了炸/彈上一樣。
“怎麼沒人回答呢?”萩原研二於是又問托著炸/彈的警校生:“你感覺如何?”
“救、救救我,救救我!”這名警校生被嚇得夠嗆。
“大家未來都是要成為警察的人,我不要求各位都可以有舍生取義的精神,但遇到危險哪怕害怕也要硬著頭皮闖過去。”萩原研二對所有人說道:“事實上,來警校交流之前,我一直在想我能夠教大家什麼,能夠告訴大家一個怎樣的道理,我想了很久很久,終於想到了這一點。”
鬆田陣平在旁補充:“如果你們未來選擇退卻,沒有人會責怪你們,但如果你們真的選擇走上這條路,請記住,這是充滿危險的一條路,甚至要比今天危險上數百倍,而且危難當頭絕不能後退。”
兩人的聲音鏗鏘有力,字字砸進了警校生們的心裡。
“還可以堅持嗎?”鬆田陣平詢問托著炸/彈的警校生。
“對、對不起!”對方都快被嚇哭了。
鬆田陣平將炸/彈穩穩拿了起來,又看著波本的方向說道:“那個金發的,你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