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
水霧彌漫的浴室內, 彌漫著淡淡的沐浴露味道。
浴缸裡,溫熱的水像噴泉般自然地噴湧。
景沅費儘周折,抬起一截細白的小腿, 費儘力氣搭在石墨色浴缸的邊沿, 好似一段上好的絲綢落在無邊的黑夜。圓潤小巧的腳趾用力蜷縮, 纖瘦的腳腕青筋凸起。
琥珀色的眼眸中氤氳著水汽, 沒等他向外逃離, 連同著右腿再一次被拖入水中。
……
翌日, 景沅醒來時已經躺在舒適溫暖的毯子裡, 周圍很乾淨, 光線清晰, 看樣子已經中午了。
淺棕色的發色在陽光下宛如渡上一層金粉,顯得景沅的皮膚更加白皙。
他趴在枕頭上,隨便一動腰腿便疼得厲害。
果然, 紀晏昨天還是聽到他和雲疏的談話。不就是吐槽紀晏兩句嗎?
至於這麼較真?
景沅揉著腿和腰, 忽然想起自己還要和專家碰面的事。走路踉蹌, 他嘴裡罵罵咧咧, 匆匆套上兩件衣服,準備赴約。
樓下, 陳天正在帶著傭人們插花。見到景沅下樓, 大家默契地起身:“景少爺中午好。”
景沅表情中閃過一絲怪異。
往常他再懶惰也不會這麼晚起床,今天居然沒人喊他吃早飯。
陳天已經紮好一簇鮮花,微笑著展示給景沅:“您的午飯已經做好, 紀總特意交代要清淡一些, 免得您上火。”
景沅耳一熱:“哦,知道了。”
“我把花放到您和紀先生的臥室,裡面加了一些茉莉, 您應該會喜歡。”
景沅盯著那簇鮮花,發現裡面竟插著好幾朵淡黃色的小雛菊,一時之間又想起昨晚的魚水之歡。
他努了努嘴,吃完午飯打算去雲水澗。
午飯都是他不愛吃的,清火養身,很適合當病號餐。
他的專屬座位,不知是誰體貼地放了一塊軟墊,坐著挺舒服。
坐車時,景沅發現旁邊經過一輛藍色的跑車,他趕緊打開車窗,好奇地瞅著。
司機含笑:“這應該是林家二少爺的車,這種型號整個寧城隻有一輛。”
景沅尋思兩秒:“叔叔,如果我想學車,最快多久能拿駕照”
司機詫然,沒料到景沅竟然沒有駕照。
“看您的情況,快的話一個月,慢的話——”司機笑了笑,“我侄子笨,兩年了還卡在科目二。”
有了學車的想法後,景沅開始在網上挑選心儀的車型。現在他出行全靠司機,雖然方便但也想試試自己開車的感覺。
景沅是個行動派,和農學專家見完面後,拉著雲疏陪自己去駕校報名考試。
整體費用3600元,景沅花的很是心疼,摳摳索索半天才完成付款。
寧城的物價確實高,就這三千六百元的價位,都是附近最便宜的駕校。貴一些的,得七八千。
雲疏有些納悶,景沅前些天給紀晏買禮物,花了那麼多錢,明明眼睛都不帶眨的,今天怎麼反而因為幾千塊錢摳起門來了?
面對他的疑惑,景沅感歎:“該省省,該花花。網上有的駕校報名費才兩千,他們家性價比不太高。”
雲疏安慰:“但這個駕校離雲水澗近。”
景沅:“也是。”
當晚,紀晏回家時景沅將自己報了駕校的事情告訴對方,紀晏正在整理領帶,聞言淡淡看他:“學車很辛苦。”
景沅沒骨頭似地靠在抱枕上:“我知道,但我也想買一輛屬於自己的車。俗話說,房和車是男人的底氣,結婚前的硬件條件。”
“哦?”紀晏摘下腕表,靠在沙發上時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腿,意思再明顯不過。“所以說,有了房跟車就能和我結婚了?”
景沅已經慢吞吞蹭到床邊,像隻小貓撲通一下跳到沙發躺在紀晏腿上。
“嗯,所以我想學車。”
累了一天,紀晏很疲憊。手掌輕輕撫著景沅的柔軟的耳垂,他閉上眼,享受著難得的放鬆。
“學就學吧,我給你安排駕校。”
“不用,我已經挑好了。”
景沅坐起來,雙手握成拳,乖順地幫紀晏捶著肩膀:“離雲水澗很近。”
紀晏眯著眸,拉住景沅的手反複揉捏:“今天怎麼這麼乖,還幫我捶背。”
景沅眼神無辜:“我心疼你,需要理由嗎?”
紀晏莞爾,慢悠悠摘下眼鏡:“有什麼願望嗎?”
景沅當即停下:“你覺得我目的不純?”
紀晏看向他,遲疑片刻:“單純想幫你完成願望。”
景沅反而傲嬌起來,雙手抱臂:“你想當許願池裡的王八?”
紀晏沉默了,凝視他良久。
“沅沅。”
“嗯?”
“是不是想挨揍?”
景沅一整個呆住,皺了皺眉:“揍我乾什麼?”
紀晏挑眉:“就不能說得文雅些,比如聖誕老人。”
景沅噗地笑起來,繼續幫紀晏按摩肩頸:“我沒有什麼願望,真的隻是覺得你累了,想給你按摩。”
他的動作很認真,並不像隨便糊弄的樣子,而且還有幾分專業的味道。
“我特意學的按摩技巧,讓你當我的第一位客人。”
紀晏目光變得溫柔:“行,效果不錯,可以考慮辦張會員卡。”
景沅彎起眼:“會員卡年費1000w。”
紀晏閉眼,抬起右手做了個“嗖”的手勢。
景沅:“嗯?”
紀晏:“錢十分鐘後到賬。”
景沅矜持一笑:“得嘞!”
…
一晃兩天過去,景沅背著水壺按時來到駕校。選擇好教練後,他進入無休止的倒車入庫訓練中。
不得不說,紀晏說得確實沒錯,學車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然而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車裡的暖氣禁止開放。他問過教練,教練非常嚴肅地回道:現在是春天,不能開暖氣。
他想自己偷偷開,但教練盯得很緊,估計是擔心浪費油,隻能作罷。
一個上午過去,景沅都懷疑自己凍成了豆腐乾,雙手幾乎沒有知覺。
思念著家裡溫暖舒適的大床,他開始後悔學車這個決定。雖然已經是春天,但最近倒春寒,幾乎跟冬天一樣冷。初春不開暖氣也就算了,夏天不會不給開空調吧?
他選的這家駕校是方圓十公裡中最便宜的一家,估計為了節約成本才這麼做。
好不容易等到下課,景沅背著熱水壺,風風火火叫車前往雲水澗。
雲疏見他凍得耳朵通紅,擰著眉心:“駕校的車這麼冷嗎?”
景沅咕嘟咕嘟喝著熱茶:“為了節約成本,駕校的教練不給開空調。”
“啊?”雲疏滿眼心疼,“能退費嗎?這麼冷的天,你怎麼熬?”
景沅抱著茶杯歎息:“忍一忍,春天就來了。退費的話,估計不能退全款。”
雲疏仍然建議:“還是退了吧,你如果凍壞身體,不太值得。”
景沅覺得雲疏的話也在理,左思右想後打算再堅持一天,如果能適應,就繼續學。
第二天上午,景沅繼續學習倒車入庫。
今天溫度比昨天低,沒有太陽,整個寧城又陰又冷,景沅不停地朝手指頭裡面吹著熱氣,凍得都快凋零了。
他可憐兮兮地瞅著教練:“師父,今天冷,可以開空調嗎?”
教練端著茶杯,無情拒絕:“不可以。”
景沅沒法子,隻能硬著頭皮上。
中途休息時,他閒得無聊刷朋友圈。當看到容輕最新動態展示的早茶時光後,越來越鬱悶。
氣管猛地吸了一口冷氣,讓他不停地咳嗽。他攏了攏外套的紐扣,縮成一團,可憐巴巴地瞅著來往的教練。
教練們有專屬的休息室,都去休息室吹空調,獨留他一個人在車上。
他沒法子,喝了兩口熱水,繼續練習。
中午回家的時候,景沅明顯感覺身體不太舒服,不光嗓子又癢又疼,體溫也在逐漸升高。他暗叫不好,睡了個午覺後開始發燒。
陳天得知這件事,立刻聯係醫生上門。
景沅的體溫上升得很快,醫生幫他抽血時,他已經燒到39.5度,全身上下軟綿綿地沒有一絲力氣。
陳天看得著急,打電話準備跟紀晏彙報。
“紀總下午好像要去蘇州開會,我先告訴他吧。”
“叔叔,我沒事,就是風寒而已。”
景沅認為自己被凍發燒實屬自作自受,如果他不貪便宜,選擇優質的駕校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紀晏這兩天工作那麼忙,萬一人已經到蘇州,現在因為自己跑回來太不值當。
“你彆告訴他,我怕他著急。”
自從身體好後,景沅已經很久沒生過大病。就連上次被綁架後,休息幾天便能活蹦亂跳。
這次高燒,屬實把陳天嚇壞。
雖然景沅這麼說,陳天還是給紀晏發了消息,把情況如實彙報。
紀晏的車已經快上高速,收到陳天的微信後,迅速讓司機調轉車頭。
一小時後,他與即將離開的醫生打個照面。
醫生朝他頷首,不等他問,直接開口:“景少爺就是學車的時候被凍到了,我開了些驅寒的方子,景少爺明天就能好轉。”
紀晏:“嗯,謝謝。”
醫生拎著醫藥箱,又多說一句:“那家駕校是咱們市有名的黑駕校,等景少爺好了,還是儘量彆去了。他身子骨弱,車內不給開空調,肯定複發。”
紀晏臉色沉了下:“不給開空調?”
醫生點頭:“對,他們駕校便宜,無論冬夏都不給開。”
助理將醫生送走後,紀晏冷著眸,一步一步邁著台階,匆匆來到他們臥室門前。
床上,景沅正在和陳天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你沒告訴紀晏我生病吧?他日理萬機,我們不要打擾他。”
“我這都是小事,讓紀晏放棄生意回家看我,得少掙多少錢啊?”
“叔叔,我沒事,今晚紀晏如果住外面我也能理解。明天我就好了,這樣還不會惹紀晏擔心。”
景沅額頭上頂著寶寶退熱貼,鼻尖紅紅的,看起來比在芬蘭發燒那次還要嚴重。陳天有了上次的經驗,給他用的退熱貼不會令他過敏,冰冰涼涼,很舒服。
陳天沒給予肯定的回答,隻是溫聲安慰道:“景少爺您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吧。”
景沅圓溜溜的眼睛注視著陳天:“您沒告訴紀晏吧?”
陳天不明白,為什麼景沅這次生病百般阻撓他告訴紀晏。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景沅好像有點心虛。
臥室門前,紀晏冷哼一聲。沒敲門,他快步走進臥室:“怎麼樣了。”
床上的景沅嚇得一激靈,頂著退熱貼不管不顧地起身:“晏晏,你怎麼回來了。”
紀晏表情平靜:“聽說你發燒了。”
景沅瞪陳天一眼:“我沒事。你工作忙,趕緊去忙吧。”
紀晏沒回應,給了陳天一個冷冽的眼神,陳天立刻起身,匆匆離開。
見紀晏臉上沒有一絲笑意,景沅努力揚起唇,因發燒而滾燙的雙耳紅紅的,眸子異常明亮:“怎麼了寶寶?你不用擔心我,我的狀態非常好。”
紀晏俯身睨著他:“狀態不錯?”
景沅跪坐在床中央:“對啊。”
紀晏:“能說說,你是怎麼發燒的嗎?”
景沅微微垂眸,故作歎息:“我的身體底子還是薄,可能今天降溫,我又在外面練車,一冷一熱就害了風寒。”
紀晏深深凝著他,平靜的眸子讓人看不出情緒。
他沒再跟景沅說話,摘下腕表後,直接摟著景沅的腰,讓他翻身,趴在床上。
沒等景沅反應過來,他的褲子已經被脫下。
空氣中,陡然響起幾道清脆的巴掌聲。
景沅雙手立刻捂住屁股,又羞又痛。
長這麼大,他還從來沒被人打過屁股。
他驚慌地扭頭看向紀晏:“你打我屁股乾什麼?”
紀晏淡淡挽起白襯衫的袖口:“今天好好給你板一板摳門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