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大反派愛上我(1 / 1)

紀晏的表情閃過一絲微妙,隨後皮笑肉不笑地打量景沅閃爍的眼睛,從容不迫道:“是嗎。”

景沅來不及管這慌扯得假不假,輕輕咳嗽:“嗯,做人不能失信。萬一哪天老天爺傷心,再將我收走,你就該永遠失去我了。”

望著對方被捂得嚴絲合縫的嘴唇,紀晏從那抹病態的粉唇上慢慢移開。

沉默片刻,他輕笑:“嗯。”

景沅見紀晏並沒有翻臉,十分靈性地揮揮手:“路上小心。”

紀晏微眯著眼,勁瘦白皙的手腕抬起,推了下眼鏡,又盯著景沅許久。

景沅不敢動,那抹說不上來的詭異感再度襲來。

紀晏的眼神總像在窺探著他的一切。

“好好休息。”紀晏說罷,高大的身影緩緩離開。

走廊裡,管家陳天跟隨在紀晏身後。

剛剛紀晏親自推著景沅去衛生間時,他看到了,他實在想不通紀晏為何對景沅態度突然發生轉變。

紀晏走到電梯前,將眼鏡取下,眯著眼睛輕輕擦拭。

“景沅是我的一個計劃,彆讓他看出破綻。”

陳天緊鎖的眉心驟然舒展,一點就透。

連忙應道:“好。”

紀晏重新戴上眼鏡,雙手隨意插在口袋裡,眸光微寒。

面對這個上一世對他忠心耿耿的人。他並沒有刻意隱瞞。

“嚴格盯著景沅的一舉一動,有任何事情都要向我彙報。”

陳天頷首:“收到。”

待走廊的腳步聲徹底消失,景沅才放鬆心情,打量起自己的臥室。

床單的質地非常舒服,細膩得如同嬰兒的皮膚,整間臥室采用法式複古風,就連隨意擺放的花瓶都極儘奢華。

感歎著有錢人的奢靡,景沅輕輕移動身子,想要下地走兩步。可剛使上勁,全身便出了虛汗,瘦弱的脊背汗津津的,轉眼間濕了一大片。

原主的身體太差,想要養好溜走,最快也要半年。

這裡摸摸,那裡瞅瞅,景沅從枕頭下找出手機,開始熟悉原主的交際圈。

不得不說,景沅人脈圈雖然廣,但人緣實在是爛。

生病半個月,一個問候的都沒有。

閒得無事,他搜索主角受雲疏打工的那家縵合club的地址。

離他家裡倒不算遠,開車半個小時就到。

如果他想去縵合偶遇主角受,必須要養好身體,同時有一個重要的前提——不能被人發現他身體在變好。

一下午的時間,景沅越看越困。

到最後,精神頭也沒那麼足了。

等他恍然間醒來時,才發現外面的天都黑了,而自己的手腕上也在不知不覺中被紮上液,上面吊著他看不懂的藥品。

這時,陳天推著晚餐緩緩走進臥室。景沅不認識他,警惕而謹慎地朝他注視。

面對景沅,陳天眉眼謹慎,不禁想起紀晏中午離開前跟他交代的話。

過往紀晏不喜歡景沅,景沅也算收斂,雖然偶爾將紀家攪得雞犬不寧,也會顧及紀晏的想法。

如今景沅得到紀晏的假意縱容,還不得讓所有人不得安寧?

陳天在心裡默默歎口氣,頷了頷首:“景少爺,這是您的晚餐,不合您的口味,我再去讓廚房做。”

景沅睡了一下午,精神恢複許多。

專門照顧他的護工找來軟和的靠墊,開始幫他擺放飯菜。

景沅發現,每個人對待自己都謹小慎微,足以證明原主有多難伺候。

飯菜的香味兒鑽進景沅鼻子。

不得不說,紀家的晚餐很精致。

就是太素了。

景沅不想吃素菜,圓潤明亮的眼睛打量寡淡的白粥,抬起腕子推了一下:“叔叔,我吃不下。”

年齡剛剛四十的陳天扯了下唇角。

隨後,好脾氣地頷首:“您想吃什麼,我讓廚房去做。”

景沅抿了抿唇,神情楚楚可憐:“紀晏不在,我吃不下。”

陳天和護工同時愣住。

過去景沅雖然喜歡紀晏,但從來沒說過這些話,表達愛的方式,僅限言語威脅叫囂。

今天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半晌,陳天打破了寂靜。

“景少爺,紀先生今晚有重要的事情,恐怕不能回來陪您吃飯。”

景沅可憐巴巴的眼睛微斂,方才的神采奕奕頓時消失。

他皺著眉,本就蒼白的臉掛上幾分憂愁,更多了幾分讓人憐惜的保護欲。

“那,我能訂個外賣嗎?”

陳天微微扯著唇:“當然可以。”

望著景沅頓時恢複的愉悅,他懷疑景沅的最終目的是這個。

入夜,寧城氣溫驟降。

還有半個月,就要到新年。

縵合club,雲端會所私人包廂內,幾位衣著得體,氣質矜貴的男士正在談笑聊天。

紀晏手指夾著煙,寡言嚴肅的氣場與幾人格格不入。

面前的兩位男士名叫謝凜和陳記風,是他為數不多的摯友。

在容家對紀家落井下石時,給予了最大限度地幫助。

謝凜那時在謝家沒有實權,偷偷幫助他被大哥發現,捅到謝家老爺子那裡,發配國外,在他重生的前幾年,遇到車禍。而陳記風也沒好到哪裡去,為了幫紀氏反吞並,自家生意遭到重創。

這件事,一直是紀晏的心結,同時也在他瘋狂報複時,帶走了他最後的善良。

那些傷害過他的人,都是罪有應得。

痛苦的記憶被抽絲剝繭般地提起,紀晏臉色極差,蒼白的皮膚異常冰涼。

明亮雅致的吊燈下,他的唇色很淡,眉宇間的複雜愁緒很快吸引兩人的注意。

這時,紀晏手機震動。

他抬腕,面無表情:“處理乾淨就行,以後這種事不要找我彙報。”

謝凜凝視著紀晏。

這句話紀晏說得很平靜,表情也不見半分狠厲,卻莫名讓他心底一沉。

紀晏孤僻不愛說話他知道,但今日有些不太一樣。

“紀晏,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公司瑣事。”

陳記風也看向紀晏:“總覺得你,心事重重的。”

紀晏舉起酒杯:“沒。”

陳記風謝凜二人沒再追問,跟紀晏碰了碰杯,開始聊一些生活趣事。

謝凜笑道:“紀晏,縵合最近招了幾個跳舞不錯的演員,要不要讓他們過來跳個舞,給你解解悶?”

縵合是謝家旗下的俱樂部,主打的是全國數一數二的高端商務會所。這裡分為很多區,有負責閒情雅致的雲端區,有勁爆奢華的酒吧DJ會所,也有商務談判的悅璟華府。

在寧城,縵合club最著名的就是裡面的舞者。這裡的舞者不光舞藝精湛,而且多才多藝,喝茶聊天時點兩個小曲兒看看表演,心情必然舒暢。

說到這,紀晏想起雲疏這個人來。

上一世,他與雲疏第一次見面,就是在縵合會所。

那時,經過多方調查,助理告訴他雲疏是他父母發生車禍時的目擊者。那時他和雲疏走得很近,甚至謝凜和陳記風都以為他喜歡雲疏。

但那時他沒什麼心情解釋,一心隻想知道父母車禍的真相。

這輩子,他已經記下雲疏曾經告訴他的關鍵信息,沒有必要再去找雲疏。

“不用,不想看跳舞。”

紀晏仰頭,將杯裡的酒一飲而儘。

謝凜實在擔心紀晏,笑嗬嗬道:“是不是景沅又作妖呢?這一晚上,就沒見你笑。”

提起景沅,紀晏眼睛蒙上一層陰鬱。

陳記風趕忙說:“彆提那晦氣人。”

謝凜:“是啊,喝酒。”

一直到晚上,紀晏才忍著頭痛欲裂,緩緩坐上車準備回紀家。

車內很悶,他打開窗,輕輕解開領口,眯著眸子享受著涼風灌入胸口的寒意。

要不是景沅吃軟不吃硬,他出於無奈才使用這個方法,他重生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讓景沅加倍承受他當初的痛苦。

上一世,儘管紀家重現輝煌,但父母的事始終沒有明朗,景沅到死都不肯說,就是為了折磨他。

紀晏忽然垂眸笑了笑,緊握的十指咯吱作響。

轉眼間,邁巴赫停在紀家的莊園旁。

“紀先生,景少爺好像在門口。”

紀晏雖喝得不多,但冬天的夜裡彌漫著霧氣,視野容易模糊,一時之間沒有認出來。

鼻息間是威士忌的苦澀,他抬起長腿下車,入目的是景沅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模樣。

陳天陪在景沅的輪椅旁,朝紀晏頷首。

坐在上面的景沅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因大病初愈,護工不建議他出來,但拗不過他,隻能幫他戴上一頂保暖的針織帽。

景沅纖瘦的身子幾乎陷在暖和的冬裝內,隻露出巴掌大的小臉和那雙寫滿期盼靈動明亮的褐色眼睛。

在冬日的霧氣中,這幅景象令人心頭一暖,就連司機都多看兩眼。

見紀晏走過來,景沅費力地抬起手臂:“紀晏。”

紀晏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單手插在口袋裡,聲線儘量溫和:“來接我嗎?”

景沅眼睛微閃:“是的。”

紀晏:“謝謝。”

景沅還沒來得及接收這份謝意,在看到紀晏身後的人後,小聲補了句:“外加藍衣哥哥。”

“誰?”紀晏微微不解。

正巧這時,幾人身後響起清脆的聲音。

“您好,餓了不外賣。”

紀晏偏頭,隻見景沅懷裡多了份鼓鼓囊囊的袋子,視線落在熱情開朗的外賣小哥身上。

紀晏動了動唇,有些驚訝。

景沅滿意笑起來:“謝謝送達。”

“不客氣,記得給我五星好評哦。”

小哥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沒忍住看了景沅兩眼。

這洋娃娃似的男生可真俊。

電影明星似的。

紀晏見兩人相談甚歡,眼神略帶審視。

景沅一向看不起服務行業的人,對誰都橫挑鼻子豎挑眼,今天怎麼轉性了?

外賣小哥離開後,景沅將外賣往懷裡攏了攏,禮貌地朝陳天道:“叔叔,麻煩您推我回去。”

才四十歲的陳天:“……”

“我來。”紀晏伸出手,握住景沅的輪椅扶手。

“謝謝。”景沅捂著領口,掛上盈盈笑意。

紀家的莊園面積很大,從門口到正門,大概需要十分鐘。

景沅並不冷,除了有些虛,沒什麼異樣。

這份外賣他大概挑選一個小時。

倒不是因為彆的,實在是他的過敏食物太多,很多都不能吃。

紀晏走得很慢,路過噴泉池時特意停下。

噴泉池正在施工,底下被挖了一個四到五米高的大洞,尤其是晚上,深不見底的洞口,乍一看特彆陰森。

彼時,景沅的輪椅也悠悠停在洞口邊。

紀晏嗓音低沉,微微垂下的眼鏡擋住了他的視線,讓人看不清神色:“陳天,噴泉儘快竣工。”

陳天:“收到。”

紀晏依然看著噴泉池底,視線不經意間落在景沅頭頂的發旋上。

景沅的頭發偏淺棕色,細而軟,就像本人一樣脆弱易折。

以景沅目前的身體狀況,如果輪椅衝進下面,估計一年爬不起來。

這時刮了一陣東風,順著景沅的領口鑽了進去。景沅扛不住這樣的風,頓時冷得發顫,緊緊縮成一團,唇色明顯淡了一些。

他微小的動作,讓輪椅順著這股東風小幅度向前滾動。

還有半米,輪椅就要掉下去。

陳天右手立刻握拳,望向紀晏在夜色中掩著的眸子。

輪椅還在輕輕移動。

他不清楚紀晏是否準備拉住。

景沅雙手抱著外賣,正在仔細察看菜品,就算發現要掉下去,他也不知道刹車在哪裡。

等他反應過來時,輪椅已經逼近洞口。

他一瞥,唇色更加蒼白。

心臟紊亂跳動,嗓子快要喘不過氣。

正當他準備強撐著起身時,輪椅及時停下。

景沅呼吸加快,劫後餘生之餘,扭頭發現紀晏正拉著輪椅扶手。

他的眸子驟然紅了。

沒忍住,喉嚨發出細微的啜泣。

紀晏和陳天從來沒見景沅這樣哭過。

迎著風,景沅眼眶收著淚,要掉不掉,纖細瘦弱的身體緊緊顫抖。乍一看,像隻孤苦伶仃的小獸,委屈哭泣,

紀晏凝視著他,眼神猶疑。

片刻,輕輕蹲下。

“我拉住你了,彆怕。”

景沅鼻尖已經哭紅,聲音微弱且哽咽:“紀晏。”

這兩個字,帶著點兒親近和撒嬌。

紀晏有一絲遲疑,又想起自己的目的,於是緩緩靠近:“我在。”

景沅委屈:“蔥。”

紀晏皺眉:“嗯?”

景沅繼續解釋:“我都跟商家說,不讓他放蔥花。他還是給我的雞翅放了好多。”

紀晏目光當即染上幾分複雜,起身不語。

景沅繼續哭訴:“差評。”

紀晏嘴唇微扯,冷著臉繼續推著景沅。

回到房間,景沅累得快要坐不直。但有晚餐的誘惑在,他積極擺好雞翅煲,並為紀晏也準備了一副碗筷。

紀晏今天滿身疲憊,懶得與景沅周旋,調整一下狀態,溫聲哄他:“你先吃飯,我去書房工作。”

景沅隨手遞給他一顆糖:“給你補充血糖。”

紀晏望著景沅那沒有血色的掌心,緩緩抬眸:“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景沅藏起眼睛裡的驚訝。

他不知道啊。

這是商家隨手贈送的。

“你喜歡吃就好。”景沅不忘討好一笑,小貓似的乖巧說道:“晚安。”

紀晏握緊手裡的糖果,“晚安。”

待紀晏離開,景沅迫不及待地準備淦飯。

目前,上午剛醒來時身上那種麻木感已經消失,行動比之前靈活許多。

景沅輕輕挪動腳步,姿勢像極了八年腦血栓,準備找手機放一首音樂。

他剛剛在坑前嚇壞了。

幸虧紀晏大發善心將他及時拉住。

路過試衣鏡,景沅又看了眼鏡子裡自己這副孱弱的身子。

他現在雖然不能劇烈運動,但某些溫和的運動應該可以幫他恢複身體吧?

比如…瑜伽之類的。

原主曾經為了改善病弱的身體學過幾年舞蹈,記憶中還是有幾個瑜伽動作的。

景沅面前,正巧立著一個茶幾。

他對著全身鏡,雙手緩慢撐在上面。

瑜伽裡好像有一個動作,叫下犬式。

回憶著腦海裡動作的要點,他輕輕提臀,寬大的毛衣沿著白皙的腰肢向前移動。

轉眼間,一小片細腰白得誘人,被水晶吊燈的光籠罩,如珍貴的瓷器。

景沅繼續繃緊脊背,胯骨抬起,雙腿嘗試有力。

他向鏡子裡一瞥,發覺自己的屁股還挺翹,形狀也比較圓潤。

一套動作做下來,好像沒那麼吃力。

白皙額頭上,生出一些細密的汗珠。

景沅準備吃飯。

就在這時,未關的臥室門被風輕輕吹開。

折返回的紀晏出現在臥室門前,目光複雜且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