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 / 1)

春喜 宋昭 9266 字 6個月前

許默並沒插手薑禾的事,隻是坐在會議桌的末尾上捏著一根鋼筆,漫不經心地轉著筆。

薑禾和那個喊著被抄襲的作者都在會議室,兩人臉色都很難看,雙方都請了知識產權相關的律師。

打官司耗時耗力,夏竹找了專人做反盤,先確定薑禾是否存在抄襲行為。

那作者是網站大牌作者,在創作這塊堅持捍衛自己的權利,薑禾也死咬著她沒有抄襲這點,堅決不肯讓步。

夏竹看場面鬨得難看,忍不住頭疼。

她中途瞄一眼角落坐著的許默,見他對這幕好似沒瞧見,任由彼此鬨得難堪醜陋、撕破臉皮。

周白出於對工作室名譽維護的立場,提出購買作者的原作影視版權,邀請她同薑禾一起改編。

提議一出,作者和薑禾臉色都很難看,顯然不同意周白的提議。

中間薑禾拿了段錄音出來,錄音內容是兩人當初共同討論劇情的片段。

恰好是雙方劇情的爭議片段,最開始提出這個新梗的點確實是薑禾,兩人討論幾次後,薑禾將這個梗擴展成了一個故事。

作者沒想到薑禾錄了音,黑著臉看了薑禾許久才僵持道:“我也參與了討論。這是我們的共同成果。”

夏竹隱約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跟雙方律師聊了幾句,確定構不成抄襲後,重新回到會議室解決兩人的問題。

爭吵了半天,最終確定這個故事情節為兩人共創都可以使用,夏竹確認買下作者的影視版權,作者與薑禾一起編寫劇本。

至於薑禾,繼續留在工作室。

雙方都理虧,夏竹的提議對雙方都好,兩人都沒什麼異議。

隻是事兒解決了,彼此的膈應估計很難消除。

許默全程沒參與,隻是在夏竹確認解決方案時忍不住蹙了蹙眉,顯然不太讚同她的提議。

解決完抄襲的問題,已經下午六點,夏竹餓得前胸貼後背,她看了眼時間,提出請他們吃飯。

周白家裡有事拒絕了,薑禾和作者心情都不美好也找借口回絕,會議室裡隻剩下許默。

夏竹有些懵,撇撇嘴,看著許默沒說話。

許默拿著鋼筆敲了敲桌面,十分給面兒地說:“我能有這個榮幸請你吃頓晚飯?”

夏竹:“……”

兩人走出工作室,許默習慣性地接過她手裡的行李箱,夏竹手裡一空,陡然想起自己晚上還沒個著落,決定先去樓上開間房。

許默頓了頓,沒阻止她。

隻是不湊巧,今天是萬聖節,酒店客房全滿了。

夏竹不信邪,跑了兩家都是滿客。

她忍不住懷疑會不會是酒店的饑餓營銷,結果翻出手機看了眼訂房軟件,好幾家不錯的酒店都售罄。

許默全程淡定,隻在她滿臉懵逼、懷疑人生時才慢慢站出來,風度十足地問:“要不我讓你半張床?”

夏竹瞪了眼人,沒理他。

實在是不想再折騰,夏竹在酒店大堂的沙發坐了片刻,最後認命:“走吧。”

許默心情頗好地勾了勾唇角,任勞任怨地撈過她的行李箱,帶著她往房間走。

也不是沒住過,可從來沒有像這次這般忐忑、慌張。

或許是之前發生過激烈的爭吵,見識過彼此最真實、醜陋的模樣,所以如今赤/裸相對時,總是覺得不自在。

那感覺就好像無論你做什麼,他都能一眼看穿你。

鋪設著紅地毯的走廊柔軟、靜音,越往裡走越安靜,夏竹甚至能聽到自己起伏的心跳聲。

她走在後面,抬頭看著眼前的人,他一身西裝革履的模樣,脊背挺直、寬闊,提著行李箱的那隻手修長、分明,宛如雕刻精致的雕塑作品。

不知道是不是許久不見,她總覺得這個人好像變了挺多。

哢嚓一聲,房鎖被人打開。

許默推開門,將行李箱放置在玄關,站門口邀請夏竹進屋。

夏竹回神,猝不及防對上許默那雙幽深、漆黑的眼眸,那裡頭倒映著她的影子,仿佛將她看進了眼裡。

許默見她猶豫不決,扯了扯嘴角,淡笑著問:“怎麼?不敢進?”

“誰不敢,你彆——”

夏竹禁不住激,聞言立馬踏進門檻,她下意識反駁,隻是話說到一半就被人一把撈進懷裡,捧著臉親了上來。

久旱逢甘霖,兩人許久沒有如此親密的時刻,夏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到許默掐住她的腰,她癢得下意識尖叫。

隻是尖叫聲還沒發出喉嚨,便被許默鑽進的舌頭吞了個一乾二淨。

她當即瞪大眼,面露震驚地望著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仿佛餓狼,毫不留情地啃咬夏竹的下巴、嘴唇。

口腔裡滿是他的味道,她被他的氣息包裹,差點喘不過氣。

門還大大敞著,夏竹害怕被人看見,用力踹了腳許默的小腿。

許默吃痛,捧住她的臉,蹙眉一言不發看著她。

夏竹皺眉,終於有機會呼喊:“門!”

許默喘了口氣,回頭不耐煩地瞥一眼門,在夏竹的注視下,抬腿勾上門。

下一秒,他掐住夏竹的腰肢將人摁在門板,俯身不管不顧親上來。

夏竹第一次感覺到他的急迫,仿佛狼入虎口,再也掙紮不開。

他埋在她的脖子裡,毫不猶豫地留下他的罪證。

夏竹不自覺地踮起腳尖,仰起脖子,任由他予取予奪。

隻是腦裡白光一現時,她想的是,他不是要追她嗎?怎麼進度就到這了?

眼見衣服掉一地,許默的手已經碰到背後的暗扣,她下意識握住他的手,不讚同地搖頭:“我餓了,要吃飯。”

許默一通邪火頓時無處發泄,他蹙了蹙眉,在夏竹的無聲阻止中,慢慢鬆開手,彎腰將夏竹的衣服一件一件撿起來,重新穿回她的身上。

他也狼狽,瞥了眼腹部

,他喘了口氣,一邊打電話給前台叫了客房服務,一邊鑽進了洗手間。

夏竹站在原地,緩了好幾秒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聽著洗手間的水流聲,夏竹伸手勾回掉落在臉頰的發絲,瞥了眼被踢到角落的行李箱,撇撇嘴,彎腰撿起行李箱拎到客房,她一屁股坐在客房的床上,盯著那隻行李箱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默從洗手間走出來,在房間轉了大半圈,終於在客房找到人。

看到夏竹的那一刻,許默眼底劃過一絲失而複得的慶幸,隻是看她把行李箱丟在了客房,許默忍不住蹙眉,問:“不是認床?客房的床睡得慣?”

夏竹脫了鞋,盤腿坐在床上,撐著下巴打量幾眼臉上還有水珠的男人,愁眉苦眼地說:“睡得慣啊。”

許默一頓。

下一秒,他抬腿走進客房,瞥一眼丟在地上的行李箱,走到夏竹面前,居高臨下地掃了幾眼人,蠱惑道:“主臥的床是我特意按照你的睡眠習慣定製的,你真不想睡?”

夏竹明顯被說動,卻時刻謹記他倆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同睡一個床,她伸出食指慢慢晃了兩下,搖頭拒絕:“不、想。”

許默笑了下,聳肩,無奈道:“那真是可惜了。”

夏竹:“……”

這一番折騰下來已經八點半,夏竹餓得有氣無力,癱在床上不想動分毫。

許默今天似乎很閒,回到酒店並沒去書房處理工作,而是坐在客房的床尾陪夏竹閒聊。

夏竹不想理她,人躺在床上玩手機刷視頻。許默也不催促,就那麼翹著二郎腿坐她斜對面,時不時回兩條消息。

明明都沒說話,氣氛卻說不出的和諧。

有這麼一個活人在,夏竹怎麼可能完全忽視,她隻是拿著手機漫無目的地刷著,實際並沒看明白視頻裡說了什麼。

刷了一會兒,夏竹百無聊賴地丟下手機,蹭地一下坐起身,一動不動地看著許默。

許默察覺到夏竹的視線,回頭一言不發地望著她,好似在問:“有事兒?”

夏竹低低地呸了聲,不太情願地問:“你到底想乾嘛啊?”

許默放下手機,抬頭看著她,語氣平靜地問:“你呢?”

夏竹蹙眉,疑惑不解:“我什麼?”

許默滾了滾喉結,輕聲問:“你什麼時候才能跟我好好說話?”

夏竹應激道:“我什麼時候沒跟你好好說話了?”

許默一動不動看了片刻夏竹,突然伸手將人拉到懷裡,將她摁在自己腿上,圈住她的腰,下巴抵住她的額頭,服軟道:“小夏同誌,我不想跟你吵架,也不想跟你鬨矛盾。”

“不管是冷戰還是吵架,對我來說,又累又沒有效率,還很傷感情。”

“所以,咱倆以後能不吵架了嗎?”

夏竹被他抱在懷裡,耳邊是他溫和又不容置喙的嗓音,腰間被他的手圈住,整個人籠罩在他的懷裡,壓根兒獨立思考的能力。

她也不喜歡吵架,也不喜歡冷戰,隻是有時候爭吵是最直接發泄方式。

雖然難受,但是爽快。

許默見夏竹走神,彎腰親了親她的額頭,聲音低低地問:“怎麼不說話?還有什麼沒考慮清楚的?”

那次爭吵夏竹至今記憶猶新,她聯想到當初的醜陋面孔,忍不住垂低眼瞼,小聲道歉:“對不起。”

夏竹聲如蚊蠅,許默並沒聽清,遲疑地問:“什麼?”

夏竹吸了口氣,再次重複:“我說對不起。”

“我不該……拿你爸媽還有文姨的事兒刺激你。”

“那時候人在氣頭上,隻顧著往你最難受的地方紮。其實說出口的那刻我就後悔了,隻是我拉不下臉道歉。”

許默頓了頓,不自覺地握緊夏竹的手臂,將她圈緊在懷裡。

他沉默許久,開口:“我也說了很多傷人的話。要道歉的話,我也該跟你說一句對不起。”

“不過咱倆是夫妻,太過生疏反而不太好。”

“真要論對錯,那也是我的原因。我長你六歲,總是覺得我比你懂得多,比你看得多,所以理所當然地覺得我應該護著你。但是我忘了,你長大了,你可以自己獨立去解決一些問題。”

“你總該有長大的那天。”

夏竹眨眼,忍不住問:“所以你剛剛明明不太讚同我處理薑禾的方式,還是沒插手?”

許默沉默兩秒,調侃:“看來不是特彆笨,還知道我不讚同。”

提起熄滅,夏竹陡然想起許默的筆記本上寫了不止一次笨的事兒,她忍不住瞪兩眼許默,咬牙:“你就是覺得我蠢是吧?”

“我是沒你聰明,但我好歹高考六百多分,超了一大批人。”

許默哭笑不得,捏住她的鼻子,眼裡醞釀著笑意地說:“你不笨,聰明著呢。”

門鈴響起,許默鬆開夏竹,起身去開門:“估計是客房服務,你起來吃點東西。”

夏竹哦了聲,忙不迭地穿上拖鞋跟上去。

服務人員將餐車推進房間,夏竹瞄一眼餐車,見全是她喜歡的口味,不自覺地笑了笑。

兩人面對面坐在餐桌,許默還特意開了瓶紅酒,點了蠟燭。

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夏竹吃得十分儘興。

吃完,餐桌上的狼藉留著阿姨清掃,夏竹坐在落地窗前的懶人沙發欣賞夜景。

許默接了個商務電話,全程意大利語交流。

夏竹隻聽懂最開始的問候,後面的一概不知。

他工作的時候自帶魅力,成熟男人的理智、運籌帷幄被他掌握得十分嫻熟,職場上的人情世故他也十分了解,夏竹聽著他低沉、醇厚的嗓音,連窗外的景色都枉顧,一心聽他的純正發音。

想著想著,思維發散。

他不是學物理、金融的嗎?怎麼會意大利語?

猶記得當初夏竹學了一段時間的法語,她專門請了一位專業老師教學,結果學了半年連卷舌都不會。

最後她打電話跟許默抱怨法語發音太難學,他在電話裡沉默片刻,很是不解地問:“有這麼難嗎?”

夏竹憤懣,忍不住反駁:“你行你上。”

結果第二年尾聲,許默將DELE考試的證書拍給夏竹看時,夏竹那叫一個憋屈。

你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的語言天賦就是這麼好,這麼令人嫉妒。

思緒到這,夏竹無奈地歎了口氣,為她那些年不忍直視的數學成績。

許默聽見她的歎息聲,電話打到一半,突然問了句:“怎麼了?”

夏竹啊了聲,看他電話還沒結束,搖頭表示沒事兒。

許默看她一眼,繼續講電話。

這個夜晚出乎意料的平和,窗外是燈火璀璨、熱鬨繁華的外灘,屋裡是兩個重新靠在一起的有情人。

正如歌詞所說——

「留住溫度、速度、溫柔和憤怒,凝住今日怎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