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1)

春喜 宋昭 9767 字 6個月前

電話裡的人被夏竹這一頓埋怨,足足緩了半分鐘才保持著理智問:“你現在在哪兒?出什麼事兒了?”

“能不能等我回家再詳說?”

夏竹更氣了,跺了跺腳,舉著手機口不擇言:“我不想和你說了!”

“你就是個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

夏竹明顯感覺到電話那端的人呼吸重了兩分,隔著屏幕都能猜到他此刻有多無辜。

許默閉了閉眼,丟下手裡的合同,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視著上海最繁華的路段、高樓,聽著夏竹近乎指責的埋怨,他蹙了蹙眉,依舊維持著該有的風度:“你能先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兒?”

“還是說,我在你眼裡就是這樣一個糟糕的形象?”

夏竹正處氣頭上,說話也不過腦子地承認,似要將之前的恩恩怨怨全都一筆算清,說出的話也十分絕情:“是,你就是這樣的形象。你就是一個隻重利益不重感情的精致利己主義者!”

“你根本不在意我的朋友,也不在意我的感受,更不喜歡我。難怪文姨都不肯見你,要我是她,我也不會見你。”

“你這樣的人注定孤獨終老,活該父母親人都不在身邊!”

許默聽到最後,臉色明顯陰沉下來。

中途林牧則不敲門直接進來問他晚上那個飯局要不要一塊兒過去,許默聽見背後的動靜,握著手機,滿臉冷漠地回頭:“進門前不知道敲個門兒?”

“沒看我在忙?”

林牧則被殃及,百思不得其解。

他進許默的辦公室,什麼時候敲過門?不都是直接進來?

鑒於許默人在氣頭上,林牧則投降似地舉起手,然後轉身,慢慢退出辦公室。

夏竹聽見林牧則的聲音也慢了一拍,沒再往下說。

她冷著臉站在飯店門口,望著不遠處的東方明珠塔,突然歇了火。

電話沒掛,兩人繼續僵持著,許默試圖通過夏竹給出的零碎信息拚湊出她到底在說什麼,隻是越往細了想,他臉色越黑。

大概弄懂夏竹在生什麼氣後,許默冷著聲音質問:“你今天是為了你那個演員朋友跟我鬨?”

“小夏同誌,你夠義氣。”

“原來我在你心裡是這種人。你捫心自問,我對你不夠好嗎?我哪兒點對不住你?”

“你為了一個不相關的人跟我發這一通邪火,至於?”

“你說我不喜歡你,怎麼,你是我?你能代替我發言?我要不喜歡你,我犯得著跟你在這拉扯不清?”

“當初是誰死乞白賴跟著我?”

夏竹見許默毫不避諱地拆穿他倆之間的醜陋,揭穿他們之間最後一層蒙羞布,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眼裡冒出水光。

她站在風口,穿堂風呼呼往她身上吹,她閉著眼,聽著許默冷漠、夾著怒火的聲音,眼淚無聲地滾落臉頰。

刀子一旦對準心愛的人,那一定是捅得又深又重。

他倆都知道彼此的弱點,知道彼此哪裡最痛,所以失去理智時,總能往人心窩裡深了紮。

夏竹氣得牙齒打架,明明八月的天,她卻冷得瑟瑟發抖。

她咬緊牙關,手指攥緊衣擺,深深吸了口氣,冷笑出聲:“是,當初是我死乞白賴跟著你。”

“我現在不跟了行嗎?我們離婚吧。”

許默聽到離婚二字,火氣蹭蹭冒,他插兜穩了穩身形,語氣冷了好幾個度:“離婚?憑什麼你想結就結,你想離就離?”

“我不同意。”

夏竹懶得再跟他說話,當場掛了電話,攔了一輛出租車回酒店。

許默站在上海環球金融中心大樓66層的辦公室,低頭看著被直接掛斷的電話,嘴裡罕見地罵了句臟話,吸了口氣,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辦公室。

林牧則隔著一道門都聽見裡頭的動靜,見許默氣勢衝衝地開門出來,他識趣地往邊上躲了躲,不去惹這尊瘟神。

小徐同誌懵逼地看著許默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問林牧則:“大老板怎麼了?”

林牧則瞥一眼小徐,見她拿著一盒酸奶在喝,他斜斜眼,威脅:“上班時間乾嘛呢?”

小徐同誌憋嘴,忍不住吐槽:“……公司有沒有人權,喝個酸奶你也管。”

“大老板沒事吧?”

林牧則嘖了聲,抱著手臂瞄了眼會議室那扇被甩開的門,想著剛剛他進去被牽連的場面,唉聲歎氣地搖頭:“有事,事兒大著呢。”

“你大老板慘了。”

小徐同誌臉上露出驚恐,酸奶也喝不下去了,她咽了咽口水,艱難地問:“……公司要倒閉了?”

林牧則嘶了聲,白一眼小徐,蹙眉:“你能盼點好的?”

“這麼想你公司破產?你不乾活了?趕緊忙去吧,不然扣工資。”

小徐怨憤地瞪一眼林牧則,幾口喝完酸奶,丟進垃圾桶,轉身回到崗位,繼續當打工人。

許默出了公司,站在電梯口一邊等電梯一邊複盤剛剛發生的事兒。

回憶完他說的那些話,許默懊惱不已,掏出手機給夏竹打電話,結果已經被拉黑。

他不死心地翻出微信,已經被刪除。

許默眉頭緊蹙,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走。

闔了闔眼皮,許默找出林之珩的電話撥過去。

他站在電梯口,看著不停滾動的數字,腦子裡一片空白,直到電話被人接聽那刻,許默止不住的情緒才有了宣泄口:“你有湯倩的電話?”

林之珩一愣,並沒直接告訴她:“你找她有事兒?”

許默滾了滾喉結,沒跟他繞彎子,開門見山問:“她知道你跟顧歡的事兒是我搭的線了,如今正跟我鬨脾氣。”

“她現在不接我電話,我問問湯倩那邊的情況。”

林之珩在陪顧歡試衣服,見人在試衣間一直沒出來,林之珩起身走出服裝店

,蹙眉解釋:“我剛跟顧歡在餐廳吃飯碰到她倆了。”

“湯倩跟我早斷乾淨了。沒可能在中間添油加醋,你跟她好好解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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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我馬上發你。”

說到這,林之珩好奇問一句:“你倆這次鬨這麼嚴重?”

許默舌尖舔了下嘴唇,嗓音晦澀道:“她要跟我離婚。”

林之珩頓了一下,好心問:“要我替你解釋兩句?”

許默揉了揉泛疼的眉心,拒絕:“不用,我倆的事兒我自己解決。”

電梯抵達66樓,許默抬腿進去,剛摁下一樓的按鍵,林之珩便發來了一串號碼。

許默也不管電梯信號好不好,直接複製粘貼,撥了出去。

湯倩在後排化妝,聽見手機響,撿起一看,是一北京本地號,沒備注。

鈴聲響個不停,湯倩鬼使神差地摁下接聽。

電話裡,許默還算禮貌地提問:“湯小姐,您知道夏竹在哪兒嗎?”

許默的聲音很有辨識度,湯倩一聽就聽出了是他,不過這次卻壓製著一股介於怒氣與躁動之間的氣息,所以顯得聲音有些生硬、低沉。

她困惑地眨眨眼,想起餐廳的事兒,低聲道:“我倆吃完飯就散了,她應該回住處了吧。你們——”

湯倩還未說完,許默便硬生生截斷她:“麻煩了。”

下一秒,他掐斷了電話。

電梯下行速度很快,兩分鐘就到了一樓。

許默在電梯裡待了三十秒左右,沒出來,而是摁了88樓。

夏竹這時也剛好到酒店門口,她定了晚上的機票回北京,現在趁許默在上班,回來收拾東西走人。

隻是她沒料到,她輸入密碼進酒店房間,抬頭就見許默沉默不語地坐在客廳沙發等著他。

他雙腿岔開,西裝外套敞開,扯了領帶,領口解了兩顆紐扣,手裡捏著一根煙,臉色黢黑地看著她。

茶幾上擺著煙盒、打火機、煙灰缸,還有黑屏的手機。

他整個人隱匿在暗處,情緒不明。

夏竹下意識腿軟,想要逃走。

結果手還沒碰到門把手,背後便傳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

嘭——

那道厚重的門被許默用力甩上,夏竹被他掐腰抵在門板,他用力掰著她的下巴,毫不顧忌地親上去。

夏竹不肯,掙紮著想要推開他,結果紋絲不動。

她氣得眼紅,直接下嘴咬他,咬得他嘴皮破裂,嘴裡有鐵鏽味蔓延,夏竹才鬆口。

許默也吃痛,慢慢鬆開她的嘴唇。

隻是那雙大手依舊掐著她的腰,兩人身體挨著身體,互相傳遞著體溫,距離曖昧得好像沒發生過摩擦。

夏竹察覺到許默的態度很強勢,聯想到剛剛在電話的爭吵,她扭過臉不想看他。

許默被她的舉動氣笑,強行掰過她的臉頰,盯著她白皙乾淨、眼神透著倔強的面孔看了會兒,喘著粗氣道:“我們

聊聊。”

夏竹臭臉拒絕:“我不想聊。?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許默手指掐著她的下巴,大拇指摩挲著她的皮膚,強行咽下喉嚨裡的氣,維持著最後一絲理智:“今天的事兒必須今天解決,你彆想逃。”

“咱倆把事兒掰開了講,求同存異,互相理解,行嗎?”

夏竹人在氣頭上,說什麼也不肯談。

許默頭一次感覺到棘手,定定看著死活不肯接茬的姑娘,嘴裡罵了句臟話,慢慢鬆開她。

夏竹得了自由,第一時間避開他往臥室鑽。

許默緊跟其後,剛開始還有點期待,直到看到她氣衝衝地撈過行李箱,將衣櫃裡的衣服一骨碌地扔床上,擺明要收拾東西走人,他表情當場冷下來。

眼見夏竹胡亂地把衣服塞進行李箱,許默滾了滾喉結,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將她往床上一帶,他一腳踢開行李箱,擋在夏竹面前,叉腰問:“你這是做什麼?”

夏竹冷著小臉,語氣硬邦邦地回他:“我要回北京。”

許默一陣頭疼,他臉上劃過一絲受傷的表情,語氣不由自主軟下來:“咱倆有問題就去行嗎?彆逃避。”

“我錯了,剛剛不該跟你發火。”

“人在氣頭,說什麼都徒勞。你現在能坐下來好好聽我說?”

夏竹看他使苦肉計,瞪他一眼,沒吭聲。

許默見這招沒用,隻能僵持局面,暫時穩住她的情緒。

他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低垂著眼瞼看著坐在床上不肯交談的姑娘,聲音緩和幾分地問:“你今天是為了湯倩的事兒跟我發脾氣?”

提到湯倩,夏竹蹭地一下抬起頭,看向許默的眼神裡滿是憤懣。

許默無奈苦笑,還真是為了一個外人跟他鬨。

找到談話的突破口後,許默反而沒那麼著急,既然有談話的餘地就有可能絕地求生。

金融圈裡流行這樣一句話:敢於逆流而上,才有機會獨占鼇頭。

他從來不介意在絕境中尋找一絲生機,這樣才能贏得漂亮。

可他忘了,愛情不是投資,有些事兒也毫無道理可言。

夏竹是想給他一個陳述的機會的,可惜,他不懂她留的餘地。

許默站在夏竹面前,盯著她,語氣平靜問:“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聊過幾句林之珩年前的現狀?”

夏竹抬頭瞥他一眼,沒吭聲。

許默也不管她有沒有回應,繼續道:“他資金鏈斷了,私下找我融資。我投了5000萬,占股5%,這是我倆之間的合作。”

“我上次有個並購案,對家公司的股東不肯賣,我跑了不少關係堵人。那天去皇馬俱樂部,本來吃了閉門羹,沒想到碰到顧歡,她順水推舟送了個人情給我。”

“後面許林的事兒我也找她幫了個忙,算是欠了她兩回。”

夏竹慢慢抬頭,不動聲色地看向許默,許默迎著她複雜的目光,繼續往下說:“她跟林之珩的第一次碰面兒我並不知情。”

“她找我是偶然知道我跟林之珩認識,讓我在中間幫忙搭個線一絲吃個飯。”

“那時林之珩一堆麻煩要處理,家裡也逼他聯姻,他沒選擇的餘地。”

“權衡利弊下,顧歡是他最好的選擇。”

“至於你的那個朋友,就算我不介紹顧歡,她跟林之珩也走不到一處去。”

夏竹聽許默輕描淡寫地否定了湯倩和林之珩的可能,再想想湯倩今天離開時的落寞神情,她望著眼前冷靜理智到可怕的人,忍不住反問:“那你跟我走在一起,你又是怎麼算計,怎麼權衡利弊的?”

“你敢說,我倆走在一起,你沒有計較得失嗎?”

空氣裡蔓延著火藥味,許默一言不發地看著夏竹,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可夏竹清楚地知道,他在這段關係裡是有算計的。

她抬手擦掉臉上的淚,哽咽著說:“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因為喜歡我,還是因為合適才跟我結婚。你什麼都不肯跟我說,什麼都要我猜,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就是不喜歡我。你要是喜歡我就不會這樣對我朋友,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理智地跟我講得失。”

許默看著淚流滿面的夏竹,神色多了兩分慌張,他滾了滾喉結,一字一句地回複:“我喜歡你。”

夏竹徹底崩潰,滑跪在地,捂臉痛哭:“你喜歡我多少啊?我感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