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1)

春喜 宋昭 11351 字 6個月前

夏竹在上海待了快一周,這一周許默好像變得更忙了。

許林的新聞一出,北京那邊徹底亂了套,各種小道消息層出不窮,光夏竹聽見的就好幾個版本,可聽來聽去都一個共識——許林完了。

許默也每天早出晚歸,不知道在忙什麼。

夏竹琢磨著應該沒她什麼事兒了,決定第二天下午回橫店。

剩下的戲如果趕趕進度,應該能在年前結束,她今年也能回京跟家人一起安安心心過個春節。

當天晚上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兒,許默在飯店應酬喝得不省人事,林牧則怕出事,抽空給夏竹打了個電話,讓她去飯店接人。

夏竹嚇一跳,一度懷疑林牧則是在跟她開玩笑,畢竟從她認識許默以來,從來沒見過他喝醉。

他這人向來有分寸,從不讓自己處在失控的境地。

可這電話是事關許默的,夏竹不敢大意,掛了電話,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匆匆換了拖鞋,拿上玄關櫃上的車鑰匙出了門。

電梯下行到車庫,夏竹在一排排豪車中間迷糊地轉了兩圈,最後無奈地摁了下車鑰匙,車燈亮起時,夏竹才在末尾的車位找到那輛銀灰色賓利車。

夏竹鬆了口氣,快步跑向賓利。

一口氣鑽進駕駛座,扣上安全帶,打開林牧則幾分錢發過來的定位,夏竹跟著導航開出車庫。

飯店地址在虹橋區,開車過去一個多小時,夏竹在路上不敢耽誤,車速開得挺快,好幾次差點闖紅燈。

一路上她都在困惑,許默今晚怎麼回事兒,居然能醉到不省人事。

什麼樣的飯局讓他喝到這個份兒?

這頭林牧則在走廊外掛斷電話,心虛地瞄一眼斜對面開了一條縫的包間,聽著裡頭的動靜,林牧則忍不住揣測,待會兒夏妹妹過來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今天宴請幾位政府領導吃飯,管市場和經濟這塊兒的,一個二個都是人精,無論許默和林牧則怎麼陪都不肯鬆鬆口。

許默也隻能賠笑臉,在分寸之間找到屬於自己的缺口。

公司要在上海立足,除了自身能力得硬,還得緊跟國家政策。

今天吃這頓飯是為了將來企業上市,算是未雨綢繆,先占個坑。

林牧則本來想著這頓飯不難吃,沒曾想骨頭這麼難啃,他把話說透了都不見得有風,他急得腦袋疼,中途找了個借口出來吹吹風,這才有了剛剛那個電話。

聽了幾句打太極的話術,林牧則嗤了聲,收斂情緒,重新堆著笑臉走進包間。

已經九點半,這個點不算早也不算晚,可許默不想再繼續演下去了。

他站起身,拿過酒瓶給自己杯裡倒了半杯白的,端起酒杯,笑意清淺道:“今天打擾各位了,實在是對不住。”

“耽誤各位領導這麼久,我在這兒賠個罪。”

說著,許默仰頭灌下杯裡的白酒。

一口喝完,他醉意上來,

直接脖子紅到耳根。

一旁的段景榆瞧見這幕,立馬上前扶住許默的胳膊,許默笑著拂開段景榆的手,體貼地同幾位領導說:“段秘,你送送幾位領導。”

“安全到家後回個信息。”

在座的都是人精,一聽這話就知道這是要結束飯局,不演了。

幾人笑著跟許默打了幾句官腔,先後走出包間。

人一走,林牧則冷笑兩聲,憋不住罵了句:“都他媽是人精。”

許默癱軟地靠在椅子裡,手撐在桌沿不停地按壓著酸疼的眉心。

小徐作為飯桌上唯一一個沒喝酒的,瞧見兩個大老板都被灌得不要不要的,小聲嘀咕一句:“……老板這酒量有點差啊。”

這話被一旁的林牧則聽見,涼嗖嗖睨她一眼,冷笑:“敢情不是你喝?”

“改天有飯局我讓你上怎麼樣?你喝酒我談合作。”

小徐委屈巴巴看一眼林牧則,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小聲提醒:“……老板,我是公司hr啊,又不是公關經理,應該不至於要我去應酬吧。”

林牧則冷嗬了聲,蠻橫不講理地說:“你現在是我秘書,替老板分憂解難怎麼了?你是蠢的嗎?沒看我倆都喝醉了,不知道提前準備點水和醒酒藥?”

“再不濟,你現在也該給我找個代駕,待會兒找人送我回去。你瞅瞅人段秘,人多貼心,你呢?就一榆木疙瘩,屁用沒有。”

小徐被說得啞口無言,卻又覺得哪哪兒不對勁。

過了片刻,小徐很認真地說:“可是老板你隻給我開了八千工資,人段秘一個月好幾萬呢。”

林牧則:“……”

得,他算是明白了。

他給自己找了個祖宗。

許默本就頭暈,被他倆這一頓爭執,更是頭疼欲裂。

他撐著身子勉強站起來,腳步虛浮地走出包間。

小徐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一個勁地跟林牧則拉扯工資的事兒,明裡暗裡想漲工資。

林牧則一聽就猜出了她的小心思,仰躺在沙發沒理她。

小徐見林牧則臉色慘白地躺在沙發,被他嚇到,連忙倒了杯熱茶遞到他嘴邊,林牧則湊著下巴直接就著喝了熱茶。

抬頭瞥見小徐乖順的眉眼,林牧則心一軟,說了句:“明兒給你漲工資。”

小徐立馬眉眼彎彎,捧著茶杯,趴跪在他面前,小聲問:“漲多少?”

林牧則剛要說話,褲兜裡的手機嗡嗡作響,林牧則手腳無力,睨了眼小徐,示意她撈手機。

小徐瞄了眼林牧則的褲兜,尷尬地伸進手指頭……結果摸了半天都沒摸出手機。

林牧則被她摸得滿身躁火,看她還在四處點火,立馬推開人,沒好氣地掏出手機。

瞥了眼來電人,林牧則咽下滿肚子的氣,一骨碌地坐起身,笑眯眯接聽電話:“夏妹妹到了?”

電話裡,夏竹聲音帶了兩分急切問:“幾樓?哪個包間?”

林牧則瞄了眼門口,準確地說出數字:“12樓,包廂1203。”

小徐聽見是女聲,偷偷瞥了幾眼老板,摸著鼻尖問:“誰啊?”

林牧則還在生小徐的氣,很淡定地反問:“你管得著嗎?”

小徐:“……”

許默從洗手間出來,人清醒了不少。

重新回到包間,瞥見林牧則大半個身子都挨到了小徐身上,許默沒眼看,拿上外套、手機就要下樓。

林牧則見了,急忙阻止他:“哎,你等等,等等。”

許默停住腳步,回頭沒好氣地睨向醉得滿臉通紅的林牧則,淡淡問:“做什麼?”

林牧則哪兒能讓許默走,他還得看好戲呢,想到這,林牧則揮揮手,阻止許默:“你等兩分鐘。我有話跟你說。”

許默抬起腕表看了眼時間,真在原地站了兩分鐘,結果林牧則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話沒說出來。

意識到林牧則在耍他,許默冷笑一聲,頭也不回地走出包間。

林牧則急得在背後不停喊他,許默充耳不聞,腳步虛浮地走到電梯口,摁下下行鍵。

等林牧則追出來,電梯已經開始運行。他拍拍大腿,喊了句完了。

這下也顧不上跟小徐打情罵俏了,林牧則拍拍小徐的肩膀,讓她回包廂拿東西。他則給夏竹發短信,告訴她,許默已經下樓了。

這地兒不好停車,夏竹轉了好幾圈才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停車位。

等她拿著車鑰匙鑽出車廂才知道外面多冷,風跟刀子似的往她身子裡鑽。

沒走兩步就冷得她牙齒打架,她抱著胳臂,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出門忘了換衣服,身上還穿著單薄的睡衣,無奈歎氣。

嗡嗡嗡——

手機裡多了兩條短信。

夏竹停在原地,低頭看向屏幕——

「夏妹妹,你要沒進電梯就在大堂等,老許下來了。」

「老許估摸著醉得都認不出人了,你多擔待。」

夏竹邊看邊皺眉,這得醉得多嚴重?都認不出人了?

她看完信息,抬頭看了眼酒店的名字,確認無誤後縮著脖子走進風中。

走到一半,夏竹透過玻璃,瞧見大堂走出一個熟悉的人影。

對方腳步踉蹌,看起來確實醉得不輕,有幾步七倒八歪差點撞上柱子。

夏竹嚇不輕,急忙跑過去喊了一聲:“許默。”

許默還維持著一絲理智,聽見呼聲,許默下意識抬眸看過去——

大冬天的,夏竹穿著一套單薄的薄荷綠睡衣,披著長長的頭發,裸/露著腳踝,滿臉焦急地朝他走過來。

那一瞬,許默心臟像是被針紮了似的,密密麻麻的疼。

呼喚聲越來越近,那張白皙乾淨的小臉也越來越清晰,許默心底壓製不住的情緒也一骨碌地冒出來,他看著她,向來冷靜自持的眼裡多了一道小小的人影。

下一秒,許默大步走向門口,在

夏竹下一句呼喚前一把將人抱進懷裡。

滾燙的呼吸噴灑在夏竹耳根,夏竹怕癢,下意識想往後撤,結果被許默的手指摁摁在了懷裡。

他手上力度收緊,大衣撐開將她攏在溫暖的懷抱,夏竹聞到他身上濃鬱的酒氣,意識到他醉得不清。

夏竹眨眼,揪著他的衣服問:“你到底喝了多少啊?”

許默冰涼的嘴唇貼在她夏竹脆弱的脖頸,親了幾下,他俯身落在夏竹的耳朵,醉醺醺地說:“小夏同誌,我從未後悔跟你結婚。”

這句話宛如一個平地驚雷,炸得夏竹不知所措。

她僵硬地縮在許默的懷裡,抬頭卻見他眼底醞釀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欲念橫生的同時,愛意也毫不掩飾。

林牧則追著下來,瞧見大廳裡抱得緊緊的兩人,嘖嘖兩聲,故意打擾:“你倆大庭廣眾下撒狗糧還讓不讓人活了。”

“今天這事兒算我的,明天你酒醒了可彆怪我大半夜喊夏妹妹一個人出來接你。”

“段秘呢?小徐你學學人,說送人就送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的虧夏妹妹來得及時,否則今晚還不知道怎麼辦呢。”

夏竹剛聽到許默的表白,現在又被林牧則明晃晃的調侃,她滿臉羞澀,不好意思地推開許默。

許默被她推得晃了晃身子,還不忘將自己的大衣披在夏竹肩頭,替她扣上扣子。

夏竹穿上許默的大衣跟小孩穿大人衣服似的,長得都快拖地了。

不過穿上暖和多了,她也沒拒絕。

許默經此一遭,清醒不少,他握住夏竹冰涼的手指,偏頭睨一眼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林牧則,很沒意思地問一句:“你閒的?”

“這麼晚給她打電話乾嘛?”

林牧則嘖了聲,看不慣許默得了便宜還賣乖,“我要不給夏妹妹打電話,你今晚能享受這一遭?”

“我要是喝醉了有老婆來接我,我得多大的福氣啊,估計做夢都會笑醒。你現在占了多大便宜,彆擱這兒欺負我沒女朋友啊。”

說到這,林牧則瞥向身旁還沒消化事實的姑娘,故意問:“小徐,要不咱倆湊合湊合得了?”

小徐驚悚地瞪一眼林牧則,猛地搖頭:“我才不要!”

林牧則挑眉,語氣危險了兩分:“怎麼就不要了?我哪兒點差了?”

小徐搖頭晃腦拒絕:“反正我不要。大老板潔身自好,是個好人。老板你太花心了,我才不要跟你談戀愛。”

林牧則氣笑,指著小徐問:“故意的是吧?信不信我明兒就辭了你。”

小徐不甘示弱地頂嘴:“那我去勞動仲裁告你。”

夏竹摟住許默的手臂看好戲,見小姑娘特有骨氣,還把林牧則氣不輕,夏竹偷偷問許默:“這小姑娘就是招周嬈進公司那位?”

“……林牧則喜歡的對象?我怎麼覺著小姑娘好像不喜歡他啊。”

許默瞥了眼不嫌丟人的林牧則,煞有介事地點頭:“是這姑娘

。”

“不過你沒看錯,小徐確實對林牧則不感興趣。”

說到這,許默故意提高音量,幸災樂禍道:“林老板作風確實不行,難怪表白被拒。”

林牧則那叫一個氣。

懶得再跟小徐扯,他拿了衣服就往外走,路過夏竹倆,還不忘挖苦一句:“你就得意吧你。”

許默笑得那叫一個得意,仿佛打了一場勝仗似的。

林牧則沒眼看,嘖了兩聲,頭也不回地走出酒店。

小徐惶恐地看著林牧則走遠,小心翼翼問許默:“大老板……老板不會開了我吧?我剛找的工作呢。”

許默心情頗好地勸她:“甭擔心,他不開你。要真開了你,我撈你回來。”

小徐得了保證,同許默感激地笑笑,下一秒不放心地追出去。

夏竹目睹全過程,忍不住感慨:“林牧則這是踢到鐵板了嗎?以前也沒見他這麼生氣過。”

許默懶得再討論林牧則的事兒,等人一走,他身子沒力氣地靠在夏竹身上,可憐巴巴地說:“湯圓兒,我頭暈。”

夏竹突然被一堵牆靠過來,人往後倒,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形,她圈住許默的手臂,好脾氣地問:“啊?那我扶你?”

許默放心地說:“扶吧。”

他是真暈,在包廂光白的就喝了快三斤,還不提紅的。

夏竹好不容易將許默塞進車裡,累得她夠嗆。

中途許默的手機響,夏竹看他醉得睜不開眼,伸手去撈他褲兜。

結果手剛伸進他褲兜就被他牢牢鎖住手,他睜開眼,視線落在她臉上,聲音沙啞問:“乾什麼?”

有那麼一瞬間,夏竹感覺他看她那一眼,像看陌生人似的冷漠。

夏竹咽了咽口水,小聲道:“有電話。”

許默似是聽出了夏竹的聲音,果斷鬆了手,疲倦道:“你幫我接。”

夏竹哦了聲,伸進兩根手指頭,小心翼翼地撈出手機,期間不小心碰到他的大腿,觸感梆硬。

是段景榆打來的電話,夏竹滑動接聽,很自然地喊:“景榆哥?”

許默聽到景榆哥三個字,蹭地一下睜開眼,滿眼幽怨、不滿地盯著夏竹,好似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夏竹莫名心虛,移開眼接電話。

段景榆愣住,下意識問:“湯圓兒?怎麼是你?老板呢?”

夏竹瞄一眼旁邊喝醉的某人,小聲道:“他在我旁邊,我現在送他回去。”

“景榆哥,今晚你辛苦啦。他就不用你管了,我會照顧他。”

段景榆多聰明的人,幾句話就想通了前因後果,在電話那頭囑咐幾句就掛了電話。

夏竹剛把手機扔扶手箱,旁邊的男人就涼嗖嗖地吐槽:“景榆哥?他算你哪門子的哥?”

夏竹:“……”

算了,不跟醉鬼計較。

許默卻不罷休。

醉了酒後跟換了個人似的,語氣酸酸道:“也沒見你叫我哥。”

“怎麼,他給你買鑽戒,給你送房子,陪你吃飯了?”

夏竹蹙眉,忍不住反駁:“話不能這麼說……”

許默胡攪蠻纏問:“那怎麼說,你說說?”

“我——”

夏竹話音未落,一旁的男人突然解了安全帶撲過來,嚇得夏竹當場尖叫,連忙把車停在路邊。

還沒等她緩過來,男人已經掰過她的臉,毫不顧忌地親了上來,夏竹嚇得心跳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

迷迷糊糊中,夏竹隱約聽到男人在她耳邊嘀咕:“你隻能叫我哥。”

“隻能跟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