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1)

春喜 宋昭 9256 字 6個月前

什麼叫“東西放下,人可以走了”?

這是不是挺沒禮貌的?

湯倩握著門把手,在心裡嘀咕半天,最後換上一副燦爛笑臉,接過夏竹手裡的東西,摟著夏竹的胳膊熱情地邀請她進病房坐坐。

昨兒那場意外後,湯倩自覺把夏竹當成革/命戰友,對她沒由來的喜歡。

不為彆的,就為夏竹為她孤身闖狼窩的舉動,就夠她記一輩子,之前的恩恩怨怨那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戲,如今的患難情才是真金白銀堆出來的。

那都革/命戰友了,她能讓人吃個閉門羹?況且昨晚場面太過混亂,她還沒來得及問昨夜那個如大英雄般踩著七彩祥雲出現在包間的矜貴男人到底是誰呢。

大話西遊裡不是有句經典台詞:「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和我的驢一樣,給你蓋個章。」

要那英雄還沒名花有主,不得趕緊拿下?

湯倩自覺她有一顆熱心腸,所以今天這人自然是不能趕走的,還得好好供著。

想到這,湯倩仔細打量一圈夏竹,見她穿著款式簡單的藍白條紋襯衫配一條闊腿褲,脖子、耳垂上空空如也,唯獨手腕上戴了塊石英腕表,襯得膚色白皙剔透。

粗看不起眼,可湯倩是誰?她可是進入名利圈的女藝人,在名牌堆裡浸/淫了兩三年,眼睛雖然算不上毒辣,可還是一眼瞧出這塊表價值不菲。

百達翡麗的收藏款,至少六位數打底。

一個人的品味總是從方方面面體現出來,可最直觀的還得是外形上的打扮,乍一看夏竹穿得普通、簡單,可再仔細看看就會發現,她這件條紋襯衫是法國某小眾品牌的單品,褲子也是某設計師款。

湯倩沒那興趣去窺探他人隱私,卻也好奇夏竹是何來曆,明明在圈裡待了四五年,硬是沒人知道她的家庭狀況?

越想越頭疼,湯倩不敢太用腦子,怕它徹底廢了,她果斷轉移話題:“你有沒有受傷呀?昨晚被青姐壓著,我都沒敢多說話。等我從手術室出來,沒見你人。”

夏竹搖頭:“沒大礙。我朋友受了點輕傷,我帶他去包紮了。不好意思啊,昨晚沒等你出手術室。”

湯倩噯了聲,無所謂道:“你跟我客氣什麼呀,我又沒怪你。那你朋友嚴不嚴重?”

夏竹想了想許默眉骨那道傷口,搖頭:“不嚴重。”

湯倩抱住夏竹的手往裡拉:“進去坐坐唄,咱倆說會兒話。講真的,你昨晚要不進去,我指定嚇死了。”

“對了,你那朋友是什麼人啊?看著挺厲害的。”

夏竹眨眨眼,裝模作樣地啊了聲,故意講:“他啊……就普通人。跟我一樣,普普通通。”

湯倩反駁:“瞎說,你哪裡普通了!”

林之珩瞥了眼門口的動靜,見兩人聊得熱火朝天,禁不住再出聲:“當我死了?”

夏竹這人吧,最經不起激,主打一個叛逆。

林之珩那句話說得多

沒禮貌是不是?她來探望病人湯倩,又不是看她金主來了,憑啥她留下東西就得走?

這精品水果少說也花她小五百了,怎麼,還不夠她在病房待幾分鐘?

林之珩見湯倩非但沒攆人走,還把人給帶進病房了,他斜乜一眼搭肩勾背的兩人,聲調有意拖長,似笑非笑評價一句:“膽子大了啊。”

湯倩其實有點心虛,不過在夏竹面前偽裝得很好,要不說是演員呢。

她朝夏竹眨眨眼,湊她耳邊小聲解釋:“他這人就是嘴有點賤,心眼其實挺好的。你彆聽他的。”

夏竹也不是什麼怕事兒的人,抬眸對上林之珩沒什麼尊重可言的打量,無聲抿了下嘴唇。

上海人是吧?

怎麼這麼小家子氣呢。

林之珩也就嘴上說說,真進來了,他也沒那閒工夫攆人。

私人醫院最大的特點就是環境好、服務好,湯倩經紀人怕被有心之人走漏消息,特意給湯倩安排了一間vip套房。

兩室一廳不說,還有廚房可以自己做飯。

小助理被林之珩打發走了,如今他猴子稱大王,是這間套房裡最大的主兒。

湯倩到底有點杵林之珩,不敢把人往主臥裡領,將新鮮水果擱在玄關櫃,湯倩遞給夏竹一雙一次性鞋套,讓夏竹去客廳沙發坐坐,她則進廚房翻出冰箱裡,林之珩早上買的抹茶小蛋糕。

切成兩份,拿一次性碟子裝好,一份兒遞給夏竹,一份兒給自己。

夏竹瞄了眼紅木茶幾上擺的抹茶蛋糕,斜一眼湯倩,好奇問:“女明星能吃蛋糕?”

湯倩一口蛋糕還沒來得及塞進嘴裡就被夏竹的話截停,她幽怨地瞄了眼夏竹,反駁:“我現在是病人,不是女明星。”

夏竹無言以對,決定跟湯倩同流合汙。

吃下第一勺,夏竹被美味折服,不自覺地挑了挑眉梢,說話時口腔裡還殘留著抹茶的餘香:“蛋糕哪兒買的?味道不錯,我待會兒下樓去買一個帶回家。”

湯倩嘴快,含糊不清地說了句:“不知道,林之珩帶來的。”

夏竹聽清是誰後,臉上沒了期待。

嘖,就算味蕾被臣服,她也得矜持點,才不肯輕而易舉開口求人。

湯倩不知道她的彎彎繞繞,端著蛋糕紙盤,扭頭對著病床上躺著的男人喊:“林之珩,你蛋糕哪兒買的?給個地址唄,我朋友也想吃。”

男人半夢半醒,睡得正熟,被湯倩吵醒,頂著一頭淩亂的短發,面如魔鬼地撐起上半身,起床氣將人打磨得格外嚇人,隔著幾丈遠,夏竹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怨氣有多深。

湯倩卻渾然不知,還咬著勺子,小聲嘀咕:“我也是第一次嘗,味道是真不錯哎。就是不知道熱量高不高,要是青姐知道我吃蛋糕,估計得罵死我。”

話音未落,男人蹭地一下坐起來,撿起床頭櫃的打火機、煙盒,頂著黑沉、陰鬱的俊臉,邊點煙邊抬腿走出主臥室。

該說不說,人如果心情不好

,這顏值都受影響。

好端端一帥哥,發起火來都成了玉面閻王了。

男人拖著沉重步伐走到客廳,指間捏著煙,居高臨下地俯視兩眼處成姐妹花的倆姑娘,眉頭皺了皺,神情說不出的不耐煩:“吃個蛋糕也堵不住你倆的嘴?”

“這蛋糕你想買就能有?我家阿姨獨家秘製。要不是托我的福,你能在這兒跟我大喊大叫?”

“好端端睡個覺被你鬼叫醒了,閒的?”

湯倩這才意識到金主生氣了,她含住勺子,睜著一雙濕漉漉的圓眼,神情說不出的無辜。

那一刻,夏竹覺得她get到了湯倩的演技。

誰說她演技差,表演起來像木頭人的?

那明明是合作演員不給力,沒法激起她的表演欲好吧?

看看現在,那叫一個「我見猶憐」,再大的火氣也散了個一乾一淨,

夏竹默默吐槽一番,自覺這事兒與她毫無瓜葛,誰知男人畫風一轉,扭臉睨了眼她,輕描淡寫地指出四年前的一樁舊事:“13年的春分你是不是去了首都機場?”

這下輪到夏竹驚愕:“啊?”

林之珩總覺著夏竹眼熟,剛剛總算想起來在哪見過面。

他想起機場那一面之緣,嘴上不留情面地吐槽:“大白天在機場哭得稀裡嘩啦,跟死了媽似的。我就沒見過有人能哭得這麼慘烈,你那天是奔著誰去的?”

提起13年,夏竹徹底沒了胃口。

隻是她沒想到,當年那場慘淡收場的事故居然還有第三個旁觀者,更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林之珩。

他倆怎麼就冤家路窄地撞上了?

林之珩眉目間浮出淡淡的輕嘲,捏著煙抽了兩口,繼續往下說:“那天我飛上海,結果由於天氣原因,航班硬生生延遲兩個小時。也是巧,我等得不耐煩,出來抽根煙的功夫,目睹了全過程。”

“那時候我就在想,那男的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至於你這麼掏心掏肺地對她。”

“直到那天晚上在包間跟他碰面,我才意識到這人有兩把刷子。不過一個照面的功夫,讓我趕了大半個月的班,熬了七八個大夜,才把局勢穩下來,還差點被董事會裡的老頭子的討伐淹沒。”

話都說到這個份了,夏竹再不懂就是傻子了。

她擱下勺子,眼皮上抬,輕飄飄地落在林之珩那張看不出情緒好壞的俊臉,難得垮臉,橫眉冷眼問:“你有完沒完?”

林之珩哼了一聲,似笑非笑道:“這就生氣了?那天在包間你那杯酒可是你自個兒喝的,我可沒逼你。結果反而害我折騰大半個月。怎麼,我說你兩句也不行?”

湯倩或許查不到夏竹的身份,可林之珩的地位擺在那兒,隻要有點苗頭,拖個中間人或者熟人一打聽,這不就露出端倪了?

隻是夏竹沒想到,那天晚上喝得不省人事後,許默竟然進了隔壁包間跟林之珩面談過。

到底談成什麼樣,能讓林之珩一提到他就滿臉煩躁

,熬大夜、加班又是怎麼回事兒?

夏竹一臉懵。

比夏竹更懵的是湯倩。

她蛋糕都不吃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小心翼翼瞄了眼暗流湧動的兩人,眉頭高高蹙著,聲調也變了個音:“你早認識他?”

夏竹見湯倩誤會,毫不猶豫地撇清關係:“不認識。那次探班第一次見。”

湯倩還是不太放心,望向夏竹的眼神裡夾雜著一絲糾結,“那你在機場痛哭是怎麼回事兒?”

“跟包間替你出頭的那極品帥哥是同一個?”

夏竹有點怨恨林之珩了。

好好一探視被他搞成如今這模樣,就算驚擾了他睡覺,也罪不至此吧。

何必把話拆得那麼仔細,非得帶點一些亂七八糟的曖昧才肯作罷。

夏竹難為之際,多虧一道手機鈴聲拯救她的囧境。

瞄了眼屏幕上方跳動的備注,夏竹眉梢染上驚喜,起身告彆:“我接個電話,改天再來看你。”

說著,夏竹摁下接聽,腳步輕快地往外走。

天知道那一刻,她有多想抱著電話裡的人親吻一下,以此感激他的圍救之恩。

走進電梯,夏竹捂著手機小聲抱怨:“你可算救了我一命,再不走,我感覺我都得被他倆的眼神給殺死!”

“你說怎麼就這麼巧妙,居然還能碰見呢?就這緣分,按古代不得以身相許。”

電話那端沉寂兩秒,流淌出一道溫和的嗓音:“你在哪兒?”

夏竹心有餘悸,坐上自己的mini,關上門吐槽:“彆提了,剛從醫院出來。今兒這病人我不該來探望,臉都給我丟儘了。”

“再不走老底兒都快揭沒了。”

說到一半,夏竹重新瞥了眼屏幕,語速放緩:“你打電話作甚?”

許默頓了半秒,說出自己的意圖:“晚上有個慈善活動,缺個女伴,臨時找不著人,你來嗎?”

夏竹嘖了聲,眉梢染上得意,尾巴不由自主地翹起來:“幾點?我看看行程。要忙的話可能不行。”

許默:“……”

沉默震耳欲聾,估計是沒料到夏竹會留有拒絕的餘地。

久沒聽見動靜,夏竹維持不多的自信快要坍塌時,男人沉穩的腔調再次溢出來:“八點,北京飯店,有時間嗎?”

夏竹蹬了蹬修長的小腿,捏著一張紙巾不停扯,嘴上卻問:“有是有,可為什麼是我?你不能找彆人?”

聽筒裡冒出一句短暫的遲疑:“不樂意?”

夏竹將手機丟在中控台,放下反光鏡,拿著tf管補口紅,“問你話呢,反問我做什麼。”

口紅塗到一半,男人溫柔的腔調穿透耳膜:“你最合適。”

夏竹手一抖,總覺得這人笑得有點滲人。

後來夏竹才知道,那場宴會有個奇葩約定,要求帶女朋友或者妻子出席,

她丟下口紅管,掛斷電話,給湯倩發了兩條微信,隨後啟動引擎直奔t大。

病房裡湯倩琢磨了一番林之珩跟夏竹的關係,有點鑽牛角尖。

奈何男人又恢複那副死德行,挑完事兒心裡說不出的暢快,又鳩占鵲巢,躺回病床上補覺了。

湯倩對著那張俊臉隔空拳打腳踢半天,最終敗下陣。

她跟他鬨什麼呢?

他當初看上她,不就是圖她懂事兒,好應付還是個樂子?

湯倩摸了摸跌宕起伏的心臟,心裡第2558次警告自己不要動心,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懶得再看男人,湯倩幽怨地走出臥室,繼續端著沒吃完的蛋糕啃。

吃了兩口,擱在茶幾上的手機傳來震動。

湯倩丟下蛋糕,撿起手機一看,眉眼裡滿是得逞的笑意。

「甭想了,姐有意中人,對你那上海男人沒興趣。」

「再說了,就這豬狗都嫌的破德行,誰樂意將就啊。」

湯倩摁滅手機,晃晃腦袋,神神秘秘吐了句:“我樂意啊。”

人不就是賤東西?

輕而易舉得到的不珍惜,費儘心思得不到的寵成寶。

不過是願打願挨罷了,一個情字怎麼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