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春喜 宋昭 8995 字 6個月前

是不是要以身相許夏竹不知道,她隻煩心,今日恐怕不好收場。

周肆跟警察一塊到的現場,中途他給夏竹打了四五通電話全都在通話中,許默的手機也成了擺設,心裡的擔憂更甚。

緊趕慢趕到酒吧,發現走廊圍滿了圍觀群眾,而2203的包廂門關得死死的,聽不見任何動靜。

周肆眼皮一跳,焦急囑咐警員強行拆門。

用不著警員舉著電鋸強行破門,裡頭的人聽到動靜,已經擰開門鎖,緩緩打開門。

那間發出劇烈動靜又歸於平靜的房間終於得以重見天日,從頭守到尾的八卦人士紛紛夠長脖頸想要窺探幾分真相。

短短十分鐘內,謠言傳了一波又一波。

什麼抓/奸,什麼為愛奮不顧身,什麼富家子弟的集體群/趴……謠言要多離譜有多離譜。

可真相遠比想象的精彩。

即便警察一遍又一遍地驅趕人群,還是有人亦步亦趨地湊上去想要打聽到一點風聲。

畢竟這北京城裡,上流社會的秘聞總是格外吸引人。

開門的是許默,他臉上掛了彩,右眉骨被玻璃渣子劃破滲出一道血痕,襯衫紐扣扯掉幾顆,鬆鬆垮垮掛在身上。

明明看著挺狼狽,此刻的他卻滿臉風輕雲淡,神情說不出的淡定。

將門一腳踢開,他長身立在門口,抬眸與周肆對視兩秒,垂低眼瞼,聲色俱厲地開腔:“人都在,一個不少。”

密不透風的包廂開了口子,警察立馬鑽進去了解情況。

瞥見屋裡的慘狀,為首的張政直皺眉頭,掃了幾眼橫七豎八躺地上不知道是爽到哀嚎還是痛得嘶吼的人,也顧不上什麼身份、地位,直接下令全都帶回警察局,走之前還不忘將那堆害人玩意一起打包。

扣走七八個毒/瘤,局/長張政小心翼翼看了眼周肆,小聲囑咐,得回警察局做個筆錄。

周肆睨一眼人,揮手讓人先走,他收拾完爛攤子再去。

張政不敢怠慢,忙說在門口等他。

許默瞥了瞥跟警察交涉的周肆,開口:“帶煙了?”

一包特/供的白殼煙連同打火機一齊丟給許默,許默揀了根塞嘴裡,捧著打火機點燃。

他修長的指節捏著煙,咬著煙頭狠狠抽了口,兩邊的臉頰微微往裡陷進去,可以窺探出他此刻的心情並不怎麼好。

周肆偷偷往裡瞄了兩眼,瞥到那滿地的碎玻璃碴、四處橫流的酒漬以及大理石茶幾角落的那灘駭人的血漬,經不住蹙眉。

場面鬨挺大啊。

今兒他算是徹底開了眼界,一是看許默一快三十歲的人還打群架,二是看他平時裝得人畜無害的,結果動怒後這麼恐怖。

光看一地的狼藉,周肆就能猜出剛剛經曆了怎樣的惡戰。

以一對幾來著?

以前院裡打架他老是溜得最快,既不參與也不配合,活脫脫一「文弱書生」,周肆從前

最看不慣他這點,天天站在雲端,看他跟看「調皮搗蛋鬼」似的,眼裡沒有一點尊重。

明明都是同齡人,憑什麼他這副模樣?

如今見了今晚這場面,周肆悟了,這人是叛逆期到了。

圍觀群眾如鳥獸散,這酒吧本就是個銷/金/窟,玩得都是些醉生夢死的人,新聞一過,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誰管鬨沒鬨出人命。

隻要火沒燒到自己身上,那就是一樁樂子,離自個兒得十萬八千裡,管它結果如何。

況且這兩年爆出的炸裂新聞還少嗎?那大明星誰誰誰的兒子不就因為那玩意進去了嗎?一出又一出的熱搜早就麻木了觀眾的心理,就算爆出來也隻會隨著潮流那一句「社會敗類」,或是感慨一下有錢人都這麼傻嗎?

傻不傻的周肆不關心,他今晚就是來幫忙解決輿論的。

掃了一圈發現今日的主角不在,周肆擰眉,“竹兒呢?”

許默肩頭側倚在門沿,目光透過幽深的走廊不知道看向哪個位置,他抽了口煙,想起夏竹當時慌張的神情,蹙眉:“送她朋友去醫院了。”

周肆頓時面露驚慌:“她人咋樣?沒傷到哪兒吧?”

許默咬著煙頭,含糊吐了句:“沒什麼大礙。”

周肆連忙掏出手機想要給夏竹打電話,還沒按出去,一旁的許默冷不丁阻止:“摔壞了,打不通。”

說著,許默掐滅煙頭,轉身回包廂,踢開擋路的酒瓶、椅凳,從一堆狼藉裡撿起他丟在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夏竹的鏈條包和摔得開不了機的手機準備離場。

留下兩個警察斷後,許默搭上周肆的車去警察局做筆錄。

路上周肆幾度欲言又止,許默沒了平日的正經,動作懶散地癱在坐椅裡,神情說不出的頹唐。

周肆第三次扭頭看他,許默後腦勺跟長了眼睛似的,語調淡淡開腔:“有話就說。”

“……”

得,肚子裡的蛔蟲是吧。

周肆嘶了聲,想起被警察架出去的人裡有一張腫成豬頭卻還能勉強辨清是誰的臉,擰眉問:“今兒惹事的又是許林那王八蛋?”

“那豬頭你打的?”

許默眼底泛起薄薄的怒意,冷笑:“打他算輕的。”

“沒讓他進去坐幾年是我仁慈。”

周肆難得看他動怒,腦子一激靈,聯想到包間裡的那一灘血,再看看許默這不肯輕易罷休的模樣,周肆姑且揣測了目前的局面:“莫不是這狗東西做得太過了?”

許默闔上眼皮,一副不願詳談的模樣。

周肆能猜到許默為了什麼,此刻卻面露難色,嘴上嘀咕:“你把人親兒子送進警察局,許叔能放過你?回大院怎麼交代?”

沉默良久,許默睜開狹長的眼皮,滿目蕭然:“該怎麼著怎麼著。”

這話的意思是我態度擺這兒了,對許林沒好臉色,甭管他背後有沒有人支撐,他也管定這事兒了。

他比誰都清楚現在招惹許代山沒好

處,可對象隻要是夏竹,他就非管不可。

這事兒周肆也納悶,吵架歸吵架,可真正遇到事兒,隻要跟夏竹有關的,最先冒出的那個人一定是許默。

你要說沒有一點感情,周肆是斷然不信的。

可真要談及感情、婚姻,這人又跟死了似的,恨不得躲遠遠的,這他媽到底是怎麼個情況?誰能跟他說道說道?

一想到許代山那張無時無刻掛著笑臉,看著比誰都好說話,實則背地裡做派比誰都陰險毒辣的嘴臉,周肆忍不住低聲咒罵一句,轉移話題:“臨近換屆,你說他再上一層樓的幾率有多大?”

許默看著周肆,沒吭聲。

周肆歎了口氣,比出一個數字。

許默還有心思開玩笑:“一成?那他的富貴夢豈不是泡湯了。”

周肆呸了聲,破口大罵:“一成你大爺。眼瞎了是吧,九成!”

“這麼跟你說吧,這職位早就內定了,上面隻是走個流程。隻要這期間許代山不出什麼大事兒,他就是這個。”

周肆沒說清,隻悄悄比了個大拇指。

“隻能說你今兒運氣占了三成,他應該忙得抽不開身,無法親自處理許林的事兒,否則,今兒怕是要鬨翻天——”

“不過這許林也忒不是東西了,怎麼連竹兒都下得了手。剛收到短信我還以為看錯了。”

“忘了問,你會議開到一半就撤了,那群老東西不會問責?”

說起這個,周肆陡然多出一段記憶。

他那會正跟人談一樁生意,對方難纏得很,總想再往下壓幾個利潤點,周肆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火氣也蹭蹭往上冒,眼見這樁生意快談崩了,周肆出去抽個煙冷靜的功夫,褲兜裡振動幾下,掏出一看是夏竹的求救短信。

那時他人在郊區,趕回去來不及。他往聯係人裡掃描了一圈,想起今兒個許默在附近開會,抱著希望給他打了個電話。

還沒打通就被掛斷,他再打第二個,對方接通說了句在開會,周肆趁他掛電話的功夫,猛地喊出夏竹的名字,人立馬停住動作,來不及問清緣由就跑出會議室。

那場面用「人仰馬翻」形容也不為過。

周肆嘖了聲,挑明了說:“你是不是對竹兒有點想法?”

許默被他神神叨叨的語氣逗笑,他降下車窗透了口氣,語氣說不出的平靜:“我是不是該給他買個禮物恭賀他?”

周肆:“……”

得,人自個兒都不擔憂,他操什麼心,這不多管閒事嗎?

湯倩傷得有點重,加上是公眾人物,不好去公立醫院。

夏竹不好獨自處理,自作主張跟湯倩的經紀人聯係上,對方得知湯倩出事,冷靜應付地爛攤子。

她交代夏竹在他們趕到現場之前千萬不要出包間,誰開門都不可以。

半小時不到,經紀人領著兩個男助理將湯倩從包廂裡悄無聲息接走。

夏竹不放心,來不及跟處理現場

的許默告彆,轉頭跟著坐上保姆車一路去醫院。

湯倩經紀人是業內有名的金牌經紀人,二十年裡帶出三個影帝,兩位影後,捧紅大兩位數的明星,在圈裡的地位不可輕易撼動。

也算是見過不少血腥場面的女人,得知今日的大概情況後,手段老練的女人先是囑咐底下的人封鎖媒體消息,再將接下來的行程全都取消。

電話一個接一個打,光商用廣告都推了四五個,一番下來,光代言費算下來都至少損失幾千萬。

提前安排好的私人醫生在給湯倩包紮傷口,害怕經紀人生氣發火,湯倩全程裝死,閉著眼睛不敢睜眼。

中途夏竹悄摸湊到湯倩身邊,問她難不難受,對方小心翼翼眯著一條縫,朝夏竹小弧度地搖頭。

怕夏竹愧疚、擔憂,湯倩還吃力地比了個鬼臉。

這一幕恰好被打電話給林之珩交代現狀的經紀人瞧到,對方火氣蹭地一下冒上來,顧不上金不金主,經紀人色厲內荏地罵了句:“你是不是不想拍戲了?要不想明天就打包回家,免得我難為!”

湯倩嚇一哆嗦,急忙閉上眼裝死。

夏竹也是第一次跟這業內誇出花的經紀人近距離相處,被她的氣勢駭到,抿了抿嘴唇,沒再吭聲。

保姆車裡寂靜到針掉地上都能聽清,這樣壓迫的環境,電話那端的人竟然輕笑出聲,開了句無足輕重的玩笑話:“她要真不想演戲了,麻煩王女士把她送回上海,我養她。”

這話被湯倩聽到,湯倩立馬睜開濕漉漉的杏眼,對上經紀人警告的眼神,心猿意馬嘀咕:“他說真的?”

經紀人氣不打一處來,食指指向湯倩,警告她彆動歪心思。

電話那端的人聽見湯倩的嘀咕聲,笑聲暴露,夾著笑意逗她:“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這年頭信什麼都彆信男人的鬼話,“我養你”三個字絕對排得上二十一世紀的雷人語錄首榜!

經紀人不等湯倩改變心意,啪地一下掛斷電話,懶得再應付那尊金佛。

一個二個都不省心!

夏竹儘量讓自己的存在感彆太高,免得被拉出來審問。

擔憂許默一個人應付不過來,想發條短信、打個電話,又想起手機在包廂裡被許林摔成渣了。

夏竹犯難,小心翼翼覷了眼旁邊捏著手機在琢磨接下來該怎麼辦的經紀人王雪青,小聲問:“王老師能借下手機嗎?我給我朋友打個電話。”

“他一個人留在包間,我怕出事兒。”

王雪青沒了剛才的氣焰,上下打量兩眼也掛了傷的夏竹,客客氣氣將手機借給夏竹。

憑她看人的眼力,她相信,夏竹的身世不簡單。

得罪不起的人,客氣對待總是沒錯的。

夏竹拿到手機才想起記不到許默的電話號碼,她轉頭打給周肆。

電話響了兩秒便被接聽,對方似是察覺出她想問什麼,主動交代:“許默沒什麼事兒,我倆現在警察局做筆錄。”

“你在哪間醫院?待會我過去找你。要許默接電話嗎?”

話音剛落,夏竹立馬拒絕:“不用。”

意識到有點「過河拆橋」的意味,夏竹難為情地舔了舔下嘴唇,忙著找補:“……待會兒見面再說。哥我掛了啊,借的旁人的手機,不太方便。”

周肆愣了下,斜瞥一眼旁邊僵住身形的男人,笑著結束話題:“行,這邊結束了哥去找你。”

夏竹剛想說謝謝,就聽筒裡溢出一道危險的嗓音:“許林在哪兒?我去見見。”

宛如平地一聲雷,響聲驚得人說不出話。

這樣的許默真是難得一見。

通話結束,夏竹將手機還給對方,一直沒問緣由的王雪青冷不丁質問:“說說今晚的具體情況?好端端的,怎麼被打成這樣。你們惹到誰了?”

夏竹眨眼,這是要逼供的前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