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老也清晰的感知到周圍目光驚恐的逃離,想必接下來，關於濠墟上的比鬥發生的所有事情，包括石族的殺手鐧,莫名出現的黑發巫，還有三王被前者擊退的事情很快就會擴散出去吧。

這就足夠啦。

巫老頓了頓，他又反應過來賀堪剛剛說得話,黑發巫說了“你們”,沒有帶他自己,所以這是……“你要回去了嗎？”隻有這個可能。

巫老明明是詢問的語氣偏偏說話卻十分平靜，平靜中透露肯定。

“！”石樾聽見巫老這話,猛得抬起頭，驚訝得看著賀堪，似乎是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對！”賀堪點點頭,早在他擊退三王的時候，特彆是那面鏡子破碎的時候賀堪就感覺心中一動，一股莫名其妙的直覺湧了上來，他來到這方天地的使命已經完成,他再過不久就可以回去了。

他估計連回石村的功夫都沒有，這才想起叮囑巫老他們,這方天地最後的人族了，小心一些也無妨。

“這……未免也太快了？”石樾忍不住開口道,說得時候還有些結結巴巴,這次他原本還準備請賀巫前往石村，此次萬族大會初禁能夠勝利，石樾自己都沒想到，心中唯有慶幸，此戰唯一的功臣莫過於賀巫了。

石樾想要謝謝賀堪,理所應當。

真的不可以嗎？石樾忍不住露出遺憾的表情，高大健壯的漢子一時間看起來竟然有些可憐巴巴，像是一隻大型犬一般，眼巴巴的看著賀堪。

賀堪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他對於成年人的態度一向嫌棄，唯有對幼崽態度可能好一點。

““你們快些回去吧，這方天地接下來恐怕還有更有意思的事情要發生。”賀堪扭過頭看向巫老，說話意有所指。

巫老挑眉，似乎嗅到了賀堪話語中的風雨欲來。

“我知道了。”

“那你還會再回來嗎？”巫老聽出了賀堪不會留下的決定，也對，賀巫畢竟是從荒野之地過來的，荒野之地中有對方得親人，怎麼說都會回去。

巫老看到黑發的巫就想起了自己曾經見過的兩位年輕人，他們也是從荒野之地出來，再見識過這方天地後，他們又默默的回去了。

“荒野之地需要一個站出來保護這片地方的人，我既然是皇子，我就有這樣的責任，我會給予他們一道生的機會，不管那道生的機會多麼渺小。”年長一點的年輕人在離開與巫老道彆時候，眉目微垂，平靜得說道。

那時候的巫老還不是現在的白發蒼蒼而是年輕一些的中年人外貌，隻是他的身上依舊穿著獸皮裙。

“回去？為什麼要回去？”

“你們是要去做什麼嗎？”

“石巫，在許多年之後，從荒野之地會走出人族，我希望同為人族的你能夠庇護他，告訴他一些這片天地的規則。”黑發青年看不清樣貌，上半身十分模糊，唯有一雙眼眸清晰的閃現，眼眸中數不清的玄妙浮現，天地規則，五行八卦，一些都在其中。

巫老當時心有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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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之前又重複得提了一次。

“你確定還會有【人族】出來嗎？這方天地中隻有我之一族了。”巫老心有所感，開口又詢問了一句。

那高大的青年與背後沉默的劍修皆是齊齊的看向他，還是高大青年似乎輕笑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開口道：“我看見了，起碼這雙眼睛讓我能夠看見命定的未來。”

“卦之一道，太過無趣。”

巫老對上了那雙眼眸，他當然清楚，這雙眼睛應該是這位青年伴生的天賦，注視世間萬物，天地規則的顯現在這雙眼眸中蕩然無存，古時傳說，聖人降世，自有異象伴身，這雙眼睛放在遠古時期都是極為強悍的天賦。

“我知道了。”

巫老相信自己的判斷，聽從青年的話在窮山上等了很多年，這一次，賀堪的離去，他又將同樣的詢問送給了賀堪。

“我會的。”黑發的巫語氣與那位青年一樣的肯定，不過要比對方高傲很多，從前的那位從頭到尾都十分平靜，如同一位注視著一切的旁觀者。

“……”賀堪當然沒錯過巫老表情的複雜，當然，他也沒想太多，隻以為巫老是舍不得自己，完全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與上皇產生聯係，他隻是單純的聽巫老的話語，語氣理所當然的開口。

開玩笑，他肯定過來啊。

過來弄死三王！

賀堪心底十分認真的點頭。

巫老也難得露出了一個微笑，他看向賀堪似乎在看向誰，語氣平靜的道：“那你回去吧。”

“一路平安。”

“望君歸來！”

賀堪有些困惑的歪歪腦袋，巫老話裡有話啊，還沒等他開口詢問對方究竟是什麼意思，巫老卻直接轉身離開了，走的時候還喊了石樾一起。

“快些吧，初禁已經結束，妙法族的那幾l位已經回去了，我們也該回去準備了，莫要讓村裡的人擔憂。”巫老平靜得開口。

石樾聽見賀堪與巫老的話，這話中有話，他有些聽明白了，表情若有所思，隨後就是巫老的開口讓他走，石樾十分順手的將自己剛剛在想的這個問題扔掉了，老老實實的跟在巫老的身後回去，一邊有些不舍得看著留在原地的賀堪。

“？”賀堪挑挑眉，巫老還挺乾脆的。

賀堪站在濠墟之上，佘仆也早早的離開了，他注視著巫老與石樾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山壁的背後，整個濠墟之上就隻剩下他一人，空空蕩蕩的。

賀堪環顧四周，確認沒有人看，他這才抬起頭看向天空，仿佛在注視著誰，他語氣理所應當的開口道：“好了，我順應天命已經順應完成了，您老現在應該送我回家了吧？”

“真是的，明明你隻要放開這個世界的大門，讓墳墓中那群東西進來，三王不就全部被我獻祭了嗎？”賀堪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嘀咕的開口說道。

說到一半的時候，賀堪又側耳傾聽，空氣中十分寂靜，沒有任何聲音，賀堪卻仿佛

聽到了誰在說話一般。

“哈？你憑什麼說我送不回去？你看到了？”賀堪挑眉，語氣不滿，有些不爽。

“您老又不出聲？還真是想理人就理人，想不理就不理！”賀堪說了半天，另一頭一點聲音都沒有，顯然，對方直接無視了他，他又忍不住納悶的開口道：“不是說天命都是規則成精嗎？都已經成精了，您未免也太規則了點。”

“唉唉唉，您老先彆急著走，我不說了，不說行了吧，我知道墳墓不能隨便召喚，剛剛我就是隨口說說的。”

“我就是一隻小蜘蛛，您老彆生氣。”

“您老走之前也告訴我該怎麼回去啊！！！”主要的是後面一點，總不能真的將天命氣走了，真走了誰告訴他怎麼回家。

空氣中依舊寂靜。

賀堪歪歪腦袋，聽了一會兒，片刻後，他臉上露出一抹懷疑的神色，他又糾結的看了看面前濠墟的方向，手還指了指濠墟。

“您沒說錯吧，我直接從這跳下去？您這不會是因為我剛剛的話打算報複呢吧？”

賀堪也就是隨口一說，他當然知道天命沒有報複之類的情緒，人家是真的規則成精。

另一頭乾脆就沒了聲音。

“………嘖！”賀堪微妙的從這無視的態度中感受到嫌棄，嘖了下嘴。

怎麼回事，作為佛骨魔蛛一族，他們天生感悟死亡，喜愛梳理死氣，按道理將，每個世界天命都不會排斥他們的，這個世界怎麼回事？

祂不會是因為養詭異養太多變異了吧？賀堪腹誹了幾l句，又低頭看了看濠墟。

濠墟就是一條巨大無比的山淵，淵中黑霧彌漫，一眼看不到底。

賀堪用陰影包裹住全身從山壁上一躍而下，黑霧太過濃厚，即使是佛骨魔蛛的複眼都看不清，賀堪隻能默默閉上眼睛，用蜘蛛本能感應。

賀堪隻感覺自己整個人就想跳進海水當中，這些海水格外的粘稠柔軟，他躍到一半的時候，他還可以嗅到微微的水汽。

海水一路裹挾著他朝著某個方向移動，中途他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在馱著他，馱到一半，又變成了海水，這樣過了不知道多久。

賀堪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好像闖過了一層薄膜，海水繼續裹挾，到了某個地方的時候，海水消失了，賀堪隻感受到空空蕩蕩的東西。

直到最後，賀堪清晰的感知到背後突如其來的一股推力，他被推了出去。

熟悉的詭力氣息重新充盈著他的鼻尖，賀堪雙腳站穩地面，包裹住他的陰影傳來一切安全的訊息，他這才緩緩睜開雙眼。

“這是在……城中的巷子裡？”賀堪環顧四周，他看了看頭頂的月光，又看了看自己所在的這條小巷，他應該是在巷子的最深處。

嗯，賀堪原本還感覺到巷子中有一隻詭異的，在感應到他的存在後掉頭就跑。

賀堪仔細辨認片刻，有些不確定的道：“這是在都城？”

沒錯，這種動用詭力做成的磚牆與石牆結合，他隻在夏朝的都城見過，也隻有詭士雲集的都城才有這樣的底蘊。

賀堪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也對，他當時離開就是在都城，天命肯定將他原地送回，可不是也在都城嗎？是他傻了。

正當賀堪準備出巷子口去找戚昭明的時候，晝主應該在都城吧？剛準備抬腳，他的背後傳來輕輕又帶著敬意的話語。

“許久不見，賀詭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