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戚昭明一直都不改罷了。

外人也不知道堂堂戚大統領還有這麼個小毛病, 現在被賀堪歪打正著，戚昭明看了一會兒，沉默片刻, 默許了。

賀堪看戚昭明不反對隻是轉移了目光。

賀堪多懂啊，他最擅長的就是順杆子往上爬了，明白對方這是默許了，當即不說話了, 隻是臉上笑容變深了許多。

一共就兩人。

夜裡連簽子都不用抽，一人守半夜，賀堪實力較差便守的上半夜，戚昭明實力強一點，守的就是下半夜。

夜裡, 賀堪腳底陰影中的爪子拖出了一卷鋪蓋, 長長的陰影爪子動作十分靈敏，也將鋪蓋鋪的整整齊齊, 賀堪看了一眼鋪好的鋪蓋心中感歎, 蛛母祖靈的未卜先知，知道他不擅長什麼，這陰影給他省了多少事情。

賀堪才坐下來, 一轉頭，戚昭明同樣也鋪好了, 粗布上面還鋪上了細布, 正笑眯眯的看著他。

戚昭明看著黑袍小子那詭器如此好用, 也忍不住心中搖搖頭他算是看出來了, 這小子家中長輩也是個會寵人了，他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連鋪蓋都幫忙鋪好的詭器，這小子家裡人到底得多慣著啊。

戚昭明靠在自己鋪蓋上面, 閉目養神，準備睡覺。

賀堪守著上半夜。

天空，此時已經完完全全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賀堪今天一天釣魚釣得太狠了，蠢的全部被他宰了，剩下的都是聰明的，一個個全部躲起來，這上半夜賀堪硬是連個白遊級詭物都沒看見，安靜的可怕，他一邊閉著眼睛，耳朵時不時還動著，神識在腳底下陰影形成的巨大蛛網上穿梭，什麼詭物都沒有。

“醒醒…”賀堪感覺到額頭被什麼輕輕敲了一下，不再閉目養神，睜開眼睛，正好對上了對面的戚昭明帶著笑意的眼神，戚昭明已經不再躺在鋪蓋上轉而是半盤腿坐著。

“時間到了，換我守夜。”戚昭明看賀堪醒來，簡單意駭的開口道。

賀堪點點頭，他眼睛一片清明顯然剛剛他也沒睡著，純粹就是閉目養神，聽見戚昭明這麼一說之後，他也不客氣，轉身就躺在自己鋪蓋上閉上眼睛，全身心放鬆，沒過一會兒，均勻的呼吸聲就傳過來。

這是睡熟了。

笑話，這又不是跟上次去鄉下巡邏的隊伍那般，全隊的青幽級詭士就一個，巡邏隊隊長不靠譜不說話，隊裡世家與平民出身的詭士也勾心鬥角，他能睡得著才怪，現在有個血怨級詭士守夜，不睡乾什麼。

賀堪巴不得睡著，他今天早早就起床了，真的困。

反而是戚昭明還準備調侃幾句的，萬萬沒想到這小子睡的如此乾脆，幾乎是一躺上床就睡著了，沒過一會兒他都聽見平緩的呼吸聲，戚昭明嘴角的笑容都僵住了，表情有些困惑，他看起來就這麼和善嗎？

這小子怎麼這麼放心他？不怕他動手宰了他嗎？戚昭明懷著這樣的困惑。

這上半夜沒有詭物偷襲下半夜換了戚昭明就更加沒有詭物了。

血怨級詭士感應的範圍要更廣，戚昭明清晰的感應到有幾隻詭物遠遠的繞開了他們這一片空地，估計是被賀堪今天的那次釣魚給嚇怕了，戚昭明接連看見好幾次之後，自己都覺得有些無聊了。

第二天一早。

戚昭明就看見睡的好好的黑發青年起床了，睜開眼睛，雙目有些發愣，一直直直的看著他，一看就是還沒清醒，戚昭明挑眉看著他。

“……！”賀堪一睜眼就看見戚昭明笑眯眯的坐在自己面前，戚昭明多帥啊，一笑就更讓人迷糊了，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跟戚昭明前往都城的路上。

賀堪搖搖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邊去旁邊草叢快速洗漱完畢，這下終於清醒了，隨後就這昨天火堆上還沒有燃燒殆儘的火焰熱了熱乾糧，一邊面色如常的開口詢問道：“戚大人，還有多久才到都城？”

都城距離大啟城很遠，大啟城的位置實在太偏了等等，這一係列都是賀堪的印象，至於大啟城到底有多遠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地圖上也沒標明，戚昭明帶著他這一路也不是按照地圖上的路線走的，應該是走了近路。

“差不多還有三天。”戚昭明在心中算了算，如果是按照官路上這麼走的話，即使他們兩個都是詭士也要走七八天，官路安全是安全就是不算近，戚昭明想要儘快趕到都城，一路上都使用詭力不說還是抄得近道。

賀堪彆看隻有黃厲級修為，體質卻是不錯，即使邊趕路邊狩獵也能跟上他的速度，算算時間，三天的確可以了。

“三天嗎？”賀堪若有所思，他低下頭心中同樣算著自己的修為，他現在是黃厲級，因為之前經曆過哭喪鬼，又經曆過白樹鬼母，心境什麼都已經跟上，神識，三輩子的他根本不怕神識扭曲，除非是墳墓中的不詳又跑出來，那時候他不該死也死定了。

現在隻差修為跟上就能突破青幽級。

賀堪想要在生死大會之前儘可能拉進自己與青幽級的距離。

突破是不可能了。

賀堪可以清楚的感知到自己黃厲級修為上面還有一層厚厚的瓶頸，突破那層瓶頸他才能到青幽級，目前來看，他吸收再多的詭力都沒有，青幽級破不了。

想到這裡，賀堪不爽的抿嘴，不說話了。

“怎麼，這是擔憂進都城後的事情了？”戚昭明卻誤會成賀堪對都城心懷畏懼，這樣的例子戚昭明見過很多，許多從下面城池出來的詭士第一次來到都城的時候都有這樣的心態，畏懼，對於都城的詭士也是抬頭仰視的態度，畏畏縮縮的。

戚昭明卻不希望賀堪也是這樣的態度，難得態度溫和的安撫了幾句：“沒事的，那些人的天賦也就那樣。”

指不定還不如你呢，這句話戚昭明默默在心中說的，不想讓這小子太過驕傲。

“？”賀堪還沒反應過來，等聽見戚昭明安慰的話語之後，立刻意識到戚昭明這誤會了，也沒解釋，相反順著戚大統領的話繼續往下詢問道：“是嗎？可我看那些世家出來的人天賦很好嗎？”

“哪裡好了？”戚昭明挑眉，表情有些不屑。

等等，戚昭明立刻反應過來，那小子之前也不像是多看得起世家詭士的人啊，之前去小賀村的世家詭士什麼樣子賀堪自己能不知道嗎？自己這是被忽悠了？戚昭明立刻轉頭看向賀堪，黑發青年一臉無辜，仿佛剛剛說話那人不是他一樣。

“你小子還裝呢？”戚昭明氣笑了，他能不知道這小子之前是什麼想法？

賀堪表情十分乖巧，經過昨天的事情，他也算是明白了戚大統領是什麼性格，他就是喜歡乖巧的，表面乖巧也是乖巧，賀堪裝的可太得心應手了，順黑毛，眼巴巴的看著戚昭明。

“說吧，想問什麼？”戚昭明揉了揉額頭，光是這幾天他就覺得不太對勁了，賀堪這小子怎麼跟在小賀村時候不一樣了呢？

啊，戚昭明突然想起來了，之前在小賀村時候賀堪隨意幾句話就讓他尷尬不已的情況，那時候賀堪也沒多乖巧。

現在不過是故態重萌罷了。

戚昭明深深地覺得自己算是看走眼了，這幾天，他頭疼不已，這種懂分寸又會裝乖巧的真的是他比較棘手的類型。

“進了都城，我住哪裡？”賀堪看戚昭明都氣笑了，明白自己不能繼續逗下去，再逗下去戚大統領真的要揍人了，立刻十分乖巧的舉手詢問道。

“監天司還能缺你住的，監天司！”戚昭明沒好氣的說道，說完，看了一眼賀堪，不說話了，片刻之後，戚昭明又是含糊不清的開口道：“不過監天司也是參差不齊的，你自己也要注意一點。”再多的卻是怎麼都不說了。

賀堪一聽瞬間就明白了，戚昭明嘴上嫌棄無比實際上十分心軟，該透露的全都透露出來了。

一共有兩點。

第一點，他住在監天司，這就說明此次他是代表監天司勢力進場生死大會的，反而沒有進賀堪也有猜測的戚家，看來戚大統領的確如同傳聞中那樣正直，不會插手監天司內部的勢力，想到這裡，賀堪心中感歎了一下。

換作是旁人，遇到好處，即使再怎麼看重監天司起碼也會讓戚家插一手的，戚昭明偏偏就沒這樣乾。

估計也是不想讓賀堪心中有壓力，勢力多就魚龍混雜，參加的詭士自然會有壓力，說句戚昭明是好人絕不為過。

第二點，監天司參次不齊，說明監天司內部勢力也有紛爭，戚昭明代表的是大啟城監天司勢力，下面的監天司詭士來到都城，都城原來的詭士心中沒有想法嗎？這個詭士沒有想法他身後的勢力難道沒有嗎？

戚昭明又不是萬人迷？

賀堪不露痕跡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戚昭明，隻是這樣一來，他就算是戚昭明這一派的人了。

賀堪自己是不反感的。

賀堪直接就在心底換算了，這次回都城監天司，很可能還有一場硬仗要打，聯想一下之前鄒平司在耳邊的千叮嚀萬囑咐生死大會的特殊。各個勢力精心培育的天才們的輪流登場，想要不落下風，真的也得打出風頭，打出氣勢，起碼在監天司的第一場仗肯定在眾目睽睽之下，他肯定不能輸，不僅不能輸還要贏得好看。

至於什麼藏拙，彆開玩笑了，他家村子裡供奉一位血怨級祖宗鬼就先低調不了，大家都是有背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