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賀堪沉默半響, 低聲說道，這一點，總的來說，應該都算他的問題, 關於自己天賦他應該更小心認真對待, 不能理所當然的將周圍一切還當做上輩子。

上輩子都是同族他怎麼開心怎麼來, 自然不會有問題, 可他忘了現在他已經是人類了, 周圍還都是人類。

人類可沒有佛骨魔蛛皮糙肉厚，賀堪心中默默的記下了這一點。

“你的天賦很好所以我們一向不對你有任何要求，這是詭士們之間的規則。”鄒平司看賀堪的有些垂頭喪氣的模樣就知道他是真的認識到自己的魯莽了，頓時語氣就舒緩了不少，他也沒準備改變賀堪的性格。

鄒平司斟酌了一下開口道：“我們隻是希望你能儘可能的關注那些普通人。”這句話在這個世界也是有些出乎所有人預料的, 大部分的人更偏向於強者也就是詭士, 很少會有人說讓詭士更關注普通人。

賀堪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鄒平司看賀堪的眼神就如同看向小輩, 看賀堪認錯他語氣就好了很多, 沒有傷亡那就沒有繼續追究下去的想法, 他語氣更加舒緩的說道：“行了, 那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吧, 下次注意一些便行了。”說完之後，鄒平司又頓了頓，開口道：“你的天賦比我想象中還要強大。”這最後一句話已經算是另類的誇獎了。

“！”賀堪猛得抬起頭，目光直直得看向鄒平司。

這還沒算完, 鄒平司立刻就感受到旁邊一道“指責”的目光看向他, 指責他怎麼可以這樣溺愛這小子，平常都沒見他這樣對彆人！！

這道目光的主人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鄒平司其實說完之後就已經後悔了，他就知道戚大統領肯定借題發作, 他很快就面無表情全然當做自己沒感受到那道目光，依舊很淡定得坐回原來的地方，拿起桌上的筆，準備重新批改公文。

戚昭明也就是開玩笑一般的用“指責”目光看鄒平司，他就是單純想看鄒平司懊惱的神情，眼看著鄒平司因為剛剛說錯一句話後悔的坐回原來位置，也不說話，知道鄒副統領這是不好意思了，戚大統領咳嗽一聲，接過了自家副統領的爛攤子。

戚昭明讚賞的目光看向黑發青年，語氣肯定的道：“你的天賦即使在我看來也是頂級的那種天賦，正如平司說的那樣，比我們想象中強大很多，希望以後的你會更強大吧。”戚昭明剛剛說自己看見賀堪第一反應覺得是詭物，這是貨真價實的誇獎。

同等級詭物比詭士要強太多。

詭士施展出來的詭技越像詭物威力就越強。

按照戚昭明的眼光，這黑發青年的詭技在都城都是頂尖的一批了。

不愧是天生獸種，還是預料中的強大，戚昭明聳聳肩不說話，他已經開始期待之後生死大會的精彩了，原本戚昭明不想回都城的，相比於與都城世家那群老狐狸爾虞我詐他其實更喜歡在荒野追逐詭物。

現在的話，不如去一趟都城罷，戚昭明笑眯眯的伸手，一隻臂膀敲了敲桌面，不說話了。

賀堪鬨出的這一個小插曲又不算什麼，壞處有，好處也有，起碼在兩個監天司的掌權人心目中留下了印象，天色不早，賀堪又不用巡邏，戚昭明也不想拖著人家小孩留在府衙，他便示意賀堪可以離開了。

黑發青年卻是沒有動的意思。

“？”戚昭明有些驚訝的看向黑發青年不但沒有離開反而轉過頭看向他，戚昭明挑了挑眉，表情有些困惑。

“大統領，關於您的符籙……”賀堪也是突然想起這一點的，他剛剛準備離開的時候正好看見坐在位置上懶洋洋的戚昭明，氣勢強大，卻沒有太強的攻擊性，完全就像是一隻在打盹的大貓，全身懶洋洋的，他就突然想起來謝平平說過戚大統領很會畫符籙的事情。

還有會給予監天司輔係詭士們符籙的。

現在的戚昭明可比他之前在小賀村看見的氣勢含蓄了不少，在小賀村與荒野中遇到的戚昭明，殺氣外露，即使瀟灑爽朗笑著說話都是有種被大型猛獸盯住得那種從脊背處慢慢彌漫上來的緊繃感。

難道畫符籙還能改變一個人的氣勢，賀堪後知後覺的想著。

戚昭明立馬就懂了，十分大方的道：“你也想要？”

賀堪毫不猶豫的點點頭，不過他也懂自己此舉不符合規矩，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可以拿香來換。”

賀堪裝乖巧裝的太成功了一時間戚昭明都被這乖巧的假象給蒙騙了，覺得面前這黑發小子是個懂事的小輩，全然忘記剛剛的壞事因誰而起。

“香？”說到這個香，戚昭明瞬間就想起來大啟城最近出現的鬨劇，他挑眉看向黑發青年，語氣看起來像是詢問實際上卻是肯定的語氣道：“萬物閣最近的那香是你做的？”

“萬物閣？”賀堪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半響之後，他這才想起來蟾蜍子好像就是萬物閣的，自己也的確與蟾蜍子換了不少香，難道說戚昭明說的就是這事？

“如果是蟾蜍子賣的話，那香的確是我做的。”賀堪的回話十分謹慎，堅決不讓任何人抓住自己的把柄。

戚昭明看著滑不溜秋的這小子，還真是夠謹慎的，他心裡搖搖頭，有些好笑道：“蟾蜍子還可能讓自己的錢給彆人賺嗎？如果是那香的話，品質倒也是足夠，兩者價格差不多，我也不算占你便宜。”

“不過我可得先說清楚了，我畫符籙純粹是為了煉掉心中殺意，防止神智扭曲，符籙的等級大多不算太高，也沒有太過攻擊性的符籙。”戚昭明也將自己這次畫符籙的種類說清楚，因為是為了解決心中的殺意，自然就不可能是攻擊符籙，否則那就不算煉製殺意而是提純殺心了。

戚昭明記得賀堪明面上說是輔係詭士們實際上戰力並不弱的，這樣的詭士難道需要他的那些低等級符籙嗎？他擔心賀堪可能是聽信監天司其他詭士吹噓以為自己的符籙是什麼好東西，還特意拿香過來換，也是避免這小子真的被騙。

賀堪聽懂戚昭明的言下之意，乾脆利落的解釋自己想要符籙的原因：“小賀村的符師極為少見，大部分都是力士與武者，村裡供奉的祖宗鬼也是偏向打鬥方面的。”放心吧，他也不是為了自己用而是為了他們村裡人。

“家裡長輩也在村裡。”賀堪又說了一句。

原來是為了家裡人，小賀村沒有高等級的輔係詭士，這個倒是在戚昭明的預料當中，底下村落爭搶戰係詭士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還有心思要輔係詭士，即使要到了輔係詭士也是更想要戰係詭士，久而久之，輔係詭士們就聚集到了大城池中。

輔係詭士修煉途中花費的資源也不少，自然，售出的東西價格也不菲。

“既然如此，那就換吧。”戚昭明眨眨眼睛，毫不猶豫的開口道，他十分熟練的點了點面前的桌面，桌子上多出了一個畫上了精致符文的木盒，木盒表面是漆黑的，像是被什麼火焰燒過了一般。

木盒無聲的被打開露出裡面一疊泛著靈光的深深淺淺黃色的符籙。

也是芥子須彌？賀堪看見戚昭明的動作就出現一個木盒，立刻就明白戚昭明也有一個芥子須彌的詭器，果然不愧是出生都城大世家的詭士，這還是賀堪見過除他以外第一個擁有芥子須彌的詭士了。

賀堪學著戚昭明一動，桌子上出現一個簡單的陶盒，陶盒做工一般，款式卻是簡單大方。

賀堪自從與蟾蜍子交易過後就知道自己香貌似挺值錢，也有人願意要，之前還與蟾蜍子兌換了不少的藥草，這不，這幾天賀堪正好有空，直接就將藥草全部都煉製成了香，能用的全部都用上，不能用的他也淬煉的淬煉，煉製的煉製。

陶盒是賀堪特地定製的，定製之前還詢問了下謝平平。

謝平平詢問了賀堪的要求，隻是單純的裝東西並不需要其他用處，當機立斷的開口建議道：“那你不如去大啟城去找熟練一些的陶工定製，款式還可以自己說，態度也好，花費的銀錢可比器閣少不少，咱們器閣東西好是好就是款式少，態度還一般，如果你不是詭器或者有彆的用處還是城裡陶工劃算。”

賀堪這才定了一批陶盒專門放香。

現在就正好用上了。

戚昭明饒有興趣的看著陶盒之中的長香，一共有兩種，一種通體漆黑的長香，一種黑中透綠，皆是香氣撲鼻，他是沒見過蟾蜍子拍賣的那些長香啦，那時候他還在城外追殺詭物，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後來聽旁人說才知道當時的盛況。

這香的確是好東西，怪不得那群世家咬著牙都要。

“這是你“遠古祭祀”天賦帶來的手藝？”戚昭明看了一眼片刻之後，他十分突兀的抬頭詢問了一句。

賀堪心裡一突，猛得抬頭看向了戚昭明。

“看來果然是的。”戚昭明一看這小子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敲敲桌面，往身後椅子一靠，表明自己沒有惡意，順便解釋了下自己為什麼這樣說。

“旁人看不出來的，隻是我對這方面比較敏銳。”

“你這製香手法太古老了，這香氣中都透露著野性，衝的我頭昏腦脹，想不注意到都難。”戚昭明說著說著都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