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賀堪點點頭, 蟾蜍子給的價格很不錯，應該給出的實誠價錢，他是十分乾脆利落的開口道：“換了。”

“好，乾脆！”蟾蜍子眉開眼笑。

賀堪動作頓了頓, 腳底下的陰影一直都盤旋著, 幾隻爪子再次從陰影中拽出很多東西都扔了出來, 一件一件，陰影再次消失的時候，地上又多出一堆小山狀的東西, 沾了血的獸皮，骨頭, 還有破破爛爛卻帶著詭氣的衣服。

有詭氣但是不多。

“這些也全都換了。”賀堪言簡意駭的開口道。

“你這是路過的詭物全都沒放過嗎？”蟾蜍子一看見這一堆的東西忍不住說了一句, 這些詭物材料什麼屬性的都有，但是全都等級不高，還有不少詭物材料一看就是出自同一個詭物的，也就仗著自己有芥子須彌吧。

“我看看, 這些大多數都是在黃厲級，詭物也不算特彆罕見，也沒多大用處, 這段時間監天司不少詭士都下去巡邏了, 這些詭物材料價錢也下來不少。”蟾蜍子這次態度就沒有蹲下來仔細去看, 與剛剛看白樹鬼母的時候形成鮮明對比, 他站起來遙遙的掃了幾眼就給出了價格。

“兩千兩。”蟾蜍子開口給出了心目中的價位。

“換了。”

蟾蜍子笑容也親切不少, 他拍了拍手, 門口就敲了敲門出現兩位穿著短打的夥夫，膀大腰粗。

“這些都送入庫房。”蟾蜍子對著這兩人吩咐道。

這兩人應了一聲，隨後詭力運轉, 在其身上形成了一抹淡金色的光芒，乍看之下頗有些堅不可摧的意味，隨後兩人彎身將地上的東西全部搬了出去，接連搬了幾次，這地上的詭物材料這才全部搬了出去。

屋子裡瞬間空蕩不少，隻剩下蟾蜍子跟賀堪兩個人.

蟾蜍子目送著這兩個人離開的背影等門重新被關上時候，蟾蜍子又轉過頭笑眯眯看向賀堪，開口道：“一萬兩的份額，不知你想要銀錢還是東西？”

“詭物材料。”賀堪不缺自己用的銀錢，銀錢再多也沒用，他更想要萬物閣裡面的詭物材料，蟾蜍子一問便毫不猶豫的開口道。

“有何要求？”蟾蜍子態度好的離奇，乾他們這行的都這樣，不怕這些客人有要求，怕的是客人沒要求，這沒要求可不就是少賺一筆嘛。

賀堪猶豫了片刻，這才緩緩說出自己的想法，道：“有沒有能夠容納屍氣與晦氣這兩類氣的木頭或者其他的詭器。”

賀堪這次想要換的也是看見了那縷被屍晦二氣汙染了的精氣，一開始他還沒想到，走回到大啟城的時候，賀堪終於從記憶深處扒拉出來點東西，關於“咒”的，屍晦二氣一旦沾染上人身，不死也傷，天生就是做咒的好苗子。

隻是賀堪幾輩子都沒做過這種東西，他隻是知道有這麼個東西能做。

這詢問蟾蜍子的時候，賀堪他自己語氣都不太肯定，他沒做過，這類東西應該可以吧，不過首先要找一個容納屍晦二氣的詭物材料，賀堪關於這一點還是知道的。

“……”蟾蜍子沉默以對。

屍晦二氣他知道，這兩種氣就算是詭士都唯恐避之不及，容納屍晦二氣的材料，蟾蜍子無言以對。

“賀堪，這兩種氣凶名赫赫，如果有這種詭器價格也不可能低，也不可能到我們監天司萬物閣。”這不是蟾蜍子妄自菲薄，首先，這個世界基本就沒有同時修這兩種氣的詭物與詭士，起碼蟾蜍子沒見過，眼看著賀堪詢問出這種問題，蟾蜍子心中暗暗歎口氣給賀堪解釋，他也知道賀堪不是故意了，這人就是單純的好東西見多了，以為自己說出去的東西都很平常。

原本蟾蜍子也不想管，這人一看就是家裡給慣的，好東西不要錢的給，眼界自然就上去了。

可現在不是扯到他萬物閣身上了嘛，蟾蜍子可不想給賀堪留下萬物閣東西少這種印象，他非得給對方掰扯掰扯。

唯一可惜的是這一萬兩賺不到手了，蟾蜍子說完之後心中又默默的歎口氣。

賀堪一聽蟾蜍子的解釋，這才恍然大悟。他是對這些真沒什麼印象，上輩子大蜘蛛們雖然凶殘但是他基本要什麼給什麼，這輩子他自己爭氣，鬼娘娘與蛛母也都喜歡他，總會有意無意的順手幫他，關於寶貝，賀堪還真的不缺。

等蟾蜍子說完之後，賀堪這才對屍晦二氣有了全新的認知，也知道齊詭士為什麼說修這兩種氣的詭士很少。

“我知道了。”賀堪頓了頓，到底還是低聲應道，他要不要想想其他辦法？賀堪還是不願意放棄自己得到了那縷精氣，那一看就是個好東西，真做出“咒”這種東西他去生死大會都有了保障。

“也不是沒有辦法，可否與我說說你要這些東西有什麼用處？”蟾蜍子看著賀堪若有所思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的話對方聽進去了，立馬鬆口氣還好，還好，隻要賀堪對萬物閣印象還是跟以前一樣就成，可蟾蜍子到底還是不願意放棄賀堪的一萬兩份額。

這有錢放在面前卻賺不到，這讓蟾蜍子怎能不抓心撓肺，這不，還是開口詢問道：“你要的材料是容納屍晦二氣，還是能夠承擔住屍晦二氣侵蝕的？”

賀堪一頓，抬眸看向蟾蜍子，納悶的詢問道：“這兩者不是一樣的嗎？”

“這怎麼能一樣，容納屍晦二氣這是長久的，可以容納就說明可以吸取屍晦二氣，不要說大啟城監天司了，都城都不一定有，可是能夠承擔屍晦二氣的詭物材料，那選擇可就多了，隻是屍晦二氣比較特殊，這材料損耗的也會比較快。”蟾蜍子耐心的與賀堪解釋兩者的區彆，說白了，第一種已經可以算的上簡單運用屍晦二氣了。

賀堪想了想自己想要做的“咒”，本來就不準備用太多次，他點點頭道：“那承擔屍晦二氣的詭物材料你有什麼推薦？”彆的不說，蟾蜍子這邊東西是貴可都是物超所值，起碼賀堪買了這麼多次，沒一次後悔的。

現在賀堪自然而然就詢問了蟾蜍子的建議。

“你想要等級高些還是低些？黃厲級還是青幽級？”蟾蜍子一聽賀堪這詢問臉上笑容就明顯了，他就喜歡賺錢，一看原本要飛的生意重新回來，蟾蜍子笑得比誰都開心，態度都熱情了不少。

“我建議是你選等級高些。”

賀堪皺眉，剛準備開口說什麼。還沒開口就被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麼的蟾蜍子開口打斷了接下來的話語，道：“沒有血怨級，沒有血怨級的這種詭物材料。”

賀堪一噎，沒想到蟾蜍子竟然知道他要說什麼。

“咱們庫房裡有幾件血怨級的詭物材料旁人不清楚，你還不知道嗎？上次可都是見過的。”蟾蜍子看賀堪有些不爽的表情，表情有些無奈，繼續說道：“青幽級倒是有一件，還不知道你會不會滿意？”

賀堪轉念一想，蟾蜍子說得對，那血怨級的庫房中的確沒有他要的。

行吧，青幽級的詭物材料也行。

“是什麼？”賀堪抬眸詢問蟾蜍子。

“乃是地壤！”蟾蜍子思索片刻後，說道，他為了讓賀堪清楚這地壤究竟是什麼東西還特地舉了例子道：“你既然打了白樹鬼母，還有那些老手帶著你去，肯定從白樹鬼母的樹根處挖到詭靈土了吧？”

“這地壤與詭靈土類似，都可以種些藥草，隻不過地壤相比詭靈土罕見很多，用處也多不少，一些土屬的詭士也可以借助這地壤修煉。”蟾蜍子開口解釋道：“而且越是高等級的地壤越是罕見。”

“現在這庫房中的地壤也是前陣子才入庫的，之後監天司的詭士們又大多都下去巡邏了，好多人都不知曉這件事情，要是知曉了，這東西還真不一定留到現在。”

賀堪倒是沒聽過地壤，主要是他也不是土屬的，他在孺子閣看得更多的是關於詭物的，這些更加少見的詭物材料了解的反而很少，他聽蟾蜍子這麼一說對於地壤心中也有了些許的印象，便又開口說道：“可屍晦二氣，這地壤能承擔了多久？”

“這大地什麼包容不了。”蟾蜍子目光有些無奈的看向賀堪，開口說道：“即使是詭士，土屬的詭士的軀體也是所有詭士中最堅固的，地納百川。”

“屍晦二氣又是經常在土裡出現的，地壤與之才是相配的。”蟾蜍子說著自己看法。

這倒是對的，賀堪邊聽邊點頭，至於其他的，他又忍不住詢問道：“還有其他的詭物材料嗎？”

“有是有，不過隻是黃厲級的詭物材料，乃是一白壽鬼的壽衣。”蟾蜍子也開口道：“這壽衣乃是白壽鬼修煉的物件，白壽鬼也擁有些許的晦氣，這壽衣對於屍晦二氣自然容納的了。”

“除此之外，就是再沒有了。”蟾蜍子說完之後又貼心道。

這下子就輪到賀堪沉默了，他思索片刻，首先這壽衣他肯定是不用的，主要是壽衣做不了咒，賀堪頓了頓，道：“先看看地壤吧！”

“那請您稍等！”蟾蜍子輕笑著開口，轉身他推開了屋子的門對著外面的人招呼了幾句，沒過一會兒，一身穿青衣的女子就端著個盤子走了過來，敲敲門，門開之後，盤子上的東西這才露出全部的面目。

盤子上有成年男人兩個拳頭大小的土，土漆黑如墨，粒粒分明，偏偏又相互糾纏在一起，整個土不多看上去也不少，還泛著細微的光芒，濃重的土屬詭氣纏繞住土壤，整個土壤又被裝在了一個陶盒裡。

青衣女子將東西放下後，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

賀堪看都沒看對方一眼，等地壤一到面前的時候他立刻閉上眼睛，全身心的感受這地壤，神識剛一接觸地壤，第一個就是濃重到不可思議的土屬的詭氣，之後就是過於厚重的氣息，厚重中還夾雜著生機勃勃的氣息，再然後就是一種寬容。

一種土屬的獨有寬容，仿佛一切都可以容納一般。

即便是賀堪的神識進入這地壤之後，他都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地壤容納了他的神識，沒有任何排斥，片刻後，賀堪睜開了眼睛，果然跟蟾蜍子說的幾點都是一樣的。

隻是這地壤他能怎麼用呢？賀堪沉思的看著陶盒之上的地壤，有些糾結。

不過能用是應該能用的。

“多少銀錢？”賀堪先決定買下來再說，之後等回院子再好好琢磨罷，抬頭便開口詢問蟾蜍子。

這一問價，蟾蜍子就知道賀堪對地壤還算滿意了，微胖的臉上更加熱情了，他搓搓手，開口說道：“這地壤價格不同，需要用的詭士眾多，一向都是供不應求的，價格也不會太低。”

“八千兩！”蟾蜍子給出了價格，這價格與白樹鬼母的蛻皮價格相仿，可彆忘了，白樹鬼母的蛻皮同樣難得，這兩件詭物材料又同樣都是青幽級，更不用說作為木屬的白樹鬼母的蛻皮，用處與地壤也不相上下。

這價格，有些出乎賀堪預料卻是想想也能理解，說起來，白樹鬼母的蛻皮其實更難得一些。

“換了。”賀堪十分乾脆的道，他知道自己不換地壤肯定有的是人願意換，也就是蟾蜍子與他關係好，想到就立刻拿出來了，賀堪也更乾脆道：“剩下的兩千兩都換成藥草。”

“我之前在萬物閣換得藥草你應該都有印象吧，換的就是那些，能換多錢就換多少。”

蟾蜍子賺了一筆大生意對下面這筆兩千兩的小生意同樣也有耐心，蚊子的肉也是肉嘛，點點頭，開口說道。

賀堪沒有伸手拿，地上的陰影不知道什麼時候重新彌漫出來，陰影形成了一種爪子抓住了桌子上的地壤，隨後動作靈巧的將地壤拖進了陰影當中，全程悄無聲息的，蟾蜍子目睹了全部過程，看了一眼，表情還是有些羨慕。

蟾蜍子的動作很快，等賀堪出了包廂門的時候，外面已經有人將準備好的瓷盒遞了過來，瓷盒觸手冰涼，瓷盒裡面是說好的藥草，賀堪看都沒看就收起來了。

臨走之前，賀堪還記得與蟾蜍子揮揮手，算是道彆了。

蟾蜍子目送賀堪的離去，等到賀堪背影都消失了之後，這才回到一開始的位置繼續撥弄著自己的算盤。

除了萬物閣賀堪看了看天色，這才到正午往後一點，太陽懸掛在天空，暖洋洋的陽光照的人心都暖了，也去除了這個世界無處不在的陰涼感。

算算時間，賀堪決定去一趟秦府，送信與血燈，隻希望秦家商隊還沒有走吧，接下來他還要去都城，這事也得跟白舅舅說清楚。

賀堪憑借著記憶左拐右拐的來到秦府的宅邸，依舊是深宅大院，依舊是青磚，大門很寬敞，大門前還有一個正在打瞌睡的半大門房，賀堪剛一靠近，這半大門房就猛得被驚醒了，下意識的抬頭看向賀堪。

這半大門房首先對上的就是黑發青年面無表情的臉，還有那身監天司詭士的服飾。

“這、這位大人，請問您找誰？”這門房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有些懵懂，一看見賀堪身上的監天司服飾，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了，因為過於緊張說話還有些結結巴巴的，沒辦法，整個大啟城就沒有誰不對監天司的詭士們畏懼的。

“我找秦管事。”賀堪也忘記商隊管事的姓名，隻記得對方一向都以秦家的商隊管事自居，便開口說道。

“您找管事的啊，管事正在府中，還請大人您稍等，小的這就進去通報！”門房恭敬的說完之後連忙就進了府，沒過一會兒，熟悉的商隊管事就一邊擦著汗一邊從府裡走出來。

“賀大人，好久不見！”秦管事一看見黑發青年就眼睛一亮，他們自從從小賀村回來之後，待遇就與往常不同，以往有些打不通的關節也能打通了，監天司也對他們行了方便，他們就知道自己這是遇上了貴人。

原本秦夫人與秦管事都以為賀堪是有事出去了，這才沒有時間拖他們送信。

今天門房過來通傳，秦管事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我就不進去了，等會兒還有事情，這信與東西還請勞煩管事的送到小賀村。”賀堪不準備進府，他還急著回去考慮那地壤有什麼用處，怎樣才能做成“咒”，半個月的時間，他還要抓緊時間提升自己的修為，根本沒有空閒時間浪費。

賀堪手中的信是在萬物閣的時候跟蟾蜍子要的紙跟筆，信上也沒說什麼，隻是跟白舅舅說自己被監天司派下去巡邏，遇到了白樹鬼母，目前已然平安回城，隨後又跟白舅舅提前打個招呼，半個月後他可能要去都城一趟，接下來的家信可能要間隔時間長些。

瓷瓶中的乃是詭物血，用這詭物血摻和著油灰便能製作出血燈，血燈比起油燈更加好用，對於詭物的威懾力更強，光亮也更多。

秦管事還想讓賀堪進府與這位貴人聊一聊，一聽賀堪這個說法，立刻十分貼心的不說了，他們本來就是想給賀堪留個好印象，何必讓對方不愉快呢，秦管事接過賀堪遞過來的信與瓷瓶，小心翼翼的收起來，隨後鄭重其事的說道：“請您放心，東西我們一定會送到。”

“多謝！”賀堪露出些許的笑意，同樣認真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