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賀村外面天空太陽遠遠的掛上了, 遠處山巒層層疊疊，隱隱約約，明明是剛剛天亮卻還是有一種昏暗感, 近處的藤曼植物大多長的旺盛，張牙舞爪, 躲藏在陰影當中。

一出村，賀堪沒有跟賀四鬼爭奪隊伍領頭位置的意思, 他默默的挪到了賀四鬼的身後, 一邊默默觀察其他人, 一邊隨時調整自己的狀態。

賀堪發現，整個冬狩隊伍，無論是作為統領的賀四鬼還是負責斷後的護衛隊成員或者是在中間的小賀村村民全都不約而同的收斂氣息，放低腳步聲，緩緩的步入了小山山脈。

進入山脈，整個氣氛就不一樣了，隻要進入山脈就有一種針芒在背的悚然感。

出乎預料的是，自從進入小山山脈以後，賀四鬼領頭的速度陡然就慢了下來, 賀四鬼先是遙遙眺望了一下隨後低頭往某個方向前進, 全程默不作聲, 整個冬狩隊伍也都保持著同樣的默契，一直跟著賀四鬼又左拐右拐, 同樣不出聲。

賀四鬼有的時候明明前面隻有不大的一小片樹林與藤蔓叢，賀四鬼卻偏偏帶著整個隊伍特意繞了遠路, 繞過了剛剛的那塊區域。

賀堪回頭看了一眼，那中間有塊空地偏偏卻給他一種危險感，恐怕是有什麼東西。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

冬狩的隊伍一直都在不停的前進的, 跟在賀四鬼身後不停的趕路，一直到太陽都高高的掛在天空正中央，陽光都落下來，這個時候，冬狩隊伍這才停下腳步。

此時，冬狩隊伍面前是一座更加陰暗的樹林，草木無聲，蟲豸同樣安靜下來。

“總算到了。”賀四鬼卻像扔掉了一個重重的擔子一般，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眉頭也沒有像剛剛趕路時候緊緊皺起來，慢慢的鬆開了，臉龐上充滿了喜悅的微笑，語氣爽朗的對著整個隊伍開口說道。

“今年小山裡面又多了幾個怪地啊。”柳九同樣皺起眉頭，有些不開心的道。

“誰知道這些怪地怎麼出來的，明年老趙又要多記幾個地方了。”賀四鬼撓撓頭，他也有些納悶的說道。

柳九與賀四鬼也就是簡單的說上兩句，說完兩句之後，柳九又重新回到隊伍尾端開始詢問村民們。

“怎麼樣，還跟的上嗎？”賀四鬼則轉過頭來詢問賀堪。

賀堪感受下自己的體力，發現還好，沒用多少，估計賀四鬼這一路上帶的都是比較省力的路，道：“可以。”

“那就休息半個時辰，時候一到，咱們就進林子。”賀四鬼心中估算片刻之後，開口道。

冬狩隊伍原地修整，大家都是坐在地上，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之後，賀四鬼一看天色就開始招呼這整隊伍，所有人都快速將自己收拾好整齊，又看看有沒有缺的地方，確認無誤之後，整個隊伍就進入了林子當中。

進入這個林子之後，賀堪就發現了不對勁。

如果說外面的林子有種讓人針芒在背的毛骨悚然感，進入這個林子之後，整個感覺都像是被一個無形的屏障籠罩住一般，隔絕了那些危險感，一時之間，這個看起來陰暗危險的林子竟然出現了些許的安全感。

林子中的草木也格外旺盛，隊伍中的所有人都隻需要微微彎下腰，面前的草木就可以遮擋住他們的視線。

“有東西過來了。”還沒過多久，前面的賀四鬼就低聲的開口說話，說話的同時，眼睛死死的盯住前面林子中的某個樹叢後面的粗黑身影，那個身影在林子中走來走去，時不時還低頭在泥土中拱出什麼東西吃了。

一隻野豬。

賀堪同樣緊緊盯住那個粗黑的身影，鬃毛臟亂，長長的尖嘴，那兩隻往上揚的獠牙可以將泥土中的好吃的植物根莖都拱出來，這兩個粗壯的獠牙比賀堪記憶中的都要大上不少，或者說，這隻野豬從樹叢後面鑽出來的時候，賀堪也發現這隻野豬的身形比他記憶中的要大上一倍。

一看見野豬的身影，隊伍中就有人蠢蠢欲動，十分眼饞的看著野豬越靠越近，還時不時吃著泥土中的根莖。

“先彆動，讓它先往這邊跑跑。”為首的賀四鬼率先阻止了隊伍的不安分，他說話的時候，眼睛同樣緊緊盯住那隻巨大的野豬，不肯挪動。

賀四鬼話一出，隊伍瞬間就安分下來了。

那隻巨大的野豬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存在，依舊在進食，這太陽掛起來了，它們也必須在太陽下山之前儘可能吃飽，夜晚的森林中即使是野獸都會躲回窩裡。

這片空地有不少甜滋滋的植物根莖，野豬埋頭苦吃，一時間，警惕性也變弱了，慢慢的從樹叢往空地的方向走。

“去！”賀四鬼一直都在盯住野豬的一舉一動，野豬來到空地的那一刻，他一聲令下，率先從躲藏的樹叢中跳出來，衝向野豬。

【呼呼——】野豬扭頭一看，就看見有一把白色的骨刺落在身上，一紮一個血洞，劇痛之下，發出嘶啞難聽的慘叫聲，同時低頭試圖撞向為首的賀四鬼等人。

柳九與其他隊伍裡的人也都跑出去了，手中大多都拿著武器，嚴陣以待。

野豬的體型大，力氣自然也大，那個頭，賀四鬼站起來也就差不多高，自然，被這麼大的活物一撞，肯定重傷。

賀四鬼不敢小看，力士的等級讓他有足夠的體力堅持，時不時的跳躍，躲過身後野豬的衝撞時不時還用骨刺攻擊，維持野豬對他的仇恨。

其他人動作更加快準狠，在野豬一心攻擊賀四鬼的時候，他們用力攻擊野豬脖頸的位置，一下接著一下，每一下都在那粗黑的豬皮上留下深深傷口，鮮紅的血液止不住流下。

直到力氣最大的柳九又一次跳出來，用儘全力砍向這豬的脖頸，白骨夾雜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哢擦一聲，脖頸被硬生生的砍斷，那龐然大物一般的野豬軀體這才轟然一聲倒塌。

賀四鬼停下動作，微微喘著氣，好一會兒，氣喘勻了，這才轉身。

賀四鬼面對詭物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累過。

倒不是說這些野物比詭物強，這才捕獵的難，這是不可能的，詭物肯定比野物強，賀四鬼之所以辛苦，完全是捕獵的用處不同，這些野物是要帶回村去吃的。

捕獵的時候，一些地方是不能攻擊的，比如說野豬下半身，武器一捅，很容易就捅破腸子與內臟，到時候腸子裡面的臟東西都冒出來，這肉真的不能吃了。

“一頭了。”賀四鬼來到這野豬面前看了一眼，快速的擦擦汗，一邊看著其他人動作熟練的用白骨將肉就地分割。

另外一部分的人則低頭在附近在搜尋什麼，很快，他們再次回來的時候，懷中都抱著一捆又一捆的長草，他們點燃了這些草，奇怪的是，這些草煙氣不多，燃燒的速度卻很快，地上積累了一層厚厚的草木灰。

分割好的肉直接就放在那些草木灰當中，灰黑色的草木灰被快速的塗抹在每一塊肉的表面，割下來的那些內臟也被原地掩埋，再用草木灰鋪在上面。

一通操作之後，空氣中已經沒有任何血氣。

“走，換個地方，這裡不能久待。”賀四鬼幾乎是掐著時間喊的，每個人手中都分著肉，力氣大點的就多拎著點，收拾乾淨，他們一聽見賀四鬼這話，立馬埋頭跟在賀四鬼的身後跑了。

賀堪同樣拎著肉跟在隊伍當中。

賀四鬼的判斷十分準確，在整個小賀村冬狩隊伍離開後的沒多久，那塊樹林當中的空地，一塊不定型的黑色巨大鳥類盤旋出來，時不時還發出嬰兒哭泣的聲音，它伴隨著黑色陰影在空地中四處搜尋什麼，隻可惜一無所獲，舍不得的盤旋很久，最後不甘心的離開了。

這是被剛剛的血氣吸引過來的詭物。

接下來的所有冬狩隊伍還是依據一開始的節奏，開始一個一個的捕獵。

賀堪一開始沒有動作，細細的觀察隊伍中其他人的動作，默默記在心中之後，等到之後的幾次捕獵的，賀堪就開始參加了。

從一開始打回來的獵物有三分之二不能吃，慢慢的，賀堪一個人就打回來一頭野豬，當然，這頭野豬肯定不能跟最開始的那頭野豬比，那隻太大了，冬狩隊伍打到也是運氣好，賀堪打的這隻野豬與之相比像是個沒長大的豬崽子。

不過光是這頭就夠賀堪與白舅舅吃很久了，小的野物肉也嫩一點，起碼，賀堪十分滿意自己的收獲。

天色，慢慢黑了下來。

賀四鬼帶領著冬狩隊伍退出了面前的那片昏暗無比的叢林，在退出的那一刻，賀堪隻感覺在背後那股自從陽光漸漸消失就開始慢慢增加的壓力陡然一鬆。

“停下。”賀四鬼又帶領隊伍到了一個空地，這裡距離小山山脈最深處已經很遠了，也比他們剛剛進去捕獵的地方靠近邊緣，也安全很多，賀四鬼環顧四周片刻，揚聲道：“今晚就在這裡過夜。”

冬狩隊伍停下來，開始隨地修整。

已經有手快的人開始起了篝火，不同於賀堪見過的商隊夥夫起的篝火，小賀村起的篝火還會撒入不少的油灰，那篝火猛得又往上漲了不少，硬生生將這一片空地都照的明亮。

賀堪看見這個算是知道每個人包裹中帶著油灰是乾什麼的了。

乾糧放在篝火旁炕一會兒，一個個有成年男人巴掌大小的餅子，餅子裡面都是肉餡，現在在危險的野外，大家都不想浪費時間做飯，迅速的將熱了的餅子分了分。

肉與乾糧下了肚，整個人就暖和起來。

賀四鬼這才安穩下來，沒有白天那種分秒必爭的狀態，坐在篝火旁邊還有心思看旁邊賀堪不緊不慢的吃著餅子，笑著道：“堪娃子，這小山山脈，今天感覺如何？”

“累嗎？”

“還行。”賀堪評價了一句。

賀四鬼點點頭，算是同意了賀堪的說法，開口道：“咱們這次冬狩的運氣的確不錯，一個詭物都沒遇到，換作是平常，那些詭物平時最喜歡的就是往這些林子裡跑。”

“這話倒是真的，咱們村那東頭的林子裡有時候都能遇到詭物。”柳九同樣吃著餅子，插了一句嘴道。

這個，賀堪倒是也有聽聞，現在看來，今年這次冬狩的運氣的確不錯，賀堪一邊在心中想道，一邊緩緩的吃著餅子。

用完晚食，整個冬狩隊伍也恢複了不少體力，他們就開始了輪流守夜，依舊是抓閹，賀堪運氣還不錯，分到了後半夜，和他一同的還有同樣吃著餅子的柳九。

賀堪隨手將代表著下半夜守夜的短棍子掐斷，扔在地上，算是同意這個分法了，今天實在太過古怪，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賀四鬼就算不把他分到後半夜他都要去找他了，其他人他不太放心。

睡的正香。

賀堪就被人推了推，他立刻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賀四鬼笑嗬嗬的神情，道：“堪娃子，輪到你了，這上半夜什麼都沒發生。”

“嗯，曉得了。”賀堪眼睛一片清明，聽見賀四鬼這話，應了一聲，立刻流從地上爬起來，盤腿坐著環顧四周。

賀四鬼看見賀堪的模樣，這才點點頭，有些困倦的打了個哈欠，隨後睜著眼睛同樣看向四周。

夜裡的林子，靜悄悄。

賀堪抬頭看向周圍的一切，周圍的植物攀附在地上，張牙舞爪，陰影中，它們像是詭物的一個個觸角，他抬頭看向天空，今天的月亮格外的圓，高高的掛在天空中，過於明亮的月光，長時間的注視久了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發寒感。

賀堪隻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轉而看向四周，叢林裡面都是一片昏暗，看不清場景，賀堪眼睛餘光一掃，掃過在那樹林上空層層疊疊的陰影。

看起來就像是很多大樹堆在一起了。

賀堪看到這些陰影的時候心中閃過的第一個想法，看了一會兒之後，賀堪越看那些陰影的邊緣不對勁，那些陰影的邊緣過於僵硬了，完全沒有樹冠陰影的那種柔和感，反而更像是房屋屋簷的尖角。

賀堪眯起眼睛，正準備看得更清楚些的時候。

空氣中突然傳來了細微的聲響。

聲音一開始實在太小了，像是在從十分遙遠的地方傳過來，到了這裡，不注意聽根本聽不見，偏偏又十分飄渺。

漸漸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嗩呐鑼鼓喧天，敲敲打打，光是聽上去就十分喜慶，簡直就像是誰家在辦喜事一般。

“！”賀堪一聽見那吹吹打打的聲音，立刻反應過來了，不對，這荒郊野嶺，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喜慶的聲音，那些吹吹打打能是什麼東西。

“快跑，有東西！”賀堪立刻回頭，開始催促隊伍所有人逃。

隻可惜，賀堪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他隻看見面前賀四鬼目眥欲裂的樣子，心就止不住的往下沉，十分緩慢的轉過頭，看向前方，隻見他原本看著的方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頂漆黑色的花轎子。

原本鬱鬱蔥蔥的樹木不知道什麼時候退開了，留出一條道路，那空白的道路就在黑轎子的下方。

少去了這麼多的樹木遮擋，賀堪一開始看見的層層疊疊陰影是什麼，那是一座深宅大院，高高翹起的屋簷，烏黑色的瓦片，還有那暗紅色的牆壁，被刷的油光蹭亮的紅色大門，與門頭的兩座大石獅子。

黑轎子被一群穿著仆人打扮的高大紙人抬著，漆黑色的轎子門被厚厚的布遮擋住了，看不清轎內的情景，黑色的轎子上是大片大片的暗紅色大花，紅布紮的大花纏繞在整個轎子之上，轎子兩旁，有兩個一看就是老婦人的紙人。

老婦人紙人更加矮小，微微彎腰，細眯眯的眼睛彎起來，眉毛同樣細細長長，嘴唇殷紅，在嘴角的位置還可笑的有顆黑色的媒婆痣。

整個氛圍十分陰森恐怖。

“這是什麼？”旁邊有小賀村的村民顫抖的聲音，他似乎已經在極力的阻止自己的恐懼和絕望。

“喪迎親。”賀堪輕輕的歎息一聲，開口道：“也叫鬼娶婦。”

鬼娶婦，鬼娶婦，死人娶了活人媳婦，新婚之時就是新娘命喪黃泉之時，這些漆黑的轎子，紙紮的轎夫與喜婆，無一例外都證明了整個儀式的殘忍。

隻是這喪迎親隊伍停在面前，完全看不清底細。

賀堪不敢輕舉妄動，隻能退後一步，低聲對著旁邊賀四鬼冷靜的開口道：“等會兒，找到機會，立刻就跑。”夜晚是詭物的天下，這喪迎親迎娶的時間又大多都是在夜裡，兩兩想加，這實力不可小視。

“好。”賀四鬼明白自己這麼多人也都是在拖賀堪後腿，聽見賀堪的話之後，毫不猶豫的開口道。

賀堪不露痕跡的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

那些媒婆紙人似乎完全沒有看見賀堪的動作，也沒有聽見賀堪的言語一般，一個一看就是馬童的紙人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手中牽著一匹紙紮的高頭大馬，通體漆黑，脖子上也紮著一個紅布大花。

媒婆笑嗬嗬又帶著陰森的語調喊道：“請郎君上馬，彆讓新娘子久等啦！”

話音剛落，整個喪迎親隊伍的氣機無形的鎖定了正中央看起來最高挑的賀堪。

賀堪瞳孔猛的一縮，這壓過來的氣息陰森恐怖帶著威壓竟然比他還要遠遠高上一大層，如同深淵大海的波浪一般，這肯定不是黃厲級，這是賀堪的想法，隨後，下一秒，他心中已經湧出了答案。

【青幽級】

這喪迎親必定是青幽級。

“……”賀堪僵硬著臉龐，目光直直的看向不遠處的黑轎子，黑轎子的轎門被重重的黑布遮擋住了，完全看不清楚，賀堪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跑！”

小賀村的隊伍一聽見賀堪的話語，毫不猶豫的轉身就逃，他們顧不得危險了，直往一開始過來的方向逃跑，一群人還特地分散開來，儘可能的逃命。

下一秒，在小賀村眾人逃跑的前方，一個個蒼白的紙人，紙人微微彎腰，十分矮小，笑眯眯的，嘴角有個媒婆痣，擋在眾人面前，用著笑嗬嗬帶著陰森的語調開口喊道：“請郎君上馬，彆讓新娘子久等啦。”

一雙細眯眯的眼睛直直的看著逃跑的眾人，讓眾人後背發涼。

為首的賀四鬼神情難看，他慢慢的停下腳步，看著完全沒有動彈意思的紙人，片刻之後，他揮了揮手，小賀村眾人同樣神情不好的緩慢退讓，退到了原來的位置。

這喪迎親還真是看中了他們，習性與其他詭物一模一樣。

不允許到手的血食跑了。

“……”雖然賀堪心中早已經有準備，可他到底不死心想要試一試，這一試，喪迎親霸道詭異的習性讓他都有點心發寒。

“現在怎麼辦，堪娃子？”賀四鬼眉頭緊緊皺起來，他看著這前面有喪迎親隊伍的後面有密密麻麻的紙人們，心裡同樣沒有底，看不出，作為一名力士，他完全看不出這些喪迎親與紙人的詭力等級。

賀四鬼隻能感受到那股讓人心裡發寒的陰森恐怖的氛圍，還有在半空中開始飄揚的嗩呐鑼鼓敲敲打打的喜慶聲音。

“沒辦法，隻能打出去了。”賀堪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喪迎親的隊伍，他同樣低聲開口道：“隻對著紙人，彆去招惹轎子裡的那東西。”

“我感覺恐怖的很。”

“請郎君上馬，彆讓新娘子久等啦。”媒婆紙人依舊笑嗬嗬的重複一開始的話語，說話的時候，她的目光直直的看向賀堪，目光陰冷。

那馬童正牽著紙馬過來，馬童在前，紙馬在後，還有踢噠踢噠的聲音，一人一馬來到賀堪面前似乎想要請他上馬。

“我可不是那早死的玩意兒。”賀堪握緊手中青銅矛，聽見媒婆紙人的話，嗤笑了一聲說道，隨後，手中青銅矛毫不猶豫的紮穿了過來的馬童與紙馬的腦袋。

馬童慘白的臉龐上掛著詭異的微笑，在被紮穿了腦袋之後，笑容依舊不變，倒在了地上。

那紙馬同樣倒了。

“嗯？”賀堪沒想過這紙人這麼好對付，紮完之後，自己收回青銅矛都忍不住疑問出聲，那幾乎沒有多少抗力，竟然真的如同那紙一般輕薄。

“堪娃子。”賀四鬼看見這個過程，眼睛一亮，開口對著賀堪說了一句，賀堪轉過頭看向他，仔細感受片刻，搖搖頭，他的確沒有受傷。

“快攻擊紙人。”賀四鬼眼睛更亮了，他連忙一揮手，開始對著周圍小賀村眾人厲聲說道。

那些恐懼絕望的小賀村眾人一聽見賀四鬼的話，仿佛就有了主心骨一般，即使再怎麼恐懼也都連忙強行冷靜下來，開始揮舞著武器攻擊那些擋在面前的一個個紙人。

那些面色慘白，嘴唇殷紅，笑眯眯的紙人們被攻擊的時候也不反抗，第一個攻擊的冬狩隊員完全沒有不對勁，看著紙人被砍破的腦袋，他完全沒事，頓時十分興奮的道：“沒事，這些紙人可以打。”

話音剛落，他周圍聽見這句話的人攻擊的更加猛烈了。

一張張紙人倒在地上，慘白的臉龐上是詭異的微笑。

直到最後一個紙人也都倒在地上的時候，小賀村眾人看著面前沒有阻攔的前方，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的想要逃跑的時候。

【嗚嗚……】

一聲輕淡到幾不可聞的抽泣聲在空氣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