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我明白了。”撂下最後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後,亞空間消失了，聲音也消失了,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
泉雅的五感恢複了正常，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坐在了椅子裡。旁邊，安吾見他起來了，關切道：“還好嗎？”
“你之前突然暈倒了。”
泉雅單手揉了揉還在隱隱作痛的額頭，“中也……橫濱……下面怎麼樣了……”
安吾不說話了。
泉雅起身看向安吾。
安吾不知何時摘下了眼鏡，他用袖子擦了擦臉,神態疲憊中夾雜著難以掩飾的欣慰和高興，壓抑著激動說：“已經……沒事了。”
“如果再晚一點，大不列顛的「鐘塔侍從」就會派人來燒毀城市……真是謝天謝地,這座城市現在還好好的。”
“霧很快就會消散。”“再過幾個小時,太陽會照常升起。”
“太陽照常升起。”泉雅有被安吾的情緒感染到，重複著他的話。
安吾微笑著點了下頭,下一刻失掉了全身的力氣栽倒下去。
泉雅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安吾，意識到安吾隻是累得直接睡死過去了,鬆了口氣。
*
泉雅回到了骸塞附近的地面上，果然如安吾所說,戰鬥已經結束了,霧靄正在潰散。
正如太宰那時所預測的，大家都戰勝了自己的異能，雖多多少少受了傷,但總歸是平安無事。
黑影在還未完全散去的稀薄霧氣中再次被動頂著他的臉現身，臭著一張臉離得遠遠的。
要是澀澤死了的話，在短時間內將不會再出現這樣一個能將它與泉雅分開的異能者。黑影十分清楚這一點，所以才心情不佳。
和織田作彙合後，泉雅得知了事情的經過。太宰沒有死,是中也先重創了以澀澤異能為根源的異能特異點“龍”，而後敦和芥川他們合力擊潰了澀澤最後的反撲。
“澀澤龍彥死了嗎？”泉雅問。
“不知道。”織田作回答，“後面的事情被軍警接管了，我們也不得而知。”
“這次的事件政府也難以包庇他的罪行了，如果他還活著的話，大概率會被送去那個收容異能罪犯的地方。”
泉雅抬眼看向織田作，無聲地詢問著。
“歐洲監獄，默爾索。”
話音落下的瞬間，泉雅若有所思地側目向黑影所在的方向，黑影當然也聽見了，幾乎同時也回看向他。
這是他們第一次心照不宣的對視，雖然隻有短短一秒就各自錯開了視線。
“居然真的不會攻擊本體。”
“好神奇。”
漸漸地，偵探社的眾人發現了黑影的存在，他們圍上來好奇地打量起它。
“你會說話嗎？現在的想法是什麼？”這邊，邊問詢著，國木田邊敬業地拿出了他的筆記本唰唰唰地記錄起來。
“你們這群人類離我遠點。”
黑影不勝其煩，閃身到不遠處的殘垣附近，繼續臭著一張臉。
“泉雅？”聽見聲音，正靠坐在殘垣上休息的中也緩慢地抬起頭來，很快，他將眼睛壓了下去，眉毛擰起：“不是……你丫誰啊。”
旁邊，太宰半挑了挑眉，露出了一個極其嫌棄的表情：“哈，沒想到小小蛞蝓也能分辨出來。”
“差太多了好吧，我又不是沒長眼！”中也回懟。
“哦——是嗎？”太宰故意拉長聲音。
中也拳頭硬了。他們帶著傷開始了新一輪的針鋒相對。
雖然事情結束了，但是泉雅也沒閒著，他忙著用自己的淨化術式給眾人治療。
面無表情地掃過戰後一派祥和的眾人，隻有它格格不入，黑影莫名連搞破壞的心情都沒有了。
霧氣就要徹底散去了。城市的地平線方向，黎明的曙光呼之欲出，即將灑向橫濱。
澀澤的異能效果開始失效，回到虛空之中是早晚的事。
眼看就要再度回到虛無之地，黑影低頭扯開了胸口的衣服，看了看處於胸前正中央位置的紅色異能結晶體，“……”
泉雅注意到了黑影的動作，在療傷的空隙抬頭望向那邊。
“無聊。”下一刻，黑影面無表情地抬起手，接著以手為刃朝自己身體的方向快速落下，擊碎了位於胸前的紅色異能結晶體。
濃霧也在這一刻徹底消散。
泉雅閉上眼，感覺異能逐漸一點點回到了自己身體的某處角落裡，又漸漸沉寂了下去，最終歸於平靜。
他再度想起黑雅來，想到黑雅還在的那時，對方和異能關係相處得非常好。當時無法理解，不過現在看來，好像可以稍微理解一點了。
“如果你不亂來的話……”想著，泉雅用心音主動和黑影說起話來。
接著睜開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你不亂來的話，可以偶爾把身體借給你。”
虛空之中，一團沉寂的黑色好像動了動。
許久後，黑影才冷冷地開口：“讓我頂著你的身體？我又不是你。”說這話的時候，它莫名想到了之前在濃霧中遇到的中島少年、鏡花和織田作這些人。
雖然後面暴露了身份，可還是被莫名其妙地接納了，自己也莫名沒有出手。
想著想著，不知怎麼地，黑影就是突然沒由來地想發脾氣：“好像誰稀罕一樣！你就繼續和那些人玩過家家吧。”
然後它便單方面切斷了意識交流。
“……？”雖然早就料到不會順利，不過黑影的反應有點奇怪，以前從沒有這樣過。泉雅不解，不過也當下也沒工夫細想，繼續忙著治療。
中也傷得最重，所以他多花了很多咒力和體力。
“這個真不錯。”中也抬起痊愈得差不多的手臂端詳著，“以後受傷了就來找你。”
“嗯。”泉雅簡單應下。
打敗了敵人，成功守護了這座城市，大家看上去都挺開心的。隻有泉雅
，和其他人相比顯得有些沉默寡言。
“你是有‘幸存者內疚症’嗎？”太宰敏銳極了，他稍一觀察泉雅便知道了，邊說還邊摸了摸自己腹部殷紅的一片，“不，更準確一點說的話，是‘無傷者內疚症’。”
和中也受的傷相比，太宰的傷隻能算是小巫見大巫，泉雅順手給太宰治療完畢，辯解道：“隻是困了。”
“安吾還好嗎？”太宰接著問。
“嗯。”泉雅點點頭，“他累得睡著了，我聯係了他的部下照看他。”
“做得好。”太宰毫不吝嗇地稱讚道。
“……”泉雅手下一頓，不明白這麼容易做到的事有什麼好誇的。
眼看中也傷好得差不多了，太宰雖然嘴上功夫一直占上風，但是打不過痊愈的中也，於是溜走去到敦和織田作那邊了。
芥川在接受治療期間隻是靜默地凝視著他，最終沒有像之前那時再說什麼，後面轉身跟著中也先行離開了。
初升的朝陽下，偵探社全員彙合。
“咦，泉雅先生呢？”怎麼也沒看見那抹紅色的身影，敦疑惑道。
“啊，他剛剛和我說有重要的事情，就先回去了。”織田作回答。
“重要的事？”見織田作一點也不著急，敦感到有些摸不著頭腦，緊張地問：“需要我們幫忙嗎？”
“不用，這多半是借口。”織田作十分了解泉雅。
“借口？”敦重複道。
“嗯，他多半是覺得這次的事情沒怎麼幫上忙，跑掉了吧。”太宰無奈地聳聳肩。
“哈哈……”聽著，想起泉雅那張不善言辭的臉，敦就忍俊不禁起來，“簡直像是小孩子一樣。”
“我們去慶祝吧！”“明天？後天？”
“就開著菲茨傑拉德留給我們的豪華遊輪出海開party好了。”
這邊，回到臨時住所的泉雅已經一頭紮進了床裡。身邊，小咒靈也伸了個懶腰，換了個蜷縮的姿勢。
之前事情剛發生時滿大街地追異能黑影，後面在澀澤和費奧多爾前緊繃著神經，最後的治療也很費精力和體力，泉雅是真的困了，昏昏欲睡。
不過……之前那個聲音是什麼情況？為什麼叫他權琊，權琊是誰？還有那個聲音說的話，有點令人在意……
與此同時，某處樓頂天台上，費奧多爾正佇立在邊緣俯瞰著橫濱這座城市，風將他的鬥篷下擺吹得簌簌作響。
“果然還是需要那本「書」。”“沉睡在這個城市的白紙文學書。”
*
在這之後又過了一天。
橫濱海域的遊輪上，偵探社正在開party，船艙大廳內異常豪華，所有人都穿著正裝出席了這場宴會。某刻，亂步當著眾人和社長福澤諭吉的面，看似不經意地邀請泉雅道：
“要不要來偵探社？”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在了泉雅身上。
為了這一刻，大家似乎都已經早早地準備好了。手中的酒杯都斟上了酒，為了泉雅口中的答案而就位中。
然而：“抱歉，我不是很夠資格。”先不說還沒有洗白履曆，他的未來也是一片未知。
“那這樣吧。”亂步仿佛早就料到這個回答，正中他下懷般不緊不慢地搬出了另一個提議：“外聘人員？”
泉雅眨了眨眼。還沒等他回答，眾人的酒杯已經碰在了一起，歡呼起來：“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