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聞聲側目,朝泉雅蹙起眉來：“你速度倒是挺快。”

這邊，澀澤龍彥一時間竟無言以對，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費奧多爾眨了眨眼後也沒說話,隻露出了個意味不明的笑容，這對他來說是可是難得的餘興節目，他不介意再多觀賞一會兒。

還是太宰先幽幽地開口了：“剛剛……台詞很糟糕啊。”

“澀澤君,你不是說過沒有能夠超出你預料的人嗎。”費奧多爾偏頭看向朝這邊大步走來的泉雅，戲謔著：“那現在這種情況,你預料到了嗎。”

大體掌握了眼下的情況，澀澤打量起黑影的同時大方承認：“除了費奧多爾君，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在我的霧中不會攻擊本體的異能。”

費奧多爾肩膀垂了下來，覺得無趣：“隻有這個？”

“不是不會攻擊。”黑影額角一跳,接著神色不耐地糾正說：“是我不想做無用之事。”

“你倒是個挺有意思的異能呢。”窺見到了一絲端倪，費奧多爾如是說。

短時間內,泉雅已經徑直來到黑影近處。他無視了澀澤，費奧多爾,也無視了太宰,目光中隻剩下這個從最初開始就與他不和，跟他作對,讓他為自己的想要而付出高額代價的異能。

那些代價既讓他讓掙紮痛苦過，又成就了現在的他。

但,比起他的不斷失去與得到,他的黑夜與黎明,異能黑影卻從來都沒有得到、也沒有失去什麼。它就像是一個不遵循任何守恒定律的固定值,不論發生什麼都僅僅是“存在”在那罷了。

泉雅壓低了聲音問它：“你到底要做什麼？”

“比起相互怨恨直至世界儘頭，還不如趁早分開。”黑影那與他相似的臉龐大半都被陰影覆蓋著，抬手指向澀澤：“隻要得到他。”

“你在說什麼。”澀澤龍彥不滿地插嘴。在黑影口中,自己似乎變成了什麼糾葛的附加品，這讓他感覺不是很好。

然而黑影已經看透了一切，它本能地露出了一個帶著邪性的笑容，毫不避諱地說：“你早就死了，現在的你不過是個異能的軀殼罷了。”

“不過我很羨慕你，因為你是無知又自由的。”

它接著問：“你的異能結晶在哪？”

所有置身於霧靄中的異能，其身上某處會出現一個紅色的異能結晶體。

腦中一段模糊的記憶突然一閃而過，澀澤龍彥瞳孔微顫，從座椅中猛地起身：“……不可能！”

旁邊，費奧多爾的笑容加深了，拿起盤中鮮紅的蘋果：“你看，我說過，隻要他來，你就不會感到無聊了。”

澀澤龍彥是異能體？泉雅不動聲色地拉開了一些距離，想先靜觀其變。

趁著機會，黑影朝還有些怔愣著的澀澤龍彥更近了一步，朝他伸出手去。它的目的很好理解，它想得到並吸收澀澤的異能結晶，這樣的話便可以做到與泉雅分開，得到真正的自由。

下一刻，“好了到此結束。”

太宰許久未出現的聲音在這時響起。

伴隨著聲音，一直都在默默觀望著的太宰同時拍了下手，清脆的聲響回蕩在大廳內，讓澀澤從錯愕中回神的同時，也讓泉雅的一些思緒清空了。

太宰接著起身，抬手觸碰到黑影。

被觸碰到、身體開始潰散的那瞬，黑影這才後知後覺地回頭，瞳孔縮緊，眉頭擰起。

因為澀澤龍彥的緣故，它一開始並沒有怎麼關注一旁的太宰。

想起來了，是無效化的能力者……！

“誒誒怎麼了，這個嫌惡的表情。”太宰表情輕鬆地微笑，明知故問起來。

在太宰沒有溫度的注視下，很快，黑影自原地簌地消散了。

下一刻，它的身體重新建構，在離太宰治遠遠的地方再次凝聚成形。黑影徹底黑下臉，警惕又充滿敵意地盯著太宰，聲音帶上了咬牙切齒的意味：“你小子，竟敢……”

隻要澀澤龍彥的霧靄沒有消失，異能就會不斷地脫離本體而出現。

因為怒火，黑影周身的空氣開始微微扭曲起來，它所蘊含的能量已經影響到了現實。

看到這個，費奧多爾坐直了身體，表現得很感興趣：“你的能力是什麼？”

黑影冷著臉投去一瞥：“你對我有興趣？”

“有。”費奧多爾若無其事地掃了眼泉雅，就在他準備從黑影口中套路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時，太宰再次出聲，不緊不慢地招呼泉雅道：

“是說小雅，過來一點。”

泉雅會意上前，將手放在太宰身側的桌面上。

太宰順勢將手掌搭上了泉雅的手背，下一刻，太宰身上無效化的白色光暈蔓延到了泉雅身上。

黑影再一次消失了。

“……”見狀，費奧多爾有點掃興地托起下巴。

另一邊，澀澤龍彥早已恢複如常，他對方才發生的事情隻字不提，面無表情地朝向大廳內裡走去，在某刻側身回望：“我邀請你們一同參觀我的收藏，請跟上吧。”

*

路上，太宰和泉雅跟在澀澤以及費奧多爾的後方，一人故意拉開了一些距離。

“敦他們還好嗎。”太宰壓低了聲音，用著隻有一人聽得見的音量問。

“我不知道……沒有遇到。”泉雅表情有些嚴峻，看上去在擔憂偵探社眾人的處境，“隻遇到了芥川。”

“芥川？”太宰腳步微頓了下，想象到了芥川遇到泉雅後會做出的反應，聲音有些無奈起來：“噫呀……真是辛苦你了。”

“沒有。”短暫的停頓後，泉雅說出了內心的疑問：“你在這裡和他們做什麼？”

太宰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意味不明地反問了句：“難道不明顯嗎。”

太宰、澀澤龍彥以及費奧多爾，三人在一起，不論誰看到都會覺得是他們共同謀劃了這場可怕的城市災難。

“我不知道。”泉雅目視前方，淡淡回答。

沉默中，太宰側目

良久，而後垂眸：“好吧，這次我其實是……”

“歡迎來到龍彥之國。”前方，澀澤龍彥推開了收藏室的大門，打斷了他們的私下交談。

澀澤的收藏室從外部看上去異常華美，進去後更是令人應接不暇。

“居然有這麼多。”太宰看著嵌在室內壁上數以千計的紅色結晶體，歎道。

每有一個異能者死亡後，異能結晶體便會化作裝飾點綴這間收藏室。

接下來的時間裡，不管澀澤、費奧多爾及太宰交談什麼，泉雅都一言不發。

“我們先去趟廁所。”某刻，太宰舉手提出，帶著泉雅離開收藏室，來到走廊。

長廊中，一人默默地行走出了一段距離，在某扇窗邊停下，自上而下凝望著這座依舊被濃霧籠罩住的城市。

“什麼時候動手？”泉雅問。

太宰一定不會任由澀澤龍彥在橫濱為所欲為。

然而太宰隻是仰起頭說：“是說……橫濱的高空沒有霧靄。”

泉雅聽出了太宰字裡行間外的意思，看了過去：“你的意思是要我置之事外？”

“安吾操控的政府飛行器就在上面。”沒有直接回答問題，太宰接著說：“恐怕他現在正被暴躁的中也為難呢。”

“你去幫幫安吾？”太宰回眸一笑，用著商量的語氣朝泉雅微笑道。

泉雅的表情並沒有因此而鬆動，這些並不足以說服讓他“臨陣脫逃”。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澀澤龍彥就在近處，如果說之前的他還在因為黑影的話而猶豫的話，在看到那滿屋子的結晶體後，一切的猶豫都被打消了。

若不是因為這片霧氣的存在令他有所顧慮的話，估計會直接動手。

見泉雅不為所動，太宰閉了閉眼，“……其實是我的私心。”

“我一直記得織田作在死亡前對我說過的話。”“即便那段經曆早就被令人安心的新現實覆蓋了過去。”

因為泉雅回溯了時間，織田作沒有死亡的事實成為了現實。

“織田作說了什麼？”泉雅並不知曉織田作在那時對太宰的遺言。

然而太宰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風輕雲淡道：“我早已將一切都安排好，你繼續留在這裡的話也可以，隻是我必須舍棄計劃來保護你免於任何可能性的危險。”

泉雅低頭看了看從那時起一直被太宰攥住的手腕，“……”

“所以，去到安全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