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束手就擒吧。”
話音落下,脹相並沒有立刻發起攻勢。他就這麼靜默地觀察著泉雅,同時在心中判斷和掂量眼前之人的斤兩。
黃昏中,沒開燈的病房內本就晦澀不堪,泉雅正微垂著頭,帽簷和寬大墨鏡投下的陰影遮住了他的絕大部分面龐、隱斂了表情。穿著足夠簡單寬鬆,黑色則襯得身材更加清瘦。
沒什麼壓迫感。而且,從身形上看,肉`體力量應該也不強。
判斷著,脹相分出餘光瞥向真人。應該是沒有搞錯人,不過,目前實在看不出來過人之處。
照這樣看來,要是可以不費一絲力氣地讓對方直接繳械投降,就再好不過了。
然而與此同時,墨鏡下,泉雅的視線末點卻並未落在脹相身上,也沒有入耳對方剛剛的話。
當下,他的關注點隻有病床上吉野凪的情況、身後幾乎快要崩潰了的順平、以及那將生命隨意玩弄於掌心的純惡——真人。
因為真人離病床太近的緣故,剛剛來不及阻止“無為轉變”的發動。現在,順平的母親,吉野凪已經被轉變為了改造人。
“媽……媽!?”短時間內在眼前發生的一幕令順平難以接受,他目眥欲裂,絕望而壓抑地喚著。
回應順平的是更加絕望的場景。被成功轉變後的吉野凪在床上睜開眼睛,醒來了。她跳下床,拖著如今臃腫難以入目的軀體一步步地朝泉雅和順平的方向走來。
感受到了身邊人的絕望窒息,泉雅乾脆抬起一隻手放在順平的面上,遮住了他的眼睛,沉聲隱忍著:“彆看,我來處理。”
繞有趣味地觀賞著這如此戲劇性的一幕,真人不忘了雪上加霜:“順平,不感謝我嗎。”
“……感謝?”雙手緩慢地扶上泉雅的手臂,眼前什麼都看不見,但即便如此,聽到真人的話,順平還是難以抑製地收緊了手下的力道。
“我可是幫你治好了媽媽啊。”真人繼續笑意盈盈著,“她現在醒來了,還活蹦亂跳的。”
泉雅感覺自己手心劃過涼涼的水漬。
“澱月!!!”下一刻,掙開了泉雅的手臂,順平流著淚,自身側召喚出了水母式神。
“阿拉,還是我讓你覺醒的術式呢,現在就要迫不及待地把鋒芒對準我嗎,真令人傷心。”吐了吐舌頭,真人輕蔑道:“不過很抱歉,我不想陪你玩。”
接著操控著成為改造人的吉野凪迎上順平,同時充滿惡意地低語:“好不容易才團聚,就讓你媽媽陪你吧。”
“順……平……”吉野凪還尚存一絲意識,但是在真人的操控下無法控製身體的行動。
對母親無法下手的順平陷入了困境。
目光從真人玩味的臉和脹相面無表情的臉上依次劃過,泉雅湊近順平耳邊,用著隻有二人能聽見的音量說了些什麼後,朝向真人走去。
順平的表情緩和了一點,他選擇相信泉雅,像受到鼓舞般吸了吸鼻子,眼神
逐漸堅定起來,對著朝他而來的吉野凪道:“一定會救你的,媽媽。”
再忍受一會兒就好。
這邊,泉雅朝真人走到一半,被高大的身影攔住了去路。
“剛剛我說的,你怎麼想???[]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瞳向下,脹相寂靜地俯視著泉雅,冷硬地問。
要不要束手就擒。
周身,詭譎的黑紅色血液依舊在有節奏地躍動,象征著威脅和警告。
接下來,戰鬥不可避免。於是從頭上摘下可能會礙事的帽子扔在一邊,順著墨鏡上沿的空隙,泉雅明亮的藍瞳冷冷地向上,“不好意思,你剛剛說什麼了?”
一直面無表情的脹相,此刻臉色明顯沉了沉,微微皺眉:“……束手就擒。”
“可以請你先等一等嗎。”重新將目光放在正若無其事的真人身上,泉雅目不斜視地繞開了脹相,順手將墨鏡也摘了下來,“我現在想先殺掉那個家夥。”
因為脹相之前對他用了“請”字,於是泉雅也回敬了相同的措辭。
“哈哈,是祓除才對吧?”靠在床邊,真人不甚在意。
眼底冰藍色的火焰一經點燃就難以熄滅,泉雅剛準備朝真人發動攻勢,下一刻,突然察覺到後方有威脅在極速接近,當下不得不先扭轉身體極限地回避。
右側腹一痛。雖然勉強避開了要害,但還是因為攻擊速度過快而被擊穿了側腹。
蹙眉捂著腹部轉過身去,眼睫因為疼痛微微翕動著。後方,脹相雙手合十向前伸展,指尖上方,血液變換著形態蠢蠢欲動,正朝向他所在的方向。
“百斂。”
赤血操術“百斂”,是將血液壓縮到極致的一點後,瞬間噴射而出的招式,速度極快。
“穿血。”
不給泉雅喘息的機會,隨著脹相話音落下,又一發血液射出,直直地朝著泉雅的脖頸穿刺而去。有了第一次被擊傷的經驗,這回,泉雅聚精會神在血液軌道的判斷上,在即將擊中他時側身成功避開。
隻當這次泉雅成功的閃避是運氣,脹相重新擺好姿勢開始新一輪的蓄力,同時道:“真人,要是不小心殺掉他,也沒關係吧。”
“啊,當然。”真人悠閒道。
作為最近似人類的詛咒,真人幾乎繼承了人類所有的惡性。貪婪、懶惰、傲慢……因此,惡劣地沒有選擇出手,打算先好好地作壁上觀。
得到真人肯定的回答後,脹相不再束手束腳,加大“百斂”的威力。
然而泉雅已經用敏銳的洞察力觀察到脹相的“百斂·穿血”需要時間蓄力,於是抓住蓄力的空檔選擇快速近身,就在蘊含著咒力的一掌即將觸碰到脹相時——
“超新星。”雙唇一張一合,看著近在眼前的泉雅,脹相露出了一個微妙的表情,看樣子似乎是故意引誘了泉雅的前來。
赤血操術“超新星”是四散解放被“百斂”壓縮到極致的血液,像散彈槍一樣進行全方位的散射,範圍更大,命中率更高。
下一秒。
近乎雨點般密集的血子彈自泉雅背後的一點發散,無情地掃射而來。
瞳孔縮緊,五感的靈敏在這刻發揮到最大,感知和捕捉著每個彈道的氣息和走向,在幾乎沒有回頭的情況下,靈活地穿梭在如雨般密集的血彈之間。
最終以一個後空翻避開來自脹相正面的一拳,拉開距離的同時穩穩落地,一番攻勢下來,身上隻多出了數道淺淺的擦傷。
“怎……麼。”
以出其不意為主打的“超新星”竟作用甚微,這回,終於意識到了眼前之人並非純靠運氣,脹相微微驚訝。
“拜我的上一份職業所賜。”
面對自己如此嫻熟的避險能力,泉雅也有些心情複雜,輕聲道:“你知道要在槍林彈雨中吃多少子彈……才能達到現在這種程度嗎。”
下意識的避險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甚至覺得自己就算在睡夢中,也能察覺到危險的臨近。
泉雅不再抑製咒力。
通過剛才的試探,他已經差不多摸清了脹相的攻擊路數。再加上曾經有過和赤血操術對戰的經曆,現在隻會更加遊刃有餘。
赤血操術的招式是以血液為媒介進行形態的變換,萬變不離其宗,弱點是容易失血。此外,如今已經變強的他,不可能再為人魚肉,任人宰割。
徹底釋放後,周身縈繞著的咒力逐漸濃鬱到肉眼可見,甚至微微扭曲了空間,氣勢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窗外,夕陽最後的邊角也緩緩沉入地平線,夜晚降臨。晦暗的空間襯得雙目更加明亮,周身泛著咒力的白光,隻是這白色的咒力中還夾雜著絲絲縷縷的黑,宛如墨汁滴入了清水中。
那是來自宿儺手指的咒力。在徹底吸收了特級咒物手指後,在原有咒力的基礎上增添了尖銳的攻擊性。
就這麼目光沉靜地盯著脹相,泉雅抬起右手,迅速覆蓋上了一層由咒力壓縮凝結成的、薄如蟬翼的利刃。
感受到了威脅,脹相終於認真起來正視泉雅,戒備的同時低聲自語:“這股咒力是怎麼回事。”
體量龐大暫且不說,雜而不亂。
咒力矛盾又割裂,不似來自同源,似乎是完全不同的咒力交錯雜糅在一起。而且,更令他驚訝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咒力居然還能好好地相互融合,渾然天成在一人身上。
給人的感覺也很怪異。硬要形容的話,既溫和又令人毛骨悚然,風和日麗中夾雜著狂風暴雨——
溫和的殺機。
正詫異著,脹相聽眼前之人緩緩開口了:“我也沒有必須要殺死你的理由。”
“但是,我要前進。”說著,在龐大咒力的加持下,泉雅卷攜著攻擊疾馳向脹相,主動發動攻勢,衣角和發尾簌簌,“你現在擋了我的路。”
擋了他找真人算賬,擋了他救吉野母子。
不論是為了未來的某天,還是為了當下的勝利,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止步不前。
而阻攔他的敵人,必須消失。
接著,
二人纏鬥在了一起。泉雅肉`體強度上的缺陷被充盈的咒力彌補,行動上的弱勢則可以用覆蓋在身體表面的如盔甲般厚重的咒力盾進行防禦,即便是“百斂”也很難穿透。
竟然純用咒力操作就牽製住了他。脹相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遊刃有餘和面無表情的沉寂,身上傷勢漸多,就在泉雅抓住赤血操術的空檔一個箭步傾身向前、鋒利的咒刃即將橫掃他的脖頸時——
“赤磷躍動!”千鈞一發之際,脹相不得不發動秘技,避開了攻擊。
“赤磷躍動”是對自身體內的血液進行極致的操控。通過控製血液的流速和聚集,極大強化身體各項能力的同時,讓大腦處於極度亢奮的狀態。
有了“赤磷躍動”的加成,脹相在力量和速度上均達到了頂峰,加上變幻莫測的赤血操術,在對戰泉雅時終於逐漸占得上風。
“你的術式呢,用出來啊。”從一開始的輕視到現在的完全沉浸在戰鬥中,將其當成了可敬的對手全心全意地投入戰鬥,脹相主動開口發問。
憑借自身咒力的優勢負隅頑抗,泉雅的咒刃和脹相的血刃在激烈的碰撞中衝出陣陣火花,“我的術式不是用來殺人的。”
“原來如此,真是可惜。”因為赤磷躍動的加成而持續亢奮著,脹相提取出了更多的血液,操控著刺向泉雅,同時憑借身形的優勢近身搏鬥,“不然的話,我說不定會輸給你。”
接下來,在脹相的雙重猛攻下,泉雅的生存空間和反應餘地雙雙被擠壓,力不從心的同時開始露出星星點點的破綻。
脹相抓住機會,咒力構築的盾在數十支“穿血”的猛攻下,終於被穿透,再次擊中他的側腹。
彎著腰向後退了半步,血液順著指縫稀稀拉拉地滑落在地面上。嗅著空氣中混雜的血腥味,感受著大腦傳來的、擴大數倍的疼痛信號……
但是在泉雅看來,這些都不重要。
不甘。果然還是不甘心。
“還打嗎?”看上去已經分出勝負了。
沒有選擇咄咄逼人,脹相暫且收手,眼底的亢奮褪去,恢複靜默,就這麼看著前方不遠處因為傷口已經難以站直身體的泉雅,問。
“就算術式不能用來殺人……”放下捂著傷口的手臂,一點點站直了身體,泉雅眼底的火焰並沒有因此而熄滅,甚至燃燒得更加劇烈。
“我也不想輸給任何人!”
話音未落,周身的咒力像是有生命般盛放起來,比之前的壓迫感更甚。泉雅就這麼無視了身體物理上的沉重,速度極快地衝向脹相。
見此,脹相隻好擺出迎擊的架勢:“居然還能動嗎。”應該已經傷到了肝臟才對。
然而這次,赤血操術的血液全部被泉雅周身覆蓋著的咒力阻攔和彈開,伸出右手,泉雅一個俯衝,指尖瞬間接近了他。
來不及閃躲,脹相隻好雙手交叉置於胸前防禦。
一開始,是細微的爆鳴聲,聲音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一秒鐘後,像是發生了什麼連鎖反應,聲音
開始逐漸變得刺耳、難以忽視。
聽著耳邊的聲音,近處,意識到了什麼,脹相意外地睜大了眼睛。下一刻——
尖銳鳴叫著的黑色閃光自泉雅指尖徹底迸發開來!
黑——閃!
伴隨著如白晝般明亮的閃光,黑閃瞬間照亮了空間,擊中了脹相。
“哇”的一聲,脹相眼前一白,血液從喉嚨深處噴湧而出,大量地溢散在半空。
黑閃。其實質是當物理打擊與咒力衝擊之間的誤差在0.000001秒之內時產生的空間扭曲,威力則是以咒力量和肉`體強度為基數,進行2.5次方的計算。
雖然泉雅的肉`體強度一般,但是他的咒力體量卻異常龐大,因此即便對面是特級詛咒,被其黑閃的威力擊中要害也足夠一擊重創或致死。
沒有術師可以刻意打出黑閃。但是,有過黑閃經驗之人和不能使出黑閃的術師,其在咒力操作和術式的理解上有著天壤之彆。
就是這種感覺。
在成功領悟黑閃後的覺醒狀態中,身心愈發輕鬆起來,看著自己剛剛釋放出黑閃的右手,泉雅終於如釋重負,嘴角微微揚起。
從未覺得自己竟可以如此真切地站立在這個世界上,“活著”這一狀態和感覺竟能這般強烈。
好像可以無所不能。
“不對……不對。”
遲遲未從剛才的黑閃中恢複狀態,脹相抹去自己下頜的血液,聲音明顯虛弱道:“我的血液裡有毒,之前已經擊中了你……怎麼過去這麼久還沒有毒發?”
泉雅表情微妙了一瞬,然後很快明了,“也許是因為你的毒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再怎麼毒,也毒不過像怪物一樣的宿儺手指的劇毒。他的身體之前可是抗著劇毒吸收了整整一根,硬挺了下來。
估計是因此才有了抗毒性。
不過,令泉雅也沒有想到的是,脹相之前已經用掉了那麼多的血液,加上又因為他的一記黑閃失去了大量血液,現在卻完全沒有一點失血過多的反應。
低頭看了看自己幾乎要露出骨頭的胸膛,脹相緩慢地重新站起身,垂著頭,眼神落在地面上未知的一點,喃喃著:“我可是九相圖的大哥啊。”
九相圖是咒靈與人類的混血,擁有將咒力轉變為血液的特異體質,隻要咒力不枯竭,就不會因失血而死。
“我兩個弟弟。”壞相和血塗。“還是被你的同伴殺死的。”
“赤磷躍動·載!”操著升級版的赤磷躍動,脹相重新和泉雅纏鬥在了一起。
由於黑閃並不是可以刻意使出的,二人間的戰鬥一時間陷入了誰都無法更進一步的僵局。
有些不適地微微喘息著,時間一長,泉雅的身體也有些吃不消了。但,脹相的咒力已經快要耗儘,要是就這樣打下去的話,能行。
前提是,一直旁觀的那個選擇不出手的話——
“辛苦你了,脹相。”
拍了拍手,真人
的聲音幽幽地傳入了正在激鬥中的二人耳中,他從床沿上跳下來,“接下來我和你一起。”
泉雅心下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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脹相雖然強,但如今的他,一人也可以應付得過來。可若再加上一個真人,那結果就未知了。
不能演變成一對二的局面,至少先要解決掉一個!
想著,下一秒,指尖重新燃起咒力的黑色閃光,銳鳴著就要給予脹相致命一擊。
然而,這一發黑閃被真人攔了下來。
“嘶……好痛,流血了。”即便有提前防禦,還是被泉雅的黑閃傷及了靈魂,□□在短時間內難以複原,真人抱怨著後退了一些。
一對二的局面似乎已經不可避免。
此刻,泉雅。面對著兩名敵人,心底突然不再感到恐懼。
因為,在使出兩發黑閃後,這一刻,對自身靈魂特性、咒力和術式的理解和領悟,徹底登上頂峰。
自身的咒力、來自世界的咒力、融入的特級咒物手指的咒力之間相互疊加。全身心地接受自身靈魂和術式的這份複雜的善,也接受其他來源的全部惡意。
於是,在脹相和真人逐漸變得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泉雅周身氣息溫和又毛骨悚然地開始翻湧,雙手緩緩抬起至胸前,結出了一個複雜的印,同時薄唇微啟:
“領域展開。”
無極之境。
一念無明妄動,形成三千世界。不動不壞、不生不滅、不增不減之境。
話音落下,空氣中,隻微不可查地扭曲了瞬。沒有形成結界、沒有咒力具象出的實體、看上去好像也沒有發生任何事般的平靜。
然而,脹相這邊,身體的動作卻突然停滯了,像被按下了靜止鍵,眼神也開始變得渙散、無法聚焦。
另一邊,真人已經不知所蹤。剛在泉雅抬手準備結印時,真人已經察覺到了危險,因為泉雅領域的作用效果完全未知,他狡猾地選擇先遠離範圍地。
慢慢走來脹相身前,泉雅觀察著他此刻的狀態,“沉浸在我送給你的美夢裡,就這麼幸福地……直到死亡吧。”
先解決了脹相,再去解決真人。
領域的核心是術式。由於術式的原因,泉雅的領域並不會造成實質的傷害,甚至還有著撫慰精神的作用。
但是。雖然領域是溫和的、和術式相似,二者卻有著根本的不同——通過控製“無極之境”的輸出,可以讓中術之人沉溺於無限接近於真實的美夢中,一點點地沉淪,在現實中徹底喪失戰鬥能力。
因此才沒有實體結界、也沒有具象出的事物,那是以他人的精神為土壤展開的、可以讓人沉淪於其中無法自拔的虛構領域。
此外,還可以在原有幻境的基礎上,自動變化和扭曲內裡的內容,以便對施術人、泉雅更加有利。
而在根據脹相的精神構建出的幻境中,為了對泉雅更加有利而篡改的內容則是——
此時,脹相的腦海中。
作為九相圖的長子和大
哥,脹相對自己弟弟們的喜愛和保護是自誕生那刻就刻在骨髓裡的。
“大哥,你愣著乾什麼?快吃啊。”
聽見聲音,脹相愣愣地看了看周圍的場景。對面是已經死去的壞相和血塗,周圍還有九相圖的其他弟弟們。
“壞相……血塗……”脹相難以置信著。
此時此刻,陽光明媚,四下是綠蔭的林地,耳邊是鳥語蟲鳴,兄弟十人正圍坐在一起野餐,桌面上擺著豐盛的食物。
十人。
九相圖。本應是兄弟九人,然而,在這桌邊卻多出了一個。
“哥。”
第十人,泉雅。
在幻境領域構築而成的真實中,脹相右手邊的位置,見對方沒有回應,“泉雅”繼續叫他道:“哥。”
並不存在的、虛構的場景和人物、虛假的記憶。
看著身邊的“泉雅”,以及兄弟們其樂融融的場景,脹相徹底愣住了。
“我們不要打架了。”微微揚著頭,“泉雅”請求道,“和好吧。”
“你……”脹相一臉不敢相信,許久後才出聲:“是我弟弟……?”
“我想了好久,果然還是沒有想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聲音低落了下來,“泉雅”從下擺撩開上衣,“哥,你的攻擊落在身上的時候,真的很疼啊……”
側腹上,被“百斂·穿血”所擊穿的地方血肉模糊,還在汩汩流著血。
“不……不可能。”
有些不知所措起來,脹相有一瞬間想伸出手去阻止血液的流出,然而動作隻到一半就僵硬在半空,轉而抱住頭部,神情痛苦糾結,“怎麼回事,你不可能是我的弟弟……”
接著,像是被脹相的話刺傷了一般,“泉雅”的眉眼耷拉了下來。
“這樣的話,我就沒有其他親人了。”將衣服一點點放下,整理好,聊勝於無的聲音。
血液因為“泉雅”身穿黑衣的緣故,看得不明顯,但是空氣中的血腥味,以及瞳底的黯淡,都真實得令人無法忽視。
“……”一向兄友弟恭的脹相,在這刻終於徹底淪陷在了這虛幻的真實之中,“對不起。”
與此同時,現實裡。
脹相表情微懵,始終維持著攻擊的姿勢在原地一動不動。
泉雅抬起咒刃揮砍而去,脹相卻突然身形一動,閃避了攻擊。
怎麼?
接下來,脹相在躲開攻擊後,繼續保持著不動的狀態,表情也沒有變化。
泉雅明了。脹相並沒有從他的領域中清醒過來,隻是和他類似,身體在應對危險時做出了本能般的行動。
這時,泉雅察覺到小咒靈來了。
“嘰!”從窗戶飛進來後,小咒靈焦急地圍著他轉了兩圈。
“我沒事。”安撫道,突然發現真人的氣息忽變得遠了,泉雅眼底沉了下來,“蕭餘,把那個給我。”
小咒靈會意,大大地張開嘴,將一個黑漆漆的槍帶吐了
出來。
動作利落地拉開槍帶,將通體漆黑的、裝備有消音`器的長狙架在大敞的窗沿上,泉雅擺好姿勢,瞄準了樓下的藍發咒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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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好的夜視能力讓他在夜色中也得以看得明晰。
緊接著,伴隨著悶悶的兩聲槍響,子彈自黑洞洞的槍口旋轉著飛出。真人的上半身連帶著手臂被附加了咒力的子彈崩出了個窟窿,同時傷及了靈魂,稀稀拉拉地流了一地的血,難以複原。
隻好先放出幾隻改造人做掩護,暫時鑽入附近的植被中躲避。
“可惡的小鬼。”這回再也笑不出來,真人扭曲著表情,眼裡血絲充盈,“接下來就要你好看。”
說著,就要原路返回。
“這次就先算了吧,真人。”後方,夏油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將手搭在真人的肩膀上,“想被他殺掉嗎。”
“夏油……”真人咬牙切齒地擠出聲音。
“而且,我得到消息,五條悟他們也快要到了。”夏油始終維持著微笑,“我們從長計議。”
*
這邊。
術式的白光一閃而過,順平身上傷口緩慢愈合的同時,吉野凪也一點點地恢複原貌,在即將癱軟倒地時被順平接住。
泉雅鬆了一口氣。果然,他的術式“淨靈極之冕”可以治療靈魂。
由於體力和咒力消耗過大,加上感應到了同伴們的接近,泉雅不堪重負地解除了領域,捂著受傷的腹部靠坐在牆邊休息。
雖然領域已經解除,幻境消失,但一下子被從美夢中拉回到現實的落差感令脹相在短時間內難以接受,感到悵然若失,他向後跌坐在地上,甚至流下了眼淚,“我的弟弟們……”
他知道的,他的弟弟們其實都已經死了。
脹相此時,完全失去了戰意。
很快,同伴們趕到了。
“雖然乾的不錯啦。”通過殘穢大致推演出了事情的經過,也看出泉雅已經覺醒了黑閃和領域,五條既替他感到開心又覺得苦惱,“不過不得不感歎一句,小雅是真的很容易被變態盯上呢。”
接著,就在五條即將出手解決脹相時。
“等一下。”泉雅叫住了五條,在同伴的攙扶下強撐著受傷的身體來到脹相面前。
聽見聲音,脹相僵直的眼神微動了動,有些怔怔地抬頭看向泉雅,“弟弟……”
很顯然,並沒有從泉雅領域作用於精神的幻境中完全清醒過來。
現在,俯視的人變成了泉雅。在脹相悵然若失的注視下,泉雅微微蹙著眉,語氣疏離地一字一句回他道:
“我不是你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