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懸棋若定29(1 / 1)

與此同時。

靠海公路邊的雙層小樓,一樓的半開放式西餐廳,招牌還在亮著燈。

“真稀奇啊,安吾。”

餐廳吧台前,太宰正坐在熟悉位置的高腳凳上,在他右手邊,織田和安吾也依次並排坐在那,“你今天居然會來和我們一起吃飯。”

“嗯,雖然我對這類食物沒有什麼特殊的偏好,但是偶爾也是想換換口味的。”安吾推了推鼻梁上的圓框眼鏡,正好老板面帶一如既往的微笑、將一盤金黃色的咖喱先端到了他面前。

香氣撲面而來,安吾看著面前的食物,食欲被調動了起來,於是舉起手中的餐具,“我就先開動了。”

太宰和安吾中間門,織田卻一反常態不像以往那樣一副淡然的樣子,相反,他臉部線條微微緊繃著,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

“太宰,首領他……”

“是呢。”猜到了對方想說什麼,太宰很快回複道。

聞言,猶豫了再,織田盯著面前空蕩蕩的吧台,還是選擇問了出來:“太宰,你……當時怎麼沒有反對?”

“織田作,那種情況下我怎麼反對啊。”身體前後搖晃了一下,太宰語氣風輕雲淡的,“森先生實際上根本沒有在問我們的意見。”

“當森先生說出口的那刻,晉升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他們是在談泉雅被首領提拔為組織準乾部的這件事。

後面,織田長籲一口氣,老板已經將新鮮出爐的辣咖喱放到他面前好一會兒了,罕見地,無比熱愛辣咖喱的織田這次卻沒有立即開動。

看著好友的這副樣子,太宰邊嚼著嘴裡的食物邊朝對方囫圇不清著,鼓鼓的臉頰一動一動的,“……是說織田作,如今這個結果我其實也很難過。你是知道的,他現在的膽子已經很大了,壓根就沒有把我這個上司放在眼裡。”

“所以,我最近一直都在琢磨著該如何管教他這件事,結果呢不僅沒有頭緒,如今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簡直是當頭一棒呢……這樣一來,他再努努力的話,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在組織裡成為和我地位相當的乾部、開始對我指手畫腳了吧?”

越說越投入,太宰拿著餐具的手開始不自覺地揮動了起來,“啊,我岌岌可危的地位……”

聽著太宰如此不著邊際的發言,安吾在某一刻終於難以忍受地額角微跳,用餐的動作一頓,打斷了對方的話扶額吐槽道:“太宰,請住口吧,雖然我知道你是想安慰織田,但是你這種賣慘的發言根本就隻會起到相反的效果好吧!”

“有麼?”於是太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重新看向一旁織田作的反應。

織田依舊沒有動面前的辣咖喱。

於是意識到說錯話了的太宰收回視線,終於開始正經了一點,扒拉著盤中的食物輕聲道:“我已經很照顧他了,真的,這可一點都不是我的作風。”

“你們是知道我的,其實呢,最近發生的好多事情我都做出了讓步。要是

一樣一樣較起真來的話,你們覺得他現在還能在不知道是哪裡的地方亂晃嗎?”

聽到這裡,織田終於開口了,“太宰,他最近……在做什麼?”

織田的思緒飄到了過去。

上次,對方來找他時整個人的狀態還不錯,穿了便服不說,還一直沒有像往常一樣時不時就要拿煙出來。甚至織田在好幾次的幻視中、都覺得對方隻是個普通人家的大概在上著高中的孩子,和紮根於橫濱的龐大黑暗組織再次格格不入起來。

那時,二人在一家新開張的露天咖啡廳坐了坐,似乎是感覺到苦澀得難以下咽,對方微微蹙著眉,往面前的美式黑咖中不要命地添著糖。

最終,邊喝著估計甜到糟糕的咖啡邊望著外面,眼底似乎終於裝進去了些這個世界的風景。

“他啊……估計最近的心思不在組織裡呢。”太宰沒多說,晦澀不清道。

唯一稍微知點情的安吾隻默默地吃著飯。

“這樣啊。”思緒飄了回來,稍微有被安慰到了一些,織田終於拾起餐具開始吃飯。

接下來,人無言地吃了一會兒。

吃到一半時,突然想到了什麼,太宰開口問道:“話說織田作,他最近有沒有次數頻繁地來找你呢?”

“沒有。”織田仰了仰頭,稍微回想了一下近況,“倒不如說,次數反而變少了。”

“變少了啊。”嚼著這幾個字,太宰開玩笑般微笑道,“我說,那你不說說他?說不定再過一陣人就消失不見了呢。”

想了想,織田閉了閉眼道:“……那樣也好。”

“嗯?”太宰有些不能理解。

“要真是那樣的話,估計是有能力去到更加光明的地方了吧。”想著那天的露天咖啡館中、對方映襯著風景的明亮的眼底,織田神色略著帶些寬慰,“畢竟黑手黨不是什麼好地方,遠離這種窮凶極惡的組織也好。”

“織田作……”聽到這,太宰無奈地撇了撇嘴,“你旁邊就坐著某窮凶極惡黑手黨組織的乾部大人呢。”

“也是,抱歉,那我收回剛才的後半句話。”織田一本正經地道著歉,聲音頓了頓後繼續一字一句地認真道:

“如果他願意脫離黑手黨,那麼無論是否從此會消失不見,我都會祝福他。”

“祝福他……嗎。”輕聲重複著織田的話,太宰陷入了沉思。

這時,從後方由遠及近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啊、”回過頭去,看到了一抹還不夠熟悉的身影的接近,太宰回過神,眨了眨眼,“織田作,看來他今晚是會來找你的。”

小咒靈已化形為銀發灰眸的青年,此時順著織田的氣味找來了,他面色懵懂,目光卻直勾勾地盯著人面前的咖喱。

織田了然,朝西餐吧老板招呼道:“老板,咖喱再來一份。”

*

僻靜之地。

四下是被揍暈在地上的咒術界派來的人員,事件的罪魁禍首、甚至剛才還在比比

劃劃地舉著槍想著要不要將這些人滅口的泉雅正略微懸著一顆心面對著突然到來的五條。

他現在就像是做了壞事被家長當場撞破的孩子。

雖然對方並沒有說什麼,行為舉止也像往常一樣輕浮,但五條越是這樣態度捉摸不定,泉雅就越覺得緊張。

加上對方一米九加的身高,和五條離得近時的壓迫感實在是過於大了,泉雅不得不向後退了兩步,拉開了些距離。

隨著泉雅向後退開的動作,五條拿著對方下巴的手一空,於是自然地收了回手,語氣故作正經:“嗯……咒力的流動比剛剛更加紊亂了呢,在想什麼?”

泉雅眉頭動了動。

雖然五條的上半張臉被眼罩遮蔽住,看不清神情和視線落點,但是泉雅就是有感覺,對方一定是有在戲謔地注視著他的反應。

這家夥……是故意的。

於是,在五條的注視下,泉雅略帶慌張的神色褪去了,眼底漸冷了下來,對五條惡劣性格的不滿戰勝了對即將到來的問話的緊張。

看到對方臉色冷得很快,於是五條笑著擺了擺手,不再逗弄他,開門見山地直言道:“所有的地方我都逛了一圈,看到你的咒力殘穢了——”

泉雅眼神一緊。

在拉長了語調後,五條輕歎了口氣,教訓起對方的粗心大意來:“既然都在做著這種事情了,就要更加謹慎小心一點才行啊,雖然那些細微的殘穢是你難以控製才留下來的吧?”

聞言,泉雅歪了歪頭。在知道了咒靈的事情是他搞出來的後,居然隻是在責怪這種事嗎?

“嘛嘛,雖然我也沒怎麼太意外就是了,誰讓你就是這麼棘手的家夥。”說著,五條不顧對方隱隱的抗拒重新走近,解開無下限,將手掌放在泉雅的腦袋上報複性地揉了揉,“給我添了這麼多的麻煩,不會想著能瞞過我吧?”

躲避不及,泉雅腦袋頂的頭發瞬間門就亂了。

早已接受良好,五條維持著手下的動作不變,掃視了一圈依舊躺倒在地面上橫七豎八的人,繼續道:“而且就算你今天殺了掉他們,也無濟於事,咒術界的老家夥們雖然腐朽,但也不全是一幫廢物,估計很快就會查到你頭上。”

被對方難以抗拒的力道壓著腦袋,泉雅在原地一動不動地低著頭,半耷著眼皮,面色不太好。

“但其實上面這些都無所謂,因為有我在。”

直到聽到這句話,泉雅才終於抬眼,眼珠朝上看向上方五條的臉。

看到泉雅終於願意直面他,五條的表情在這時卻稍微嚴肅了下來,上揚的嘴角壓下來了一些,像所有嚴厲的教師角色那樣的語氣,出言道:“我唯一關心的是,你是怎麼做到的?”

不是術式,對方的術式還沒有覺醒的預兆。莫非是……異能力或種族天賦?

不管是哪個都很棘手啊,就當下而言。而且尚未清楚以對方的能力可以做到什麼程度出來。

五條還在猜測著可能性,然而這時,突然通過束縛察

覺到了什麼,泉雅身體一顫,瞳孔陡然縮緊了。

小咒靈和織田那邊,出事了。

管不了那麼多,抓著五條的手臂將對方的手從自己的頭上拿下來,泉雅一反常態地難以冷靜,出聲朝對方到:“五條,帶我去一個地方,現在!”

“……!!?”

冷不丁聽到了對方的聲音,這下是真的被驚訝到了,五條當下錯愕地張了張嘴。

此時,沒有無下限的阻隔,感受著手臂上傳來的陣陣力道,雖然驚訝,但是看著對方那張略微焦急中夾雜著渴求的臉,五條當下先沒有問前因後果,隻是微愣地說著:“發生什麼了?這麼突然就……”

“彆問了現在先帶我去。”因為焦急,泉雅再次出聲打斷了五條,聲音中帶上了些難以抑製的情緒衝動。

這次,對方的聲音好像有魔力一般,五條的大腦還沒有思考,身體卻先難以抑製地動了動。

敏銳地感覺到了自己身體難加控製的蠢蠢欲動,意識到不對勁,五條的面色沉了沉。

他好像差不多明白了。

“……去哪裡?什麼原因?”低聲道,五條問著。

察覺到自己剛剛的語氣有些冒犯,以為是讓對方感到不快了,努力讓大腦冷靜著,泉雅閉了閉眼,聲音柔和了許多,“抱歉,我要去救人。”

小咒靈被咒術界的人發現了,與之一起的織田作等人被連帶著,現在已經陷入了危險之中。織田作遵守著不殺人的底線,一定會吃虧,而且那裡還有西餐店的老板和五個孩子。

“救人?誰。”

“誰……”泉雅愣了一下。

下巴上總是帶著懶得打理的青色胡茬,想著織田那張淡然的臉,以往相處的一幕幕畫面在腦海中掠過,泉雅的內心逐漸堅定了下來,他的眼神煜煜生輝,泛著亮光,聲音帶著力量道:“是重要的朋友。”

“我重要的朋友現在有危險,我必須要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