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懸棋若定19(1 / 1)

路燈昏黃的商街,街邊的大部分店鋪都打烊了。

靜謐的街頭,一處在夜晚也亮著招牌的小樓額外顯眼。站在門口迎客的禮儀小姐遠遠地看見來人,露出了標準的服務笑容,在四人走近後拉開大門做出了“請”的動作。

被帶領著進入包間,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草木香氣,暖黃的光線下四張柔軟的按摩床在室內中央並排排列著。太宰脫掉外套穿著內裡的襯衫,第一個趴了上去,身體癱軟下來的同時長呼一口氣。

織田和安吾也脫掉外套躺了上去,接連發出兩聲輕歎。由於隻穿著一件單衣,泉雅直接學著三人的樣子趴好。

床非常舒適,身體剛一粘床就陷了進去,調整到舒服的姿勢後,泉雅也情不自禁地閉了閉眼,微微吐息。

四人趴好後,從門外進來了二男二女四名按摩師,均穿著職業裝扮,非常正規。

“小姐,這裡這裡。”看見來人,太宰努力地從床上抬起頭衝著唯二的漂亮姐姐招了招手,其中一名微笑著走了過去。

來到泉雅身邊的那名按摩師是另一個看上去很溫柔、個子不太高的姐姐。然而當她開始熟練地著手在泉雅的後背上施展力道時,泉雅瞳孔瞬間縮緊,差點就從床上跳了起來,趕緊抬手捂住嘴,將到了嘴邊的聲音生生咽了下去。

好險,差點就叫了出來。

感受著後背傳來的力道,身體愈加僵硬,泉雅垂落在床兩側的雙手不自覺地握拳。

痛、太痛了。特彆是他還五感敏銳,在這種情況下隻會更加的酸爽……

感到後悔,泉雅支起上半身想要逃走,然而才剛離床一點就被摁了回去。

“不可以臨陣脫逃。”溫柔的女聲自他上方響起,同時安撫般地輕拍了兩下他的後背,“身體太僵硬了,放鬆,很快就不痛了。”

隻好生無可戀地趴了回去。

另一邊,有漂亮姐姐給他捏背,太宰看上去心情頗佳,他發揮著能說會道的特長,很快,整個包間裡除了按摩拍背的聲音就隻剩下了太宰和那位姐姐的談笑聲。

慢慢地適應了後背的力道,泉雅終於開始感到奇異的舒適,身體徹底放鬆了下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按摩師姐姐的手一點點從泉雅的後背來到肩膀上,然而就在捏完肩膀繼續向上移動到脖頸時,隔著高高的衣領,她的手摸到了衣領下方的一個硬硬的東西。

“額,這個東西要不要摘掉……?”以為是頸部的飾品,按摩師姐姐出言提醒著,同時作勢就要將他的高領拉下來,“接下來會不方便。”

泉雅本來耷拉著眼皮有些昏昏欲睡,聞言瞬間清醒了過來,感覺對方的手已經將他的衣領扯下了大半,他反手就攥住了對方的手腕遏製了其進一步的動作。

“嘶……!”感受到了少年明顯的抗拒,按摩師姐姐抽回手,揉著些許發痛的手腕妥協了,“那……好吧。”

聽見那邊發生的小插曲,太宰稍微抬起頭,越過

安吾和織田投去不經意的一瞥。

——剛好看到泉雅動作快速地將他那被扯下了大半的領子立了回去。

視線捕捉到了對方脖頸上隻暴露在外一瞬不到便又被衣領遮住了的黑色圈狀物,太宰原本舒服得眯起的眼睛、眼眶微微睜大了。

“原來如此,是在裝酷嗎。”太宰的記憶裡,曾在Lupin與織田作和安吾一起討論過對方近期的著裝問題。

近兩個月一直都穿著帶有高立領的衣服,將下半張臉若有若無地隱藏在陰影下,斂去了一半的神色,再加上向來無聲,看上去的確高冷中帶著些難以言喻的神秘感。

當時,三人對對方這段時間突然偏好起高領衣服來,展開了一番有關青少年心理學的討論。

“這個年紀很正常啊。”安吾推了推眼鏡,“想當年我也曾有段時期喜歡帶著黑色口罩扮酷。”

“到年齡了,肯定會更加注意外表和他人的印象,應該是想讓自己看上去更獨立和厲害一點吧。”織田作也很難不讚同。

從思緒中回到現實,太宰斂眸,壓了壓嘴角,隱隱覺得棘手了起來。

剛剛還是太快了沒怎麼看清楚,但若真的是那個東西的話……

太宰知道那個東西,那個代表著A的部下的黑色金屬質項圈。而且,對方開始偏好起高領衣服的時間也剛剛好是接近兩個月前,和A未再露面的時間勉強吻合。

“……太宰先生?”聊起了新的話題,負責太宰的那位按摩師姐姐這次卻沒能聽到對方及時而又熱情的回複,於是叫了他一聲。

太宰很快自然地接上了話題。

為了控製和調遣A的那些部下替他做事,泉雅在這段時間以來一直不得不戴著那項圈。然而,是因為時間有點久、今天又比較放鬆的緣故嗎,他險些忘記了它的存在。

在心中暗罵著自己不該失掉警惕心,有些無心享受了,泉雅支撐起上半身,用餘光看了看在離他最遠的床上趴著的人,看著對方依舊聊得甚歡,這才稍微安心下來。

還好,太宰沒注意到這邊。

“太宰,怎麼感覺你今天像是打了雞血一樣。”

半晌後,休息區的一張棋牌桌前,四人正圍坐在一起打著牌,安吾邊出牌邊吐槽了一嘴太宰,眼下的黑眼圈看上去愈加濃重了,“一會兒你不會還要拉著我們去做些什麼吧。”

“可以啊,安吾,有沒有什麼好的提議?”太宰看上去還精神飽滿,看著織田默默地出掉了手中最後的牌又贏下一局,有些喪氣地將牌扔到了桌面上,“織田作,不可以用異能力作弊!”

“我沒有。”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織田開始了新一輪的洗牌。

“是說一會兒要不要試試那邊的麻將呢。”托著下巴,太宰看向了不遠處的麻將桌。

“饒了我吧,太宰,我感覺我現在閉上眼睛就能睡著。”安吾隻感覺大腦輕飄飄的,語氣也跟著漂浮了起來,“為什麼你到現在還能這麼精神啊。”

聞言,停頓

了片刻,太宰低頭看向桌面上不知何處的一點,輕聲道:“因為我總感覺如果不再多做些什麼的話,以後就沒機會了。”

此言一出,不知怎地,空氣一時間莫名地安靜了下來,像被抽成了真空,讓人感到呼吸不暢。

“哎呀,我就隨便一說,彆在意。”抬頭,太宰彎了彎眼睛,“快發牌吧,織田作。”

玩到後面,泉雅也感覺有些困倦了,他半垂著眼睛,身體左右晃了晃,最後選擇輕輕地斜靠在了旁邊的織田身上。

感受著一側肩膀和大臂傳來的重量,織田正洗著牌的手停滯了一下,有些意外地偏頭看了過去。

對方無事發生般垂著眸,眼底盈盈亮,如盛著一汪泉水,偶爾眨下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

嘴角勾起了一個不明顯的弧度,織田收回視線繼續著手下的動作。

一年多以來的第一次,對方主動地靠近了自己。

“雖然很不願承認,但是我也困了。”太宰笑眯眯道,看了看旁邊趴在桌上已經睡著了的安吾,“我們三人就再玩最後一局吧。”

*

為了掩人耳目,與費奧多爾的秘密會面向來定在深夜。

一天後的夜裡,泉雅將自己全身都嚴嚴實實不留一絲縫隙地用黑色全副武裝起來,從公寓出門,潛入了夜色中。

自泉雅離開的一個小時後。

高大公寓樓的樓下,一抹黑色的身影不知從何處現身,緩緩接近,仰頭看著那正自內而外亮著微弱燈光的高樓上層。

完美地與黑暗融為一體,看不清面部表情,太宰像是遊蕩的幽靈一般一路用著曲彆針彎成的鐵絲撬開防護,輕飄飄地踏入了公寓樓,乘著電梯來到了那熟悉的樓層。

在走廊裡緩慢地踱著步,太宰從衣兜裡拿出手機,打開屏幕再次確認了一下信息。

手機屏幕上,和他前幾次看到的一樣,紅點所處的地理位置、對方手機的定位正顯示,對方現在理應身處這所公寓裡。

走到那扇門前,停了有一分鐘,罕見地沒有選擇撬鎖,太宰抬起手,輕輕叩響門扉。

公寓內,在家乖乖等候泉雅的小咒靈聽到門口的響聲一下子戒備了起來,趕緊通過束縛給泉雅發出信號。

太宰在門口靜默的佇立著,過了一分鐘又一分鐘,始終沒有人來開門。

與此同時,橫濱某處死屋之鼠的秘密據點內。

收到了小咒靈發出的緊急信號,泉雅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動。

“看來你的那位上司找到了你家門口。”

光線昏暗的室內,坐在滿是亮著光的屏幕操作台前的轉椅裡,看著那突然跳出的樓層監控畫面中的人,費奧多爾緩緩在椅子裡轉過身來,看向後方的泉雅,似笑非笑道:“果然還是被他察覺到了什麼啊。”

“我就幫幫你好了。”

【請晚些和我解釋一下,什麼時候入侵了我住所所在樓層的監控係統。】

費奧多爾笑而不語。

*

門前,久久沒有回應,太宰拿出鐵絲,剛要將其插入門鎖中攪動,手機在這時突然振動了起來。

“太宰先生!”接通後,話筒中傳來了聲音,太宰下屬的語氣說不清是振奮還是焦急,“我們按照您的指示行動,發現了魔人的蹤跡!”

“然後呢。”太宰淡淡回複道。

“魔人身邊……還跟著一個一襲黑衣的神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