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帶著寒川深流從地下停車庫進入大樓,打算乘坐電梯上去。
“班長在調查被拋屍的那條江，之後就過來。”萩原研二已經很熟門熟路地往電梯那邊走了，歎著氣跟寒川深流解說,“不過屍檢顯示森本達也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了,估計找不到拋屍的目擊證人……所以想破案的話，可能還是要從這邊入手。”
萩原研二又不是公安,不清楚森本達也以前都做的什麼任務,有沒有得罪人，也沒辦法因此推斷凶手是否知道他公安的身份,究竟是衝什麼去的，但既然凶手選擇把胳膊寄給這個公司的老板,那從老板入手應該是對的。
凶手不是跟老板有深仇大恨,就是想用老板轉移視線，這種情況，帶寒川深流去看看老板，就是個很正常的選擇了。
他們走到電梯門口的時候，公司的保安正好也在等電梯,看到他們兩個,就默默地走開，似乎不願意跟警察打交道。
這種情況很正常,公司裡的人又不知道森本達也是公安臥底，他們就覺得同事乾的好好的忽然被殺了，現在人心惶惶，多跟警察說幾句話都要擔心是不是自己被懷疑了。
但很多時候，清潔工、保安這種公司的邊緣角色，都能提供很多有用的情報，所以萩原研二想著遇都遇上了,就把人叫住，想問問對方對森本達也的了解。
保安回答：“我跟森本先生不熟。”
“那對公司的老板呢？”寒川深流忽然插話，暗紅色的眼眸輕飄飄地落在了保安的身上。
保安的站姿不由自主地變得挺拔了一點，咽了咽口水：“……像老板這樣的身份，我也搭不上什麼話，見面打招呼的程度罷了。”
“嗯。”寒川深流的視線挪開了，往電梯那邊掃了一眼，似乎在看電梯現在停在那一層了。
保安心中悄悄鬆了口氣，打算假裝看不懂氣氛地把這聲“嗯”當做對話終結的意思。
他低下頭，打算繼續撤離這塊區域——上樓什麼時候都能上，沒必要現在非要跟那兩個擠一班電梯。
那個之前來過的警察也就罷了，這次帶來的不知道上哪弄來的家夥，氣質太危險了，眼神也讓他非常難受，好像看穿了一切……姑且先避一避吧。
保安剛剛半轉了身體，忽然就聽到到深發紅眸的青年那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是公安？”
保安：“…………”
萩原研二都愣了一下，扭頭問：“怎麼看出來的？”
“眼神，情緒，還有一些推測。”寒川深流的視線從電梯那邊收了回來，重新看向保安，“提到死者的時候很悲傷同情，提到老板的時候很怨恨。”
萩原研二：“…………”
是我瞎了嗎？我怎麼沒看出來？
保安卻很驚悚——他確實是公安派來的臥底，演技也是很努力練過的，瞞過萩原研二很正常，不如說被發現才是不正常的，他明明感覺自己各方面都已經很克製l了!
總不能對面是個微表情大師吧？！
不過被試探一下就直接承認，那他也不會通過考核作為公安臥底被派出來了，於是保安穩了穩心神，知道這時候反駁隻會加重自己的嫌疑，於是飛快地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抱歉，我隻是不想被當成是凶手，其實我跟森本關係不錯，聽他抱怨過老板，所以……但我不是公安啊，為什麼會突然想到公安？”
這也是萩原研二的疑問。
他從不懷疑寒川深流的判斷，隻是對於寒川深流到底怎麼得出的判斷，經常陷入不解。
寒川深流解釋道：“站姿變了。”
被他盯著看的時候，保安本來隻是普通人的站姿，不知不覺就進入了備戰狀態，還不是野路子出身的姿態——在他這個幾乎是各方面技能滿級的馬甲看來，真的挺明顯的。
考慮到死者是公安臥底，寄死者的肢體給老板，明顯是威脅的態度……稍微調整一下思路，假如寄肢體的人，對死者其實沒有怨恨，隻怨恨老板呢？
那麼屍體被火燒過的原因……
“是自殺嗎？”寒川深流凝視著保安，然後不等對方回應，就自顧自地說道，“看來是了。”
雖然一點證據都沒有，當事人甚至都沒說幾句話，但萩原研二很自然地順著這個思路思考了起來：“自殺……是因為臥底身份被發現了？隻是這樣的話，不至於吧？”
“應該還有其他原因，你之前不是說有同事很關心他失蹤的事嗎？”
“啊，難道是他是跟那個女同事談戀愛了？臥底期間戀愛……雖然不太好，但應該也不至於啊？”萩原研二發散了一下思維，“難道是有什麼把柄……”
保安：“……？？？”
要不是確定公安的同僚們不至於跟外人告知他的身份，他其實都要懷疑這兩個人在開卷考試裝閉卷了。
而刑警向來跟公安係統不對付，隻要他們不去找公安求助確定他的身份，他就可以不承認。
於是保安面無表情地說：“抱歉，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給了你們怎樣的誤會，希望你們不要因為我而影響辦案。電梯到了，請。”
但兩人已經不打算上電梯了。
萩原研二問：“為什麼要那樣對待森本的屍體？”
“我說過了，我不明白你們到底產生了什麼誤會，我雖然跟森本關係不錯，但……”
寒川深流扭頭問：“你還認識其他公安嗎？叫人來認認人如何？”
萩原研二苦笑：“真不認識啊，我跟森本都隻是因為以前有案子，他以公安的身份從中脫離，我才知道他是公安的……”
“公安那邊還沒派人來接手嗎？”
“……屍體找到後，公安那邊應該就已經知道了，理論上講差不多也該派人來了……”
“嗯……”寒川深流沉吟，“說起來，你有沒有覺得，跟在我們後面的那輛車，有點奇怪？”
跟他們前後腳停好的車，結果到現在都沒人下車啊。
可能是在等人，可能是在車上聊天，甚至可能是被他的「黑幕光環」給嚇到不敢下車。
但單向玻璃膜，外面看進去隻能看到黑色，然後車的型號，來的時機……
萩原研二知道寒川深流在懷疑什麼，他愣了愣，不確定地說：“沒那麼巧吧，而且真要是公安的話，不是更應該趕緊來阻止我們查案嗎？”
這時候，萩原研二的手機響了。
他拿出來一看，發現是伊達航的來電，趕緊接通了電話：“班長？?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萩原，你在哪呢？”伊達航語氣沉重，“回警視廳吧，我剛剛接到消息，說這個案子公安那邊接手了。”
“……什麼時候的事？”
伊達航誤以為萩原研二想搶在公安到來之前，抓緊最後的時間繼續查，隻能無奈地解釋：“我接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他們現在人應該都到那個公司了。”
萩原研二：“…………”
應付了幾句伊達航後，萩原研二帶著深思的意味，看向了停車場的方向：“……要不然，我去問問他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半天不下車，搞不好就是遇到了麻煩，身為警察，他當仁不讓，去問一句又不會死。
他懷疑，如果真是公安的人，現在還不出來阻止他破案，搞不好就是對寒川深流產生了什麼誤解，準備放過“小案子”，搞點“大案子”。
……畢竟這種誤會也不是沒出現過。
於是萩原研二讓寒川深流跟保安在這裡稍等一下，他去看看跟他幾乎差不多時間停車的那輛車上到底都是什麼人物。
黑田兵衛跟兩個本來來接受查案的公安所坐的車，停車的位置離地下車庫進入大樓的入口很近，能直接看到裡面的走廊，以及在走廊上站著等電梯的那幾個人。
他們在車上透過單向玻璃，眼睜睜看著那兩個人跟保安聊了起來，然後電梯來了也不走，接了個電話，居然就扭頭回來了。
其中一個公安立刻反應了過來：“應該是他搭檔那邊接到消息，讓他停止搜查了。”
另一個公安早就在車裡憋得不行了，空氣流通太差，現在立刻就問：“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黑田兵衛有點遺憾，沒能見證到寒川深流的破案水平。
不過也是他沒考慮到位，誰能想到早不接晚不接，就偏偏這時候接到了通知讓收手……
算了，本來就是公安的案子，順其自然想看看被誇得天花亂墜的寒川深流的水平可以，但人家都接到通知了，就不好讓警視廳的人知道他打算破例了。
“去吧。”
給出指令後，黑田兵衛也跟著下了車。
他不負責這個案子，隻是順路讓屬下開車送他一程。
剛才路邊不好停車，他也無意為難下屬為他找停車的地方，這才跟到了停車場，現在他打算出去，步行到目的地。
兩個下屬先他一步下了車，其中一個還殷勤地扶著門，等黑田兵衛出來了再關上。
黑田兵衛一抬頭，就看到萩原研二沒往他自己的車那邊走，反而往他們這邊來。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萩原研二暗藏打量的眼神從他們身上掃過，“請問各位是公安的人嗎？”
都已經打算搶走萩原研二手裡的案子了，公安也沒必要瞞著：“對，你……”
一句“你可以走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們就看到萩原研二鬆了口氣。
“那太好了，是這樣的，我的同伴發現了一個人，疑似是公安臥底，這次的案子可能也是死者自殺後，這位公安臥底為他報仇才搞出來的……你們能去辨認一下嗎？”
公安：“……？”
黑田兵衛：“……？？？”
——等等！？你們確實隻是在等電梯期間聊了幾句吧？！這進展是不是有點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