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混裡世界的人,因為見多了爾虞我詐,各種挖坑,所以都更信任自己的判斷。
貝爾摩德也是一樣。
但她同樣也懂得多方打聽,及時修正自己的想法,因此在意識到波本的態度不同尋常後,她乾脆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去,打算問得更細一點。
“玻特尼斯都對你做過什麼?”貝爾摩德慵懶地問道,“你也太針對他了。”
這是一種話術,略帶挑釁性質,可以激起對面人辯解的心情,能更爽快地說出自己想知道的情報。
波本當然能察覺到這種明顯的手段,但他實在憋得不行,又不是不能說的,直接就開始講:“你以前問的時候,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他動不動問我是不是臥底……”
如果是蘇格蘭或者去年才獲得黑麥威士忌這個代號的赤井秀一,可能還比較能理解他的心情,甚至哪怕是伏特加或者琴酒,都能在“薄葉齋紀很煩人”這件事上跟他達成共識。
但貝爾摩德沒見過現場,也沒被指認過臥底,無法感同身受,隻聽這麼口頭描述……第一次聽的時候,她就隻是覺得薄葉齋紀脾氣有點大,現在更是覺得人家當普通人不樂意見到你們,找點茬怎麼了?
“他應該就是單純的不喜歡見你們,故意惹你們煩吧,反正他說了也不會有人信啊,你不是臥底,他怎麼說也不會影響你,你跟小孩子計較什麼。”
波本:“…………”
你口中的小孩子都二十多了……!
貝爾摩德越想越覺得是這樣:“我聽說他還舉報過琴酒是臥底?琴酒怎麼可能是臥底,這種一聽就知道是假的,肯定就是琴酒讓他做任務他不願意,所以給琴酒找事呢,你少去找他,他肯定就不舉報你了。”
波本大為震撼,沒想到難纏的百變魔女貝爾摩德,居然也有這麼瞎眼的時候。
他立刻舉出反例:“如果他真的是不想見我們,為什麼還要主動來找我呢?今年1月的時候他還叫我和蘇格蘭陪他去溫泉玩。”
“那他主動來找你玩的時候,舉報你是臥底了嗎?”
“……這個倒是沒有。”
貝爾摩德冷哼了一聲:“這不就證明了,隻要你們不是以組織成員的身份去給他添亂,他就不會對你們有意見嗎?”
波本放棄解釋了。
這種已經有自己立場的人,是最難說服的,她隻會相信自己看見的東西……所以薄葉齋紀那小子都在貝爾摩德面前怎麼演的?!
貝爾摩德語重心長:“他想當普通人,你們也把他當普通人,就能好好相處了……雖然我更建議你們沒事彆去找他。”
波本:“……知道了。”
掛了電話,波本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當普通人……中東戰場回來的人,有這種想法確實很正常,但如果是知道自己養父是公安間諜,還能這麼任性地隻顧著自己快樂嗎?
但如果薄葉齋紀不知道,那當時為了測試
邪-教教主的讀心術,寫的那個【我養父是警察嗎】又是什麼意思,真就單純為了調戲教主?還是調戲他和景光?
波本琢磨了一下,懷疑薄葉齋紀猜到他和景光會好奇他寫了什麼,所以故意寫這種會引起爭議的內容。
甚至都不用他和景光偷偷摸摸地去找信封,如果運氣好,其實當場就能被教主抽中,發現是外語看不懂後,他們自然而然就能上前看到紙上寫的什麼……
……所以搞這麼複雜,就為了讓他們也懷疑一下薄葉齋紀是不是臥底?
他和景光的身份有沒有被發現,薄葉齋紀是不是想跟他們接頭,都影響著對這個行為背後目的的判斷……這就又回到了起點。
不然算了吧,感覺亞力酒一直在中東,可能也拿不到什麼特彆重要的組織的資料,接頭似乎也沒什麼意義,總不可能現在就把亞力酒的棺材挖出來再用真名埋一次……
波本冷漠地心想,等瓦解組織之後,薄葉齋紀知不知情,也就不重要了。
雖然有點對不起臥底的前輩,但整天研究薄葉齋紀的想法,他都快變成精神病了!
薄葉齋紀坐車回家,數著今天刷到的懷疑值,心情很愉快。
尤其是貝爾摩德和波本居然還各自又貢獻了一波,真是意外之喜,明天還要上班他都覺得沒那麼不爽了。
工藤新一那邊,因為還沒跟組織有接觸,日常生活中也沒什麼好引起懷疑的點,感覺也沒必要經常過去見面,像服部平次一樣,偶爾打電話聊聊就行。
現在他就是春天種下種子的農民,期待著秋天的豐收。
第二天上班,薄葉齋紀注意到佐藤美和子還是有點情緒不高的樣子,就隨口問道:“還在糾結昨天的案子?你負責的這部分,找到凶手就夠了,彆的部分不歸你管。”
“我知道的,隻是聽說了一點後續,感覺不太好。”佐藤美和子歎氣,“不是說,把藥給死者的醫生去世了嗎?然後接手這個案子的警察調查了一下,發現那個醫生似乎不止經手這種國外合法國內不合法的藥,甚至還牽扯到販du……現在這醫生被殺了,也不知道怎麼辦……光天化日,居然為了滅口這麼明目張膽……!”
萩原研二說:“我聽說已經根據留下的線索,找到了密碼加密過的本子,查到可能是線人的人了。”
“就是這個線人的問題。”佐藤美和子歎氣,“線人也死了,就是昨晚月影島報警的那個案子,但是死於心臟麻痹……法醫怎麼查都是心臟麻痹……”
薄葉齋紀:“…………”
死於心臟麻痹,聽著凶手像是夜神月……咦?等等月影島的話……
就在這個時候,薄葉齋紀的電話忽然響了,他意外地發現,給他打電話的,居然是機動搜查隊的陣馬班長。
他在機動搜查隊的時候,很受這位陣馬班長的照顧,離開後,對方雖然不怎麼給他打電話,但逢年過節該發的賀卡什麼的也不少他一份,偶爾機動搜查隊聚會,伊吹藍邀請他一起過去,才能見一
面。
現在這突然聯絡就顯得有些突兀了,薄葉齋紀懷疑是有什麼大事發生,趕緊接了電話:“陣馬班長?”
“咳,你都已經在搜查一課了,就不要再喊我班長了。”陣馬班長的語氣有點虛,“那個,寒川君,打聽一下,你今天忙不忙,手上有案子嗎?”
“沒什麼案子,陣馬前輩有事嗎?”
“……這個,那個,我在組織犯罪對策部的朋友,現在有個案子,線人死於心臟麻痹,他們不太確定到底是巧合,還是什麼手段能做到,所以想拜托你過去看看……你要是不願意也沒事,畢竟幫了他們這功勞也不是搜查一課的……”
這描述聽著就有點耳熟。
薄葉齋紀忍不住問道:“是月影島的案子嗎?”
“咦?你知道啊?”陣馬班長的語氣一下子放鬆了,“那我就省去解釋的工夫了,其實這個真沒必要麻煩你,是他們不死心……”
畢竟醫生剛被滅口,他的下線也立刻心臟麻痹,總覺得怪怪的,懷疑不是巧合。
以前又不是沒發生過製造各種事故把人嚇得心臟病發作死亡的事,還是保險公司不想理賠,找偵探才調查出來的,說明心臟病是可以人為誘發的,不能因此就斷定意外。
然後組織犯罪對策部負責這個案子的人跟機動搜查隊的陣馬班長很熟,聽說寒川深流在現在跟機動搜查隊關係都不錯,昨天還委拜托了機動搜查隊的信息團隊幫忙,就來找陣馬班長幫忙谘詢一下。
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會向搜查一課求助,要是確實沒問題,就當是他們多心,要是有問題……那憑他們自己也查不出問題,求助就對了。
說實話,求助這事傳出去是有點丟臉的,如果是不負責任的警察,能以意外結案,當然就以意外結案了,也是太過負責,才不想放過蛛絲馬跡,哪怕為此求助搜查一課的人也在所不惜。
薄葉齋紀思考了一下,回答:“我去問問目暮警部。”
陣馬班長鬆了口氣,知道這就是寒川深流本人傾向同意的意思了,連忙說:“好的,好的,不影響你工作就行。”
目暮警部聽薄葉齋紀說完,猶豫了一下。
這種私人借調,搜查一課其實是沾不到什麼光的,但他也很負責任,擔心那個心臟麻痹有其他內情,是人為誘發,那這背後牽扯的可就不是一條人命的問題了。
於是最終,目暮警部還是點頭同意了組織犯罪對策部的借人,還讓萩原研二也跟上,免得明明去幫忙,結果因為各種誤會耽誤時間。
佐藤美和子一聽,倒是一下子放鬆了:“既然有寒川君去,那我也就放心了……注意安全。這是我收集的關於月影島的資料,也許你用得上。”
雖然她知道自己負責的部分已經結束了,但聽說了月影島上的事後,還是沒忍住調查了一下,反正她剛結束一個案子,還算清閒……現在倒是正好把資料轉交給要過去的人,一點都不浪費。
去月影島需要坐船,趁著坐船的時候,薄葉齋紀和萩原研二研究了一下佐藤美和子收集的資料。
“出過一個有名的鋼琴家,叫麻生圭二,巡演結束後回月影島,結果殺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兒,點燃了家,彈奏《月光奏鳴曲》直到自己死去……除此之外,這個島上好像就沒什麼有名的人或者事了。”
萩原研二皺著眉:“這傳聞感覺有點奇怪,好像缺失了很多……不過我們這次來是幫組織犯罪對策部研究販du的那條線,跟這個案子無關。”
薄葉齋紀拿起組織犯罪對策部的人剛給他發的郵件。
“心臟麻痹而死的那個人,就是在島上麻生圭二表演的公館裡趴在鋼琴上死的,據說發現的人是因為聽到有人彈奏《月光奏鳴曲》,才想進去看看,沒想到發現了屍體。”
萩原研二:“……啊???”
難怪組織犯罪對策部的同僚不死心呢!這確實很詭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