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日本人向來冷漠, 隻要不影響到自己,哪怕人死在面前也可以當沒看見,但薄葉齋紀掛著那麼顯眼的「黑幕光環」, 還與大眾關注的地方背道而馳, 哪怕他的姿態看起來再怎麼光明正大, 在旁人看來依然加了一層陰間濾鏡。
這種殺完人,還一副若無其事, 似乎全然不在意, 瀟灑離場的樣子……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殺手!?
於是, 薄葉齋紀回車上才剛閉目休息沒幾分鐘,就有人敲了敲車窗。
薄葉齋紀抬眼一看,發現是鬆田陣平, 示意他把車窗放下來。
“……?”
薄葉齋紀迷惑地放下車窗, 這才發現鬆田陣平身邊還跟了一個陌生人,他給鬆田陣平眼神,示意鬆田陣平解釋一下,但鬆田陣平卻沒看他, 反而對著那個陌生人說。
“你確定你說的就是他?”
那個陌生人連連點頭:“對!我看到他從殺人現場離開的!他手放在兜裡, 可能凶器就藏在那!”
薄葉齋紀:“…………”
被懷疑是凶手,薄葉齋紀很習慣,本來還應該高興地迎接這份天降懷疑值禮包,但聽到後面那句, 他就有點不淡定了。
不是,大冬天的, 他手放口袋裡招誰惹誰了?!這人陰謀論的時候不看看自己的手放在哪嗎?!
鬆田陣平用嘲笑的眼神看了薄葉齋紀一眼,然後跟那人說:“行了,我知道了, 他不是凶手,你誤會了。”
那人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鬆田陣平:“警察先生,你甚至都不問問他叫什麼,也不檢查他的證件,就確定他不是凶手嗎?”
“因為我認識他,他是……”
話說到一半,鬆田陣平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直覺告訴他不能再繼續往下說了,可已經晚了。
那個急匆匆地找到他,堅定地聲稱自己可能找到了凶手,還知道凶手躲到哪裡,於是非要帶他一起過來,結果見到的卻是寒川深流這家夥的人,猛地後退了一步,目光遊移而不確定地打量著他和“嫌疑犯”。
“……你們認識?”
“……他也是警察。”
對方的表情這一刻變得五顏六色十分好看,就在鬆田陣平以為這人也要像之前寒川深流抓住的某些犯人一樣,嚷嚷著日本沒救了,黑警太多之類的話,卻見這人表情一變,忽然通情達理地說。
“原來如此,是警察啊,那就沒事了。我還要趕飛機,就先走一步了,再見。”
說完,這人就頭也不回地大步飛奔離開。
這一出變臉大戲,充分說明對方彆管信不信寒川深流真的是正義的警察,但已經認慫了。
可能世界上從此就要少一個願意為警方提供情報的人。
圍觀了全程的萩原千速:“……”
鬆田陣平用一種看破紅塵的語氣說道:“這下你知道我們為什麼破案不帶寒川了吧?”
萩原千速表情很微妙:“現在知道了。”
——本來以為隻是怕嚇到路人,現在看來居然問題更多的在可能擾亂眾人對犯人的印象上……
雖然鬆田陣平臨時被叫走,但並沒有影響破案。
萩原研二就算之前是爆物處理班的人,之後又去警校蹉跎了半年,但他的觀察力和推理能力依然很高。
加上情商和親和力也滿點,很快就從詢問到的線索中推理出了真相,並找出證據,抓住了犯人,然後交給了姍姍來遲的值班警察。
算算時間,甚至安檢都還能慢悠悠地度過,一點都不用著急。
薄葉齋紀十分滿意。
【你瞧,隻要我想的話,其實還是能安心度假的,破案交給其他人就行了。】
薄葉齋紀信誓旦旦:【等去了國外就更省事了,沒有人會讓我一個日本警察去破案,沒那個義務,甚至研二他們想去幫忙,都可能被趕回來呢!】
係統將信將疑,有點遺憾:【你覺得能行就行吧……不過你小心去了國外被人一槍崩了,美國持槍率可比日本高得多,而且警察開槍也很隨意……】
薄葉齋紀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所以你之前沒考慮過「黑幕光環」在國外會有什麼影響嗎?】
【總歸有辦法的,而且我兌換的技能裡不是有閃避身法嗎?毛利蘭都能躲子彈,寒川深流要是不能就太說不過去了!】
而且都到機場了!現在再說不去了,也太浪費了!
他上輩子死了都沒出過國呢!這次說什麼也要試試!
萩原研二疑惑地看了一眼薄葉齋紀,不明白為什麼他好像忽然情緒有些激昂。
本來薄葉齋紀還隻是順其自然,但係統這麼不看好他去夏威夷,薄葉齋紀的逆反心一下子就上來了,原本還想躺平,現在他臨時改了主意。
【等到了夏威夷再躺平,我先把所有有可能影響到我旅遊的因素都排除一下。】
係統:【……?】
很快係統就明白了薄葉齋紀的意思,
上了飛機後,薄葉齋紀沒有立刻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是在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迷惑的注視中,走到了最後面,借著有空姐從飛機尾部後廚中走出來的機會,往裡面掃了一眼,然後又走了回來,這才坐下。
鬆田陣平忍不住問:“你乾什麼呢?”
“檢查一下飛機上有沒有異常。”薄葉齋紀皺眉,“出師不利,我有點擔心。”
鬆田陣平:“……空難的概率比出車禍的概率還小。”
薄葉齋紀沉吟:“警校生平均每月遇到一兩次案件的概率……”
鬆田陣平不說話了。
萩原研二倒是覺得他的擔心有點道理:“那你看出什麼了嗎?”
“目前我見到的空乘人員沒有異常。”薄葉齋紀思考,“裡應外合劫機的可能性應該會小一點。”
鬆田陣平說的空難,他其實並不怎麼擔心。
柯學世界,空難不會發生在劇情主要人物身上,最後總歸會化險為夷的——而且他剛才確實看到了一個絕對不可能死在這裡的人。
反倒是劫機,有可能導致機長繞遠路,耽誤他的行程,影響很大,他必須多注意一點。
他必一定要按照規定時間達到夏威夷!這次假期誰也彆想給他添亂!
薄葉齋紀幾乎把每一個路過他座位的人,都狀似無意地掃了打量了幾眼,心中的安全概率在不斷上漲。
係統:【懷疑值也在不斷上漲……】
任誰被「黑幕光環」全開的寒川深流這麼觀察,都會胡思亂想的——薄葉齋紀說到了夏威夷就要擺爛,所以現在能趁機刷點懷疑值,係統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每一個空姐路過這裡的時候,都會克製著自己的目光不要亂撇,但離開乘客所在的機廂後,她們就忍不住偷偷交流了起來。
“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剛才就是他吧?明明位置那麼靠前,卻莫名其妙地走到後面轉了一圈……”
“他會不會是……”有人比劃了一個手勢。
另一個人倒抽一口氣:“彆!彆說出來!太不吉利了!”
“那個,我覺得應該不用太擔心。”一個空姐弱弱地說,“坐他旁邊的那兩個人,是警察,我停車的時候,看到那兩個警察在停車場破案了……那個對上視線會衝我們笑的警察,非常聰明,分分鐘就破了案,坐他身邊的人真要有什麼問題,他一定能發現的!”
有人恍然:“確實,我路過的時候,就看到他在跟那個人搭話,有可能就是在套話……”
“總之,我們和警察都已經提前警惕起來了,真要發生什麼,情況也不會太糟糕……”
事實證明,人不能烏鴉嘴。
當一位乘客不滿地投訴,說自己的位置上忽然聽到了奇怪的滴滴聲,而空姐們確定這裡並不可能出現這種聲音的時候,一個不祥的猜測湧上了眾人的心頭。
那個在停車場見過兩個警察破案的空姐,猶豫著給萩原研二遞了一張紙條。
鬆田陣平本來在看窗外,餘光注意到空姐的小動作後,才扭過頭來調侃:“不愧是hagi,這就拿到電話號碼了?”
但萩原研二的腦海中卻浮現了空姐虛假的微笑後,透著的恐慌和迷茫,神情有些嚴肅地展開紙條:“也許不一定是電話號碼……啊,果然。”
“怎麼了?”鬆田陣平湊過去看了一眼,原本漫不經心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並且立刻站起身,走到了最後面,對著剛才的那個空姐展示了自己的警察證,小聲說:“我是爆物處理班的,你說的有異響的盒子在哪裡?”
原本那附近的乘客被轉移到了其他地方,但飛機空間就這麼大,哪怕這裡位置比較靠後,有這麼多異常行為,依然有些引起了小範圍的恐慌。
在鬆田陣平從地上爬起來,一臉嚴肅地衝空姐們點點頭的時候,就有乘客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
“到底怎麼回事?是有炸彈嗎?!”
“什麼?炸彈?!”
本來就有些騷動的氣氛,頓時更加亂套。
鬆田陣平隻好趕緊大聲說:“我就是爆物處理班的警察,請大家坐回原位,不要恐慌,以免影響拆彈——這種炸彈很簡單,大家不用擔心!”
其實還是有點難度的,至少不是十分鐘內能解決的那種,但這種時候隻能這麼說來穩定人心。
這招有點效果,配合空姐的廣播解釋,乘客們勉強還能安穩地坐在座位上,隻是竊竊私語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大。
“誰安裝的?你們打掃衛生的時候都沒發現嗎?”
“隻是拆彈沒有用吧,如果犯人還在飛機上,想拉我們一起陪葬……”
“機長會不會已經被殺了?”
這時候,一個人忽然站起來,問薄葉齋紀:“抱歉,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你的位置明明在這裡,但剛才卻特意到後面走了一趟……這是為什麼?”
說是疑問,但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懷疑對方。
其實不止一個人注意到了薄葉齋紀剛上飛機時的動作——因為大家都想避讓他,所以顯得薄葉齋紀格外顯眼,自然也更印象深刻。
但大部分人家算有所懷疑,也隻是保持沉默,隻有這個人鼓起勇氣,敢把懷疑說出口。
聽到終於有人說出來的時候,不少人都悄悄鬆了口氣,感謝這位勇士,並悄悄懺悔了自己的膽小和沉默。
世界需要這樣有正義感,並且奮不顧身的人!
被質疑的青年一臉淡漠,暗沉的血紅色眼眸冷冷地看了指認他的人一眼,完全沒有想解釋的意思。
那人呼吸頓時一窒。
正常人被當做犯人,如果是無辜的,肯定會為自己辯解幾句吧?這人居然一言不發……
難道是默認了?!他果然沒有猜錯?
那雙血色的眼眸中沒有絲毫的感情,仿佛連自己的生命都全然不在乎,那帶著一飛機的人死亡,感覺也做得出來!
一定是這家夥自己不想活了,所以報複社會,帶大家一起死!
當事人沒有解釋的意思,萩原研二無奈地想要開口,卻意外地被人搶了先。
“那個,我覺得,這位先生應該跟這個炸彈無關。”
一個溫和醇厚的聲音響起:“他的行動我都看在眼裡,雖然走過去又走回來的行為確實有些奇怪,但他雙手一直放在兜裡,沒拿出來過,所以並不具備安裝炸彈的條件。”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推了推眼鏡,衝向他投來視線的深發紅眸的青年點了點頭,然後問空姐。
“我曾經協助警方破獲過一些案件,可以允許我參與進來嗎?”
空姐明顯是認識他的,一臉崇拜地說。
“當然可以,工藤優作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