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出了這麼個亂子, 萩原研一聯絡了一下地方警署，表示他們就先走了，有什麼疑問直接跟警視廳聯絡。

然後就一路拉著人回到了東京, 結束了這短暫的溫泉旅行。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一共就泡了10分鐘不到的時間……放鬆了，但沒完全放鬆，還加了班, 甚至現在就得回警視廳當面跟小田切課長解釋，這假期過的就很離譜。

鬆田陣平甚至沒有良心地當著薄葉齋紀的面吐槽：“我們下次就彆帶寒川了，感覺他就是事故體質, 身邊總是有案子，在警校的時候就沒消停過。”

薄葉齋紀幽幽地說：“我似乎聽說, 你們在警校的時候, 也沒消停過啊……”

鬆田陣平：“……hagi, 你怎麼什麼都跟他講。”

萩原研一咳了一聲：“也沒什麼不能講的啊, 大家都一樣嘛……不說了，我們還得去見小田切課長, 小陣平你在下面等等吧。”

於是萩原研一就帶著薄葉齋紀，去見了他們本來應該假期結束，手續辦完後才能見到的上司——警視廳刑事部搜查一課課長, 小田切敏郎。

這位還是刑事部部長的有力候選人, 也許過幾年就能升為部長了。

據說性格嚴謹，有些不苟言笑, 考慮到對方力排眾議非要把寒川深流招進搜查一課，薄葉齋紀就覺得這位上司的懷疑值恐怕不太好刷。

很快, 兩人就進入了課長辦公室。

他們進去的時候，小田切課長正在接電話：“嗯，其他的不用管了, 主流按照這個說法就行……對……”

交代了幾句後，小田切課長掛了電話，上下打量了一下薄葉齋紀，詭異地沉默了一下，略微有些感慨：“……難怪犯人會誤會你，還對記者說了那種話。”

萩原研一有點緊張：“課長，寒川他……”

小田切課長抬起一隻手，製止了萩原研一的解釋：“我明白。既然我特意把寒川君要來我們搜查一課，我就做好了這種準備——何況，一些傳言也著實有些過了，寒川君隻是負責破案，沒有寒川君，那些人照樣會犯罪，怎麼能怪到寒川君身上呢？”

薄葉齋紀：“……”倒也不必如此深明大義……

萩原研一感動了，這是少見的上來就表示了對寒川深流信任的人：“不愧是課長，這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吧。”

小田切課長被誇得乾咳了一聲：“……”

——那他倒也還是會疑一下的，畢竟寒川深流這個樣子，哪怕他做了那麼多心理準備，甚至對著照片都適應了半天，猛地見到還是有點……咳咳……從質疑到理解……

薄葉齋紀受不了這像是電視劇一樣溫情脈脈的氣氛，果斷開口選了個不太溫情得起來的話題：“犯人都對記者說什麼了？”

小田切課長輕描淡寫地道：“說警察釣魚執法，警察提供犯罪計劃之類的。”

係統激動了：【天啊，要是把全日本人的懷疑值都刷一波，那你彆說活到99了，你就是把商城裡所有東西都買一遍大概都夠用！】

薄葉齋紀倒是意外謹慎：【你彆說這種像是Flag一樣的話……一般來說，這種天上掉餡餅一樣的好事，肯定都會發生波折的。】

萩原研一的表情也很嚴肅，十分擔憂：“這要是被記者們報道出去……”

小田切課長沉穩地說：“不用擔心，我已經跟記者俱樂部那邊講過了，他們會控製好輿論的。”

“……嗯？”薄葉齋紀心裡咯噔了一下。

萩原研一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居然需要讓記者俱樂部出手的地步嗎？”

薄葉齋紀皺眉：“記者俱樂部是什麼？”

小田切課長輕描淡寫地道：“控製輿論的。”

日本媒體構成很單一，通訊社、NHK電視台，五大報社以及這五大報社經營的電視台，基本就控製了日本大部分的媒體。

至於臭名昭著的“記者俱樂部”——雖然說是民間團體，但實際上辦公地點在政府大樓，不聽話的記者就會被封殺。

主流媒體基本都在政府控製內，所以提前做好準備的話，就能引導輿論，讓人們不要太在意自由媒體人以及剩下的不聽話的媒體的報道。

從來沒關注過這個的薄葉齋紀，聽完科普，十分失望：“……教官以前還擔心拒絕我入學，如果犯罪的話輿論會不好聽呢。”

“隻是牽扯到警校的話，沒必要控製輿論，鬨得再大也不會怎樣。”小田切課長解釋，“但這次情況不一樣，可能會嚴重影響到警察聲譽，所以必須讓記者俱樂部出馬。”

明白自刷不到全日本的懷疑值了，薄葉齋紀歎了口氣。

小田切課長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很失望的樣子？”

這家夥就這麼想抹黑日本警察的名譽嗎？！

不對，他怎麼能這麼想自己未來的下屬，一定是他剛才聽了太多記者那邊總結的離譜傳言，受到了影響……

萩原研一趕緊幫薄葉齋紀解釋：“他可能隻是對日本的輿論管控居然如此嚴格有些不適應吧！畢竟他以前生活的地方很偏僻，他對這些事都懷有一些比較美好的幻想，以為輿論都很自由。”

小田切課長：“……”

你這說的是誰？確定是寒川深流，不是少年漫畫裡淳樸的鄉下轉學生嗎？

他看看萩原研一，又看看寒川深流，不太能把萩原研一說的話對上號，甚至略微對自己想讓萩原研一和寒川深流搭檔的事產生了一點疑問。

為了避免那種微妙的感覺擴大，小田切課長決定速戰速決：“總之，輿論的事，你們就不用管了，先來說說這次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萩原研一果斷在薄葉齋紀開口前搶答，從自己的角度把事件給解釋了一遍。

遺憾的是，小田切課長並不是偏聽偏信的人，他在聽完萩原研一的說法後，又讓薄葉齋紀再補充解釋點細節。

“你是怎麼跟犯人對答如流的？”

“很簡單。”薄葉齋紀說，“犯人已經先入為主，覺得我就是他心心念念的‘莫裡亞蒂大師’了，所以隻要稍微引導，就算有哪裡不對，他也會自己說服自己。”

小田切課長盯著他的臉，感受著「黑幕光環」的效力：“……不，這並不簡單……”

他其實是想聽到一點技術含量高的操作，因為他聽了錄音，覺得就算寒川深流的氣質比較引人誤會，應該也是寒川深流自己沒錄到的部分操作什麼才能讓犯人那麼配合地回答問題，結果是犯人先入為主……這是真的學不來。

其實在終於親眼見到寒川深流的時候，他也有那麼一絲懷疑，覺得該不會犯人說的都是真的……但很快就覺得，寒川深流真想搞完美犯罪，人根本用不著到場微操，還浪費了自己的假期，所以寒川深流一定是無辜的！

對待功臣，小田切課長很大方：“正好這兩天媒體可能會把這個當熱點炒作，你們兩個多休息幾天吧。這也算是搜查一課的業績，我會記住你們的功勞。”

係統痛哭流涕：【區區假期，怎麼抵得過我失去的懷疑值……】

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薄葉齋紀倒是反應還算冷靜：【沒到手過的東西，也算不上失去，那些記者已經給了不少懷疑值了。課長這裡還能有補償就不錯了，雖然被他記住功勞也沒什麼用，日本警察想升職主要看工作了多少年，是不是職業組……嘖，配合那個輿論管控，日本真是黑暗啊。】

係統：【你就不難受嗎？】

【還好？畢竟要是這麼容易就能卡bug刷爆懷疑值，你以前的宿主估計早就想著搞點大新聞了，你也不至於這麼生疏，想想這些，我就覺得成功率很低了。】

係統沉默了一下：【我其實剛轉職懷疑值係統不久，還不太熟練……】

【……看出來了。】薄葉齋紀吃軟不吃硬，見係統這麼失落，就安慰了一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雖然這一波懷疑值沒了，但說不定有彆的好處呢。】

係統沒太當回事，隻當做是安慰的話了。

結果第一天早上，後台的懷疑值提示就差點把係統刷爆。

係統大驚：【好多懷疑值！什麼情況！！！】

薄葉齋紀打著嗬欠，下床開了電視看。

新聞正好在報道那個案子：【根據警方的新聞發布會，警察從犯人口中套話，得知了有策劃人‘莫裡亞蒂’的存在，於是便偽裝成‘莫裡亞蒂’與犯人接頭，成功拿到了犯罪證據——據犯人所說，他從未見過如此符合犯罪顧問莫裡亞蒂形象之人，警方宣稱這位警察是非常優秀的臥底，至今混入極道組織不曾被懷疑過，所以才會如此順利地獲得犯人的信任……】

係統：【這報道很平平無奇啊，可為什麼……】

薄葉齋紀眨眨眼，猜測：【極道在貢獻懷疑值吧。】

和薄葉齋紀猜測的一樣，極道果然因為這個新聞大地震了一波。

他起床晚，看到的新聞其實已經午間新聞了，那些自律的極道大佬們，都看的早間新聞。

報紙就不多說了，全盤傾向於警方的報道，而且缺乏視頻，大家看了就隻是接受了警方有個好像挺厲害的人。

但電視台毫不避諱地使用了當時現場采訪激動的犯人時的影視資料，看到犯人如此真情實感，一副被大師欺騙了感情的架勢，搞的大家莫名很有代入感，再一看警方的解釋，極道的高層們頓時人人自危了起來，紛紛擔心這個好像十分牛逼的臥底警察，是不是臥底進了自己組織。

莫裡亞蒂他們知道啊，福爾摩斯裡的犯罪顧問嘛，但一千個人心目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也有一千個莫裡亞蒂，有些人覺得這個臥底偵探可能是文質彬彬大學教授似的人物，有些人覺得可能是一眼看過去就非常危險，讓人下意識不會懷疑對方是警察的形象……

然後謠言傳著傳著就變味了，一會兒大家看這個人像，一會兒看那個人像，都在猜是不是那個警察……就這樣硬生生地給薄葉齋紀貢獻了好大一波懷疑值。

不過有個人，看了新聞之後，卻隻有生氣。

“我才是‘莫裡亞蒂’啊！怎麼這都能認錯人的？！可惡，好不容易有人買了我的完全版犯罪指南，居然就因為這種理由失敗了……”

這個自稱犯罪顧問、現代莫裡亞蒂的人，忿忿不平：“那個人到底是誰？！怎麼能比我更莫裡亞蒂？！我不服！我就不信了，難道他還能每次都能破壞我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