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賣完慘, 感覺到伏特加無聲的同情，就試探性地問道：“我覺得我在這裡幫不上什麼忙，不然給我換個任務吧？”

伏特加很同情, 但伏特加拒絕。

“不行，我都已經跟他講了讓你跟他配合做這次任務, 現在聯係不上他, 就忽然換掉你, 等他回來後肯定要發飆的。”伏特加語重心長, “為了組織，你再忍忍, 有進展了及時向我彙報。”

諸伏景光其實也不是真的想脫離這個任務，賣慘一方面是真情流露，一方面也是覺得這樣表現能獲得伏特加的信任。

乾了活, 就要讓人記住他的付出, 不然就是白乾，臥底更要注意這方面，否則很難往上爬。

伏特加的回應在諸伏景光的預料之內，於是他順勢接話，用一種略有顧慮的語氣問道：“玻特尼斯也是乾部，我和他的任務向你彙報的話，會不會不太好？”

完全沒注意自己被套話了, 伏特加覺得這是很正常的擔憂，甚至因為他表現出來的對組織階級秩序這麼放在心上感到欣慰, 於是回應道。

“你放心，多關注玻特尼斯的動向，是Boss的意思，他這個乾部很水, 完全靠的是他養父的遺澤，你看他連能隨時調動的下屬都沒有，還得找我要……主要是他行蹤太神秘，性格又有點瘋，對組織也沒什麼忠誠度，要是做出什麼影響組織的事就不好了，你如果是站在組織的立場，就應該多聽我的，少聽他的。”

這信息量真的挺大，諸伏景光都沒想到自己試探了一句，一下子就得到了這麼多情報。

他和零之前的猜測對了一部分，薄葉齋紀確實在組織地位超然，但Boss並不信任他……也就是說，薄葉齋紀對組織的機密，恐怕知道的不多。

那個養父遺澤……養父是說亞力酒吧？伏特加說過“亞力酒複活也保不住你”。

這個亞力酒應該是組織的骨乾，因為去世了，所以薄葉齋紀這個不負責任還有點精神病的二代才上位。

看他萬事不管還得到了代號的樣子，應該是Boss想要穩住亞力酒的人脈吧，畢竟BOSS想走神秘路線，難免會遇到下面的人勢力過強的問題。

原來如此，薄葉齋紀對組織態度很隨意，組織卻暫時不能沒了他，但真沒了也不會動搖根基……這樣就說得通了。

薄葉齋紀確實沒什麼值得抓回去審問的價值，不過多跟薄葉齋紀打交道，也許是另一種刷伏特加這個乾部信任度的捷徑。

零已經靠著伏特加的同情心，獲得了一些他們這個級彆本來不應該知道的情報，說明這條路是有用的。

雖然也有可能是覺得零快要升乾部了，口風可以鬆一點，但作為琴酒的搭檔，伏特加常年接觸組織核心，隨便講一些，都有可能是他們需要的信息。

這就是乾部和外圍人員的差距，所以當臥底不能太摸魚，必須早日打入乾部圈子才行。

“既然這是為了組織，那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諸伏景光表了個態，開始站隊，“如果有什麼發現，我會及時向你彙報。”

伏特加覺得對抗薄葉齋紀小隊的自己人又多了一個，心情很好：“這個任務失敗了也沒關係，你能住進玻特尼斯家，說明他不討厭你，多跟他打好關係，最好能做到知道他平時都在哪，都在乾什麼。”

諸伏景光幽幽地說：“你也是他的朋友，你提議的話，他會讓你也住進來的。”

伏特加：“……我這邊還要忙，沒什麼事我就先掛了。”

彆說這種恐怖的話！薄葉齋紀的朋友那是朋友嗎？！那叫迫害對象！！！

諸伏景光收起手機，在心中整理了一遍剛才獲得的情報，覺得自己打掃了好幾天衛生沒白乾，心中的不安也消除了一些。

算是上了伏特加的船吧，現在的問題是，想要進一步加深跟伏特加的聯係，就要得到薄葉齋紀的行蹤……所以，薄葉齋紀呢？

彆是那家夥發癲到彆人的地盤被製裁了吧？

他要不要也混進那個教裡看看情況？

被諸伏景光擔憂小命是否已經交代了的薄葉齋紀，一周都安安穩穩地在警校上課。

要說一點事都沒發生，那也不算，畢竟校長來找他談話，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能不能諒解一下那個襲擊他的人。

但很快校長就顧不上他了，因為雖然警校努力壓消息，但人喜歡八卦的心情是按捺不住的，在學校的同學告訴了請假回家的同學，請假回家的同學再告訴父母……不認識也就算了，如果是認識的人，那分享的熱情就更重了。

最後，曾經被霸淩自殺的孩子的家長也得到了消息，飛快地趕到了警校，聽說居然還要讓這次的受害人諒解，立刻開始給校長施加壓力，聲稱要告訴記者……

不管怎麼說，現在確實隻是小圈子裡在傳，外界還沒聽到什麼風聲，或者傳幾道手後聽的人都沒當真，但要是記者參與進來，那就不是小事了，完全跟上層的目的截然相反。

於是現在壓力轉移到了校領導身上，他們跟激動的家長對線，薄葉齋紀反而很清閒。

清閒的薄葉齋紀，也沒忘了自己跟伏特加誇下的海口。

薄葉齋紀其實壓根不清楚那個宗教是什麼情況，他對那個教的了解完全來自寒川深流被兩個信徒栽贓那天，他們跟警方交代的內容。

隻是當時伏特加不懷好意，薄葉齋紀為了拒絕坐班工作，隻能隨便找了個冤大頭來完成任務。

他想穩住自己現在的自由生活，起碼裝也要裝出認真乾活的架勢，隻要面子上過得去，Boss不會跟他計較太多。

於是薄葉齋紀就開始收集那個【幸福真理教】的情報，還給警視廳打了電話，找目暮警部打聽消息。

目暮警部接到他的電話時還有點意外呢，聽說他打電話的目的，是想了解那個【幸福真理教】，下意識就想拒絕。

不知為何，他第一反應是寒川深流想挾私報複。

但很快，目暮警部就想起來這是警校生，不至於做出這種事，他之前還誤會過人家，就懷抱著歉意，沒有立刻拒絕，而是問道：“他們兩個確實交代了一些情況，你知道這些是想做什麼呢？”

“隻是稍微有些在意，畢竟我完全是無妄之災，想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麼才導致被陷害，很正常吧？”

目暮警部的理性覺得很正常，感性覺得不太正常，甚至有點想報警……哦，他就是警察啊，那沒事了。

“這不太合規矩……”

“目暮警部，我是受害人，應該還是有權知道跟自己有關的案子中一些無傷大雅的情報吧？何況這案子，似乎還是靠我破的。”

目暮警部啞然。

因為警校那邊寒川深流被襲擊的事，上層想壓下去，最近就不太想讓受害人出風頭，以至於這個案子也沒有得到表彰。

目暮警部是有點替寒川深流感覺委屈的，何況這也確實不是什麼原則性問題，這宗教也不是什麼秘密結社，就算他不回答，寒川深流也有的是其他手段打聽到情報。

有些動搖的目暮警官，在寒川深流接下來說服技能的加持下，終於還是給出了資料。

萩原研二也注意到了薄葉齋紀最近在忙著調查【幸福真理教】。

薄葉齋紀給的理由是，以前沒接觸過這種宗教，好奇想了解一下。

日本各種性質的宗教其實很多，但萩原研二回想起他履曆上那地處偏僻鄉村的孤兒院……覺得能理解，這種宗教都看不上窮鬼的。

於是薄葉齋紀從目暮警部那裡拿到資料後，萩原研二也跟著看了看。

那兩個人被抓進去後，交代了不少事，可能是怨念太深，覺得自己要是當時沒加入那個宗教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因此著重吐槽了很多那個宗教的黑料。

薄葉齋紀總結：“明顯他們不夠虔誠，否則錢早就獻給教主了，而不是輪到被教徒騙走。沒被教主忽悠說明還算聰明，隻是聰明的有限。”

萩原研二：“……這不是重點。”

自從上次他們吵架過後，萩原研二就發現，對方在他面前說的話越來越多了，有時候吐槽的還特彆犀利……但在彆人面前，寒川深流就還是冷面酷哥，一副懶得講話的樣子。

對於這種變化，萩原研二挺高興的。

薄葉齋紀繼續往後看資料：“教主會催眠術，所以上當的人很多，入教的人也越來越多。”

萩原研二不住地皺眉：“這害了多少人……還有這麼多自願自殺的……多少家庭家破人亡……”

“這個教主死不足惜。”

萩原研二很悲觀：“……很難，大部分人都是自願的，剩下的大概也拿不到證據，而且日本已經很久沒有判過死刑了。”

在日本，這種披著宗教皮犯下的惡行，很難定罪，而且愚昧的教徒問就是自願的，警察想管都不好管。

薄葉齋紀若有所思。

總是跟組織風格格格不入也不行，就算是他，最好也是上交個投名狀，顯得大家是一路人，這樣才能更好地作死。

這個教主就不錯，看看伏特加配不配合。

周五，薄葉齋紀為了不在場證明，沒打算請假，想讓警校再替他做一次證。

反倒是鬼塚教官等啊等，沒等到他來交申請表，整個人都不好了，特意來找他：“你這周不請假了嗎？”

薄葉齋紀點點頭：“還有書沒看完。”

鬼塚教官有點擔憂：“你還有彆的仇家嗎？”

薄葉齋紀：“……我記得警校的安保加強了，不會再出現上周的情況了。”

鬼塚教官：“……我不是那個意思，咳，算了。”

沒能達到目的，鬼塚教官憂慮地離開了。

他其實也覺得不至於那麼玄學，但就是很焦慮，一整晚沒有睡好，總是幻聽到電話響。

第二天，發現什麼事都沒發生，鬼塚教官感動得幾乎落淚，聽說寒川深流今天也打算在房間裡好好看書後，他連連讚同。

“可以！看書是好事！”

而被以為在宿舍裡安心看書休息的薄葉齋紀，卻辜負了鬼塚教官的信任。

他在周六的晚上，先是打了伏特加的電話，虛報了談判成果，然後等了一會兒，才終於撥打了諸伏景光的電話。

諸伏景光幾乎秒接：“玻特尼斯，你這些天都去哪裡了？”

沒有離開警校半步的薄葉齋紀淡定地回答：“我去談判了。”

諸伏景光其實已經得到伏特加的通風報信了，知道不光談判失敗了，而且伏特加得出了滅口的結論，也不知道薄葉齋紀是說漏嘴了還是造了什麼孽……但裝還是要裝一下的，於是問道：“結果如何？”

“不太理想，你現在帶著槍，去這個地方。”

薄葉齋紀打開了【萬能導航】，給諸伏景光報了一串地址：“伏特加說要滅口。”

和他想的一樣，伏特加希望他在日本國內能“乾點事”，這樣組織手裡就有他把柄了，所以很輕易地就下達了滅口的指令。

停頓了一下，薄葉齋紀繼續道。

“放心，這是個很安全很簡單的任務，我會讓你全身而退的，待會兒聽我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