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酌扒拉了下頭發,眉頭都擰了起來。
他隱約從這段對話中猜到什麼,可又覺得那個猜測太過荒唐,以至於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徐子暉不就是那個書呆子嗎?
徐子暉怎麼突然變了一個人?
難道跑去整容了?
還是說餘新羽認錯人了?或者說他之前認錯人了?
可他和徐子暉前後見過兩次,要是他認錯人了,應該早就感覺不對勁了吧,而且金家月還和徐子暉交往上了,總不能連金家月也認錯人了吧。
趙酌想了半天,可腦子裡越來越亂,他吸了口氣,正要仔細詢問餘新羽,就看到餘新羽又發來兩條消息。
【餘新羽:[圖片]】
【餘新羽:我圈起來的這個人就是徐子暉】
趙酌點開圖片並把圖片放大。
這是一張新拍的圖。
那個被餘新羽用紅色塗鴉筆圈起來的alpha已經脫掉自己身上的棒球服,正扭頭將衣服遞給身旁的人,他裡面穿了一件短袖,結實的手臂肌肉露在外面,薄薄一層布料遮不住他寬厚的肩背。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高大英俊的alpha。
alpha笑容開朗,即便他的動作被鏡頭定格在了某一秒上,也擋不住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陽光氣味。
和那個書呆子相比,這個alpha更符合趙酌心裡對徐子暉的想象。
這時,對面的餘新羽也察覺到了什麼。
【餘新羽:表哥,怎麼了?】
【餘新羽:你的話看著怪怪的】
趙酌看了一眼小屏幕裡的金家月。
金家月不知何時換了坐姿,從端坐變成了斜靠在沙發上,左手胳膊擱在扶手上,手微握成拳地撐著腦袋,右手在平板上點來點去。
這場會議還有兩個長輩的加入,他們的說話聲一直沒停下過。
金家月聽得認真,偶爾點一下頭。
趙酌壓下心頭狂往上竄的情緒,如實回了餘新羽的消息。
【趙酌:和我見面的徐子暉不長這個樣子】
【趙酌:那個徐子暉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一開始的頭發還有些長,一副書呆子的扮相】
【餘新羽:啊?】
【餘新羽:表哥,你沒開玩笑吧?】
【趙酌:我瘋了嗎?拿這種事開玩笑】
【趙酌:而且和金家月交往的徐子暉是和我見面的那個徐子暉,不是你拍的這個徐子暉】
餘新羽似乎被他繞蒙了,打打刪刪半天,最後發來一句。
【餘新羽:所以有兩個徐子暉?可我拍的絕對是真的徐子暉,我哥認識徐子暉的室友,還是那個室友把徐子暉的手機號碼推給了我哥】
【趙酌:我沒說你拍的那個是假的】
趙酌想了一下,把自己心裡那個荒唐的猜測說了出來。
【趙酌:我的意思是和我見面的那
個徐子暉可能是假的】
【餘新羽:?】
【餘新羽:我靠,表哥,這到底怎麼回事啊?你都把我說糊塗了】
【趙酌:你也知道徐子暉年紀小不想相親對吧?還故意把我們這些和他相親的omega往圖書館裡帶,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
【趙酌:徐子暉花錢雇了一個人假扮他和我們這些omega相親?】
【餘新羽:!】
【餘新羽:我靠!】
【餘新羽:可家月哥不是都和徐子暉談上了嗎?】
【趙酌:也許和金家月交往的人正是那個假冒徐子暉的人,金家月不知道自己交往的對象是一個假的徐子暉,徐子暉那邊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莫名其妙地就有了一個對象】
打完這段話發出去,趙酌的思緒也差不多理順了。
這一刻,他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生氣是有。
憤怒是有。
但更多的還是對金家月的同情以及幾分說不上來的幸災樂禍,那天晚上他在咖啡廳裡等到夜裡十二點多,金家月回到家後才打電話問他什麼事,那件事能被他記一輩子。
“趙酌?”一道年邁的聲音扯回了趙酌飄遠的思緒,“趙酌!”
伴隨著拍桌子的聲音。
趙酌這才如夢初醒一般,連忙坐直身體,打起精神朝電腦屏幕上看去。
隻見小屏幕裡的幾個人都抬起了頭。
中間的小屏幕裡是一個叫何叔的長輩,也是這次會議的主要發言人之一,他臉色極差,沉聲嗬道:“趙酌!”
趙酌嚇了一跳,猛地打了個機靈。
何叔絲毫不給趙酌面子,當著幾個人的面,毫不留情地訓斥道:“叫你開個會,你三番兩次地走神,不想開的話叫你爸來開。”
趙酌被說得臉上無光,頭都快抬不起來了,屏幕外的手指攪成一團,他忍著臉上的燙意,低聲開口:“抱歉……”
“都多大的人了,開個會還要彆人提醒,像不像話?”何叔橫眉豎眼,拿起文件夾往桌上重重一放,端起水杯起身,“都休息一下,喝口水醒醒神,五分鐘後我們再把剛才討論的結果順一遍。”
小屏幕裡的其他人紛紛應好。
但說是這麼說,也沒幾個人從屏幕前離開。
另一個叫劉叔的長輩說道:“小趙啊,工作上的事你還是多上點心,雖然你爸隻是讓你跟著我們曆練一下,但學到的東西不都是你自己的嗎?”
趙酌的臉頰陣陣發燙,忙點頭說:“好的,劉叔。”
“趙總就是事太多了,想的也多,所以容易走神。”金家月冷冷淡淡的聲音響起,“趙總,像我們這種人,還是在大腦裡安個開關比較好,分清楚公事、私事和各個時段的事,注意力不就集中起來了嗎?”
趙酌:“……”
他咬牙看向小屏幕裡的金家月。
金家月歪歪斜斜地靠在沙發上,燈光正好從他頭頂
落下,把他的皮膚照得雪白,眉眼漂亮得像是畫出來的一般。
金家月也扭頭看著電腦。
許是電腦的屏幕和攝像頭靠得很近的緣故,這幾秒裡,趙酌竟有種在與金家月對視的感覺。
“小金說得對,把公事和私事分開,彆把私人情緒帶進工作裡,帶情緒工作可是大忌。”何叔不知何時接了水回來,說起金家月,他眉開眼笑,言語間全是讚賞,“小金,今天也要辛苦你了。”
金家月笑道:“都是我該做的。”
趙酌臉色發青地聽著這些話,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半晌,他餘光瞥見手機上自己和餘新羽的聊天內容,卡在喉嚨裡的一口氣又緩緩落了下去。
金家月啊金家月,這麼愛出風頭是吧?
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把徐子暉的事告訴給金家月,現在看來,不用說了,等金家月自己發現吧。
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了……
他倒要看看金家月還會不會像現在這麼冷靜。
另一頭,金家月壓根沒往趙酌的小屏幕上看,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趙酌那個小氣鬼肯定又在翻賬單了。
他低頭看著放在腿上的平板。
平板屏幕被一分為二,左邊是這次開會的資料,右邊是他特意登錄上去的微信。
微信界面一直停在他和江栩在聊天框上。
江栩發來了好幾張圖片,拍的都是運動會上人山人海的壯觀場面。
金家月點開圖片看了幾眼。
【金家月:怎麼沒有你的照片?】
【江栩:我們學校有專門拍照片的攝影師,剛才拍了我的照片,等照片出來了,我再發給你】
【金家月:你可以先自拍一張發給我】
江栩半天沒有回複。
剛好這個時候,何叔的聲音從電腦裡傳出:“都休息好了吧?我們繼續開會。”
金家月換回了正襟危坐的姿勢,雙腿交疊,平板依然放在腿上,屏幕右邊依然是他和江栩的微信對話框。
過了好一會兒L,江栩才回消息。
【江栩:[圖片]】
【江栩:隨便拍了一張】
金家月放大圖片,看得非常仔細。
江栩的拍照技術算不上好,因為緊張和羞澀,甚至拍出了死亡角度,但那張臉把圖片撐起來了。
金家月看了很久,嘴角慢慢勾起,他長按圖片,把圖片保存進相冊裡。
“小金。”何叔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怎麼看?”
金家月若無其事地抬頭,開口說道:“我更讚同萬總的想法……”
*
江栩領著薑霍夫妻在食堂裡吃了午飯,又去後山吹了半天的涼風。
下午一點半,薑霍夫妻也準備回去休息了,他們這段時間一直在忙著確認另外兩個孩子的身份,忙得腳不沾地,可惜得到的都是壞消息,那兩個孩子不是他們的親生孩子。
目前他們
剩下的希望就寄托在江栩身上了。
但他們不是鐵打的人,長時間的連軸轉讓他們疲憊不堪,他們打算回去好好睡上一覺,等到下次吃飯時,再和江栩開誠布公地談上一談。
江栩把薑霍夫妻送到校門外,目送他們上了出租車,才往學校裡走。
後面幾個項目都是打打醬油,江栩把重點放在織毛衣和做手工上,除去食堂吃飯外,其餘時間他都在宿舍裡呆著。
第二天下午三點半是三千米長跑,這是江栩唯一有點信心的項目,他在宿舍裡睡了一個午覺,換上衣服去了操場。
三千米長跑是這次運動會的收官項目,跑完過後,運動會就結束了,然後是閉幕式。
為此,擠在操場上的人比昨天多了很多,操場邊的看台上都坐著密密麻麻的人。
連消失了一天多的前桌也出現了,他不知道從哪兒L冒了出來,拍了一下正在做熱身運動的江栩肩膀。
“我靠,你還真參加三千米長跑啊?”前桌頂著一張震驚臉說,“我還以為你隨便報的名。”
江栩脫下外套塞給前桌,隻穿著裡面的白色衛衣。
“我最拿手的運動就是長跑。”江栩彎腰活動著膝關節說。
“看出來了。”前桌抱著江栩的衣服,嘖嘖說道,“和現在的你比耐力,沒人比得過你。”
這時,前桌的同桌拉著一個男omega擠了過來。
“介紹一下。”前桌的同桌說,“這是我的男朋友,小方。”
說完,前桌的同桌又對小方介紹:“這是我的同桌費淼,這是我同桌的後桌江栩。”
小方笑得靦腆,對他們說:“謝謝你們平時對段傾的照顧。”
“哎喲喂。”費淼擠眉弄眼,表情令人牙酸,“這就謝上啦?”
小方被調侃得臉都紅了,直往段傾身後躲。
江栩則是一臉沉思。
原來這兩個人叫費淼和段傾。
“對了。”段傾牽著小方的手,想起什麼地說,“江栩,你等會兒L跑的時候可要好好加油,能不能拿到名次不要緊,好好跑完就行了,我剛看到有電視台的記者來了,扛著一台超級大的攝像機,估計等會兒L要拍你們長跑的視頻,還要發到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