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栩沒有特意跟金家月說過自己要期中考試的事, 是昨天聊天時,金家月突然問他是不是每天都要跑步,他回答明後兩天不跑, 因為要期中考試。
就提了那麼一句。
金家月居然記住了。
難怪從昨天早上到今天下午都沒有找過他。
雖然考試是結束了, 但是所有人都得回教室一趟,需要把布置成考場的桌椅恢複原位,值日的學生還要留下來打掃衛生。
江栩回到教室,同學們吵吵鬨鬨, 把桌椅拖得震天響。
他走到教室後面, 一聲不吭地找到自己的桌椅, 然後往垃圾桶前拖。
剛拖回原位, 前桌的男生就伸手拍了拍他的桌面, 結果拍到一手的灰塵。
男生:“……”
男生:“靠!”
江栩從兜裡摸出一包很小的濕紙巾, 扯了一張遞過去:“有話直說。”
喜歡拍人桌子是什麼毛病?
“哇, 你這麼細心啊?連濕紙巾都隨身帶著。”男生無比驚訝, 甚至十分誇張地將江栩從頭到腳地打量一遍, 嘖了一聲後,他隨手把臟了的濕紙巾塞進自己的桌箱裡。
江栩:“……”
他看得直皺眉頭, 但忍著沒說。
“你考得怎麼樣?”男生終於回歸正題, 半是玩笑半是調侃地說, “你現在上課聽得那麼認真,作業也都自己寫完了,在班上前進五名不是問題吧?”
說著, 男生伸手張開五指,在江栩面前比出“五”的數字。
原主的成績在班上排名中等偏下,班上一共五十四個學生,原主上學期的期末考試成績是第三十九名。
江栩想了一下, 開口:“乘以七。”
男生沒聽明白:“啊?什麼乘以七?”
江栩說:“五乘以七。”
“等於三十五。”男生下意識地說出答案,隨即反應過來,他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後瞪成一雙銅鈴,呆了半晌,他嘴裡發出噗的一聲,“前進三十五名?你沒跟我開玩笑吧?我們班的前十名就是全年級的前五十名,你前進年級的三十五名還差不多。”
江栩不說話了。
男生唉聲歎氣地安慰他:“哥們,有夢想是好的,可也要結合實際不是?先前進五名再說吧,對我們這種學渣來說,要考進班級前十真的太難了。”
正說著,前面突然一陣鬨哄。
兩人扭頭看去,發現是班長和徐子暉他們回來了,幾個人圍著他們想對一下答案。
男生拍了拍江栩的肩膀,也擠過去了。
江栩收回目光,重新扯了一張濕紙巾開始擦拭桌椅,他還有事要辦,動作很快,隻用一兩分鐘就收拾好了,把作業和周末要預習的書本放進背包裡,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詹懷軒剛從外面回來,第一反應就是找尋徐子暉的身影,卻見徐子暉被一群人圍在中間,不知道在說什麼,徐子暉壓根沒注意到他進教室了。
這種事發生過太多次。
徐子暉不是普通的富二代,哪怕在富家子弟多如牛毛的a市第一alpha高中裡,他身後的徐家也絕對排得上號,他的外形、成績、體能以及社交能力都很優秀,即便這個學校裡全是alpha,徐子暉也很吃得開。
相較而言,他就很透明了。
隻有徐子暉注意到他時,他才有存在感,一旦徐子暉注意不到他了,他就像是長在角落裡的蘑菇,無人在意。
詹懷軒經常有這樣的自卑心理,隻是今天尤為強烈。
直到他想起一個人。
對了。
不知道江栩考得怎麼樣了。
詹懷軒又開始尋找江栩的身影,隻見江栩將黑色背包挎到身後,直接從教室後面出去了,隨著江栩走路的動作,他腦袋上的小揪搖搖晃晃,看著有些幼稚。
但也有些可愛。
詹懷軒突然發現江栩這種發型還挺好看。
*
江栩沒回宿舍,直奔學校大門,同時手裡拿著手機,開始給金家月回消息。
以前他從不在走路和吃飯的時候看手機,更彆說回消息,管家對他們兄弟倆的嚴厲體現在了生活和學習的方方面面,認為做事不可一心二用,走路就走路,吃飯就吃飯,在走路和吃飯的時候將注意力放在手機上很不雅觀。
江栩是個聽話的孩子,把管家的每一句話都落到了實處。
然而現在,一邊走路一邊看手機,他居然感覺還挺爽的。
【江栩:考完了】
金家月又搬進了他的手機裡,消息剛發出去,對面就正在輸入中了。
很快,界面上的內容刷新。
【金家月:接下來打算乾什麼?】
江栩還以為金家月要問他考得怎麼樣,沒想到金家月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
【江栩:先出校剪頭發,再配一副隱形眼鏡,最後回校,去食堂裡吃晚飯,晚上看會兒書就睡了,明天還要早起】
這才認識一周,江栩就習慣了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向金家月彙報自己的行程,反正就算他不說,金家月也會一點點地問,最後還是跟擠牙膏似的全部說了出來。
不過他不希望金家月細問,便轉移了話題。
【江栩:你下午發的圖片好好看,你不是去出差了嗎?怎麼又在山裡了?】
【金家月:是出差了,但有個認識的伯伯的兒子在這邊結婚,就順道過來參加婚禮了,婚禮在一家私人山莊裡舉辦,可以避免媒體偷拍】
【江栩:那你今晚要住在山莊裡嗎?】
【金家月:對】
【金家月:明天早上下山,直接去機場回a市】
【金家月:下午回公司一趟】
【金家月:然後和你見面】
江栩停下腳步,盯著最底下的那條消息。
莫名的,他的耳根有些發燙。
他的感情經曆還是太少了……不,他壓根沒有感情經曆。
他長這麼大連和異性並排走的時候都沒有。
雖然一開始把金家月看作和自己一樣的男人,但是後來讀了那些關於ao的書,他再也無法把金家月當成同性看待。
alpha和omega本就不是一種性彆。
江栩回了一個好,關掉手機,加快腳步走出校門。
與此同時,金家月那邊的山上已經開始降溫了,涼風吹在身上,冷得人直打哆嗦,魏助理趕緊找來一件外套給金家月披上。
金家月今天的穿著頗為正式,是一套米黃色的西裝,外套是半長款黑色呢子衣,他沒穿,隻是將外套搭在肩頭。
他的發型經過打理,兩邊都抹了發膠,露出白皙的額頭以及一雙藏在長睫下的桃花眼,可惜山上風大,他的劉海早被吹亂,幾縷碎發落在額前,看著倒是沒那麼不近人情了。
婚禮在晚上舉辦,儀式剛剛走完,這會兒是自助就餐環節。
當然,也是賓客們相互認識結交的最好時機。
金家月來這邊參加一場商會,每天都在忙著應酬,好不容易在今天上午結束工作,又馬不停蹄地趕上山參加婚禮。今天的陽光很烈,曬得他睜不開眼,可山上的風又是冷的,吹得他面頰生疼,加上海拔的增高,他一時半會兒沒適應好,頭重腳輕的難受感就沒停過。
他坐在露天的休息椅上,拿著手機,難得一副懨懨的樣子,沒有一點去人群中社交的意思。
魏助理跟了金家月一天,知道自家領導不好受,可新郎新娘還沒過來敬酒,現在就走的話難免不太禮貌。
“金總,你要不要喝點熱水?”魏助理問,“我去給您倒杯熱水?”
金家月看了一眼手機,見沒消息過來,才點了點頭:“去吧。”
魏助理趕緊去了。
金家月又坐了半分多鐘,實在感覺冷風吹得自己頭疼,便打算回室內坐著,等新郎新娘敬酒的時候再出來就是。
他給魏助理打電話說了一聲,往室內走時,突然被不遠處的一個人喊住了。
“是金總嗎?”喊住他的是一個女人,女人看著隻有三十多歲的年紀,穿了一條華麗的長裙,身上裹著披肩,她先是不太確定地將金家月打量了幾眼,然後笑著走了過來,“是金總吧?”
金家月站在原地,等女人走近,他才問道:“你是?”
“我是徐子暉的媽媽。”女人自我介紹道,“我姓聶。”
金家月有些驚訝,但面上不顯,原本有些冷淡的語氣明顯緩和了幾分:“你好,聶夫人。”
“你好你好,真是巧啊,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聶燕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語氣高興極了,“你是哪邊的賓客?”
金家月說:“我是張伯伯邀請來的。”
“噢,我們也是。”聶燕沒忍住,又悄悄地看了金家月幾眼,越看越滿意,眼角眉梢的笑意都快掛不住了,“是我唐突了,我之前看過你的照片,就把你認出來了,你一個人來的嗎?”
“嗯。”金家月說,“我父親他們都抽不開身,正好我在這邊出差,就替他們過來了。”
“哎呀,真是可惜,早知道你也來,我非得把徐子暉那小子拉上。”聶燕無不惋惜地說,“那小子就是這樣,他年紀小,不愛出席這些場合,不過你們可以私下約,一起吃個飯逛個街,用不了多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