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雨將叼在嘴裡的朱砂包取下來,呸了兩口:“一股怪味兒!”
池依親親熱熱地湊上去,“桃雨姐姐,這個有什麼用呀?”
桃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疑惑她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但看池依一副天真懵懂的樣子,還是耐著性子解釋了一句:“防止鬼上身的。”
破台趕鬼,鬼在台上被追得亂竄時,要防止它鑽進人的身體躲藏,朱砂包就是用來封口的。
破台結束,匡叔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眾人把東西收一收,抬著箱子回到了落腳的四合院。
半路上,玩家們低聲商議:“看來珍珍不在戲班子裡,應該是這個村的人。”
“明天去村裡打聽一下吧。”
回到院子,大家就準備回房休息了。隻是這地方沒有自來水,用水需要去井裡打,很不方便。因為很久沒人住,院內用來儲水的水缸都空了,落滿了灰,大家決定明天把水缸清洗乾淨裝滿,省得每次都去井裡打水用。
嫌麻煩的直接上床睡了,有潔癖的就去打水洗漱。池依白天那會兒在麥田裡鑽了一道,身上一直癢癢的,看粉毛他們也準備去打水,趕緊跟還在鋪床的黎知說了一聲:“知知,我跟他們一起去打水。”
四個人端著盆一道朝天井走去,前面一撥人剛來過,地上還有水灑的痕跡。
粉毛跟池依套近乎:“池依姐,你和黎知大佬也用了組隊卡吧?我看你倆都一起進三次本了。”
一個“也”字,暴露了他三組隊的事實。
池依覺得這三人不愧是跟連青臨同一個團出來的,頭腦都挺簡單。她糊弄了兩句,把問題拋回去:“你們三個人進同一個本,考慮過團粉的心情嗎?她們該把票投給誰?”
粉/白/金黃毛:“…………”
問得好。
粉毛拿到組隊卡的時候可激動了,他們這個團已經散團好幾年,除了一路高歌的連青臨,其他人全都糊了。上次粉毛踩著淘汰線通關,排在最後一名,給他嚇壞了,拿到組隊卡的第一時間他腦子就冒出一個想法。
粉絲一直嚷嚷著想看合體,他們分則糊,合則紅,那要是在這個節目裡組隊通關,爆發出所謂的團魂,那人氣豈不是手到擒來?總比三個糊逼單打獨鬥強吧!
他把這個想法一說,當即跟白毛和金黃毛一拍即合,三人立刻就使用組隊卡綁定了。
直到快進本的時候,三個人才回過味來,分則糊合則紅是沒錯,但這他媽是個人賽啊!
但組隊卡已經綁定了,後悔也沒用,隻能硬著頭皮組隊進本,進本前三個人還專門去染了個不同顏色的頭發,企圖以此讓那些對愛豆臉盲的觀眾記住他們。
現在被池依問出來,粉毛露出了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我們是為了展現團魂。”
池依:“……6。”
四人說著話穿過垂花門,池依“咦”了一聲,對著天井裡的女子親熱打招呼:“桃雨姐姐,你怎麼還沒睡,
也來打水嗎?”
粉毛也說:“桃雨姐,你又在這嚇人!”
院中,一身藍色戲服的女子坐在濕漉漉的井邊,她的身段很標致,坐姿端莊,臉朝著井口,似乎正在對著井水照鏡子。
但她的腳卻很奇怪地支起來,腳尖朝下,卻沒有挨到地面,懸在距離地面幾公分的位置,那是一個……垂吊的姿勢。
池依話出口就覺得不對,一把攔住正要上前的粉毛。
井邊的女子緩緩回過頭來,濃妝豔抹也掩不住臉上的死氣,她幽怨地看了他們一眼,站起身朝門外走去,很快消失在夜色裡。
“你們看到了嗎……”粉毛的牙齒都在打顫:“她的腳,沒有著地……”
池依感覺雙腿有點軟,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快點打水!打了趕緊走!”
粉毛崩潰:“還打啊?!”
池依:“來都來了!”
她說完不管他們,快步走到女鬼剛才待過的井邊,根本不敢朝井裡看,兩三下拽住井繩打了一桶水起來,倒進盆裡端起就走,一氣嗬成,腳下生風。
身後傳來粉毛鬼哭狼嚎的聲音:“池依姐!等等我們啊!”
池依一溜煙跑回去了。
端著盆一進門,看到黎知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知知!我們碰到芳林了!她就坐在井邊,太嚇人了嗚嗚嗚——”
一盆水隻夠兩人簡單洗漱一下,躺上床後池依想到剛才的那一幕還心有餘悸,哭唧唧抱住黎知的胳膊:“知知,我不會就這麼觸發了死亡條件吧?萬一她晚上來找我怎麼辦啊。”
“芳林是戲班子的人,她要殺人的話,死亡條件很可能會跟戲班子的一些規矩禁忌有關。”黎知分析道:“隻是去打個水碰到了而已,應該不算觸犯了什麼規矩。彆擔心。”
池依聽她這麼說才安心了一些,加上對黎知的信任,也沒害怕多久就睡著了。
黎知依舊保持著警惕入睡,但這一夜格外平靜,她也沒有被什麼異動驚醒,兩人美美睡了個好覺,醒來的時候,早起的幾個人已經把落灰的水缸清洗了出來。
玩家都已經不是新人,明白在副本裡除了小心避開死亡條件外,還要抓緊一切可以表現吸粉的機會。如果在智力推理上稍微欠缺一點,那就得在彆的地方找補上來,反正多乾點事多在觀眾面前刷存在感總沒錯。
粉毛他們已經把昨晚在井邊遇到芳林鬼魂的事跟大家說了,今晚恐怕沒人敢再去打水,幾個人早上一起床就趕緊把水缸清理出來,從井邊一桶接一桶地打水過來把缸裝滿了。
後院傳來咿咿呀呀的聲音,是戲劇演員在吊嗓子。團裡的廚子做好了飯,吃飯的時候黎知看了一下,玩家人沒少,十個人都還活著。
第一夜沒死人,也算是個好兆頭。
吃完飯大家就出門,準備去村裡打聽任務目標珍珍的消息。十個人走一起太紮眼了,大家決定分組行動。黎知看了眼自動分為一組的粉毛三人,叫住他們:“你們三彆一起,最好男女組隊
。”
“為啥?”白毛問:“男女搭配乾活不累?”
黎知解釋道:“這個村對女性的名節很看重,珍珍聽上去是個女生的名字,如果有外男貿然打聽她,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一會兒見到村民,最好由女生來問。”
幾人恍然大悟,粉毛果斷拋棄自己的隊友:“黎知姐,那我跟你一起吧!”
池依想到自己上次的豪言壯誌,忍痛看了黎知一眼,對白毛道:“那我和你們一起。”
分完組,玩家就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粉毛看了看走在旁邊的黎知,壓抑住內心的激動,跟個小跟班一樣:“知姐,需要我乾什麼你儘管吩咐!我比連青臨好用!”
怎麼還攀比上了?看來這個什麼W什麼團,關係一般啊。
黎知偏頭瞅了他一眼,笑眯眯點頭:“好啊。”
白天的烈女村比晚上熱鬨很多。
田裡有村民在勞作,小孩追雞攆狗滿村亂竄,門前的大樹下嬸子們坐在一起摘菜聊天,任誰看來,這都是一個富裕安寧的村莊。
可在這安寧的表面下,藏著的卻是一張張吃人的嘴。
黎知走過去,順手幫大嬸們摘起菜:“早上好啊,吃了嗎?”
幾人看了她一眼,似乎認出她是戲班子的人,態度倒也友善:“吃咯,我們鄉下人吃得早。姑娘打哪來啊?”
“我們都是班主撿來的,這是我弟。”她指了指自己和粉毛,歎了聲氣:“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的人,反正就跟著戲班子到處跑唄,混口飯吃。”
嬸子們看她的眼神頓時變得憐愛,紛紛點頭:“現在這世道,能有口飯吃就不錯了。我聽說外邊饑荒鬨得厲害呢,還好我們烈女村風水好,家家戶戶都不愁吃。”
聊了一會兒,嬸子們儼然已經把黎知當成自己人,還熱情地送了一把菜給她。
黎知笑眯眯收下,狀似不經意地問:“對了大嬸,珍珍她家在哪個方向啊?”
剛才還熱情友善的大嬸們態度頓時冷淡下來:“你打聽她做什麼?你認識她?”
黎知面不改色:“昨晚聽村長他們提起她,我隻是有點好奇。”
她說得模棱兩可,幾人當然不知道村長昨晚有沒有提起過珍珍,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大嬸說:“我們村的事你一個外人就不要瞎打聽了。”
看來從這是問不出什麼了。
拿著菜一走遠,粉毛就忍不住開口:“知姐,這個珍珍肯定是村裡的人,我們再找彆人問問吧。”
黎知搖搖頭:“問不出來的,她們不願意說,其他人肯定也不願意。”她看到前面空地上幾個玩滾鐵環的小孩,略一思索,跟粉毛說:“你去昨天我們放箱子那個房間,第三個箱子裡有一罐□□糖,拿幾塊過來。”
粉毛得令,轉身就往回跑。
等他用紙包著幾塊冰糖跑回來時,黎知已經跟那群小孩玩在一起了,鐵環滾得溜溜圓,收獲了小孩們崇拜的眼光。
她接過冰糖,笑眯眯蹲下來給他們看:“誰帶我找珍珍,這個糖就給誰,我還可以把滾鐵環的絕招傳授給他!”
“我帶你去!”
“我知道珍貞姐姐住哪裡!”
“我不要糖,但你要把滾鐵環的絕招教給我!”
幾個小孩爭先恐後,帶著兩人朝前面走去。
十分鐘,小孩們在一道院牆外停下,指著前面掛著白幡的房子:“珍貞姐姐就住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