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貴妃第一個反應過來, 淺笑著說道:“主子娘娘說得是,如今哪有什麼喜事,對吧, 黃妹妹。”
黃令曼猛不丁的被高貴妃點名問話,愣了一下, 隨後才說道:“貴妃姐姐說得是。”
這種問題,現在那肯定是隻有附和皇後和高貴妃這一個選擇。
聽了高貴妃和黃令曼的話後,皇後臉上的表情稍緩, 看向金貴人說道:“金妹妹以後可得謹言慎行,你也算伺候皇上多年的老人了,什麼話該說, 什麼話不該說, 你心裡應該有數。”
“妾多謝主子娘娘教誨, 妾失言。”金貴人臉色不怎麼好看, 起身, 對皇後行禮, 多謝她的“教誨”。
見金貴人態度良好, 皇後沒有窮追猛打,隻是“嗯”了一聲, 示意金貴人起來。
這事後, 屋子裡的氣氛還是有些微妙。
但卻沒誰再說皇上寵幸宮女的事。
沒過多久皇後就叫了散。
走出坤寧宮後,眾人各自散去。
大冬天的,自然沒人去禦花園賞景, 都是各自回了宮殿。
黃令曼進屋暖了手, 暖了身子後,才脫下了毛鬥篷,沒直接窩在火炕上, 而是站在房間裡鍛煉起身體來。
要保持一個好的身材,可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得天天鍛煉,容不得一秒鐘的偷懶。
今天的鍛煉剛剛做完,張富和鄧安就走了進來。
“有什麼事嗎?”黃令曼奇道。
這兩人雖說黃令曼說了是一個人主內一人主外,看上去沒什麼競爭,可實際上兩人私底下還是有些爭鬥的,不過趨於良性,而且也沒有損害自己的利益,黃令曼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也因此,兩人一起過來找她的情況,很少。
張富聞言立馬開口道:“主子,剛剛內務府將這個月的份例送來了,還是和上個月一樣,您的和那妃娘娘的份例是一樣的。”
一旁的鄧安這個時候接嘴道:“主子,奴才打聽過了,蘇嬪娘娘的份例,並沒有您多,她隻有規矩內的份例。貴妃娘娘和那妃娘娘的那裡的份例,也是規定內的。”
黃令曼聞言眨了眨眼睛“換句話說,隻有本宮的份例超出了規定的份例?”
“是!”張富和鄧安應道。
“本宮之前不是讓你們問過內務府嘛,那邊怎麼說?”黃令曼問道。
鄧安連忙回答道:“奴才去問了,內務府說是皇後娘娘吩咐下來的,您給皇上生下了三格格和四阿哥,額外給您加了份例。至於蘇嬪娘娘那邊,奴才也問了,對方說沒接到相應的命令。”
“這倒是奇了。”黃令曼聽了兩人的話,有些摸不著頭腦,想了想問道:“你去問對方,對方回答的時候,隻有你一個人聽到了,還是有很多人都聽到了?”
鄧安明白黃令曼的意思,就是擔心有人故意假借皇後的命令來誣陷她“奴才是去領份例的時候,是直接站在那裡問的,當時身邊不但有內務府的三四個人,那妃娘娘那裡的魏公公也在,他們應該都聽到了。”
“這樣呀!”黃令曼聞言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皇後這是再搞什麼呀?
離間自己和那妃?!
可她們兩明明就還沒開始。
奇怪了。
不過隻要這事真是皇後娘娘吩咐下去的,黃令曼就不虛了,哪怕就是被人嫉妒,也不慌。
這是皇後娘娘吩咐的下去的,黃令曼也沒辦法,隻能被迫接受,不是她主動求的。
隻要得寵,在後宮肯定會被人羨慕妒忌恨,但隻要弘曆那邊不會對自己產生什麼歪見就行了。
至於那妃那裡……
看看情況再說,現在還有一定的時間。
如果對方真這麼簡單就中了皇後的離間計,那麼黃令曼覺得自己是不是乾脆直接換一個方案得了。
***
又一天去坤寧宮給皇後請安後,各自回宮。
行至承乾宮大門,黃令曼在如花的攙扶下,下了轎輦,正準備抬腳走進承乾宮裡,就聽到了那妃的聲音在前面響起“我和黃妹妹同住一宮多日,今日妹妹可有空到我那裡一敘?”
黃令曼聞言下意識的抬眼朝著那妃看去,就見對方笑盈盈的看著自己,聞言臉上也帶上了笑容,笑著說道:“姐姐有請,妹妹又怎麼會沒空了。”
見黃令曼答應了下來,那妃臉上浮現出笑容來,隨後兩人就一起進了承乾宮正殿。
走在兩人身後的海常在見狀,目光裡露出了羨慕的神色來,但很快就收了起來,她很識趣的並未跟著上前,而是讓身邊宮女春燕扶著自己,回了自己的屋子。
大清後宮的位分,看上去隻是一階一階的而已,都是後妃差彆不大,其實差距很大。
皇貴妃、貴妃是一檔,妃和嬪是一檔,貴人、常在是一檔,格格、答應又是一檔,然後還有那些得了皇上寵愛卻沒進後宮的“姑娘”們又是一檔。
皇貴妃、貴妃屬於平妻範圍,妃和嬪屬於一宮之主,貴人、常在屬於貴妾,格格、答應屬於小妾,而那些姑娘就屬於通房丫鬟。
海常在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和那妃黃嬪的差距很大,而且那妃也沒有邀請自己去,所以沒有跟上前自討沒趣。
黃令曼跟隨那妃走進承乾宮正殿,兩人在西暖閣的火炕上坐下。
等宮女奉上熱茶,退下後,那妃才看向黃令曼說道:“之前養心殿的事,妹妹怎麼看?”
黃令曼聞言頓時心裡有了一些想法,聞言笑著說道:“還能怎麼看,用眼睛看唄。”
這個回答自然不能讓那妃滿意,在對方變臉之前,黃令曼就接著說道:“皇上如今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委屈了誰都不可能委屈到皇上。
不過看今日主子娘娘的態度,對方能不能有位分進後宮,還未曾可知了。之前三代的後宮,不也多得是這些人。”
順治、康熙、雍正,三個皇帝的後宮裡都有這種人,或是被人稱為庶妃,或者是被人稱為格格,或是彆人稱為姑娘,反正就是那麼一個性質的女人。
那妃聞言臉上的表情頓時好看了些,看了一眼很是平靜的黃令曼,有些意味深長的問道:“妹妹倒是平靜。”
黃令曼聞言抬眼眼神犀利的看向她,有些銳利的說道:“那妃姐姐這是要故意揭我傷疤?”
這話一出,那妃反而是一頭霧水,有些疑惑的問道:“妹妹何出此言?”
“那妃姐姐這是在揣著明白裝糊塗嗎?”黃令曼臉上帶著笑,可眸光卻十分冰冷“那妃姐姐不會不知道我比皇上還要大一歲的事吧。”
那妃聞言臉色一僵,她還真不知道。
雖然在出嫁前,也的確讓人打聽過弘曆後院的情況,可問題是——他們這一支輝發那拉氏就沒有和皇家聯過姻,親朋好友也屬於中下層的人家,隻能打聽到一些眾所周知的事情。
那妃是知道黃令曼是最早跟著弘曆的女人,可卻不知道黃令曼的年紀比弘曆還要大。
弘曆今年二十五歲,那黃令曼今年已經二十六歲。
按照這個時代的情況來看,黃令曼已經是明日黃花了。
而且黃令曼現在有了一子一女,有了本錢,也犯不著那麼迫切的去爭寵。
年紀已經大了,又有了兒女,哪怕就是看在兒女的份上,弘曆也不可能太過薄待黃令曼。
自然,現在這種情況,黃令曼是有平靜的本錢。
此時此刻的那妃,才剛剛嫁入皇家一年,還不是那個有嫡子傍身,寵妃們要麼是家世不行,要麼是無子,日子過得極為舒服的皇後娘娘。
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後,那妃連忙向黃令曼賠禮道歉,一臉歉意的說道:“是我疏忽了,我向妹妹道歉,還請妹妹莫怪。”
黃令曼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那妃姐姐其實你不用急,皇上是一個念舊情的人,你看我今年還生下了四阿哥。
你既是潛邸舊人,尤其是先帝親自指給皇上的,還是如今後宮唯一的妃位,皇上怎麼都不可能冷落姐姐你。”
那妃聞言有些羞臊,臉頰泛紅,但隨後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神色明顯頹了下去,歎氣道:“有些事情,不是妹妹你想得那麼簡單的。”
看上去弘曆冊封她為妃,沒什麼大毛病。
可實際上……那妃能從皇上的態度裡感受到不妙,還有最近幾個月來的閒言碎語,都讓那妃心裡有些不安。
所以才想著接下黃令曼的好意。
黃令曼對那妃現在的處境,心裡其實有些猜測的。
去看看那妃娘家,甚至於把她所在的輝發那拉氏那一支的人都算上,有幾人是能參加早朝?又有幾個人是能將自己寫的奏折遞到弘曆跟前的?
可能就隻有一兩個吧,而且這其中一個人還是那妃的阿瑪,擔任世襲佐領之位的訥爾布,得在弘曆冊封後宮這事上避嫌的人。
所以說,從理論上講,弘曆冊封輝發那拉氏為妃,應該是不會掀起什麼波瀾的——因為那妃連個在弘曆耳邊說話的人都沒有。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