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聞言想了想後說道:“這事無非就三種情況。第一福晉說得話都是真的, 第二福晉說得話半真半假,第三福晉說得話都是假的。無論是哪種情況,若是王爺知道了, 定然會對福晉起間隙, 隻是這事不能由主子您說出來。”
高側福晉聞言一愣。
丁香見狀連忙解釋道:“福晉一說起大阿哥來,主子您立馬想到了福晉想要借刀殺人,那您在王爺面前提起這事來, 王爺會不會覺得您是在故意說福晉的壞話了?就算事後查清楚了, 王爺心裡怕也覺得您有善妒之舉。”
“你說得對, 這事是該告訴爺, 但的確不能從我嘴裡說出來。”高側福晉聽懂了丁香的話。
無論事情的真相如何, 隻要是她說了福晉,那就很有可能會讓人覺得她是在有意抹黑福晉。
可但凡是有權有勢的男人, 都追求一個賢妻美妾,私底下妻妾之間到底和睦不和睦, 男人恐怕心裡都有數, 但表面上還是要一團和氣的。
高側福晉看向丁香吩咐道:“就按你說得辦, 想辦法讓底下人把這事透露到爺那裡去。”
“嗻,奴才遵命。”丁香連忙應下。
這事倒也不難, 畢竟今天早上福晉破天荒的將高側福晉單獨留下來,就十分引人注目,想來王爺知道了,也會好奇一問。
弘曆的確會問, 他是一個掌控欲很強的人,不喜歡出現掌控之外的情況,連生母熹妃那裡都嚴格按照他的話去做。
唯二讓他,掌控不了, 又沒什麼辦法,還隻能看對方臉色行事的人,一是當今皇上,二是孝敬皇後。
所以,等弘曆大權在握後,對這兩人都沒好臉色。
弘曆傍晚回到頭兩所,就按照習慣性的問了留在頭兩所的心腹王進保,頭兩所有沒有什麼事發生。
然後王進保就老老實實的把這事給說了。
嗯,是連著福晉對高側福晉所說的內容一起說得。
弘曆聽聞後,當即臉色陰沉了下來,看向王進保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福晉對側福晉說得內容?”
“是高側福晉那邊,爺安排的人傳的話過來,說是高側福晉回來後就大發雷霆,嘴裡不停地在咒罵富察格格,他偷聽到了這些話,覺得是大事,便來告訴了奴才。”王進保連忙回答道,頓了頓又說道:“不過正院那邊,並沒有傳來消息。”
聽了王進保的回答後,弘曆沒懷疑,他的確是在福晉、高側福晉、那側福晉、金格格那裡都安插了眼線,因為這幾人家世不錯,弘曆就擔心她們仗著家世在後院為非作歹。
反而是富察格格、黃令曼、蘇格格這樣的小妾,弘曆沒在她們身邊安排眼線,畢竟熹妃家世差,弘曆之前又沒有封爵,手上的人有限,還要顧及前朝後宮的事,做不到小妾們人手一個。
“福晉是怎麼知道富察格格是謀害高側福晉小產的凶手的?”弘曆轉頭看向吳書來厲聲問道。
吳書來聞言立馬跪下“主子,奴才不知,福晉是從什麼地方知道的這事。但奴才敢對天發誓,奴才對主子絕對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不然就叫奴才出門就被雷劈。”
要說這個世界上誰最知道弘曆的性子是什麼,不是黃令曼這個重生者,而是吳書來這個從小到大伺候弘曆並且穩坐貼身太監的奴才。
果然,聽見吳書來這麼一通話後,弘曆臉色稍緩“起來吧,你立馬去查清楚,福晉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事的!”
“嗻!”吳書來連忙應道,然後退了出去。
弘曆坐在椅子上臉色依然不怎麼好。
這事,他之前是不準備告訴任何人的,包括福晉在內。
因為他不想讓人知道,他有多心狠手辣,連枕邊人都能下得去狠手。
卻沒想到,他明明禁止了這事不許外傳,但福晉依然知道了這事,而且還將其告訴了高氏。
福晉說她不想被黑鍋,這個弘曆信,誰無緣無故的喜歡被黑鍋呀!
但弘曆也能看得出來,福晉對高側福晉說這事的深意,恐怕是想要借刀殺人。
這“刀”就是高側福晉,“人”嘛,自然是大阿哥永璜。
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福晉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事的?
是自己身邊的奴才有福晉的人,還是福晉一直讓人監視著自己的奴才,亦或者——高側福晉小產的事情其實是福晉在做的,後面也是福晉引導他底下的人查到富察格格身上,所以福晉才知道的一清二楚。
對於弘曆而言,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非常嚴重。
因為這代表著,他身邊有漏洞,其他人也有可能對他做同樣的事——收買自己底下的奴才,或者是讓人監視自己的奴才,或者是利用自己達到借刀殺人的效果。
而到時候的後果,可能就不是現在這樣了,而是事關皇位的大事。
這如何不讓弘曆警惕,如何不然弘曆不安。
與此同時,弘曆也覺得福晉的心大了,手也開始伸長了,若是放任不管,讓福晉這樣繼續下去,恐怕……
因此,弘曆下定了決心,等這事查清楚後,無論到底有沒有和福晉有關,也要想個辦法限製一下福晉,不能讓她在這樣下去。
隻是還沒等弘曆查清楚真相來,皇上就病了。
皇上病了可不是一件小事。
其實皇上自從登基後,就一直小病不斷,但這一次不一樣,皇上看上去有些病重。
弘曆和弘晝都待在九州清晏給皇上侍疾。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身子一直從來沒有痊愈過,都是病病歪歪的,這一次病重後皇上也不以為然,繼續批閱奏折,不過為了提起精神來,皇上私底下服用了一些道士煉製的“仙丹”。
誰承想,第二天皇上的病情突然加重,到了戌時連忙急招諸王、內大臣及大學士等人入園。
這一幕,很多人都見過。
在雍正八年皇上病危之際,也來了這麼一出。
所以眼瞧著汗阿瑪出氣多進氣少,弘曆也不敢大意,就怕像上次那樣來了一個空歡喜。
不過這一次,皇上顯然常年生病的身子骨真支持不下去了,強行撐到眾人到來後,說了傳位遺旨後,就一命嗚呼。
“皇上駕崩了。”給皇上診脈的太醫宣布結果。
蘇培盛第一個跪了下來,痛哭流涕“皇上……”
這聲尖利的聲音傳遍了整個九州清晏,讓在場的眾人都回過神來,連忙跪下,哀痛道:“皇上……”
哭了好一會兒後,大學士鄂爾泰從蘇培盛手上接過皇上放在身邊的傳位遺旨,宣讀起來。
皇上傳位於寶親王。
這算是不出眾人意料的結果,弘晝也隻是眸光暗了暗就很是平靜的接受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皇上在遺旨的最後留下了輔政大臣:莊親王(允祿)、果親王(允禮)、大學士鄂爾泰、大學士張廷玉。
這讓弘曆有些意外,但這種時候自然不是思考皇上給他留下四個輔政大臣利弊的時候,而是要先登基成為新帝,確定了這個名分,拿到大義。
比起皇上繼位時候,各方勢力的猜忌和不服。
弘曆成為皇帝,倒是沒有引發什麼風波。
大學生鄂爾泰宣讀完聖旨後,屋子裡的眾人都朝著弘曆跪下行禮,拜見新帝。
不過現在弘曆還不能稱為皇帝,而是嗣皇帝。
作為嗣皇帝,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先帝的喪事。
若說現在誰對辦喪事這事最拿手,不是先帝留下來的四大輔臣,也不是後來喜歡出活喪的和親王弘晝,而是仁皇帝十二子,也是先帝的十二弟履郡王允裪。
履郡王辦喪事算是熟能生巧。
他在仁皇帝在位的時候,就開始負責皇家的喪事。
負責過孝惠章皇後、和碩裕親王福晉也就是仁皇帝的嫂子、仁皇帝幾人的喪事。
因此,弘曆立馬就下旨,讓履郡王奉命先回宮,負責辦理大行皇帝的喪儀。
隨後弘曆等履郡王順利回宮,沒引發什麼騷亂後,才扶著先帝棺槨,從圓明園回到皇宮。
回到皇宮後,安置好先帝棺槨,弘曆乾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群臣,取出乾清宮正大光明牌匾後面的另外一份遺旨,確定自己的名分。
等眾人再次向弘曆行禮,確定弘曆為新帝後,弘曆才鬆了一口氣。
到這裡,弘曆隻是確定了自己的名分是新帝,還沒有完全掌握皇宮。
因此弘曆立馬開始拉攏人,形成以他為中心的利益集團,讓這些人自動維護自己的利益,鞏固自己的皇位,不會被人推翻。
第一個就是自己阿瑪那一輩到現在活著的兄弟裡,最年長的——履郡王允裪。
借著舉辦先帝喪儀的事,弘曆以方便允裪行事為由,下旨讓履郡王允裪暫管理禮部事務,既拉攏了履郡王允裪,又分了果郡王允禮的權利。
隨後弘曆又拿自己生母熹妃的家世做文章,拉攏了領侍衛內大臣訥親,訥親就是鑲黃旗鈕祜祿氏一族現在的族長。
同時加恩給孝恭仁皇後,以此拉攏對方的族侄內大臣戶部侍郎海望,讓對方看緊戶部財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