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氏自然不會隨意聽憑穀陶一面之詞就相信如此荒唐之事, 可當年相關之人全都在場,分彆一審問,更加印證了穀陶確實有時間門, 有機會偷梁換柱的事實。
讓她想否認都不行。
此事的結果,大約除了烏植外沒人能開開心心毫無芥蒂的接受。
其實烏植甚至是有些不好展露於人前的喜悅的。
以往烏追不爭氣, 他想求大姨姐那邊給想想辦法為孩子安置個好前程, 可他那做將軍的連襟總說讓他盯著孩子在家狠讀幾年書再說, 話裡話外有些嫌棄烏追文不成武不就的意思, 讓他面上下不來台。
可秋東就不一樣了, 這孩子絕對是個悶聲乾大事的料, 有天賦,對自己狠得下心,讓他為這樣的孩子去求人,他心裡也是驕傲的。
至於秋東會不會認他這個爹,烏植想都沒想過這種愚蠢的問題, 他覺得和穀陶相比,秋東的選擇毋庸置疑。
因此他看向坐在下首, 神色漠然的秋東時, 不自覺露出幾分滿意。
秋東察覺烏植的目光, 心裡膈應的荒。
眼前的人倫慘劇,皆因烏植而起,面對他疼愛了十幾年的兒子,被他漠視了十幾年的兒子, 和他結發的妻子, 被他禍害過的鄭氏,報複他的仆人,他竟是一絲反省也無, 還能沾沾自喜。
秋東對此人的自私冷漠歎為觀止。
往邊兒上一瞧,嗯,烏追不愧和烏植是親父子,正死命抱著封氏大腿喊娘,殷殷訴說這些年母子相得的一幕幕,堪稱字字泣血,句句帶淚,企圖喚起封氏的不舍之情。
對於鄭氏那個親娘,烏追連看都不願意多看一眼,對趴在地上人事不省的穀陶,更是怨憤之情溢於言表。
想繼續做封氏兒子的心,壓根兒也不用誰仔細分辨,一目了然。
而封氏面對烏追,繼續疼愛是再不可能的,但硬要她立馬對烏追做點什麼,那也確實是強人所難,剜心之痛莫過於此。
封氏整個人瞬間門好似老了二十歲,面容憔悴,一向挺值得脊背也彎了下去,整個人木木呆呆,嘴裡不住喃喃:
“錯了,竟是都錯了。”
啪啪啪往自個兒臉上打,瞧著秋東冷峻的側臉,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秋東不知與她能說什麼,默默收回視線,往鄭氏身上瞧去。
這一瞧便覺得鄭氏其實才是看的最開的那個,過了一開始猛然知道真相的錯愕後,她隻有對秋東這個親手照顧大的孩子的濃濃不舍。
至於烏追那個親兒子,以前她隻當是個脾氣不好需要人小心伺候的少爺。今兒這般鬨開了,宅子裡都知道烏追也是老爺的種,老爺那般好面子之人不可能讓烏追跟她一個已經出嫁的娘回家,管彆人叫爹。
烏追照樣是烏家少爺,從始至終都是烏家少爺,她就當是主家借著她肚子生了個娃,僅此而已。
正因為她快速認清現實,如今隻有即將要失去秋東這個兒子的難過,還不敢表現的太明目張膽,以免讓秋東夾在中間門左右為難,隻能跪在下首,偷偷瞧秋東。
猛不丁和秋東明亮透徹的視線對上,還嚇了一跳。
秋東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從頭至尾,鄭氏又做錯了什麼呢,不過是個身不由己被人擺弄的可憐婦人罷了。
秋東目光掠過穀陶那糟心玩意兒,他旁邊跪著的是額頭上嗑青了的穀禾。
穀禾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完全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一會兒擔心爹爹身體,用手指試探他的鼻息,一會兒憂心他們一家往後的命運。
她親耳聽爹爹說他當年做了那樣的糊塗事後,便覺得能順利出府去街上乞討已經是他們一家最好的結局了。
至於老五穀穗,向來是個沒主見的,正靠在姐姐穀禾身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秋東覺得這兩人的表現完全是意料之中。
可等視線挪到老三穀苗身上時,好家夥,拳頭瞬間門癢癢了。
且不論穀陶為人如何,但對穀苗這親兒子是真沒的說,有一口好東西寧可自己省著也得留給他,結果呢?穀陶趴地上疼的迷迷糊糊去拽穀苗袖口,穀苗嫌棄的甩開不說,還悄悄挪的離親爹遠了兩步。
這也就罷了,他知道自個兒和秋東的關係不好,怕秋東一朝翻身秋後算賬,默不吭聲挨到烏追身邊,試圖用袖口給烏追擦眼淚,一開口就管烏追叫大哥。
還試圖安慰烏追:
“大哥,您彆難過了,老爺和奶奶養了您十幾年,感情都是做不得假的,即便那人回來了,大哥您也還是咱們烏家名正言順的大少爺呀!”
被他安慰的烏追臉都黑了。
秋東:“……”
秋東實在沒忍住,當場起身甩了穀苗一個大逼鬥,並附贈對方一句:
“畜生”。
響亮的耳光聲瞬間門吸引了所有人視線。
穀苗都被打傻了,愣愣的仰頭看著居高臨下一眼嫌棄打量他的秋東,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哆哆嗦嗦沒敢流下來。
烏追見秋東一朝翻身抖了起來,牙齒咬的咯吱作響,用怨恨的眼神盯著秋東,恨不能當場殺死這個來搶奪他大少爺地位的仇人。
秋東沒客氣,也甩了對方一個大逼鬥,奉上一句:
“禽獸不如”。
當然,若是在場有些人能明白,他這話不止是在罵烏追就更好了。
烏追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了五指印,這一巴掌比打穀苗還用力,烏追感受到秋東眼裡黑沉沉的壓力,張張嘴,吐出一口血沫子。
烏植和封氏愣愣瞧著沒說話,其他人就更不敢說什麼了。
封氏對上秋東漠然的臉,幾次欲言又止,秋東全當沒瞧見,轉身攙扶起鄭氏,喚兩個妹妹:
“去收拾東西,跟我走。”
大管家見秋東要離開,當即邁出兩步,正欲開口,烏植無聲朝他擺手——
放他走。
此時的烏植心情正好,自覺非常通情達理,很是寬容的用長輩心態包容了秋東疑似耍小脾氣的舉動。
他認為秋東初初知道如此事實,一時心有怨憤是正常的,過段日子他好好哄一哄,自然便哄回來了。
畢竟好好的大少爺,在穀家受了十幾年的苦嘛!等他處理了穀陶這個罪魁禍首給他報了仇,小孩子家家氣也就消的差不多了。
他要真不哭不鬨,烏植才該心裡發毛呢。
於是,秋東孑然一身的來,眾目睽睽之下帶著鄭氏和兩個妹妹離開,不願多摻和烏家那一地雞毛,更沒心思琢磨烏植究竟在想什麼。
等他雇好了牛車,穀禾跟穀穗恰好急匆匆趕出來。
秋東一瞧,兩人收拾出來的東西緊一人一個小包裹,又為鄭氏收拾了個小包裹,看樣子和當初秋東被趕出家也不差多少。
見著秋東,穀禾就跟找到主心骨似的,帶著哭腔喊了一聲哥,語氣中滿含驚懼惶恐。
穀穗直接撲進鄭氏懷裡,肩膀一抽一抽,不敢發出聲音。
此情此景,再多安撫的話都沒甚大用,秋東讓三人上牛車,自個兒也跟著上去,在牛車踢踢踏踏的響動中,他將之後的打算與三人說了:
“烏家你們肯定是住不成了,留著也是被牽連的命,先去我那邊住一段日子再做打算,有我在烏家不會對你們怎樣。
至於穀陶與穀苗以及還在外面跑商的穀田會被烏家人如何處置我便不管了,種什麼因結什麼果,怨不得旁人。”
老五還小,並不十分明白秋東這話什麼意思,鄭氏與穀禾卻是一清二楚,這是和她們隻論恩,不論過。
隻要她們娘三還有一口飯吃,將來就不可能讓穀苗和穀田餓死,是保全了他們一家呀!
鄭氏看向秋東的眼神滿是感激,心道終究是個心軟的好孩子。
秋東見鄭氏這樣,也沒提醒她——發生這種事,即便烏植糊裡糊塗放過穀苗和穀田,封氏不會輕易饒恕,那兩且有的苦頭吃呢,有時候活著真不如乾脆死了的好。
他覺得封氏無辜是真,不想搭救穀苗和穀田也是真,畢竟真正糟了那些罪的人已經不在了,他沒道理替對方大度。
鄭氏全不知秋東如何做想,憋在心裡的那口氣直到這會兒才算是鬆了,嗷的一嗓子哭出來,聲音淒厲,嚇了車夫一跳。
“天殺的穀陶,造的都是什麼孽啊!他是見不得我這一家子過一天好日子!死去吧,他倒是一死了之乾淨了,可憐我的孩子們也跟著受牽連,老天爺怎麼不一個雷直接劈死他呀?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呀?”
鄭氏這話沒人能給出答案,當然她也不需要答案。
倒是她語調悲悲切切,周遭路人即便不知曉究竟發生了甚麼,也被她哭的心裡恓惶,車夫更是沒忍住陪著掉了幾滴淚,出聲安慰道:
“大妹子,甭管遇著什麼事兒都得往前看,這世道啊,沒什麼過不去的,真有那過不去的,人也就沒嘍,咱隻要有口氣,爬也得爬過眼前這道坎兒。
你瞅瞅這滿大街哭喪臉兒的,他們哪個是為你悲切,那是在為自個兒恓惶呢,一輩子誰還沒遇著過幾件恓惶事兒啊,你說是不?不信你睜開眼睛瞧,這賊老天到頭來能饒過誰?”
鄭氏聽進去沒有不知道,倒是秋東,覺得這老伯說的可真對,彆看人家滿臉風霜,講不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道理,可一開口,全是人生大智慧。
鄭氏在車上咒了一路穀陶不得好死,等到槐樹巷子口的時候,已經能勉強控製住情緒,擦乾淨了臉面,不願被其他人瞧見這副模樣背後嘀咕秋東。
在秋東看來,鄭氏真的是非常典型的隨遇而安,有韌性,能吃苦,悶頭過日子的那類女人。不管遇著多大苦難,心裡裝了多少苦悶,日子都得一刻不停繼續往前趕。
他租的院子還剩一間門空房,稍一收拾,添置點家用便能住人,都不用秋東幫著張羅,娘仨便手腳利落的搬了進去。
秋東還琢磨如今地方太小,娘仨擠一間門房十分不便。熟料人家三可樂意了,正是心慌意亂需要抱團取暖的時候,身邊沒人她們心裡才慌呢!
當天傍晚,秋東那打從住進來就沒開過火的廚房便升起了炊煙,兩個妹妹忙進忙出,不知打哪兒翻騰出來一張木板擦洗乾淨,被她們用樹墩子支起來當飯桌,一家人在院裡吃了頓沉默卻也稍顯心安的晚食。
秋東想著人閒下來就容易想七想八,飯桌上正準備開口給娘仨找點事做呢,結果鄭氏實在是個過於能接受現實之人,先一步主動提出:
“咱們都是有手有腳之人,不能仗著小東心軟就叫你養著,明兒一早便挨家挨戶敲門去問,附近幾條巷子裡誰家有需要縫補漿洗的衣物都收過來。
等熟悉了,我和小五一人負責收送,一人負責漿洗晾曬,老二在奶奶院裡時學了些針線活計,先去繡莊問問,繡了荷包帕子寄賣,多少算是個進項。”
穀禾與穀穗全然沒有意見,隻不好意思的搓手:
“就是一條,如今大哥是童生了,若咱們在家做這些活計,恐會給大哥丟臉。”
鄭氏想說什麼,秋東伸手往下壓了壓,憶起今兒一整天兩人不到萬不得已喊他大哥時小心謹慎的樣子,放下碗筷道:
“不論如何,我都是你們大哥,這一點不與任何相關,有甚麼為難的與我直說便是,不必有顧忌。要真心裡過意不去,等將來你們長大了再報答我不遲。”
兩人點頭應下,沒有了開始的小心謹慎,但要她們如原來那般親切自然也是萬萬不能的,隻要想起她們父親穀陶做過的那事,心裡的愧疚難堪便一波又一波湧來。
哎,大哥這麼好,以後卻要成彆人的大哥了,她們可不能仗著大哥心眼兒好就一直賴著他,得等烏家那邊對爹爹的事有個具體章程,儘快搬出去,免得對大哥影響不好。
至於烏追那個真大哥,兩人是壓根兒沒想過攀高枝兒,烏追姓烏,從始至終姓烏,可和她們姓穀的沒關係,她們瞧的分明。
秋東看在眼裡,心說穀家這四個孩子可真是,那兩厚顏無恥到他見一回想揍一回,這兩心眼兒實誠的叫人看了著急。
夜裡,秋東躺在床上,過於靈敏的耳朵讓他輕易就從窸窸窣窣的聲響中分辨出隔壁鄭氏嚴肅叮囑兩閨女的動靜:
“你們爹是咎由自取,做的那事下十八層地獄都不為過,烏家咋處置咱們都沒二話,父女一場,到時候你兩為他打一副薄棺把人葬了,全了這場父女緣分也就罷了。
至於老三老四那裡,若是有活命的機會,你兩還得認他們,曉得不?娘知道他們長歪了,可在如今的世道,你們已經失了父親,這就叫人看低一等,將來再無兄弟依靠,便是再低一等,加上咱們奴仆身份,又低一等。
如此三重疊加,便是一輩子都泡在苦水裡了……”
秋東翻個身,心說好漢無好妻,懶漢娶花枝,這話再正確沒有。鄭氏是個心眼兒正,能踏實過日子的。心裡恨死了穀陶,卻也沒給女兒灌輸讓她們怨恨父親的話。
若穀陶當初心眼兒擺正,一心一意和她過,如今的日子未嘗不好。
可惜了。
秋東並不打算因為烏家那一攤子事影響他讀書的進度,該擺攤擺攤,該準備院試準備院試。
第二天一早起來,鄭氏已經煮好了米粥配兩個她親手拌的小菜,都是以前在家常吃的東西,做起來很順手。
秋東正在叮囑兩個妹妹附近住的都是些什麼人家,打交道該注意什麼,就聽院門被人敲響,開門一瞧,竟是烏宅大管家。
對方也知秋東對他沒甚麼好感,剛一打照面,不待秋東說出趕人的話便拿出一個沒有糊口的信封遞過來,恭敬又不失親熱道:
“這是鄭氏與穀禾穀穗的身契,夫人叫老奴送來,您這邊若是缺甚麼不管打發哪個小丫頭回去言語一聲,老奴立馬帶人送來!”
哎呀呀,以前怎麼沒發現,大少爺穿上書生袍板起臉,竟和戲文裡唱的那般,皎皎如明月,朗朗似青鬆,有榮州親家老爺的風采,光是瞧著便有股說不出的氣質,難道這玩意兒也是天生的?
家裡那位至今賴在夫人院門口,跪著不肯走的,和這位相比,簡直是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以前他是真眼拙,沒少得罪真少爺,現在可得殷勤些,把人往舒服了伺候。
知道秋東不待見他,送了東西十分乖覺的告辭離開:
“小的還需去城門口迎接二舅姥爺,這便先行一步”。
秋東關上房門,見鄭氏三人緊張的望著他,便將手裡的賣身契展示給她們瞧,然後當著三人的面兒收起來,沒說要去官府消了她們奴籍的話。
因為那樣隻會讓她們更加無所適從,還得從長計議才行。
果然,見他此舉,三人悄悄鬆了口氣,穀穗臉上有了笑意,催促他:
“大哥快去忙吧,彆因著我們耽擱了你的正事才好。”
熟料等秋東路過書肆時,錢老板跟特意在門口等他似的,難為他胖乎乎的身子還能那般輕巧的蹦躂起來,老遠就朝他招手:
“穀郎君,穀郎君!”
秋東見他挺著急,還以為對方有啥事呢,快走兩步過去,就聽對方神秘兮兮的喚了他一聲:
“烏少爺!”
秋東:“……”
秋東神色詫異:
“此事竟傳的這般快?”
偌大的奇州城,一個在城西,一個在城東,不至於昨兒下午的事,今兒一早就被不相乾的人知道了吧?
錢老板更詫異,兩隻豆豆眼都睜大了許多瞧著秋東:
“你家昨日傍晚便大張旗鼓送帖子要認你回去呢,在下原以為小友該是早就回烏家了才是,等在此也是存了碰運氣的心思,沒想到真把你給等來了,瞧著小友竟是不知此事?”
秋東覺得腦殼兒已經開始突突疼了,不好當著旁人面兒發作,沒回這個問題,反問了過去:
“錢老板在此等候可是有事?”
錢老板將秋東往角落拽了一把,用更加小的聲音道:
“我那李姓老友,便是之前預備和貴府結親那家,昨日也知曉了此事,家裡正鬨得凶呢。事關女兒家名節,在下也是看在咱兩的交情上提前給你提個醒,你勿要講與旁人聽納。
其實李家有個在並州軍中做百戶的兒子,與烏家結親本就帶著拉拔他家兒郎的心思,如今自然不願將女兒嫁與烏追,鬨了一夜後,他家便有人提議將閨女嫁與你,兩全其美。
我事先於你分說清楚,李家閨女實乃小家碧玉,長相身段兒女工樣樣拿得出手,單論烏追那人,嫁給他是低嫁了。可若人選換成小友,我老錢說一句公道話,李家是高攀了的,方方面面的高攀。
你願與不願,都得提前有個應對,李家在奇州城也不是無名之輩,不好得罪納!”
秋東真心謝過錢老板,不是真心為他考慮,都不會說這等得罪人的話。
乾脆收了擺攤兒的心思,雇了牛車往烏家去,他原以為按照正常人的思路,烏家得先解決了穀陶父子,安置好身份尷尬的烏追,才能再琢磨其他。
畢竟烏追和當初的秋東不同,秋東那會兒沒人知道他是烏植的兒子,怎麼都好打發。可烏追如今是人儘皆知的烏家庶長子,安排起來輕不得重不得,沒幾個月都折騰不清楚。
誰知如今瞧著,烏家竟是烏植和封氏各自為政的意思。
這腦殼兒有包,迫不及待向所有人宣布他有個出息兒子的做派,除了烏植再無他人。
秋東琢磨著,他得給烏植一個深刻教訓,讓對方認清現實。想做他的主,烏植還不配。
牛車晃晃悠悠停在烏家大門口,秋東心裡已經有了不下三種保證讓烏植後半輩子都記憶深刻的法子,正欲下車,剛好與一中年儒雅男子迎面對上。
對方身邊還跟著烏大管家,從大管家諂媚的態度秋東瞬間門猜出那人正是大管家特意從城門口接回來的二舅姥爺。
也就是封氏的二哥,秋東的二舅舅。
大管家在二舅姥爺耳邊低語了什麼,那人一愣,看向秋東的視線瞬間門溫和起來,歡喜的喚了一聲:
“好孩子,你爹娘糊塗,可是受了罪了,快過來叫舅舅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