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第 143 章 母親的選擇(1 / 1)

第143章母親的選擇

孟硯青以為, 過一段時間,寧碧梧的親生母親可能會上門。

畢竟,寧碧梧這孩子雖然未必多優秀, 但也不差是吧?畢竟, 寧碧梧是她的親生女兒,在最初的徘徊和無法接受後, 她應該最後還是會心疼自己的親生女兒。

怎麼說也是她自己生下來的。

而到時候, 她們母女就可能有進一步增進感情的機會,也許能冰釋前嫌。

這一天, 寧碧梧的親生母親譚新惠果然來了。

她有一頭略摻著白發的樸素短發, 戴著黑框眼鏡, 穿著十幾年前流行過的藍色的確良女士翻駁領西裝。

她應該隻有四十出頭,不過看上去卻仿佛接近五十歲了。

孟硯青看到她的第一眼, 就覺得她身上帶著一種傳統知識分子的傲氣和清高, 是一個經曆過苦難,但是很倔強很有主見的女人。

寧碧梧一直微垂著眼睛, 顯然她有些逃避。

孟硯青見此,道:“正好我有些事情想出去, 你們先聊聊吧?”

寧碧梧聽了,下意識看向孟硯青。

她睫毛忽閃著, 有些求助的意味, 顯然她並不想獨自一人面對譚新惠。

孟硯青有些不忍心。

可她隻是一個外人罷了, 寧碧梧還是要面對,面對自己的身世,無論什麼結果,都要和譚新惠談一談。

所以她隻是安撫地對著寧碧梧笑了笑:“我給你們倒一杯茶,你想喝什麼?”

寧碧梧明白孟硯青的意思, 微咬了咬唇:“謝謝小姨,我不喝什麼。”

譚新惠:“麻煩你了,我們就談一會,很快,耽誤你了。”

她是對著孟硯青說的。

孟硯青微頷首,出去了,出去前還體貼地為她們關上門。

她乾脆走出院子,站在胡同裡安靜地等著。

初六了,城裡許多商戶都要開張了,鞭炮聲不絕於耳,冬日乾冷的空氣中彌漫著硫磺的氣息,有小販騎著板車,大聲叫賣著,賣各樣土特產的。

孟硯青也沒什麼事,便招呼住,上面是些冬天的紅薯,個頭不大,各種形狀都有,都殘留著乾泥,旁邊還有農村的鐵皮水桶,水桶裡是水仙花。

孟硯青問了問,水仙花才三毛錢一把,她便要了一把,想著放在窗台上倒是不錯。

她身上隻有一塊的,給了對方,對方把帶泥的手在衣服上擦著,給她找了零錢,千恩萬謝走了。

孟硯青捧著這水仙花,站在門洞下,在那淡雅的香氣中,聽著院子裡的動靜。

過了不知道多久,屋裡頭門被推開了。

孟硯青略等了下,果然,譚新惠走出來了。

她神情中有些疲憊,就那麼無奈地看著孟硯青。

孟硯青從她的神情中感覺到了什麼,不過她沒說話,就那麼望著她。

就她自己來說,重活一世,她最惦記的就是陸亭笈,那是她的親生兒子,是她用命換來的孩子。

所以她無法理解譚新惠。

曾經她對那本書的理解是有偏差的,她以為譚新惠這個人也許是愛慕虛榮的勢利小人,是踩低捧高的,那樣她能理解,理解一個女人的愚蠢,理解她想選擇那個更優秀的女兒。

但是她看得出譚新惠不是那樣的人,她是一個很有主見也很清高的女人。

於是孟硯青無法明白,為什麼這樣一個女人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如此冷血無情?

譚新惠看著孟硯青,苦澀地一笑,道:“謝謝你,謝謝你這段時間照顧她,你是一個好人。”

孟硯青淡聲道:“但我隻是一個外人,我對她再好,她也覺得自己無家可歸。”

譚新惠的笑便消失了。

她望著孟硯青,無奈地道:“可我已經答應了我的女兒,我是說,我答應了寧夏。”

孟硯青:“嗯?”

譚新惠眉眼間都是滄桑的疲憊:“你還年輕,你可能不懂,不懂這些年,我對我的女兒付出了多少心血,我為了培養她,幾乎耗儘了我自己。”

孟硯青:“所以?”

譚新惠:“我的丈夫去世了,我答應過丈夫,會把這個孩子撫養長大,會讓她得到教育,讓她去實現我丈夫的夢想,現在,她很優秀,也很聰明,我就要完成我丈夫的夢想了,她一定會考上北大,去從事我丈夫不曾完成的事業,我就心滿意足了。”

孟硯青沉默不言,就那麼擰眉看著她。

譚新惠:“這件事對我的女兒來說,是很大的打擊,她雖然嘴上沒說,但我知道她很傷心,我答應了讓寧家接走她,但是她臨走前那一晚,在不斷地看著她的房間,還不斷地問我,她掛在牆上的畫,是不是會被取下來,問我說如果碧梧不喜歡她的畫,那怎麼辦?”

孟硯青困惑地看著譚新惠。

譚新惠深吸了口氣,神情透著無奈:“我不想,我不想讓這孩子這麼傷心,她一直都在陪著我一起努力,把我和她爸的夢想當成她的夢想,她這麼努力,哪怕回到寧家,她也繼續努力,這樣的話,我怎麼忍心?”

孟硯青便多少有些明白了,在十幾年的相處中,譚新惠已經和這個女兒形成了一個共同的目標或者說理想,她在寧夏身上投入了太多感情,所以不忍放棄。

因為放棄的話,那丈夫的夢想什麼的也許就成了泡影,而她並不願意再去對著寧碧梧從頭再來,她也沒那信心。

或者說,她年紀大了,雖然隻有四十多歲,但已經精疲力儘,她不願意承認她對一個不是自己親生女兒的孩子付出了那麼多,所以隻能繼續選擇相信下去。

孟硯青沉默了很久,才望著她,淡聲問:“所以碧梧呢,寧家那邊想接寧夏回去,那碧梧的位置在哪裡?”

譚新惠:“我已經和寧家談了,他們家條件好,是願意繼續撫養碧梧的,這樣最好了,我條件一般,我沒有精力再去教養碧梧,寧家會把兩個孩子都照料好。”

她略頓了頓,道:“碧梧的性子,我大概了解過,她這孩子也不適合跟著我,現在繼續跟著寧家也挺好的,這對她來說也是更好的選擇,對不對?”

孟硯青挑眉,聲音帶著幾分銳利:“那你問過她嗎?她是你的親生女兒,但你在來之前,你就已經為她做好了選擇,放棄了她,你問都沒問她一聲,是不是?”

譚新惠眉眼間便泛起冷漠來,她微抬起下巴,道:“這怎麼叫放棄?她既然是我的女兒,我自然為她選擇最好的,我為她選擇的路,那就是留在寧家,她可以繼續過她富裕的生活,而我作為她的親生母親,對她有這個虧欠,我已經和寧家說了,因為她爸當年的問題,政府發給我們一筆補償款,我會把這一筆錢分給她一部分,同時每個月給她二十元撫養費,一直到她二十歲為止!我對她這樣的安排,難道不是最好的嗎?”

她突然有些激動:“她還想怎麼樣,跟著我嗎?我那裡房子很緊張,難道我非得把寧夏那小房間騰出來給她住?這樣的話,寧夏還能回來嗎?寧夏看到不傷心嗎?寧家房子大,就算寧夏回去,也不影響她的生活,寧家人答應了,會好好對她,不會缺她什麼,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孟硯青靜默地看著她,看著她那激動的樣子,看著她鬢角略顯灰白的發在風中顫。

譚新惠顯然也意識到自己情緒的失控,她深吸了口氣,有些艱難地閉上了眼睛。

孟硯青笑了笑,終於道:“你與其在說服我,不如說,你在說服你自己,你覺得自己仁至義儘了,你已經儘到了一個母親的責任,所以你不虧欠誰,這樣很好。”

譚新惠的視線瞬間盯在了孟硯青臉上:“怎麼,你覺得我這樣不對嗎?還有比這個更好的方案嗎?”

孟硯青:“我說了,我隻是一個外人,這是你們的決定,你覺得好就好。”

譚新惠卻一個冷笑,她嘲諷地看著孟硯青:“你心裡肯定覺得我做得不好,我壞了良心,可你當然不懂,你才多大,你有二十歲嗎?你年紀輕輕,長得漂亮,又有錢,估計沒受過什麼苦,你當然不知道我和寧夏怎麼相依為命,我是怎麼嘔心瀝血把這個女兒養大,有一碗粥我一定給她喝,我借了彆人家自行車騎車七十公裡去彆的縣城買參考書,我一點點給她講那些知識點,我在她身上付出了那麼多心血,這些心血,比我懷胎十月還要苦,你怎麼可能懂!”

孟硯青聽著,好笑至極:“我敬你年紀大,也受過苦,對你的選擇我不會說什麼,但我好歹收留了你的女兒,她還未成年,這好幾天你們管過她嗎?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對我評頭論足?”

她笑捧著手中的水仙花:“對,我漂亮,我沒受過罪,我從小吃香喝辣,我不懂世情,但我是人,人的話,我的心是肉長的,我自己的孩子,我知道要護著他愛著他,我懷胎十月有了孩子的話,那我一定把他捧在手心裡寵著,誰也不能越過他去,要讓他知道,他是母親懷裡的寶!”

她眼神鄙薄:“你這樣的人,是我無法理解的,你也不用在我這裡嘰嘰歪歪說什麼?”

譚新惠臉色瞬間煞白:“你?”

誰知道這時候,寧碧梧出來了。

她眼皮略顯浮腫,不過眼睛中並沒有眼淚。

她非常平靜地走出來,看著譚新惠,道:“阿姨,事情該怎麼辦,我們已經談得差不多了,你既然這麼說,我也沒什麼想法,以後就當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我會當做沒這回事,現在請你出去吧。”

說著,她直接挽住了孟硯青的胳膊:“小姨,我覺得首都飯店的譚家菜真好吃,突然想吃了,你請我吃好不好? ”

孟硯青聽這話,笑了,笑得特彆溫柔:“行啊,正好我也想去,走,我們去首都飯店,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隨你點!”

她還順勢把這水仙花遞給寧碧梧:“看,鄉下進城賣的花,還挺香的,等會放客廳裡,屋子裡味道也好了。”

寧碧梧便笑:“好!”

一時這兩個人攜手進屋去了,反倒是留下譚新惠,站在那裡,怔怔地看著她們有說有笑的背影,一時也有些茫然。

不過她略咬了咬牙,到底是離開了。

她並沒有錯,這樣無論對誰都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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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碧梧比孟硯青以為的要堅強,或者說更有主見。

隻能說,這個之前古靈精怪的女孩兒,看著不務正業,但是到了人生關鍵時候,她迅速地成熟成長了。

她先從譚新惠那裡拿到了大概兩千多塊錢,這是寧碧梧親生父親補償款的大概四分之一,之後在初中申請了住宿,並打算悶頭學習。

現在寧夏是高二,比她高兩級,她想拚一把,讓自己比寧夏更優秀。

對於這些,孟硯青並沒做過多的乾預,隻是幫她看了宿舍的環境,初中宿舍相對還是比較簡單,學校也有食堂,住進去倒是不錯。

“周六日的時候,你就去我哪裡,正好咱們一起吃好吃的,有什麼學習方面的問題,你也可以多和亭笈聊聊。”

對此寧碧梧自然是很滿意。

她是不想回寧家的,回去後落差感她受不了,現在寧家把寧夏捧在手心裡,處處對她愧疚,她回去後就是一個尷尬的存在,是一個多出來的人。

她那親媽,她自然更不願意和她一起生活,隻能一個人住宿舍。

好在還有這兩千塊錢,她拿到這個,高中三年以及將來上大學的學費有著落了。

對於這兩千塊,她也說得明明白白,她那死去親爹拿命換來的補償款,她不要白不要,至於她和譚新惠,兩個人誰也不要對誰有什麼贍養負擔了。

寧碧梧開始琢磨著:“小姨,我這兩千塊,是不是得買個存款呢?還是說買個什麼,現在不是都說錢要毛了嗎?”

孟硯青聽這話,笑了:“難得你竟然有這個腦子,其實我也正要和你提這件事。”

寧碧梧:“那我要買嗎?”

她是不懂的。

孟硯青:“黃金首飾的話,你想買,我自然有貨可以給你,不過買金首飾,我們要把它當成一個消費品,而不是投資品,不能想著用它保值,其實黃金首飾也沒法保值。”

孟硯青卻一個轉折:“但是,買金首飾,那就是首飾,你們就要把它當成一個金首飾,買的時候判斷的依據應該是自己戴著好不好看,什麼場合能用,自己戴上是不是開心,而不是保值,黃金首飾也不是用來保值的。”

寧碧梧有些詫異:“不是都說黃金能保值嗎?”

孟硯青:“黃金能保值,但是黃金首飾不是黃金,它們是不一樣的。”

寧碧梧茫然:“首飾也是黃金的吧?”

孟硯青:“大家買黃金飾品的時候,想著又保值又能當首飾,但其實這隻是自己以為的美夢,事實上首飾就是首飾,它是用來享用的,而不是保值的。論起保值,它比你以為的要差。”

說著,她給她分析:“因為一件首飾有加工費,有稅費,黃金首飾的價格要高於黃金原材料,比如現在黃金飾品指導價,每小兩是一千七百塊,但是原材料配售價其實最低隻有一千三百多。”

寧碧梧多少懂了:“所以這三百多塊錢,就是首飾的加工費和稅費?”

孟硯青頷首:“其實這事說起來很複雜,不光是加工費稅費,可能還有一些設計費,運營費用,運輸費用,總之一切費用都會疊加到首飾上。所以買的時候,比起直接買黃金原材料,我們買到手就已經損耗了一部分錢,買黃金就像買一輛車,店裡的新車和二手車就是不一樣,一輛車從人家車店開出來就貶值了,一件金首飾也是一樣。”

寧碧梧擰眉:“這樣啊,那我還不能買這個了。”

孟硯青繼續道:“現在銀行確實回收首飾,甚至以後百貨大樓可能也會拿到回收黃金的許可證,但是這種回收價格,不要說和當時買首飾的價格相比,就算去掉那些稅費加工費的成本,回收價格也正常黃金原材料價格也要低。”

寧碧梧算了算:“意思是說,假設現在首飾是一千七百塊一小兩,黃金原材料是一千三百五十塊,那回收價格可能隻有一千二百塊?”

孟硯青點頭:“確切地說,隻有一千塊左右。因為不光是價格問題,還有損耗問題,比如首飾佩戴的磨損,時間久了肯定有一部分損耗,又比如首飾銜接部分,接口材料一般用金銅,你買的時候人家給你按照黃金的重量來算錢,但是賣的時候,銀行卻會剔除接口部分的分量。”

寧碧梧蹙眉:“以前我奶奶和我說,說黃金到了什麼時候都是保命的,說過去那會兒她幸虧有幾個金戒指,一個金戒指換三十斤棒子面,這才養著我們不至於挨餓,現在看來,也不一定是真的了。”

孟硯青:“也不是說黃金首飾徹底就沒保值作用了,比如現在一千七百塊的黃金,以後錢毛了,黃金貴了,再買的話要三千塊了,這個時候我們一千七百塊買的黃金首飾,去銀行回收,也許能賣一千八,那不是好歹掙了一百塊嗎?”

一百塊?

寧碧梧:“那黃金漲那麼多,錢毛了,結果這才掙一百塊?”

孟硯青:“我隻是假如,反正總歸會掙一點,就是說比自己預想得要差很多而已。至於說到棒子面,確實是這樣的,黃金首飾雖然虧,但到底是金子,過去那會兒兵荒馬亂,物價飛漲,四合院裡的太太小姐手頭沒錢了,或者逃荒出去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這時候把金戒指金鐲子摘下來,找人換一些米面,也算是硬通貨,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就彆說貴賤了,不過是好歹換點東西罷了。”

講到這裡,寧碧梧徹底懂了:“就是說,我們要抱著買黃金首飾就像買一件大衣一樣,這是給自己添置物件。”

孟硯青頷首:“比大衣還是要長久的,樣式簡單一些,可以留給女兒或者兒媳婦,好歹是個物件,隻要彆拿去換新的或者賣給銀行,那它的價值就在,因為以後物價上漲了,買同樣的物件,價錢自然貴。”

寧碧梧恍然,恍然之餘越發蹙眉:“那我該買什麼?存銀行買定期嗎?我看那個有利息?”

孟硯青:“不要買定期,那個利率太低了,以後通貨膨脹是大趨勢,你現在想買的話,我建議你買熊貓金幣。”

寧碧梧:“熊貓金幣?”

孟硯青:“是,那個是前年開始發行的,人行發行,國家保障托底的,每年定量發行,有一定稀缺性,又是純黃金材質的,設計也好,今年就要發行的金幣還在國際上獲了獎。這種金幣放在手中,彆的不說,至少能避免讓自己手中的錢毛了,好歹跟上時代的大船,就算這個萬一不漲,但也絕對虧不了,沒有黃金首飾的損耗。”

寧碧梧到底是小孩兒,她能想到要買些什麼保值已經不容易了,自然不懂這些,現在聽孟硯青這麼一分析,自然全都聽著。

於是孟硯青便帶著她過去人行谘詢了,新一年的熊貓幣還沒發行,不過去年的熊貓幣還可以買,孟硯青便幫她買了兩千五百塊錢的熊貓金幣,剩下的五百元存了一年定期。

寧碧梧自然沒什麼意見,現在上大學不需要學費,還可以補貼,她算過,手頭的錢足可以支撐到她大學畢業了,而那兩千五百塊錢的熊貓金幣以後升值了也可以隨時賣出去。

這一切都塵埃落定後,孟硯青也略鬆了口氣。

那天陸緒章回來,她和陸緒章提起這些:“所以說,苦難就是成長的催化劑,這小姑娘一下子懂事了。”

對於一個曾經驕傲明媚又多少有些刁蠻任性的小姑娘來說,她一下子就成為了無關緊要的存在,親生母親不要她,寧家那邊願意養著她,也是把她排在寧夏後面的,她等於一下子失去了兩邊家庭的愛。

這幾天孟硯青偶爾和陸緒章提起這件事,陸緒章也是知道的。

他聽到這個,微蹙了蹙眉,道:“她的親生母親,早晚有一天會後悔的。”

很明顯,她現在隻是想逃避,所以在不斷說服自己,包括她竟然對孟硯青也發出了莫名的敵意,這其實就是在抗拒一切可能動搖她念頭的話。

她在拚命讓她自己覺得她是對的。

早晚有一天,她會意識到她錯了。

在一個十五歲孩子徘徊無助的時候,她從心底拋棄了她。

既然拋棄了,那她就永遠撿不回來了。

而對於這件事,表現得最不好受的竟然是陸亭笈。

他百思不得其解:“她媽怎麼這樣呢!”

對此,陸緒章淡淡地說:“現在你知道了吧,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陸亭笈擰眉,不太服氣:“我這麼優秀的兒子,你們知足吧,還要怎麼樣呢!”

陸緒章微挑眉,詫異地看了兒子一眼。

旁邊的孟硯青見此,笑:“行了,彆鬥嘴了。”

一時她對陸緒章道:“你看,你想趁機做一通思想教育,最後被教育的還是你自己吧!”

陸緒章微吸了口氣:“我早知道,在我們家,我家庭地位最低。”

孟硯青笑對陸亭笈道:“我是想著周六日,她如果沒地兒去,就來我們家,可以一起吃飯一起玩,不過你也知道,我得上課,還得顧著商場的生意,未必有時間一直記掛著,你多上心,平時沒什麼事的時候多跑跑她學校,看看她的動向,彆讓她太受委屈。”

畢竟一個小姑娘,怕她面薄,不好意思來。

陸亭笈:“嗯,我明白,放心好了,這兩天我就去看看她!”

他是說到做到的,那天他沒課,特意跑到寧碧梧學習,大方地請寧碧梧吃好吃的。

寧碧梧抱著一摞書,歪頭打量著他:“這麼好?”

陸亭笈被她這麼一問,對於這個過於善良的自己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他把手揣在兜裡,輕咳了聲,道:“這不是聽說你要努力學習,過來激勵激勵你,促進下你的學習嘛!”

寧碧梧見此,便笑了:“我現在其實也不缺錢,我存了不少呢!這多虧了小姨幫我,買了不少熊貓幣,現在心裡特彆有底氣!”

陸亭笈很無所謂地道:“那你請我也行,走吧,我們一邊吃飯,一邊可以討論下中考,我可以幫你分析分析。”

寧碧梧聽著,詫異:“我請你?”

陸亭笈:“對啊!你不是說你有錢嗎?你請我吃吧!”

寧碧梧鼓著腮幫子道:“我就客氣一句,你還當真了!你零花錢那麼多,還是你請我吧!”

陸亭笈:“?”

他擰眉,看著她:“行吧,那還是我請你吧……”

雖然他覺得寧碧梧還是不太講理的樣子,不過他認為他不應該和她計較。

寧碧梧笑著揚眉:“走吧!”

其實她正有幾個學習方面的問題想問問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