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1 / 1)

【390】

安室透沉默不語。

他手裡還拎著對方要的外賣。

卡斐非要在大都會吃到正宗麻辣香鍋,在大都會貧瘠的外賣宣傳單和軟件上精挑細選一個多小時,最後用鈔能力讓一家有名的中餐廳提供了外送服務。

除了這個外賣,他下午還進來送過兩次東西,對方全都因為懶得動趴在床上給咖啡錄視頻,打遊戲,一副世界爆炸他睡覺的模樣。

這也是卡斐最常表現出的樣子,專注於吃喝玩樂享受生活,正經事一點都不乾,讓朗姆這個老頭加了不知道多少班。

但無論是安室透,還是諸伏景光,從來不因為這些原因對他組織BOSS的身份產生懷疑。

從見面起,卡斐就像是一團籠著黑霧又解不開的線團。

這麼多年,組織BOSS從不輕易示人,公安曾經推測原因是他的身體狀況已經支撐不住他露面,或者知道以垂垂老矣的姿態出現在下屬面前,會讓他們效忠的心出現動搖。

但是很快,卡斐出現了。

他完全不在意會有這麼多組織的人看見他的臉,知道他的身份,再將消息傳遞出去。不管是敵對組織,還是一直在追查的政府機構,無論是誰拿到信息,他都是在把自己往喪命的危險裡推。

越多人知道他是誰,知道他的身份,他就越危險。

是個有點腦子的人都能先明白的道理,連那些低層官員也知道出門隱藏行蹤,必要時帶保鏢,結果他這個組織BOSS出門連手.槍都不帶,天天推著輪椅慢吞吞地去吃什麼麥X勞肯X基。

他表現出來的又偏偏不是因為不了解所以犯這種低級錯誤。

........而是有恃無恐。

有恃無恐的危險人物躺在床上,正伸手比劃著頭頂那盞吊燈。

他感慨:“這個燈的位置和形狀真危險,要是有人想殺我,想辦法把吊燈弄下來不就好了,立刻變成《五星級酒店套房殺人事件》。”

修長蒼白的手指並攏,圈成中空的圓,借著視角錯位將水晶吊燈圈在裡面。

隨後,他手腕微動,霧藍色的眼眸向下,目光從吊燈上移開,落在面前金發黑皮的男人身上。

“在想什麼?”

卡斐輕笑了一聲,從床上做起,散漫地伸了個懶腰。

安室透已經下意識向後撤了幾步,站在整個套房最易於防守和撤離的位置,隨著對方的動作不斷調整站姿,以保持以正面面向對方的優勢。

“......那些咖啡。”

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公安不是沒有和異能特務科打過交道,日本也經常報道美國超能力者的新聞,但就算有那位來自氪星的超人在先,賦予物品‘生命’這種事情,也太匪夷所思了。

卡斐打了個響指:“你提醒我了。”

“......什麼?”安室透一愣,戒備的望過去,卻見對方朝著左側方向指

了指,笑道,“你想不想看花椰菜走路?”

安室透:“......”

哈?

.

【391】

安室透不僅看了花椰菜走路,還看了花椰菜跑步,在卡斐準備讓對方跳踢踏舞之前,他終於忍不住打斷:“已經可以了。”

卡斐意猶未儘地單手拎起花椰菜毛絨玩偶,一道亮光閃過,它不再動彈,被安置在了裝滿了熱紅酒的玻璃壺旁邊。

“你的人生過得一定很沒意思。”他感慨,“連花椰菜跳踢踏舞都不想看。”

“真是讓人不舒服的點評。”

玻璃壺被端起,卡斐給自己重新倒了一杯紅酒,淺紅色的液體發出帶著水果和香料的甜味,他抿了一口,在不遠處的單人椅上坐下:“你喝熱紅酒嗎?這家酒店煮得很不錯,酸澀的酒味都被水果蓋住了,喝起來像果茶。”

“不了。”安室透深吸一口氣。他再次深刻意識到,卡斐就是神經病,試圖揣摩對方在想什麼到頭來隻會創到自己,“東西給您送來了,我先告辭。”

“所以才說你無聊嘛。”卡斐嘟囔,他像是失去了品酒的興趣,直接將那杯酒一飲而儘了,“你是一直這樣嗎?還是因為我才這麼警惕又沒意思的。”

他摸了摸下巴,認真提問:“你在警校的時候應該挺‘活潑’的,要不然也不能當那一屆最大的刺頭嘛。這算是被生活打磨成無聊的大人了嗎?”

卡斐自顧自又倒了一杯果茶一樣的紅酒,端起來時才像是突然發現對方一直沒有回應一樣,語調刻意地讓這個套間裡另一個人忍不住皺眉:“我說錯話了?”

安室透神色暗沉地盯著他。

在拉長到無限慢的幾秒後,他輕笑了一聲,原本那副還算‘恭敬’的態度一變,不再隱藏自己的銳利:“...你說的一點都沒錯,甚至比能查到的檔案裡還要更了解。”

“所以說,一成為社畜就會變成新鮮的屍體,資.本主義真是十惡不赦。”作為十惡不赦資本家的典型代表,卡斐連自己一起罵,隨後,他漫不經心低抬了抬眼,“你看上去有很多話想說,沒關係,我今天心情好,什麼都會解答哦~”

“既然知道了,為什麼不直接動手。”

金發黑皮的男人雙手抱臂,靠在身後的牆面上,紫灰色的眼睛裡隱約閃出比吊燈還要刺目的光。

“我喜歡你這個態度,聊天就好好聊嘛,用槍輔助最沒意思了。”本以為會直接被用手.槍槍口對準的卡斐看上去更高興了一點,他晃了晃手邊的花椰菜,“對於這個問題,我的回答是——因為沒有意思。”

安室透沒想到會是這種答案,他放在側面的手下意識握緊成拳。

“沒什麼意思,也沒什麼意義,直接處理掉、審訊或者用來要挾公安,都沒意思。”卡斐站起來。

他穿著上午的加絨衛衣,將高挑的身形嚴嚴實實擋住,在這種誇大又有些毛絨的衣服襯托下,顯得不如平時冰冷。但那雙眼睛仍然是黑沉一

片,凝著亙古不化的寒冰。

“如果一匹狼絞儘腦汁隻能捕獵到幾隻兔子,那它就會費儘心思將這隻兔子的利益最大化,一點邊角料都不會放過。”

卡斐慢慢朝他走過去,手裡仍然悠閒地把玩著花椰菜吊墜。最後,他在不到半米的位置停下:“可惜,對於我來說,滿街跑得都是兔子。”

他背光站著,臉籠罩在陰影下,深情晦暗不清。在看見那雙驟然緊縮的紫灰色眼眸時,男人如同惡作劇得逞一般笑起來。

“滿意嗎?這個答案。你們外形這麼好,無論是做公安還是組織成員都虧了,還是登上大屏幕最有牌面!酒浸咖啡就是要配這種兩季度模特。”

話題又饒到他的真愛咖啡上,安室透隻感覺又心梗又無語:“......”

但比起吐槽,他更想知道另一個問題的答案。

“你能讓控製無生命的物品。”

在賦予生命和用意念操控物品這兩個選項當中,他謹慎地選擇了後者。

畢竟用意念操控那些咖啡做出這種離譜的事情,怎麼想都像是卡斐能乾出來的事情,完全不ooc!

“哎?用這種方式形容會讓你的戒備少一點嗎?”黑發男人退開一步,活動了一下脖子。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八邊形的石雕一樣的東西,朝著安室透揮了揮,“當然不是我的能力,是它的。這個小雕塑一樣的東西,就是能力的來源。據說來源是被封印的遠古惡魔呢,美國這地方真是人傑地靈,又是超能力者又是惡魔,到時候不會真的出現奧特曼和哥斯拉吧?”

“.....這種話也在今晚‘知無不言’的範圍內?”

安室透在被巨大的信息衝擊後,感到另一種無法言喻的心梗。就像是禮貌說要坦誠相見,結果一方直接脫衣服了一樣。

是說了坦誠,但你坦誠到這個地步多少有點嚇人了吧?

或者說,他沒想到卡斐已經對自己的能力自信到,可以毫無顧忌地說出自身能力來源的地步。

他下一步不會是把組織實驗室的製藥實驗公之於眾,然後拿著配方去競選諾貝爾獎吧??

“這可是我努力竊取來的權柄,有什麼不好說的。”雖然努力的是琴酒。卡斐腹誹。

他將符咒夾在兩指之間,朝著對方揮了揮,“反正說了也沒用,有本事的話,可以試試把這份權柄也從我這裡搶走。”

卡斐轉過身,絲毫不在意自己將背部朝向敵人,他朝著酒店巨大的落地窗走去,“......時間好像差不多了。啊,這樣,作為提前離場的補償,我再送你一個問題的答案。你現在肯定很想問我要去乾什麼對不對?”

安室透:“...也不是很想。”

“這種時候隻需要附和就行。”卡斐撇了撇嘴。

他脫下身上這件厚實的衛衣,如同和朋友閒聊般隨意,“現在我要把這些‘權柄’全都取回來,然後打開地獄之門。”

說完,他嘟囔了一聲:“地獄之門、惡魔之書,這些名字都是誰起的,不愧是子供向,真中二,說出來有點丟人。”

他說後一句話時聲音很輕,又被外面的雨聲遮去大半,聽不真切。

“為了維持什麼陰陽平衡,惡魔隻能被全部封印進地獄之門裡,簡直就像是一個專門等彆人去打開的籠子。”卡斐道,“我不去就有點不禮貌了。”

“你要把它們放出來?”

“不,我要殺死它們。”

安室透微愣:“你不是說不能......”

“如果陰陽失衡,就會出現新的惡魔來維持這種平衡,所以我很好奇,準備做個實驗。”卡斐拉開落地窗前厚重的窗簾,聲音裡帶著低低的笑意,“如果它們死了,這個超越非人的身份,能不能因為所謂的法則,落在我這個竊取了所有惡魔權柄的‘人’身上。”

外面的燈光照亮室內,他背對著房間佇立,光影勾勒出身體的輪廓,給他鍍上了一層金屬般冰冷的燈光。

蒼白的、如同瓷器一般的背部皮膚上,墨跡從肩胛一直蔓延至後腰,那是一隻展翅的渡鴉,它舒展開的羽翼之下,覆蓋著造型詭異的、如同惡鬼面具一樣的紋路。

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那個惡鬼面具,安室透的眉毛控製不住一跳,像是身體在叫囂著提醒危險一樣。

“那麼現在,公安的降穀零長官。”卡斐轉頭看他,“試著竭儘全力來阻止我吧。如果都是兔子,就太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