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聚會風波(1 / 1)

第6章

算完陸炳雄這一卦,黃少言立刻收攤回家。

她人倒在沙發上,掏出手機,滑動屏幕在聯係人裡尋找某個名字。

沒算錯的話,陸炳雄那個失蹤多年的女兒,應該就是她同年級的同學王晨。

黃少言在學校能說得上話的人沒幾個。

一是她一雙火眼金睛擺在那,有些人的面相一看就不適合深交,她不想來往。

二是有人把她的身世添油加醋,在學校傳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大部分人都覺得晦氣,不敢靠近。

當然王晨是個例外。

王晨高中學費是自己打工攢的,她養父母原本想用那筆錢給兒子買個筆記本電腦,得知王晨竟然背著他們偷偷交了學費,氣得直接鬨到學校來。

新生開學那天,王晨被養父拿皮帶追著從教學樓逃到操場。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但那與她沒有血緣關係的男人就是故意要在所有同學們面前給她難堪。

王晨被他用極儘侮辱的語言罵著,硬是一聲不吭,薄薄的短袖下是新舊疊加的青紫傷痕。

她隻是儘力用手臂遮擋自己的臉,避開那些灼熱的視線。

那天是王馬蘭送黃少言去上學,她天生的暴脾氣可見不得這個。

於是衝上去就給那男人屁股來了一腳,踹得他半天沒能從地上爬起來。

男人想要還手,暑假剛從武當山習武回來的黃少言可不乾。

一棍下去,直接把他膝蓋敲了個半廢。

之後兩人算是認識,但也沒多熟。

隻是偶爾路上遇見,會默契一笑的關係。

手機裡的聯係方式,還是因為一起代表班級參加演講比賽才加上的。

黃少言盯著王晨的頭像,是山連著白雲的風景圖,一隻灰鳥在角落拍動翅膀,似要掙紮著飛出框去。

她醞釀著,發過去一條消息:“明天畢業聚餐你去嗎?”

王晨沒有立刻回複,估計是在忙。

到了淩晨一點,對話框的小紅點才亮起來。

王晨:你去嗎?

王晨:班主任在班級群裡@你好幾天了。

黃少言不熬夜,所以是早晨五點才回的,但王晨竟然也是秒回。

黃少言:我去。

王晨:那我也去。

黃少言:交換一下電話,晚上到了好聯係。

王晨:136******92

晚上聚餐,黃少言和王晨很默契地比所有人都提早到了半小時。

酒店門口的LED燈牌上,大紅的字移動顯示著:熱烈慶祝我班黃少言同學考取本省理科狀元!

兩人對一眼,都沒忍住笑出聲來。

“班主任真行。”黃少言一把將外套帽子戴上,轉身從側門進了。

王晨慢一步跟在她後面,“他這輩子最放不下虛榮兩個字,估計在他帶出下個狀元之前,你的名字都得活躍在學弟學妹

的課堂裡。”

“哦,不對?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你這個狀元和他好像也沒太大關係。”

“確實。”

進電梯,兩人陷入沉默的氣氛中。

黃少言無所謂,盯著樓層數字一層層數,倒是內向的王晨先開口。

“少言,你選好要去哪個學校了嗎?”

黃少言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就連班主任都沒能套出話來,可她又實在好奇。

“A大。”

“真的!”王晨臉上掩飾不住地開心:“我也報了A大。”

她報A大是因為這所學校給的獎學金最多,黃少言應該不是……

“我報A大是因為獎學金多。”說話的人聳聳肩,“畢竟我想在外面租房子住。”

走出電梯,到達三樓大廳。

這會兒還一個人都沒到,兩人找了最角落的圓桌坐下,尷尬的沉默再次來襲。

“你學費有著落嗎。”這次是黃少言開的口。

“獎學金加上之前攢的錢,應該勉強夠的。”王晨心算,“等在A市安定下來,我再找幾份工打,怎麼也能活到畢業了。”

黃少言盯著她的臉看了會兒,冷不丁問,“王晨,你還想找到你的家人嗎?”

她得試探一下王晨對找回親人的態度。

“怎麼突然問這個。”

問是這麼問,王晨眼裡燃起一絲希望。

她是知道黃少言本事的,也明白以她的性格問出這話肯定——

“你知道我的家人在哪?”

王晨太煎熬了,她無時無刻不想逃離現在這個地方,這所困住她的牢籠。

任何一點可能性,她都想要死死抓住不放手。

“他……”黃少言話沒說完,就被來人抬高的聲音打斷。

“呦~王晨,你怎麼也來了?”調侃的語調,多少有些不懷好意。

轉頭去看,正是那幾個抱團欺負過王晨的半混子。

來人有男有女,差不多兩兩配對。

他們明顯為了參加聚會精心打扮過,女生妝容精致男的配飾叮當作響。

領頭的皮褲男褲子上掛的八條鐵鏈,土得黃少言以為他腰上栓了八條狗。

她和王晨都隻穿便宜的T恤長褲,在這夥紐扣都恨不得鑲顆鑽的人面前,竟被襯得有幾分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爽乾淨。

那夥人走到桌前,看眼黃少言,又集體繞到王晨那側坐下了。

“王晨,你不知道今天聚餐超出班費的部分,是需要AA的嗎?”說話的人裝模作樣掏出一個筆記本,“哇,一個人至少兩百,還不算酒水。”

像是為了捧場,剩下的全部哈哈哈大笑起來,“她連五十塊課本費都湊不齊,還跟你花兩百AA?”

“彆想了,人家小乞丐當然是來蹭吃蹭喝的呀!”

早已被嘲笑慣了的王晨並不覺得難堪,她冷眼看著那些笑得猙獰的男男女女,似要將他們的面貌刻入腦海裡。

時間流逝,剩下的同學也陸陸續續結伴而來,看見王晨和那群混混坐一起,都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來。

很快班主任也到了,看樣子是剛從上個酒局下來,兜著啤酒肚的襯衫扣子崩開一顆,酒氣熏人的領子也皺皺巴巴。

他眯著眼朝黃少言走過來,“誒,我們大狀元怎麼能坐這裡,來來來,去前面主桌,你可是今天的主角兒啊!”

黃少言避開他要搭肩膀的手,“不用,這桌涼菜我都吃半盤了,懶得換。”

“那哪兒行啊,等會兒副校長也要來,你得去前面給他敬酒。”

黃少言抬眸,冷冷看他一眼,“我不喝酒。”

她已經很克製了,沒把下句話明說出來。

但熟悉黃少言脾氣的班主任,也已經能夠從她眼神裡看出來後半句是——

滾遠點。

一個眼神激活班主任某些不好的記憶,他酒立刻醒了大半。

“嗬……嗬嗬,沒事,那等會來打個招呼就行。”

人到齊熱菜也開始上了,大家吃得有說有笑,唯獨皮褲軍團幾人滴溜著眼冒小九九。

王晨的筷子隻要一下,絕對立馬有人轉桌,五分鐘過去,她碗裡愣是乾乾淨淨。

黃少言也懶得說話,手臂伸長不停往自己碗裡夾吃的,等到堆成一座小山放不下了,她把碗往旁邊一撇,推到王晨跟前。

“謝謝。”王晨輕聲道謝,鼻尖有點酸。

“憑什麼給她吃啊,她一個白吃白喝的,當然隻能撿我們剩下的垃圾吃。”

皮褲二號衝黃少言喊,但被她不鹹不淡地斜了一眼後,又很沒骨氣地縮了回去。

他們把矛頭轉向吃得安靜的王晨,“怎麼?就這麼貪這口肉啊,叫你乞丐你還喘上了。”

“人家估計一輩子沒吃過這些好東西吧,一個蒸紅薯配豆芽菜從小吃到大。”

又是一陣嗤笑,有起沒有伏的。

這邊動靜鬨得不小,前面主桌不可能聽不見,但班主任的頭像被定住了,死活不轉頭看一眼這邊。

“我有說不出錢嗎?”王晨把腦袋從碗裡抬起來。

她眼眶發紅,整個人卻透著股倔強,“你們有完沒完,不擔心擔心自己那點分數該複讀還是進廠打工,擔心我能不能吃飽飯?”

桌上還有其他同學,看著劍拔弩張的雙方小聲勸王晨。

“忍一忍吧,吃完這頓飯就散了。”

“是啊,都是同學,沒必要鬨得那麼僵。”

“王晨你說話有點難聽了,學習不好怎麼了,人的價值又不是單靠成績決定的。”

王晨都要聽笑了。

她點點頭,“人的價值是不能靠分數斷定,那難道我就要因貧窮低人一等嗎?”

“你們好不好笑啊,他們侮辱我整整三年,作為同學你們冷眼旁觀,現在我反駁兩句,就知道開口和稀泥了?”

“怎麼?畢業了也要上趕著給人做狗腿子是吧!”

“你們要忍我可不忍,今天這頓飯我吃不好,你們誰也彆想吃!”

黃少言在一旁看得那叫一個爽快,心想果然換大運的女人就是不一樣。

愛聽,務必多說兩句。

對王晨來說七殺大運如同曆劫,各種磨難會壓得她喘不過氣。

但如今時機成熟,大運交換,她隻會眼也不眨地一拳一個霸淩怪。

“臭婊子,你再說一句!”皮褲男抄起煙灰缸站起來,“給你臉了是吧,現在畢業了可不是在學校,知道我爸是誰嗎!信不信老子把你打死,也沒人敢說半句?”

“是嗎?”門口處,陡然響起一道低沉威嚴的嗓音。

坐著輪椅進門的陸炳雄臉比鍋底黑,他的怒火自胸腔有力量地吼出。

“你敢給我動一下她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