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場動畫是一段被葉汐遺忘的記憶。
這段記憶她是完全“不記得”的,但忒嘉拉通過法術從她大腦深處挖掘了出來。
片段並不長,而且畫面動蕩、支離破碎,但並不妨礙大家從這個畫面裡看到了當時的經過。
簡單來講,就是葉汐和任寧寧曾經假扮成洛文女公爵和百草公主潛入這座城堡,試圖搶奪埃爾羅伊的那些權杖。
那次行動,忒嘉拉本人原本也是要來的,但門徒們開了一次會,一致認為她不來更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在幾次爭論之後,忒嘉拉妥協了,門徒們便一起動身出發,穿過山脈田野、村莊瓦舍,走了很長時間的路,趁一次舞會的機會潛入了王宮。
從先前得到的線索來看,他們應該是在潛入王宮後不久就被埃爾羅伊發現了端倪,可這些他們自己並不知道。在他們的視角裡,一切都很順利。
很快就到了最後關頭,葉汐和任寧寧在其他門徒的掩護下成功拿到了七柄權杖,大家立刻開始合力突圍。
但既然早就被發現,埃爾羅伊當然安排了重兵把守,一場惡戰瞬間開始。
為了拿回權杖,埃爾羅伊親自出馬和他們對決,雙方都用出了畢生所學,七柄權杖被法術控製在正中央,經受兩方的搶奪。
最後,過強的魔力令權杖損壞,七顆寶石同時爆裂成無數碎片。
雙方都驚了一跳,又在同一刹一齊回神,施法搶奪那些碎片。
最後的結果,就是碎片基本被一分為二,葉汐和任寧寧將自己搶到的碎片塞給同伴,讓他們將碎片交給忒嘉拉,自己則留下斷後。
然後她們就被關進了地牢,幾個原本潛伏在王宮中的同伴也被挖了出來。埃爾羅伊放話要處死他們,本意是想引誘忒嘉拉用寶石碎片來換,但不等忒嘉拉得到這個消息,外面的反抗組織就先一步劫了獄。
在劫獄的混戰中,葉汐和任寧寧被法術擊中,雙雙失憶。她們忘記了很多事情,隻依稀記得一點法術和自己要尋找權杖,所以就再次易容潛入了王宮。
這基本就是這次副本背景的前情。
至於其他人的身份相比之下就有點“龍套”了,他們有的隻是真實的“洛文女公爵”和“百草公主”的朋友,並不知道這兩個人是假的,屬於稀裡糊塗被卷進了爭端。
有些則雖然身份顯赫,但背地裡屬於反抗組織,因此暗中幫助這些魔法師。
……對於這部分設定,葉汐忍不住在心裡吐槽真不講究。還好大家都是副本參與者,天然是擰在一起的。否則在現實中遇到這種事,那部分稀裡糊塗卷入爭端的肯定會節外生枝。
此外還有一個小小的分支劇情,源自於“百草公主”的叔叔莫塞拉。
在外人眼裡,百草公主的父親維蘭德爾是一位堅強的戰士,是人類反抗埃爾羅伊的最後希望。莫塞拉則是一個懦夫,在維蘭德爾死後他主動和埃爾羅伊講和,令維蘭德爾的一切努力付諸
東流,甚至還要將維蘭德爾唯一的女兒送給埃爾羅伊和親,儼然就是一個家族敗類一樣的人。
但事實並非如此。從過場動畫展現的細節來看,莫塞拉的確不是一個“戰士”,但他依舊是一個反抗者。
他隻是采用了和維蘭德爾完全不同的戰術,試圖智取,因此先用和談放鬆了埃爾羅伊的警惕。
至於所謂的“和親”,從一開始就是假的,真正的公主從來沒有在埃爾羅伊面前出現過,他從一開始見到的就是任寧寧這個魔法師假扮的公主。
這也是為什麼在他們的此次行動中,開始有人給葉汐和任寧寧透露洛文女公爵和百草公主的生活習慣。那些人是莫塞拉安排的人,他既知道他們上次為什麼失敗,也清楚真實版女公爵和公主的喜好,所以在暗中保護他們。
而現在……
在大家都看完過場動畫之後,忒嘉拉取下了按在葉汐額上的那枚銀色四角星。
葉汐頭暈目眩,被肖冷伸手攬住,肖冷打量著忒嘉拉:“銀色四角星對她無害嗎?”
“怎麼說呢?在我這裡,無害。”忒嘉拉聳了聳肩,“但你們通過它看到的東西,它的主人也看得到。因此如果是埃爾羅伊把它按在你額頭上,你的麻煩就大了。”
所以規則才會說“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你需要遠離銀色四角星”。
葉汐望著忒嘉拉問:“那餘下的一半碎片,你拿到了嗎?”
忒嘉拉笑了笑,摘掉頭上那塊黑色頭巾,露出了那對尖尖的精靈耳朵,以及夾在頭發兩側的發飾。
她沒有像埃爾羅伊一樣把碎片重新拚成整塊的寶石,而是讓它們保留了碎片的狀態,鑲嵌成兩枚發卡。
忒嘉拉看著葉汐和任寧寧,不勝唏噓:“你們一直沒有回來,我以為你們早就不在了。所以這次……我沒再敢讓其他人一起來,打算獨自面對埃爾羅伊,這幾天一直在找機會。”
“還是並肩作戰吧。”葉汐笑笑,“是不是我們隻要想辦法摘掉埃爾羅伊的王冠,你就能搞定他了?”
這是他們從圖書館管理員那裡聽到的說法。
然而忒嘉拉臉色一變:“什麼?不……完全不是!”
發覺他們有這種誤會搞得忒嘉拉很緊張,她拉住葉汐的手,急切地解釋:“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埃爾羅伊的實力很強,縱使失去了一半寶石,我依舊無法與他抗衡,否則我也不會讓他安然在王位上坐到現在……”
楊歌在旁邊緊鎖著眉頭:“那怎麼辦?你都搞不定,那我們更沒辦法了吧?”
“我們得先想辦法讓他喝點東西……”忒嘉拉說著,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小的瓶子。
瓶子是透明水晶製成的,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瓶子裡盛著的液體卻是濃豔的綠色,一看就透著危險的氣息。
“這種藥劑可以暫時抑製他的力量。”忒嘉拉神色凝重,“讓他喝下這種藥劑、拿走他的王冠,缺一不可。兩個條件都達成,我們有大約半分鐘時間可以殺他。缺少任意
一步,我們都必然失敗。
……葉汐說不出話。
埃爾羅伊相當於一個大魔王⒁⒁[,想殺他必然不容易,但騙他喝東西聽起來更難。
就算他隻是個普通的國王,騙他喝東西也很難啊!
大家都陷入沉默,忒嘉拉並沒有急於商量出對策。她很欣喜諾拉(葉汐)和希爾達(任寧寧)還活著,寬和地表示一切都可以從長計議。
為了避免引起懷疑,他們也沒有再在塔樓上多作停留,很快就和忒嘉拉分開了,一起回到肖冷的客房去繼續討論。
楊歌首先提出疑問:“我想知道,那些攻擊型裝備對埃爾羅伊會不會有效?”
從之前的經驗看,【殺戮藝術家】和【藍色火焰加特林】都是很強力的裝備。
“我看不會有效。”肖冷坐在沙發上,緩緩搖頭,“首先【藍色火焰加特林】本身就不是必殺的裝備,如果用得不夠好就隻會讓對方受傷。埃爾羅伊那麼強大,還有無數侍衛保護,就算暫時被藥劑抑製力量,也很難直接被加特林擊中。”
“至於【殺戮藝術家】。”他語中一頓,“【殺戮藝術家】的道具描述是‘擊殺任何生物’——這個埃爾羅伊,你們覺得算是‘生物’嗎?”
隊友們無言以對。
其實“生物”的概念很寬泛,除了常見的人類、動物和植物,怪談裡那些稀奇古怪的怪物也會被理所當然地視作“生物”。
但埃爾羅伊,他從邪惡中來,是一種說不清的“力量”,而且連腦袋都沒有,跟大家認知裡的“生物”好像距離確實有點遠。
“那怎麼辦啊?”楊歌泄氣地也坐到沙發上,雙目呆滯地仰面望房頂,“騙國王喝東西,談何容易?我要是個國王,而且是這種招人恨的國王,彆人遞給我的東西我肯定都很提防,而且會安排二百個人替我試菜。”
“應該是要靠寧寧了。”肖冷淡聲。
任寧寧:“啊?”身上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在所有副本參與者裡,她應該是唯一一個和埃爾羅伊有過直接接觸的,而且接觸還不少。
這個感覺怎麼說呢……她雖然曾無數次和凶狠的罪犯面對面搏鬥、也曾親手擊斃過毒.販,但相比之下,跟一個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跳舞還是更瘮人。
現在聽肖冷跟她說這個,她一下子後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你不會要我對他使什麼美人計吧?!”
她開始腦補自己被送進埃爾羅伊的臥室,看到大魔王可怕的真面目。
“……不至於。”肖冷看著任寧寧蒼白的面孔失笑,“我隻是在想,你的身份一定不是隨意安排的。不僅是公主,而且是和親公主,這個身份一定有特殊作用。”
“還真是哎。”葉汐受到啟發,托著下巴打量起任寧寧來,“雖然你看起來要和親,但這次宴會並不是為你們成婚辦的,而是埃爾羅伊的生日宴,但你還是不遠千裡地來了。”
“而且,埃爾羅伊還每晚都要和你跳舞。”
“我覺得,他是不是真的挺喜歡這個公主的?所謂的和親,固然有一部分政治聯姻的成分,但不是全部?”
“嘶……”任寧寧打著哆嗦抱住了直冒雞皮疙瘩的雙臂。
一個沒頭的家夥暗戀她……
她突然很懷念那些和罪犯硬碰硬的日子。
“假如這個假設成立。”肖冷笑笑,“那你邀請他喝酒,我猜他不會拒絕。”
“對對,交杯酒!”葉汐立刻開始劃重點,“氣氛烘托上去,先想辦法讓他把王冠摘了,然後再心甘情願地跟你喝酒。”
“如果怕他起疑,還可以想點理由跟他多喝幾杯!隻在其中一杯下毒,主打一個出其不意!”
“……行吧。”任寧寧懷著一種赴刑場般的悲壯心情,姑且接受了這個設想。
她又問:“那你們怎麼安排呢?”
她微微擰眉,認真思考:“首先,要有氣氛地跟他喝酒,你們肯定不能在場當電燈泡,那就隻有我一個人。”
“可他身邊的侍衛很多,就算是他法力被抑製,憑我一個人想殺他應該也很難。忒嘉拉必須到場,你們也得在。”
“但按照忒嘉拉的說法,我們隻有半分鐘。”
“這半分鐘……”她掰著指頭數,“我需要給你們得手的信號、你們要衝進來、要乾掉侍衛,還要殺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