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開始, 太陽耀斑的餘威將會消失。
也就是說現在可以使用電力設備了,阮凝躍躍欲試拿出備用機,給自己點播一首《我有一隻小毛驢》。
手機安全正常, 聲音流暢順耳無雜音。
“太好了。”阮凝差點喜極而泣,她可以使用電了, 再也不用在黑乎乎的夜晚對著蠟燭獨坐。
洗漱完畢, 吃完早餐, 阮凝開始今天的工作。
首先,清空冰箱空間。
這是每天頭等大事,因為冰箱空間是拿出來多少東西刷新多少, 所以必須每天清空。
然後, 阮凝開始整理空間。
昨天收集的物資又多又雜, 全部都還堆在新增空間裡面, 有很大一塊都是奢侈品。
還是按照以前分區原則, 阮凝率先調動房車跟商務車到交通運輸區,順便把它們肚子裡塞滿快遞。
帶回來的刀具鋒利, 已經超越阮凝以前用的,她拿出來試試手感,挑選幾把放到武器區,其他收進雜物區內。
這次帶回來不少都是家具, 阮凝想了想, 重新開辟家裝區。
有些木製家具到底放在家裝區還是能源區,讓阮凝苦惱不已。
很快, 她決定先不管了。
先開辟一個金庫!
整整一面牆的金子, 被阮凝全部壘成金字塔,看著眼前金光閃閃的小山,她深切體會到富豪的喜悅之情。
如果能帶著這些金子穿回去就更爽了。
可惜隻是想想而已, 阮凝下達指令,把所有金飾珠寶全部收集起來,放在金山上面。
接著,阮凝目光轉向酒跟奢侈品。
16棟頂級彆墅,奢侈品跟藏酒真的太多太多,阮凝先把酒類開辟新分區,問題是這些奢侈品怎麼處理呢?
真扔了?
阮凝決定先把沒用過的護膚品召集出來,放在日用品區域。
用過的當然扔掉,隻不過不可能現在從樓上往下扔,得先開辟一個待處理區。
奢侈品裡面最沒用的就是高跟鞋,末世穿這玩意就是找死,全部移到待處理區。
包包好歹有點作用,選一百來個貴的大的,其他拜拜。
衣服全部留下來,尤其是什麼貂皮大衣,到時候說不定還有用處。
花了整整一上午,阮凝終於把空間整理完畢,最後還擠出200多個立方,成效還算不錯。
現在可以使用手機等電子產品,終於不用一個人孤零零毫無聲響。
吃午飯時,阮凝拿出平板電腦,找出一部綜藝觀看。
接下來四天,阮凝過得非常簡單舒適。
每天就是鍛煉身體,或者跟著程季櫟練習弓箭,聽她說一些槍支使用經驗。
樓棟裡情況卻越來越嚴峻。
她出門那兩天雨有變小趨勢,人們還以為看到了希望,沒想到當天晚上雨勢驟然變大,五樓被淹得措手不及,連家具都沒有搬出來。
這之後雨時大時小,六樓害怕遇到五樓情況,提前轉移了家具。
四家人隻能窩在走廊裡,他們倒是想過加入自救會,但入會條件是交出所有糧食,四家聽到後趕緊跑。
比起他們,自救會情況更加凶險。
秦睿德當時召集自救會,說是要把食物優先分配給老人孩子,結果被吳晉橫插一腳,糾集四五個壯漢,把糧食分發權把控在自己手裡。
他怎麼可能按時發糧呢?
所有人饑一頓餓三頓,喝水都要申請配額。
有人不滿他的作風,更聰明的人是完全擁護,積極巴結,從中謀取好處。
不滿他的人推選秦睿德為首領,自救會隱隱變成兩派,每天餓著肚子勾心鬥角。
這天早上,秦睿德帶著自己人馬找上吳晉。
他不找不行,因為就連他也餓了兩天沒有吃過食物,隻能喝水飽肚子。
他的小孫子更是餓得哇哇大哭,兒媳婦抹眼淚控訴他就想爭權奪利,不管孫子死活。
秦睿德覺得憋屈,他跟吳晉作對不僅僅因為什麼爭權奪利,而是這個人心術不正,秦睿德怕自己召集的自救會最後淪落為惡勢力。
他這邊的人馬主要是老人在家帶孫子的,家中壯力失蹤,老人勉力維持這種類型。
一共有3家。
吳晉看到他們來都笑了,五個六十歲老頭,不死還能乾什麼呢?
心中瞧不起,吳晉故意拿出一小包面包,在他們面前撕開包裝袋,一口一口的吃著。
周圍人羨慕不已。
秦睿德使勁咽口水,看看身邊的老家夥,個個眼冒綠光。
他咳一聲道:“吳副會長,我們今天來是想看一下庫存,真的沒剩下任何食物嗎?”
吳晉吃一口面包:“沒了,我吃的就是最後一塊面包,還是我昨天餓肚子省下來的。”
“啪”的一聲,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拍桌子:“你彆太過分,誰不知道你給自己打手偷偷塞東西!”
“吳晉,人在做天在看,你真的覺得自己沒有報應嗎?”
吳晉笑起來:“我又沒做什麼,怎麼會有報應?老天爺要是真能睜開眼睛,先把雨停了吧。”
“再說了,你根本不是我們小區住戶,是放暑假帶著孫子來找秦領導的吧?”
“既然連住戶都不是,你有什麼資格發言?”
“你!”小老頭氣得臉紅脖子粗。
秦睿德趕緊拉他:“你心臟病藥沒了,彆再折騰自己。”
安撫朋友坐下,秦睿德轉向吳晉:“好吧,你說食物已經沒了,我們總得找來源,你有什麼想法?”
吳晉滿不在乎說:“還能怎麼辦?擴充會員唄。”
秦睿德愣住:“什麼擴充會員,怎麼擴充?”
吳晉笑著說:“除了十八樓帶槍的,其他都是我們發展對象啊,我已經跟我手下人說好了,今天上午先把五樓六樓四戶招進來,下午從七樓開始,每家每戶打招呼。”
秦睿德:“你什麼意思,他們根本不願意加入,你想搶他們食物?”
吳晉說:“這怎麼能算搶呢?天災面前加入大家庭團結互助不好嗎?”
秦睿德臉色一變,唰的從凳子上起身:“吳晉!你這是犯法,你不能這麼做!”
吳晉睨他一眼,語氣雲淡風輕:“當初撬門不犯法嗎,你不是也同意了?”
“現在你都快餓死了,難道不同意我的辦法?”
“不同意也行,你跟你孫子吃什麼呢?”
秦睿德目光看向所有人。
他們大部分是從彆墅區搬過來的,平時多多少少見過面,往日裡都是衣冠楚楚,還有人每年捐獻不少愛心。
現在,尤其是熟悉的兩家人,沒有人敢回視他。
秦睿德心中難受,開口對一個小輩道:“小林,你不跟著我我不怪你,你也同意去搶彆人?”
那人咬牙道:“秦叔,現在我們自己都要餓死了,難道還管彆人嗎?”
秦睿德臉色變白,跌坐在椅子上,半晌後道:“我不同意,如果開始這種搶劫行為,後果難以預料。”
吳晉目光掃過其他四個老頭:“你們都不同意?要是找到食物,我承諾分給你們一點。”
這一下,除了拍桌子的小老頭,其他三家神情開始猶豫。
秦睿德想到什麼,突然激動道:“你們彆去搶,我有一個辦法。”
“我們可以找十八樓借船!”
吳晉目光看向秦睿德,好半天突然笑出聲:“你確定?那可是拿槍的人物,肯定比我還狠,他們會借橡皮艇給你?”
秦睿德神情更加激動:“不試試怎麼知道?我馬上去問。”
他目光再次看向眾人:“要是我能借到橡皮艇,你們願意跟我出去嗎?”
這一次,大多數人都意動,隻是礙於吳晉沒有開口。
不管願意不願意出去,能借到船不更好嗎?
總有個選擇,總比打劫強吧?
吳晉冷笑一聲:“你們有膽子出去再說,我絕對不會攔著。”
他看向秦睿德:“秦領導,既然你說要借船,那我們就等你好消息了。”
“不過你最好快點,要不然兄弟們餓瘋了,說不定就提前擴充會員了。”
秦睿德馬不停蹄站起身,往18樓而去。
安全門是鎖著的,秦睿德隻能大力拍門,試圖弄出最大聲響。
他知道最近很多老人孩子上樓求過食物,三個年輕人都沒有出面。
借船希望不大,但隻要有一點點希望,總比打死人強。
“有人嗎?”
“我不是來乞討食物的!”
“我想借船!”
“我是秦睿德,自救會的會長。”
“有沒有人出來跟我說兩句,我保證不會耍賴。”
這麼大聲音,阮凝跟程季櫟在運動室模模糊糊聽見了,隻是不知道具體喊的什麼。
她們倆對視一眼。
程季櫟說:“又是要食物的嗎,要不要出去看看?”
阮凝看向她:“你想出去?”
程季櫟歎氣:“我不敢去,上次我出去有個老太太拉著孫子跪在那,嚇得我趕緊回家了。”
“現在這種情況,誰敢把食物給出去呢?那是你跟我哥拿命換回來的。”
阮凝心中歎息,這時外邊金屬鎖鏈聲越來越大,那人好像故意在折騰鎖。
她運動室特意選的離大門最遠房間,阮凝皺皺眉:“好像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出去看看。”
程季櫟:“我也一起吧。”
阮凝點點頭,兩人一起來到走廊。
秦睿德眼中一喜:“你們終於出來了,我是秦睿德,自救會的會長,想跟你們借船。”
“借船?”阮凝並不意外。
其實她早就猜測會有人打這個主意,前幾天大概是被槍聲震懾,沒人敢來而已。
秦睿德連忙說:“沒錯,就是借船。”
“我們現在食物告急,必須外出尋找物資,整棟樓隻有你們有兩艘橡皮艇,所以我想找你們借。”
程季櫟看向阮凝。
阮凝船倒是不少,她頓了頓說:“我憑什麼借給你們?”
秦睿德下意識說:“我們互幫互助不好嗎?”
阮凝沒說話。
秦睿德轉而道:“那這樣吧,我們每次借船回來,物資都分給你們一成。”
阮凝搖頭:“這樣我風險太大了,如果你們拿我的船出去回不來呢?現在大水不是開玩笑的。”
秦睿德皺眉:“那你想怎麼辦?你可以提要求,我回去跟成員商量。”
阮凝直接說:“這樣吧,你們每次借船提前給東西。”
“具體是什麼都行,吃的喝的用的,或者金子我也收。”
阮凝之所以提出要求,主要還是防備被當做好人。
這個年頭,讓人認為你是好人,是要倒大黴的。
秦睿德想到自家出來時確實帶著一些金飾,心中一喜:“好,那我回去跟成員商量,順利的話馬上下來找你。”
阮凝點點頭,目送秦睿德轉身上樓。
程季櫟看向阮凝:“凝凝,我們一共隻有四艘橡皮艇,要借給他們嗎?”
“四艘夠了。”阮凝說:“我們暫時不會用,再不讓他們出去找吃的,反而麻煩。”
程季櫟想起每天上門乞討的老太太:“也是。”
那邊,秦睿德邁著沉重的雙腿,滿臉欣喜的往20樓爬。
吳晉就住在那裡,想要見他他這個老頭子就得爬樓。
他餓了兩天,實在沒什麼力氣,再加上年紀大了,來來回回跑兩趟,已經全身虛汗。
沒想到在20樓樓梯口,吳晉正在那兒抽煙。
秦睿德想到自己完成任務,挺直腰杆自得一笑:“吳副會長,我回來了。”
吳晉唇角也提起笑容,把煙按滅,剩下的煙頭放進口袋裡:“秦領導,我們去樓上說吧,我有點事想跟你商量。”
秦睿德實在爬不動樓梯了,眉頭皺起:“就在這裡不行嗎?”
吳晉:“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出去人員名單,畢竟外邊危險,想動員人不容易。”
“我們先私下討論下,到時候好安排。”
秦睿德心中滿意他這麼快轉變思路:“那行吧,我們快一點,彆讓他們等急了。”
吳晉一笑:“好。”
這棟樓一共是21層,吳晉破天荒扶著秦睿德來到頂樓樓梯口。
他把消防門打開,讓新鮮的空氣灌進來。
外邊大雨如注。
秦睿德身上被淋濕,皺眉道:“你開門做什麼,我們快點商討個初步名單。”
吳晉轉身,右手摸向後褲腰位置,飛快掏出撬門用的錘子。
自從那天拿到這把錘子後,他就沒有還回去過。
“砰”的一聲,錘子砸在人頭頂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秦睿德連呼救都沒有叫出聲,被吳晉拖到大雨裡時,眼睛裡還帶著難以置信的光芒。
吳晉見他還沒有暈迷,又重重給他一錘。
大雨很快將血跡衝走。
吳晉雖然力氣大,但頂樓圍牆高,他艱難把秦睿德抬起來,腦袋扔在護欄牆頂部。
“老東西,餓這麼久還這麼重。”
“喜歡叫我副會長是吧?”
吳晉嘴裡罵罵咧咧,走到秦睿德腳邊,把他雙腿抬起來,蹭著粗糙的牆面把他整個身子往下懟。
秦睿德臉部刮在粗糙的牆壁上,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
人掉下去的時候,頂樓沒有聽到任何聲響。
秦睿德無聲無息消失。
甚至沒有人這時候往窗外看。
吳晉嘴角扯開大大的笑容,又整理臉上表情,飛快往二十樓跑。
“不好了!”
他大喊大嚷:“不好了,秦睿德自殺了!”
聽到聲音,正在二十樓等消息的人全部跑出來,他們看見門外吳晉滿身是水。
剛剛拍桌子小老頭道:“怎麼回事,你剛剛喊什麼?”
吳晉說:“剛剛我在樓梯抽煙,秦領導回來說借船沒有借到,然後他就發瘋往樓頂衝。”
“我應該能攔住他的,但是他當時真的瘋了!”
“我沒反應過來,他就跑到樓上跳樓了!”
小老頭瞪大眼睛:“不可能!他不可能自殺!”
吳晉目光悠悠看向他:“他就是自殺了,事實擺在我們面前。”
老人心中一寒,脊背發涼。
“都怪十八樓。”吳晉說:“如果他們願意借船,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所有人沉默不語。
在場有多少人相信,多少人不相信,人數沒法區分。
但所有人心中都在發冷。
這已經不是他們認識的世界。
吳晉說:“秦領導建立了我們自救會,還留下一對孤兒寡母在十四樓,我提議把我剛剛吃剩的,最後半塊面包送下去給他們。”
“以表慰問。”他刻意頓了頓。
目光掃過眾人,吳晉繼續道:“另外,為了讓大家更緊密的團結在一起,從現在開始由我擔任自救會會長。”
“有人反對嗎?反對的舉手。”
沒人敢說話,連剛剛拍桌子的小老頭也噤若寒蟬。
吳晉一笑:“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我現在就上任。”
“我們第一件事,就是和我一起去招募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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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阮凝跟程季櫟兩人繼續鍛煉。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程季櫟奇怪道:“那個秦大叔怎麼還沒過來,難道他們不同意拿東西借船?”
阮凝心中奇怪,在她看來這群人手上肯定有金子,一個金手鏈舍不得?
搖搖頭,阮凝道:“不知道,我們還是繼續練習弓箭吧。”
程季櫟點頭:“我看你最近進步很大啊,尤其是力量增強很快,要不然你直接用複合弓吧。”
“反正又不是去參加比賽,不用那麼苛刻,能實戰最重要。”
阮凝想想也是。
她現在被係統強化了5點力量,5點體質,還有7點敏捷。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她的身體素質都已經超越普通人,操作複合弓沒有問題。
“那我試試。”
程季櫟說:“這個靶子需要加厚,複合弓威力挺大的,射程也大。”
“現在房間距離太短了,我們還是去客廳練習,把餐廳距離也加上,勉強足夠。”
阮凝自然沒有意見。
兩人把靶子挪出房間,程季櫟說要拆點厚木板墊在靶子後面。
阮凝目光在客廳裡掃過,最後落在餐桌上:“要不然我們用這個餐桌上的石板吧,這個叫做什麼來著?”
程季櫟摸一摸:“這是岩板吧?”
她想了想道:“我們家應該還有剩餘的除膠劑,你等等,我喊我哥一起過來幫忙。”
阮凝說:“要是拆不了,我們直接把桌子倒過來用也行,反正我也不用這個吃飯。”
程季櫟點點頭,去隔壁喊程季寬了。
阮凝彎腰觀察岩板跟桌子連接的地方,總感覺用什麼除膠劑也把它們分不開。
這時,樓下猛然傳來淒厲的慘叫。
一聲慘過一聲。
阮凝一愣:“係統,怎麼回事?”
係統說:“宿主,是住在十六樓的原五樓住戶呢,他們的糧食被搶了。”
阮凝:“說清楚點。”
“是自救會成員搶的,他們說要吸納五樓住戶進入自救會,條件是交出全部糧食。”
阮凝皺眉,剛剛秦睿德不是找自己借船嗎?
真舍不得金子?
係統說:“秦睿德已經被吳晉滅口了哦。”
阮凝心中臥槽:“不愧是男配,這速度也快了吧?他乾嘛要殺秦睿德。”
係統說:“他的初始設定就是變態,權力欲重,喜歡吸引彆人的關注,有掌控所有人的情結。”
阮凝嘖嘖。
大門響起敲門聲,程季櫟聲音傳來:“凝凝,是我們。”
阮凝過去打開三道門,程季櫟連忙跑進來,臉色慌張道:“怎麼回事,樓下怎麼那麼嚇人!”
阮凝沒有開口。
程季寬說:“可能是有人餓瘋了,在搶吃的。”
程季櫟神情一滯:“這樣嗎?”
她歎息一聲,語氣低落:“還是發生了。”
三人片刻沒有說話,程季寬突然道:“從今晚開始,我們必須加強警惕,晚上不能睡得太熟。”
阮凝點頭。
樓下慘叫聲還在持續。
整整一天,這慘叫聲時有時無,衝擊著整棟樓人們的理智。
晚上,爭執打架聲才終於停止。
阮凝洗完澡,把客廳雙層遮光窗簾拉上,打開小夜燈,拿出平板電腦。
正準備播放電視劇,她突然聽見陽台窗戶一聲響,好像有人在拿小石子砸她的防盜窗。
阮凝挑眉,把平板跟夜燈收進空間,點燃蠟燭走到陽台窗戶邊。
窗簾掀開一點點,外邊夜色黑漆漆,大雨正在繼續。
突然“嘣”的一聲。
阮凝確認是有人在用不知道什麼小東西砸窗戶,她先是往頭頂看看,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低頭,她看見樓下窗戶邊發著微弱的光芒,像是點了一支煙。
對方應該發現了她,連忙敲打自己家窗戶,在雨夜裡發出不明顯的連擊聲。
隨後,他把手中的香煙不停的往上擺,似乎在暗示什麼。
阮凝想了想,把蠟燭吹滅。
等了大概五分鐘,她才打開大門,來到走廊裡。
那裡果然有人在等她,阮凝把手中的蠟燭點燃,發現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
他個子不高,可能本來就偏瘦,因為饑餓更顯得皮包骨,背微微躬著,眼帶下垂,散發著一種死亡氣息。
阮凝戒備的走到安全門後:“您找我有事?”
小老頭激動道:“今天秦睿德是不是有找過你?”
阮凝知道他來做什麼了:“是。”
小老頭更加激動,趴在窗戶邊問:“他有沒有找你借船,你借了嗎?”
阮凝說:“我答應他隻要先付我東西,我就可以借。”
小老頭腳下踉蹌,悲痛欲絕:“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果然是這樣。”
“老秦啊,你死的冤枉啊!”
說著,小老頭已經聲淚俱下。
阮凝沒有作聲,也沒有轉身離開。
小老頭抹掉眼淚,看了阮凝一眼:“丫頭,讓你看笑話了,我跟姓秦的認識三十多年,他雖然喜歡充老大,但是個好人,沒想到會落到這個下場。”
阮凝說:“節哀。”
小老頭面如死灰:“我們這些老頭是活不長了。”
“我家裡就一個孫子,老秦家裡還有一個兒媳婦,一個孫子,他們可怎麼辦啊?”
阮凝沉默片刻,開口道:“也許你們可以再等兩天,說不定有救助呢?”
現在太陽耀斑影響消失,肯定會有人想儘辦法恢複交通。
按照原小說設定,第一批救援會在六天後到達。
這段時間看上去很長,但在所有交通工具被重創情況下,想要修複出能夠運輸的直升機並不容易。
敢第一批駕駛這批飛機的人,都簽了生死狀。
再加上這天上不停的雨,八成是賭命了。
小老頭聽到阮凝安慰,表情卻沒有絲毫放鬆,反而更加灰敗。
他說:“小丫頭,你不知道啊,我跟老秦是又盼著有人來救,又怕有人冒生命危險來救。”
“我們忙了大半輩子,還以為到享清福的時候了。”
“沒想到突然發生什麼太陽耀斑,老秦大兒子在外地做生意,小兒子在機關裡面,連夜被叫走,到現今沒有音信,也不知道還活著沒有。”
小老頭說到這裡,眼淚又流下:“我兒子還在部隊,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阮凝皺眉:“您再堅持幾天,一定會有轉機的。”
小老頭搖搖頭,昏黃小眼睛裡突然綻放光芒:“丫頭,你船是怎麼借的,我可以借嗎?”
阮凝看他骨瘦如柴,面色也灰白,皺眉道:“您要出去?”
“不出去怎麼辦,難道找吳晉要他搶來的東西?我必須出去。”老頭說:“現在孤兒寡母就指望我了,孩子都餓了一天,丫頭你借船到底要什麼東西!”
阮凝想了想道:“吃的用的你們也沒有,我可以要金子。”
小老頭嘀咕:“金子嗎?金子估計老秦家媳婦有。”
阮凝道:“如果您堅持要借船,那明天天亮前來找我,到時候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小老頭斬釘截鐵:“沒問題。”
這一夜阮凝睡得並不踏實。
醒來後她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大概是淩晨四點半。
阮凝想了想,稍微整理下自己,拿出橡皮艇走到安全門前。
那裡果然已經有人,不過是兩個,除了昨晚的小老頭之外還有一名年輕女人。
看到阮凝,小老頭激動道:“丫頭,船帶來了嗎?”
阮凝目光看向一旁的年輕女人,看得出來她以前應該非常漂亮,眼睛大,皮膚雪白,隻是現在滿頭亂發,神情憔悴惶恐。
阮凝問:“你們兩個人去嗎?”
小老頭介紹:“這是老秦的小兒媳婦,她非要去,說一個人冒險,還不如兩個人拚一把。”
“還有,”小老頭猶豫一下,“說出來不知道你忌諱不忌諱,她想找找看公公的屍首,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抬上船,這點常識我們還是有的。”
現在所有垃圾都往水裡扔,雖然水是流動的,但這水到底臟不臟,有多少細菌又看不見。
阮凝搖頭:“我沒問題,船我帶了,金子你們帶了嗎?”
小老頭看向身旁的年輕女人。
她小心翼翼從衣服兜裡拿出金手鏈,戒備的看著阮凝:“說好的要借船。”
阮凝:“當然。”
猶豫幾秒,年輕女人通過門縫把金鏈子塞進來。
阮凝接過金子,在手上掂量掂量:“不夠。”
年輕女子一愣,阮凝說:“你們倆風險太大了,很可能回不來,這個手鏈還不夠。”
年輕女子略顯激動:“說好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那你也不能拿最小的貨來,你要是不願意加,我可以把這個還給你。”阮凝說。
年輕女子看向旁邊的小老頭。
小老頭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她又掏出一隻鑽戒:“這是我結婚戒指,就這個還帶在身上了,再不夠我也沒辦法。”
阮凝才不相信小老頭這種老人精會把底牌全部交出來,接過戒指後她把安全門打開一道鎖,通過稍大的門縫遞出去兩包夾心餅乾,兩瓶熱紅糖水。
老頭驚呆了:“這是什麼意思?”
阮凝說:“你們太久沒吃東西,根本沒力氣劃船。我怕我的船泡湯,你們必須當著我的面把食物吃了,不能留給小孩。”
小老頭跟年輕女子對視一眼,默默開始往嘴巴裡塞餅乾。
小老頭精的很,一邊吃一邊藏,至少藏了三塊!
阮凝沒戳穿他,見兩人吃完喝完,她才把橡皮艇遞出去:“祝你們好運。”
送走兩人後,阮凝重新把安全門鎖好,回屋子埋頭大睡。
這一覺睡到十點半才醒來,腦袋正在犯迷糊,不知道什麼地方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這聲音是女聲,非常淒厲。
她邊叫邊喊:“有人跳樓了!”
“有人抱著孩子跳樓了!”
阮凝這下徹底清醒,她從房間裡快步走到陽台上,撥開窗簾。
跟她一樣,無數人這時候走到陽台上往外邊張望。
能看到的隻有大暴雨,剛剛發出淒厲叫聲的女子沒有再喊叫,小區裡又變得安安靜靜。
阮凝低頭看向水面,裡面有垃圾,樹木,還有不知道怎麼飄進來的報廢小摩托。
各種各樣的雜物,分辨不出來有沒有屍體,更分辨不出有沒有小孩子屍首。
從窗戶邊退開,阮凝回到客廳拿起複合弓,瞄準箭靶。
這時,他們這棟樓樓下又響起爭吵聲。
阮凝知道是吳晉在入室搶劫,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係統,原書中這棟樓沒有我,但程季櫟跟程季寬兩兄妹是在的,他們最後有跟吳晉發生衝突嗎?”
係統回答:“作者沒有具體描述,00125不知道哦。”
阮凝心中猜測八成發生了,鑒於最後是吳晉活著,恐怕結局不太美好。
她朝箭靶射出一箭。
這時,係統突然道:“宿主,楚定風出門了。”
阮凝來了興趣:“劇情來了?”
“嗯,今天本該是楚定風出門跟周小闕見面的日子。”
“在原書中,周小闕因為周小冉發燒,不得不出門尋找退燒藥。她沒有船,隻能使用拆卸下來的門板,後來被楚定風救下,並給她一粒退燒藥,還有半箱面包。”
阮凝勾唇一笑:“現在不用啦。”
係統:“周小闕確實沒有出門,不過楚定風會有什麼奇遇不好說,畢竟他是親兒子。”
阮凝慢悠悠給複合弓裝上一支箭。
係統知情識趣閉嘴。
程季櫟今天沒有過來,阮凝自個練習一下午複合弓,直到臂彎發痛才停下來。
收起弓箭,她拿出一按摩器,一邊按摩一邊問:“統統,楚定風那邊什麼情況?”
係統悶悶回答:“他出門沒有遇到周小闕。”
“但回到家之後有女人自己送上門了。”
阮凝:“哇哦。”
係統鬱悶:“宿主爸爸,你還哇哦什麼,他這樣就能得到家族貢獻點,對我們是沉重打擊。”
阮凝把按摩器換個位置:“你不會覺得男主角一打就死,一針對就無吧,那他當什麼男主角?”
係統頓時重振信心:“也是,宿主說的沒錯,我們要再接再厲。”
阮凝問:“對方是什麼人?”
“是一名三十一歲的全職太太,現在家裡還有老公,她老公好吃懶做,兩人幾乎什麼都沒有準備。”
阮凝挑眉:“楚定風這是當曹賊啊。”
係統表示自己沒有聽懂。
阮凝正準備說話,大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
有安全門存在,敲門的隻會是隔壁兩人,阮凝把按摩器收回空間內,見屋內沒有彆的東西,起身走到門口。
通過貓眼,她看見外邊來的是程季寬。
奇怪的是他臉上戴著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