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親吻冰面 晉江獨家(1 / 1)

冰尖美玉[花滑] 祝鳶 5502 字 6個月前

“那你還……”陳長興以為紀和玉是一時氣盛, 隻想著這一跳難度極大,倘若能夠成功就有衝擊金牌的可能,卻沒想過三個月究竟能不能練出這麼一個跳躍, 更沒想過萬一因此受了傷可怎麼辦, 因此急著勸紀和玉。

然而, 駱溫明卻猛地睜大了眼, 顯然聽明白了紀和玉的意思。

“小玉, 你不是鬨著玩的?”駱溫明神色有些凝重,“真的不是一時興起?”

紀和玉緩緩點了點頭。

他雖並未答話,但頭頂的白色燈光自上方傾瀉而下,將紀和玉昳麗的眉眼映照得無比清晰,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 此刻寫滿了認真和堅定,甚至隱隱含著幾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鎮定沉著。

這樣的感覺, 並非是少年人為了衝擊高難度跳躍時的激動和躍躍欲試, 更像是浸淫冰場已久的老將,在深思熟慮之後,認為自己有著絕對的把握,才敢做出這樣的決定。

陳長興與駱溫明都曾是過來人,自然讀懂了紀和玉眼底的深意。

“小玉?”陳長興的語氣緩和了些,但某頭皺起的弧度卻不曾鬆懈半分。

“我是認真的,”紀和玉一字一頓,定定道, “我知道這個打算聽上去很不可思議,但我生來就是為了這片冰面,為了在這片冰面上創造奇跡,為了……”

說到這裡, 紀和玉頓了頓,面上浮現出了幾分不自在。

那最後一句未曾說出口的話,正是“為了成為這個時代最璀璨的奇跡”。

這樣的話說出來實在是太狂妄了。

然而,他雖未說完,兩位教練卻是隱約明白了些什麼,即便不能完全猜中紀和玉心中所想,也猜得到大致的方向。

紀和玉的想法張揚又大膽,但他們生不出任何看輕紀和玉的“夢想”的念頭來。

“我懂你,小玉,”駱溫明輕歎口氣,接著斬釘截鐵道,“不用遲疑,你就是來創造奇跡的。”

言下之意,他支持紀和玉的打算了。

紀和玉愣了一下,沒想到這事竟然這麼快就成功了一半!

他接著轉向陳長興,面上露出個“討好”的笑來:“陳教,你覺得呢?”

在他們面前,紀和玉一向冷靜自持,哪怕是拿了獎牌也不會過分激動,很少會有這樣“生動”的神色。

陳長興一生未婚,沒有子嗣,這輩子都奉獻給了自己摯愛的事業,將這些隊員幾乎是當作自己的孩子看待,眼下見紀和玉難得“撒嬌”,又怎麼能無動於衷?

實在是拗不過他。

“看來我們都拿你沒辦法,”陳長興同樣歎了口氣,“小玉,是不是我們不答應,你也會一個人偷著練?”

紀和玉猶豫了一下,實誠地點了點頭。

“呼,我就知道,”陳長興有些頭疼,無奈地揉了揉紀和玉的發頂,“罷了,讓你試一試吧,不過事先說好了,不許瞞著我和溫明訓練,知道嗎?4A的難度和危險程度可不是你能想象出來的,我之前聽一清說過,葉甫蓋尼先前有一回因為練4A摔骨折了,養了好一陣子。”

“當然,我心中有數,不會給您和溫明哥添麻煩的!”紀和玉怕他反悔,趕忙保證道。

“你還有數?”駱溫明樂了,“我看你啊,是壓根就不知道數是什麼!”

這一個月紀和玉雖然被拘在醫院裡休養,沒法真正去訓練,但也沒有閒著,他將4A的理論和上一輩子成功的經驗反複總結梳理。跳躍的技法需要考慮身體軸心位置和肌肉力量,需要結合具體情況,並不能生搬硬套從前的經驗,因此進一步的理論分析還是很有必要的。

他的做法不免看得駱溫明嘖嘖稱奇。

“之前練4Lz的時候我看你研究理論還能理解,畢竟其他選手的4Lz視頻資料那麼多,多看一點是能總結經驗,但4A可沒有任何公開資料,就算葉甫蓋尼已經開始嘗試了很久了,他也不可能把這種東西無私地分享出來吧。”

雖然葉甫蓋尼跟蔣一清和紀和玉的關係都不錯,但4A的訓練畢竟具有劃時代的創新意義,他即便真的願意分享,頂多也就是分享給本國選手,怎麼可能分享給紀和玉呢?

紀和玉不知怎麼解釋,隻能蒙混過關道:“不是葉甫蓋尼教的,是我自己琢磨的,雖然我現在才提出來想練這個,但其實我已經思考了很久了,所以才會有這麼多思路。”

紀和玉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但又覺得自己這話倒也不算謊言,畢竟這些東西的確是他自己思考出來的,雖然是上一世,但換句話說,他從上一世就開始琢磨4A,怎麼能不叫“思考了很久”呢?

駱溫明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那你之前隻是思考,沒有背著我們偷偷練習吧?”

紀和玉點頭。

駱溫明雖仍有疑慮,但有理論方向對紀和玉的訓練來說畢竟是好事,他也就沒有過多糾結這個問題,轉而幫著紀和玉一起分析。

雖然紀和玉曾有4A成功的經驗,但當時他4A的成功率其實也隻有三成左右,全憑意誌和信念完全爆發,才能在世錦賽上最終成功,因此很多細節他自己也並不能十分確定,而駱溫明雖然沒有接觸過4A,到底也曾是一位天才運動員,看了這麼多年的比賽,眼光很是毒辣精準,有了駱溫明的加入,倒真的給了紀和玉不少幫助。尤其紀和玉“當局者迷”,難免會受到從前經驗的影響,駱溫明從“旁觀者”角度提出的思路,都是值得深究的方向。

就這麼過了一個月,醫生總算肯“放”紀和玉回去,紀和玉自然巴不得如此,面上泛起了許久未見的生動笑意,就連陳長興也難得地沒有過多擔憂他的身體情況,而是陪著紀和玉一塊回了基地訓練。

很久沒有上過冰場,當熟悉的寒氣漫上了紀和玉的面頰時,甚至令紀和玉緊繃的精神都有一絲鬆動。

“彆人是因為訓練緊張,你倒好,能訓練了就放鬆了,”駱溫明哭笑不得地說,“先說好,小玉,雖然現在放你出來訓練了,但到底才剛養好,不能著急,要循序漸進知道嗎?”

紀和玉胡亂點了點頭,已是迫不及待地熱了身就要和他鐘愛的冰面來個親密接觸。

“他真的很愛這片冰場,”陳長興忍不住歎道,“隻是,4A實在是太天方夜譚了,溫明,你覺得他真的能行嗎?”

雖然他答應了紀和玉的要求,但其實正如紀和玉所想的那樣,再晚幾秒鐘他都可能反悔。

紀和玉眼看著前途無量,隻要不將注意力放在4A這樣大概率是浪費時間的訓練上,耐著性子熬上幾年,他相信紀和玉一定能拿到金牌,但若是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4A和提前衝擊金牌的可能而受傷,實在是舍本逐末。

駱溫明卻不似陳長興這樣悲觀。

陳長興雖然也很關心紀和玉,但到底是國家隊的總教練,需要負責的事情很多,不可能一直將目光放在紀和玉一個人身上,因此,他並不知道自己這段時間跟紀和玉一道整理的那些理論,也自然不可能知道,兩人其實已經對4A有了初步的構想。

“您當時不知已經鬆口了,覺得他能行嗎?”駱溫明注視著冰面上因為很久沒有上冰而摔了一跤,但很快又爬了起來的少年,慢慢露出了一個笑,“我覺得小玉說的很有道理,葉甫蓋尼還沒能成功,不代表小玉就不能成功。”

“你怎麼也……”

“不是我被他說服了,而是我認為他能行,”駱溫明打斷了陳長興的話,伸手指了指冰上的紀和玉,正色道,“沒有人比他對待這片冰場時更加認真,也沒有人比他更熱愛這項運動,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極限在哪裡。”

陳長興順著駱溫明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冰面上,紀和玉在進行並不困難的動作時又摔了一跤。

以紀和玉的基本功,其實很少會在這些動作上摔跤了,陳長興看到這裡,剛剛露出了點不悅的表情,下意識皺了皺眉,就見冰上的紀和玉並未直接起身,而是雙膝乾脆地跪在了冰面上,腰背也慢慢趴伏下去,整個人與冰面近乎親密無間。

在陳長興不解的目光中,冰上的少年緩緩俯身,直至將自己完全交給了冰面。

冰冷的觸感刺激著面部和唇邊嬌嫩的肌膚,尤其是冰面上那些看不見的小碎渣,雖然不至於將人的皮膚磨破,但這樣直接接觸肌膚,也並不會多麼好受。

因為上冰上得很急,紀和玉此時並未穿戴護膝,雙膝是直接貴在冰上的,任何一個在冰面上摔過的人,都能想象此時他的膝蓋面臨著怎樣冰冷的溫度,更彆提他膝蓋前不久還受過傷動過手術。

從駱溫明與陳長興的方向看去,並不能看見紀和玉的神情,但也能從紀和玉周身的氣息中察覺到他的“享受”。

陳長興望向紀和玉的目光微微一動,他的腦海裡下意識開始回想駱溫明方才和自己說的話,那串看似誇張的排比,此時都有了答案。

沒有人比他對待這片冰場時更加認真,是因為紀和玉以近乎虔誠甚至是朝聖的姿態面對冰場;

沒有人比他更熱愛這項運動,是因為紀和玉將花樣滑冰完全與自己的生命融為一體,更將他的心也與這一望無際的純白融為一體;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極限在哪裡,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