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面上, 當一身酒紅色考斯滕的少年以燭台貝爾曼這個極度殘酷、同時也極度美麗的姿態結束這支節目時，沒有人能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

雲澈望向紀和玉的眼神漸漸深邃，甚至染上了幾分意味不明的墨色。

距離他初識紀和玉雖已過去兩年之久, 但其實在這兩年內, 他們總共也沒有相處多長時間, 然而，人與人間的關係, 卻是不能用時間來衡量的。

平日裡的紀和玉就已經頗有人格魅力, 而當他站在冰面上的時候, 簡直令所有人都忍不住心折。

這就是他的少年。

雖然業界對紀和玉的評價基本上是“少年天才“，但雲澈知道, 沒有日複一日的苦功，哪怕天賦再優秀, 也很難走到紀和玉今天這一步。

少年有著無比驚豔的容貌，無可挑剔的身材, 以及得天獨厚的驚人天賦，但這些都不是他的少年最吸引人的地方。

那最吸引人的，永遠都是紀和玉對冰雪滿腔的不渝熱愛, 以及骨子裡的堅持和執著。

望著剛剛結束一曲節目的紀和玉，雲澈甚至覺得，哪怕是第一次登上世界最高的領獎台時，自己的情緒也不及現在激動。

在所有熱愛這個項目、熱愛這片冰面的觀眾的視野裡，少年已然從剛剛登上賽場時一株幼小的新芽，成長為如今能夠挑起華國花滑大梁的一株巨木，質地上乘的璞玉經過兩年的打磨和雕琢，已然成為了世界舞台上一塊熠熠生輝的美玉，沒有人有資格質疑他的天賦與美。

“哥, 剛才的節目怎麼樣，應該達到預期效果了吧？”因為剛剛劇烈運動過的緣故，紀和玉的嗓音帶上了幾分疲憊的喘.息，額角也滲出了一層薄汗，但眼睛卻是亮晶晶的。

汗水順著少年線條流暢的下頜滑入領口，墜在精致漂亮的鎖骨間，被明晃晃的燈光這麼一照，沒來由地顯出幾分旖旎味道。

雲澈的呼吸稍稍一窒。

幸而自冰場飄散過來的冷氣很快喚醒了雲澈的神誌，雲澈不動聲色地閉了閉眼，將腦海裡那些不合時宜的綺念儘皆壓下，接著，又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罩在了紀和玉的身上。

並不屬於自己的、略高的體溫以及熟悉又陌生氣息將紀和玉完全包裹，紀和玉的大腦立即就有一瞬間的宕機，整個人頓時僵硬在了那裡。

哪怕在感情方面再遲鈍，紀和玉此時也下意識地開始思考，這樣的動作對好友來說是否太過親密了一點……

然而，雲澈的神情依舊一如既往地平靜，語氣也始終無波無瀾：“這裡雖然是後台，還是能吹到冰場上的冷氣，剛運動完出了一身汗，你彆著涼了。”

說著，雲澈甚至抽出紙巾，沿著側臉一路向下，複又落到脖頸和鎖骨間，動作輕柔地替紀和玉擦去汗珠，就像每次比賽結束後，駱溫明常對他做的那樣。

雲哥隻是在擔心他著涼，就像溫明哥那樣。

紀和玉一面這麼想著，一面就為自己方才有些“褻瀆”的想法而羞愧不已，耳根也攀上了一抹不自然的薄紅。

“很熱？”雲澈遲疑道，“剛出了一身汗是這樣的，但是還是得把衣服穿好，不然很容易感冒。”

“啊，哦哦，好。”紀和玉胡亂地點頭應下。

雖然心中疑慮暫消，但紀和玉還是覺得眼下的氛圍有些尷尬，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幸好第二場和第三場節目並未相隔多長時間，他才坐下來沒多久，就被工作人員喊去換衣物化妝了。

紀和玉巴不得快點離開，也就完全忘了自己身上還穿著雲澈的外套，是以當紀和玉出現在妝造組面前時，幾個工作人員都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下，目光中流露出幾分古怪之意，紀和玉被他們這麼一看，一開始還有些茫然，但當他下意識地順著工作人員們的目光低頭看了一眼時，立刻就明白過來問題所在。

雖然這身外套隻是因為雲澈怕他受涼而給他披上的，紀和玉自問兩人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此時被彆人看見，臉上簡直要發燒！

好在工作人員們都極有分寸，紀和玉也乾脆硬著頭皮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把抓起表演滑的服裝就進了更衣室。

這場冰演的主要目的乃是為了替新建立的商貿綜合體和這處冰場積澱人氣，因此，為了更加好地達到宣傳效果，紀和玉選擇了相對積極一些的表演內容，今天的表演滑主題正是“向陽”。

雖然紀和玉在賽場上拿出的節目，大多是偏柔韌靜美的，但這並不代表紀和玉隻擅長這一種風格，今天這場表演滑裡，紀和玉就展現了他極少在賽場上展現的更加躍動、熱情、奔放的一面，就如曲目的名稱“向陽”一樣，當冰面上的少年滑行、旋轉和跳躍的時候，活脫脫就是一多向陽而生、活力無限的向日葵！

雖然這隻是一場表演滑，對節目的難度編排並無要求，但紀和玉依舊誠意滿滿，在節目中依舊上了4Lo+3T，一組4S+3S，甚至還來了一個3A3Aseq，而且照例是他標誌性的由大一字滑行進入的3A3Aseq！

在比賽中，3A3Aseq的難度分其實並不高，因為這是由兩個相同跳躍組成的連續跳，bv是兩個3A之和的80%，這樣的跳躍在短節目中違背了節目編排的規則，在自由滑裡，分數又不占優，因此選手們在比賽上不會拿出這組連續跳。然而，作為所有跳躍中難度最高的A跳，兩個3A的連續跳其實難度很高，就更不用說紀和玉的起跳方式還是大一字滑行進入，視覺衝擊力非常強，實際難度和視覺效果都不遜色於常規的43連跳，哪怕是放眼整個花滑圈子，曾成功完成過一組3A3Aseq的選手也並不多見。

這場表演滑裡紀和玉所上演的這幾組跳躍，令整支節目的風格一下子就從玫瑰的豔麗多情變為向日葵的活潑躍動，現場的氣氛也是再一次被少年的演繹所點燃。哪怕到了曲目快要結束的後半段，紀和玉的體能已經捉襟見肘的時候，他的動作完成度依舊保持著足以登上大賽的水準，令所有觀眾都大飽眼福。

而當紀和玉完成了第三支節目的ending動作時，觀眾們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一上午的節目竟然就這樣結束了，他們還處於意猶未儘的階段。

冰演和所有演出一樣，都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如果觀眾強烈要求，在正式節目之外，還可以有一段安可曲目，讓並未儘興的觀眾們再享受一場表演。

其實，當紀和玉結束表演的時候，是有觀眾想要喊安可的，但大家都看見了結束第二場節目的少年胸廓不受控製地劇烈起伏、冷汗幾乎浸濕了他的發頂的樣子，加之今天現場觀眾中有不少都是紀和玉的粉絲，知道紀和玉的體能一向不好，因此，觀眾們又紛紛心疼起紀和玉，最終還是沒有要求少年再來上一場表演。

紀和玉不會不明白觀眾們的心意，雖然因為體能消耗過大的緣故，確實不太能再給大家呈現一場節目，但卻主動繞著冰場周圍滑行一周，時不時停下來和粉絲們握手交談，甚至在有個學生打扮的女生問他一道數學題以及數學的學習方法時，還足足花了十分鐘的時間給這位女生講解。紀和玉語氣溫柔，講解得也很細致全面，還順便舉例了幾個相關問題，以至於紀和玉講完這道題的時候，女生完全就是一副茅塞頓開的樣子，直到紀和玉滑到了下一個“幸運觀眾”面前為他解決“人生問題”時，女生才後知後覺地生出了“終於被偶像翻牌了”的想法。

“今天的三場節目暫時就到這裡了，很高興能陪伴大家一個上午的時間，下次見面很可能就是幾個月之後的大獎賽啦，新的節目正在編排和練習，因為我本人也暫時還不知道具體內容，所以就先不和大家劇透啦，隻能和大家承諾，幾個月以後讓大家看到一個全新的紀和玉，”紀和玉向觀眾們深深鞠了一躬，語氣溫和，“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和陪伴，也希望華國的花滑能越來越好，希望全國各地能有更多像這樣優質的標準冰場。”

“華國花滑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期待小玉大獎賽的新節目，所以小玉新節目的編排師又是克裡斯大師，真的好有排面！不過，小玉千萬不要太勉強自己啊，訓練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勞逸結合，彆讓自己受傷了，否則我們玉米都會很心疼的。”

“小玉要照顧好自己啊，大獎賽和世錦賽都加油！對，還有高考，高考也加油哇！”

冰場下此起彼伏的聲音頗為嘈雜，紀和玉也隻能聽清其中幾句喊得特彆大聲的話，而那些未曾聽清的，紀和玉也知道都是關懷鼓勵之語，心中就是一軟。

“謝謝大家的祝福，我都會記在心裡的，那麼，再見啦！”紀和玉向大家揮了揮手就要滑下冰面，然而觀眾區的最前排，嗓門極大的聲音忽然將紀和玉叫住——

“紀哥哥！比賽一定要加油啊！我想看紀哥哥拿獎牌！”紀和玉順著聲音的來源方向望去，就見那個很有天賦的五歲小朋友赫然坐在他父親的頭頂，不知什麼時候擠到了觀眾區的最前排，正揮著小拳頭向紀和玉大聲喊了這麼一句。

沒有人不知道“拿獎牌”對紀和玉、乃至對華國花滑意味著什麼；可同時，也沒有人不知道想要拿獎牌，對華國選手、對才剛剛升入成年組不久的紀和玉來說有多麼困難，因此，粉絲們雖然都祝他比賽加油，但也沒人對紀和玉提出一個確切的要求，此時被一個五歲的孩子喊了出來，莫名就有點微妙。

大部分的粉絲都非常理智，紀和玉之前的表現已經足夠讓粉絲們滿意，因此粉絲們也不願給紀和玉太大的壓力，小朋友這話喊出來後，不少粉絲都替紀和玉捏了一把汗，擔心紀和玉會不會有負擔，但大家又不可能去責怪一個五歲的孩子，畢竟，這不隻是那孩子的願望，同樣也是每一個粉絲的願望，是所有人共同的心聲。

冰面上，紀和玉也因為小朋友的這番話微微一怔。

雖然隔著很遠的一段距離，紀和玉並不能看清小朋友的神情，但紀和玉莫名覺得，他喊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裡亮著明晃晃的星星，神色也是這個年紀裡少有的堅定和信任。

紀和玉笑了。

“好，我會加油，也會在比賽裡拿到獎牌的。”

話畢，紀和玉並未退場，而是向小朋友和他的父親所在的方向滑去。紀和玉的滑速很快，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已然到了小朋友的面前，就見那小朋友的面上露出幾分茫然的神色，倒是顯出了幾分可愛來。

“我答應你，會在比賽裡拿到獎牌的，”紀和玉重複了一遍，接著向前方高高伸出了手，有著冰刀的高度加持，倒也勉強能將手伸到小朋友的面前，“來，我們拉鉤。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好耶！不許變！”小朋友的語氣異常興奮，望向紀和玉的目光則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崇拜，“要是變了的話，紀哥哥就是小狗！”

紀和玉失笑：“好，那看來我必須要努力了，我可不能變成小狗啊。”

紀和玉與這孩子的對話令在場所有觀眾一時間都忍俊不禁。

但同時，也沒有人會忽視紀和玉這句話裡暗含的分量。

他說，他要拿到獎牌，他會拿到獎牌。

雖然紀和玉在冬奧會上拿到了第四，但這並不代表他的世界排名直接就來到了第四，畢竟，世界排名是需要綜合這一年內選手在各大賽事上取得的成績而進行考量的。

想要爭奪一塊獎牌，紀和玉所要面對的不止是諸如波爾卡諾、帕朗尼等一線選手，更是站在世界之巔的“三座大山”，葉甫蓋尼、藤原野瑤和奧本海默，對於一線選手們來說，簡直是不可超越的存在，霸占領獎台已久！

在強敵環伺的情況下，想要爭得一枚獎牌，不可謂不難。

但所有了解紀和玉的粉絲們都知道，紀和玉是一個言出必行、說一不二的人，他們的小玉雖然纖瘦單薄，在某些方面，卻格外的有力量。

就像他說要讓大家看到一個全新的紀和玉，所以每次比賽都向世人展現了不可思議的進步；就像他說要投身慈善事業，儘他所能幫助有需要的孩子們，所以比賽所贏來的獎金一分不去，統統轉入了琢玉慈善基金會；就像他說“我們會贏”，就像他說“冰面會給出答案”，最後，冰面也確實一次又一次地給出了驚豔無比的答案。

此時，現場所有觀眾，包括聞訊而來的媒體和記者，都無比清晰地意識到，少年不是在許願，不是在誇下海口，而是在承諾。

承諾一枚獎牌，承諾華國花滑即將迎來的、更加光輝燦爛的未來。

少年一句話，令觀眾們在看完了兩場節目後，好不容易才平複下來的心緒再次激蕩，甚至攀上了一個新的高峰，久久不能平靜——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本人，卻是淡定地滑下了冰面，徹底消失在觀眾的視線之中。

“……哥？”紀和玉沒想到，自己才剛走出門，就遇上了早已等在那裡的雲澈。

“和玉，”雲澈如先前那樣替紀和玉披上了外衣，凝視著他的少年，語氣罕見地溫柔，“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能行。”

紀和玉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雲澈指的是自己方才那番話。在真正的世界冠軍、滑雪天王面前“大放厥詞”，紀和玉稍稍有些羞赧，耳根也不自覺地有些泛紅，隻能硬著頭皮道了聲謝，至於先前與雲澈間那點微妙的尷尬，早已被他拋之腦後。

“我說真的，”雲澈輕笑一聲，揉了揉紀和玉的發頂，“沒有人比你更有天賦了，和玉。”

“葉甫蓋尼之所以常年霸占最高領獎台，並不是因為他強，隻是因為他比你年長幾歲。”雲澈貼近紀和玉的耳邊低聲道。

噴灑在自己耳廓邊沿的溫熱吐息，令紀和玉的神誌有了一瞬的恍惚，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隻是，還沒等他再說什麼，不遠處就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

“Yu，long time no see！”來人正是說過要來看紀和玉冰演的喬安妮大師，被這麼一打岔，紀和玉向聲音的來源方向看去，就見大師臉上笑眯眯的，曖昧不清的目光在自己和身邊的雲澈之間來回流轉。

“看來你這段日子過得很好嘛！”

紀和玉腦海裡當即就是一個“咯噔”。

“喬安妮大師，”紀和玉上前一步跟她打了個招呼，下意識就開口解釋道，“嗯，不是你想的那樣……”

“大師是要跟和玉單獨聊聊嗎？”雲澈不動聲色地打斷了紀和玉的“解釋”，輕聲道，“我可以回避一下。”

“哦，不，不用，”喬安妮衝雲澈眨了眨眼，“沒什麼私密的事情，再說了，你也不是外人，不是嗎Yun?”

雲澈微一挑眉，心知喬安妮大概是看出來一點什麼，對方畢竟是女性，又是年長他跟紀和玉許多的“過來人”，還是內心敏感的藝術家，能看出來一點什麼並不奇怪。

而且，看喬安妮這對自己使眼色的架勢，雲澈甚至覺得，這位女士似乎是想幫他二人“推波助瀾”一番。

紀和玉點了點頭，覺得喬安妮這話似乎有哪裡不對，但一時間又說不上來，不過眼下還是正事要緊，紀和玉也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轉而對喬安妮道：“大師這次來是要重新測量一下我的身體數據嗎？那我們是現在開始還是……？”

喬安妮被紀和玉直白的態度噎了一下。

原本她看二人間的關係，如果繼續這樣下去，那麼這層窗戶紙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捅破，眼下見紀和玉對雲澈簡直是毫不設防，一時間又有些動搖。

喬安妮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目光清澈無比的少年，以及站在他身後神色淡淡的雲澈。

Yu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啊，哪怕自己是打算幫Yun一把，也沒想到Yu心居然這麼大，這是半點不怕鬨出事情來啊。

“不急，不急，”喬安妮無奈道，“我的工具都沒有帶在手邊呢，現在隻是因為很久不見了，想先來後台先看看你。”

“再說了，這地方人來人往的，量身體數據畢竟是要脫衣服的，萬一被彆人看見了也不太好。”

紀和玉理解地點了點頭，喬安妮關心了一下紀和玉最近的比賽和訓練進展，接著就笑眯眯地說道：“今天給你準備的這件考斯滕怎麼樣，還喜歡嗎？Yu，你比兩年前更漂亮了，幸好考斯滕也比兩年前更漂亮了。”

想起喬安妮特意加的後.腰鏤空設計，紀和玉的耳根就是一熱。

“款式很好看，就是後輩的鏤空……嗯，大師，我覺得以後的考斯滕還是不加的好。”

“那怎麼行！”喬安妮語氣誇張道，“美好的東西就是要給人欣賞的！這可是藝術！”

接著，喬安妮又意味深長地轉向了一旁的雲澈，道：“Yun，你說是不是這個理，是不是很漂亮？”

雲澈喉頭微動，腦海裡已然浮現出少年後.腰上那對幾乎白得晃眼的漂亮腰窩，眸光微微一沉，不動聲色道：“是很好看。”

接著，雲澈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我想還是應該尊重一下和玉的想法。”

“Yu，你真的不喜歡這個設計嗎？”喬安妮看向紀和玉，面上的笑意完全藏匿不住，“我敢說這個設計真的很加分的，其他選手就是想加這個元素，我也不一定答應呢！”

“而且，就連Yun都說了很好看！”

紀和玉下意識望向雲澈，就見男人目光一如既往的平淡而深沉，但他不知怎的，愣是從中窺見了一絲溫和。

“那……那好吧。”鬼使神差地，紀和玉點了點頭。

“這才對嘛，”喬安妮滿意笑道，“果然我說好看不算，Yun說好看才算數！”

喬安妮這話聽得紀和玉一愣。

這怎麼又和雲澈扯上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