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自由滑比賽開始前, 紀和玉跟蔣一清早早來到了冰場。

在比賽還未拉開序幕之時，冰上競技場內的氣氛就已然焦灼起來，又隨著觀眾和選手的到來逐漸攀上了頂峰。

“觀眾朋友們大家好，我是央五特約體育記者穆婷婷, 現在我已經來到了霧都冰上競技場的現場, 即將開始的是男單自由滑的比賽, 在今天的比賽中，我國選手蔣一清和紀和玉將分彆於第三組5號和第四組1號出場，現在站在我身邊的是華國國家隊的總教練陳長興, 也是看著今天兩位參賽選手一路成長起來的教練人物，請問陳教，今天的比賽裡，你對兩位選手的期望如何？”話畢, 穆婷婷將話筒遞到陳長興面前。

教練本來就是“幕後工作”，按理來說, 這樣大規模的比賽開始前，教練應該陪在選手的身邊, 持續關注選手的精神狀態, 不過陳長興對蔣一清和紀和玉非常放心, 在兩人身邊也都有他們的專屬教練陪著, 這屆冬奧上男單的關注度和呼聲都格外大，陳長興覺得, 這次冬奧會恐怕能成為花滑項目大眾化的一次重要助力, 在這個節骨眼上, 花滑終於走到了大眾的視野裡，自己有必要趁著這個機會對全國的觀眾說些什麼，因此才出現在了台前。

“如果我說沒有期望, 那肯定會被上頭罵我不抓住機會或者不思進取之類的，但是今天，我還是想這麼說，”陳長興罕見地一改平日裡的嚴肅，在觀眾面前開了個半是真情流露半是自嘲的玩笑，“大家好，我是華國國家隊男單項目的總教練，陳長興，三十多年前，我也曾是華國國家隊的一員，從國家隊退役之後，我就一直留在這裡擔任教練，直到成為男單項目的總教練。因此，我親眼見證了華國男單一路走來一路變遷的曆程。”

“與R國、M國等國相比，我國的冰雪運動起步甚晚，我參加比賽的那會兒，國內沒有專業的教練，沒有標準的冰場，沒有質量過硬的、能夠支持跳躍的冰鞋，花滑項目完全沒有群眾基礎，華國國家隊連在世錦賽上進自由滑都十分勉強，更不要說衝上冬奧會這樣大的舞台，”鏡頭裡，陳長興的語氣有些沉重，但更多的是動情，“華國花滑人一路跌跌撞撞，有過前進，也有過後退，有過一往無前，也有過四處碰壁，三十年來，國家隊的隊員們代代更迭，不斷向世界賽場發起衝鋒，從沒有人說過一句放棄，而我作為國家隊的教練，也見證了一代又一代的運動員的成長。一名運動員的運動生涯或許隻有幾年，但這個項目的生命，卻絕不僅隻有這麼幾年，它是一個又一個熱愛著這片冰場，熱愛著這項運動的運動員們共同努力的結果。可以說，在這條路上，我們所走出的每一步，都是無比困難，但也無比有意義的。”

“如果說，對這次比賽的結果沒有期望，肯定是假的，我做夢都想看到華國登上冬奧領獎台，甚至是冠軍的領獎台，”陳長興笑了一下，手中的話筒不自覺地握緊了些，“但我更希望的是，我們的運動員能夠享受比賽，享受自己腳下的冰面，享受為之奮鬥的過程，我們的兩位選手能夠在冬奧的短節目上拿到這樣好的位次，我相信已經足以令國內所有熱愛花滑的冰迷們熱血沸騰，所以，今天的自由滑裡，無論拿到了怎樣的成績，都是對奇跡的延續。不需要我們去為選手定一個目標，我們的選手也會拚儘全力去爭取最好的結果。對冰面矢誌不渝的熱愛和毫無保留的拚搏奮進，永遠比直觀排名更能體現體育實力和體育精神。”

“套用一下我們小玉常說的一句話，冬奧的自由滑隻是一個起點，而不會是華國花滑的終點，所以，今天在這裡，我想對我們的一清和小玉說的隻有一句話，加油，並且享受比賽。”

“華國花滑永不言敗。”

【5555是誰聽開場的話就聽哭了，這也太好哭了。】

【好哭是真的好哭TAT，明明聽上去說教意味滿滿來著……】

【華國花滑永不言敗！小玉和蔣神都要衝衝衝哇！】

【好好享受比賽，你們都是最棒的！】

“感謝陳教接受我們的采訪，華國花滑永不言敗，比賽很快就要開始，就讓我們對今天兩位選手的表現拭目以待。”穆婷婷語氣認真道。

前兩組選手的比賽很快結束，在今天的自由滑上，暫時還並未出現短節目名次不高，但自由滑成功逆襲的黑馬，這也就意味著，蔣一清與紀和玉隻要不“翻車”，至少保住自己在短節目中拿到的名次並不是多難的一件事。而隻要能夠保住名次，其實就已經是華國花滑國家隊所邁出的一大步了。

但蔣一清跟紀和玉的野心完全不止於此，尤其是蔣一清，年齡的增長和傷病的積累，讓他深刻地意識到，每一場比賽都可能是他的最後一場比賽，必須要徹底燃燒自己，才能在退役之前拿到一個“看得過去”的成績。

想到這裡，很快就要上場，準備起來去做熱身運動的蔣一清，目光有意無意地略過了身邊正聚精會神地觀看比賽的少年。

如果說紀和玉在冰面上，是最鐘靈毓秀的美玉，耀眼得令人挪不開目光；那麼當他沒有站在冰面上的時候，則像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光華內斂，沉穩謙遜，始終抱著學習的態度，從不會因為自己驚人的天賦而狂妄自大，但所有人，都能瞧出他單薄的身軀之下，究竟蘊藏了如何恐怖的能量。

……後來人已然如此驚才絕豔，他也總算是沒有了後顧之憂。

蔣一清唇角微勾，正準備起身離開，沒想到忽然被人輕輕擁住。

“蔣哥加油，”紀和玉這個擁抱隻是一觸即離，接著，他就笑眯眯地拍了拍蔣一清的肩膀，“我可眼饞你的新招好久了，今天總能讓我過過眼癮了吧？”

蔣一清愣了一下。

國家隊內部的訓練並不會對隊員保密，他的訓練進度和內容不是什麼秘密，這段時間他的確練習了一些新的技巧，但蔣一清自認為還遠沒有到能在大賽上拿出來的熟練度。直到現在為止，他也依舊沒能打定主意，是否要拚一把不到四成的成功度的新動作。

小玉這是在……鼓勵他？

想要拚一把是一回事，拚的時候要不要真這麼“剛”又是另一回事。

蔣一清一時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竟然被剛剛升組的“後輩”鼓勵了。

不過，蔣一清也大概能猜到紀和玉的想法。紀和玉大概是希望自己能夠無所顧忌地、更好地享受這世界上最高的舞台吧。

畢竟，這可是冬奧的賽場，在一個運動員的運動生涯中，恐怕撐死了也就三四次站上這片賽場的機會。

“嗯，你也加油，”蔣一清輕鬆地笑了一下，同樣伸手給了紀和玉一個擁抱，“我走啦，你也快點做好準備。”

蔣一清走後，目睹了這一幕的駱溫明忍俊不禁道：“小玉，我怎麼覺得，你才是這個隊裡最成熟的選手啊，一清雖然已經升組好幾年了，但也不像你這樣，完全就是老將心態。”

“你怎麼能這麼溫柔啊，這樣下去，早晚要吃虧的。”

紀和玉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自在地偏過了頭，岔開話題道：“蔣哥是三組5號，我是四組1號，也很快就要輪到我了，看完這個選手的比賽，我們就去後台準備吧？”

雖然這具身體才不過十七歲，但紀和玉上輩子也曾站在蔣一清所在的位置上，獨自撐起華國花滑數年之久，非常能夠理解蔣一清所面臨的壓力，也就更希望他能夠放下包袱，更好地享受比賽，方才那番話不過是下意識說出來的。

駱溫明看出了他的局促，也就不再逗他，含笑點了點頭：“好。”

雖然很想現場觀看蔣一清的比賽，但他的位次顯然並不容許他這麼做，不得不起身去後場準備，在熱身的間隙，從後場的電子屏中看一看場上的比賽狀況。

不知道是否是紀和玉的鼓勵當真起了些作用，今天蔣一清的狀態格外輕鬆，甚至在上場的時候，拿出了他許久沒有拿出的尋常動作，這也令蔣一清成為了今天自由滑中第一個以巡場姿態登上冰場的選手。

早年蔣一清狀態最好的時候，也經常會以巡場姿態滑上冰場，但隨著傷病的積累，他不得不儘量避免可能影響狀態的“多餘”動作，已經很久沒有在大賽上進行賽前的巡場了。

而今天，在冬奧會自由滑的賽場上，蔣一清忽然就產生了一種“找回初心”的感覺，仿佛什麼都不必在乎，隻管好好地滑，隻管好好地享受足下這片潔白的冰面。

這樣從容的感覺，是紀和玉帶給他的。

蔣一清雙足分開，足跟相對足尖向外，以很大的身體傾角和很深的用刃滑上了冰場。

一個大一字巡場，立即就喚起了冰迷們不少回憶。

【啊啊啊啊有一種夢回四年前冬奧的感覺，那個時候蔣神還正意氣風發（bushi），時常在大賽上整活來著，沒想到今天居然又見到了！】

【從蔣神還在青年組就開始喜歡他的十年老粉落淚了，這個巡場一出來，真的好熱血好青春啊，華國花滑永不言敗是真的！！】

【又有點想哭了，誰懂TAT，蔣神這麼多年一路撐下來真的很不容易，第一次的冬奧，希望蔣神能好好享受比賽啊！】

而在後台看到了這一幕的紀和玉，也不由得唇角微勾。

蔣哥這也算是……找回了自己吧？

蔣一清為冬奧會準備的自由滑，原本是3A、4Lo+1EU+3S、4F+3T、4S+3T，這個難度不算頂尖，但放在大賽賽場上也很不錯了，至少對他來說，隻要不翻車，穩住自己短節目的排名，拿到冬奧的總分前十不是太大的問題。

但其實，他不止準備了這樣的節目編排。

蔣一清本想在冬奧會上進一步提升難度，練出一組4F+1EU+3F，但因為傷病剛愈不久，教練組並不敢讓他過多嘗試新的動作，因此目前的熟練度和成功率，甚至還不到四成。今年的冬奧大概率就是他能夠參加的最後一屆冬奧了，哪怕蔣一清很想在這次比賽上給自己一個圓滿的答案，其實也一直沒能下定決心，真的“走”出這一步。

但紀和玉方才的那番話，卻仿佛是給他吃了顆定心丸。

拚一把吧，成功了就能刷新自己的最好成績，而萬一失敗了……

失敗了又能怎樣呢？

卸去了桎梏的蔣一清狀態格外好，從自由滑的第一個滑行開始，就展現出了超出平常的狀態，滑行時的用刃很深，姿態和動作也都十分輕盈。他並未一門心思地顧慮自己的成績，而是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腳下的冰面、放在了自己每一寸肌肉的感覺和力量上。

當蔣一清跳出第一個3A時，甚至有一絲恍惚。

就仿佛，他已經很久、很久沒能這樣全身心地投入一場比賽，什麼都不去想，隻剩下耳邊的音樂，以及觀眾是掌聲和歡呼。

足下的冰面是為自己而存在，場邊的觀眾是為自己而沸騰——

在職業生涯走到最高處，可能也是最終點的比賽上，因為紀和玉的存在以及鼓勵，他竟然真的找回了最初從事花滑這個項目時的自己！

雖然花樣滑冰主要考驗的，還是選手的技術，但不可否認的是，選手的狀態和發揮情況，對節目的呈現和完成度的影響是巨大的。

蔣一清傷病剛愈不久，雖然這段時間的複健訓練還算有些成果，技術難度上也勉強恢複了受傷之前的水平，但體能畢竟還是差了一些。然而，儘管如此，蔣一清今天的每一個跳躍，每一段滑行都異常輕盈，不僅沒有明顯的失誤，就連節目情感的表達，都比平日裡更加充分。

缷去了一身壓力的蔣一清，非但沒有因此鬆懈，反倒拿出了全部的實力，直到自由滑最後的三連跳之前，他的完成度都堪稱無懈可擊！

此時，自由滑即將來到最後的高.潮，蔣一清的體能已經算不上好，大腦也微微發漲，仿佛全身的血液儘皆彙聚於此，讓他的精力前所未有地高度集中。

雖然4F+1EU+3F的難度不低，蔣一清並無多少把握，但他的眼中，卻閃過了一絲自信的神采，又被攝像機精準無誤地捕捉。

踩著音樂的鼓點，蔣一清向前滑行一段距離，又在一個重拍的節律上稍一轉身，右刀齒輕盈點冰，高高躍起。

一周、兩周、三周、四周——

這一跳才剛開始轉體，現場觀眾就已然給出了熱烈的掌聲。

這是一個足周的4F！

體能的消耗令蔣一清落冰的時候踉蹌了一下，沒能完全站穩，但也隻是彎了彎膝蓋，並沒有栽倒下去。

這第一跳4F尚且稱得上成功。

而成功完成的一跳，又令蔣一清原本就跳動得極快的心跳得更加劇烈有力，也令他的神誌愈發清醒，甚至能聽得清楚自己的呼吸。

急促，粗重，可同時，也與冰面的呼吸節奏相同頻。

一個半周優勒跳後，蔣一清再度以右刀齒點冰，高高躍起，轉體三周！

冰刀接觸到冰面的那一瞬間，肺裡撕裂般的疼痛，以及膝蓋上受過傷的地方一齊發作起來，令他的雙腿不受控製地一軟。

但，到了這個時候，他的思緒已經完全放空，甚至聽不到音樂，也聽不到觀眾的掌聲。

隻剩下身體的本能，以及滿含著對冰雪的熱愛的心在運轉。

不能摔是此時此刻蔣一清唯一的念頭。

落冰時巨大的衝力，令他不得不采取了雙足落冰的方式來穩住身形。

沒有摔就是勝利。

震耳欲聾的掌聲和他自己沉重急促的心跳一齊衝破了他的耳膜，令蔣一清的腦海一陣眩暈。

強大的肌肉記憶支持著他完成了這組4F+1EU+3F三連跳過後的，最後一個ending pose。

直至向觀眾鞠躬致意時，蔣一清才猛然回過神來。

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

今天的節目雖然遠遠稱不上，但是也沒有大的失誤，不僅是與四年前，他十九歲第一次參加冬奧時的表現相比有了巨大提升，哪怕跟他在受傷前的個人最好成績相比，也有不少進步！

蔣一清意識到，在所能參加的最後一屆冬奧的舞台上，在自己即將走到職業生涯的儘頭的時候，竟然真的實現了又一次的突破。

滑向候分區的時候，蔣一清的眼眶都有些泛紅，忍不住在腦海裡回想，比賽開始前，紀和玉所給自己的那個擁抱。

……所以小玉真的是華國國家隊的福將吧？自從小玉來到國家隊之後，他們的“運勢”簡直好得離譜，在各大賽事上都取得了飛躍般的進步。

而後台，通過電子屏看到了這一幕的紀和玉，也不由得鼓起了掌。

以蔣一清今天自由滑的表現來看，拿到總決賽的前六也並非沒有可能。

“還有精神為一清鼓掌呐，”駱溫明無奈笑道，“馬上就到你上場了，你還真是一點也不緊張啊。”

“那還是有點緊張的，”紀和玉一本正經地說，“蔣哥表現得這麼好，我也不能太差勁，總不能拖國家隊的後腿。”

說完，紀和玉看了一眼駱溫明的反應，接著輕笑一聲：“我真的沒事，你也彆太緊張啊溫明哥。”

雖然問紀和玉話時，駱溫明的語氣還算平靜，但紀和玉卻瞧見，他的指尖竟然不自覺地微微顫抖，簡直比當年駱溫明自己參加世界級比賽的時候，還要緊張！

對駱溫明來說，哪怕紀和玉的技術再純熟，心理素質再好，始終也不過是才剛剛成為職業選手兩年的“小朋友”。自己帶的選手年紀這樣輕，又是第一次參加冬奧會，卻在短節目裡拿到了這樣的成績，直接進了自由滑的最後一組，這叫他如何能不緊張？

既怕紀和玉在總決賽上亂來，硬要上高難度的動作反倒受傷，也怕紀和玉沒發揮好，沒能拿到自己滿意的成績。倒不是說駱溫明對比賽成績看得多重要，而是不希望紀和玉因為冬奧會受到心理打擊。

很多人都說，運動員需要經曆過挫折和磨煉才能成長，但駱溫明私心裡，卻根本不舍得他們的小玉受到一點打擊。

……雖然，紀和玉這一路走來，也已經經曆了不少。

“你自己沒問題就好，”駱溫明被他這麼一打岔，倒覺得沒那麼焦慮了，哭笑不得地說，“真的很難相信你才十七歲啊小玉。”

“19th representative of a，Heyu，Ji.”

主持人的報幕聲才剛剛落下帷幕，現場就爆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雖然這是E國霧都的賽場，現場的觀眾中隻有少數華國面孔；雖然紀和玉才剛剛踏入成年組不久，並不像其他成名已久的選手那樣積累了足夠的粉絲，但毫無疑問的是，經過昨天短節目的比賽，不少觀眾都因為男單唯一一個燭台貝爾曼，而深深地記住了他的名字和樣貌。

接著，這些觀眾就驚訝地發現，少年雖然身量單薄，有著墨色的頭發和瞳仁，是再標準不過的東方面孔，但他的眉眼和五官，卻出人意料地征服了審美偏向豔麗和立體的西方冰迷們。

原來，這個新人選手，不光技術不錯，長相也是萬裡無一的驚豔！

從某種程度上講，這也算是另一種“始於技術，長於顏值”了吧？

因此，當主持人念出紀和玉的名字時，觀眾們便開始忍不住好奇，在今天的自由滑裡，紀和玉是否還會拿出同昨天一樣震撼世人的節目編排呢？

在冰場的入口處，紀和玉深吸了口氣，接著，便以浮腿向後上方高高踢起，身體向前壓低，雙臂在身側自然舒展的燕式巡場姿態滑上了冰場。

少年身形纖細，姿態優雅，滑行流暢，當他登場的時候，觀眾們所看見的，仿佛就是一隻美麗高貴的白天鵝，正張開了祂的羽翼，在冰面上輕盈地翱翔。

這就是頂尖的開場和頂尖的藝術感染力。

節目分明還未開始，就能給人以漸入佳境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