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問埕之意不在酒? 新娘新郎……(1 / 1)

紅樓花下客 墨寶非寶 3603 字 8個月前

新娘新郎姍姍來遲。

周殊不知怎地,面色不悅,見著薑橈就把她拉到懷裡說了句:韓興野來了。

薑橈定在那裡,周殊又說,賓客名單照著王灼父親的意思,添了幾桌生意上的朋友,她想著未來公公的好友,總歸是老一輩的,她作為兒媳婦小輩兒,不好隨便刪減,就粗略看了看,沒留意到這位韓姓新貴。

“疏忽了,是我疏忽,”王灼在一旁自我檢討,“一會兒你繞開來,那幾桌都彆去了。”

薑橈沒吭聲,見周殊手花鬆了,慢慢幫她解開,重新綁好。

“不可能不去的,”她將花瓣整理妥當,低聲對新娘子說,“再說了,當年的錯不在我,躲開的也不該是我。”

王灼想勸,被自己老婆伸胳膊擋到一旁了。周殊怕薑橈外公聽到,平白給老人家添堵。

薑橈神色如常,面對餘下兩個伴娘和三個伴郎,同他們說笑間,分好煙酒,商量好稍後敬酒敬煙誰來主擋。新娘這邊兒雖主力敬煙,但喝酒也避不開,薑橈這個酒量最好的伴娘自然首當其衝,成了主力。

周殊因為心理上不待見韓興野,有意繞來繞去,酒過三巡,終是來到了那桌。

韓興野顯是早瞧見她,目光越過新娘新郎,注意力全副放到了她的臉上。薑橈在前面二十幾桌喝了不少杯,正是微醺醺的狀態,眼似含著水。

韓興野私心想看到她仍是一個避讓的樣子,讓他能以此找到她“仍在意”的蛛絲馬跡。

“剛韓老板和我們聊,說和薑小姐是舊相識。”有人說了話。

剛在新郎新娘沒過來敬酒前,知道詳情的已經借著酒意,把韓興野和“白月光”的故事大肆渲染,給在滿桌繪聲繪色地講了一番,著重強調了“錯過”。是以,大家早就等在這兒看,看故事裡的另一個主角薑橈來到這裡的反應。

新娘子不悅,要翻臉,薑橈悄然拍了拍她的後腰,暗示她今日是大喜日子。酒桌上的玩笑話,不必往心裡去,她既跟著敬酒,早料到會有這一出。

“是舊相識,”薑橈借著微醺的醉意,笑著,說了句客套話,“好多年沒見了,韓總。”

誰沒有過遺憾,桌旁滿座的人旁觀他們倆,都不免聯想到自己內心深處的“已失去”,為薑橈和韓興野唏噓著。

“能喝一杯嗎?”韓興野目不斜視,瞅著她,“想敬你一杯。”

薑橈一笑:“沒問題,當然可以。我們陪著新娘子過來,當然要敬酒的,和誰喝都沒問題。不過要韓總先等等了,從輩分高的開始敬酒,是規矩。”

“好,”韓興野喉嚨口發乾,把領帶鬆開,就勢解下來,輕聲道,“不急,你們慢慢敬。”

薑橈沒再瞧他,低頭打開一盒煙,跟著新娘繞到桌子另一邊,開始了寒暄。

婚宴上一旦有這種“複雜關係”的苗頭出現,很快就能點燃整桌的熱鬨氣氛。原本新郎新娘隻需要意思意思喝一口的,賓客全都一個個乾了整杯。伴郎們不得已,一杯杯陪著乾。

很快,新娘子把煙敬到了韓興野身旁的一個男人,那人接過來,笑著道:“一會兒到韓總那兒,是不是要喝一杯了?”說話的人看向跟在一旁的薑橈。

薑橈笑了笑,捏著兩盒煙,瞧伴郎手裡的拿著的紅葡萄酒和茅台。瞧這架勢,稍後難逃一劫,要喝紅葡萄酒,怕不止要一杯,茅台的話一口乾了說不定能乾脆利索點兒。

她合計著,瞧見對面坐著的一個五十來歲的老男人突然離開座椅、滿面訝然和驚喜,毫無預兆地推開座椅,離開桌子。這一桌裡,那位的社會地位最高,他一去迎,自然大家都望過去——

薑橈也隨大家,扭頭,看向身後。

本該在大堂正當中主賓桌的沈問埕,不緊不慢地穿過走道,和迎過去的老板們笑著點頭,寒暄了兩句後,向她這桌走來。

這人怎麼過來了?

薑橈盯著他,心不受控地怦怦跳著,直到高大的男人站到她眼前。

他用足夠大半桌人能聽清的聲量,問她:“喝了不少?”

“沒,”薑橈的感官像被無限放大了,明顯感覺著胸膛跟著呼吸的節奏起伏著,心跳得厲害,“還好。”

剩下半桌,越是聽不分明,越是凝著神,竭儘所能豎著耳朵聽。那幾位迎他來的老男人倒酒的倒酒,本想拉開座椅沈問埕讓一個座,但顯然“問埕之意不在酒”,在這位佳人身上。倒酒的悄然放了瓶子,讓座的自己坐了。

沈問埕稍低了頭,見她耳朵泛紅,推測她的酒醉程度:“不是說隻敬煙,不敬酒嗎?”

……喜宴上的事情,怎麼說得準。她想。

“我是伴娘,幫喝酒應該的,”她抿起唇角,想了想,又說,“大喜日子,喝酒高興。”

不管沈問埕為何而來,算間接替她解了圍,她心裡開心,說話柔和了不少,與應對旁人的態度全然不同。

沈問埕瞧著她眼睛亮晶晶的,同上次喝酒了一樣,含著水光似的。她一沾酒就愛笑,客客氣氣的,倒是不管怎麼醉,說話都有邏輯。

“高興就好,”沈問埕順著她,稍稍停頓,問說,“要蜂蜜水嗎?讓人給你衝一杯?”

薑橈搖搖頭,總覺這對話似曾相識,沒深琢磨,客氣道:“我想喝了,自己去拿。”

她沒注意,不止這桌,旁邊幾桌都靜了下來。大家一看是主賓桌的沈問埕來了,那些認識的、不認識他的都壓抑著興奮,交頭接耳地討論起這位素來隻聞其名、難見真身的沈老板。

沈問埕見她邏輯清晰,沒再多勸,開心的日子,開心最好。

他算了下時間,沒法再待下去了,直接對她說:“我那邊還有事,要先走。你自己行不行?”

“你去忙,”薑橈說,“我可以的。完全可以。”

說完,她為證明自己沒事,對他展顏一笑,眼睛笑彎成了月牙。

沈問埕靜了片刻。看這樣子,怕和那天在電梯間差不多程度了。

他看向新郎王灼,交待說: “我把車留在這兒,你晚點兒幫我把人送上車,”說完,自然而然地跟了句,“司機認識路。”

王灼縱是跟過沈問埕多年,都被最後一句整懵了半秒,但很快就醒過來,立刻回說:“沒問題,有我呢。今晚上她都不可能喝了,有我和周殊呢,你放心。”

沈問埕這才把注意力從面前的薑橈身上移開,先後和這桌上幾個老板們點頭招呼,方才親自去迎他的五十幾歲短發男人再次起身,熱情地握住沈問埕的手,重重握緊:“今天碰上了緣分,等改日約個時間,一定要請沈總單獨吃個飯,好好喝一杯。”餘下的人見實力最雄厚的這位如此做了,不甘落後,跟著起身熱情握手、告彆。

韓興野始終旁觀,不言不語地瞧著,最後不得不站了起來,想做出送沈問埕的樣子。

沈問埕仿佛才看到韓興野一樣,隻是漫不經心地對他略一點頭,沒想握手,連話都沒多給一句。

沈問埕當著滿桌人的面,照著新郎的肩輕拍了下:“再說一句恭喜,下次聚。”

“好!下次咱們單獨聚。”王灼深知這是在抬自己,感激的話不能此刻說,心裡儘是感動。

薑橈本以為他要走了,已經做出要說再見的架勢。

沈問埕卻看回來,低頭觀察了下她嫣紅的面頰,想單獨叮囑一句,但想想,還是沒說什麼。新郎新娘在,問題不大。

在眾目睽睽下,饒是她微醺了,都覺出了曖昧至極的氛圍。

她面頰更紅了。

萬幸,沈問埕確是急著走,沒再說什麼,和來接他的人一道離開了。貴客提前離開,新郎和新娘的父母都親自送他去了酒店大門外,這一桌的敬酒也隨著這個插曲提前結束。大家都是有眼力的,看到沈問埕和薑橈一來二去輕聲交談的樣子,早將兩人關係於心中搭建完備。

韓興野的那檔子舊事煙消雲散,沒人再提一句。

新娘子一回到主桌就迫不及待問她:“一看就是為了你過去的,那氣壓,”周殊連著往下說,完全不給她反應回答的機會,“你看後來韓興野都站起來了,他一點兒面兒沒給,直接把手給收回來了,我馬上就想,我這結婚的日子挑得好!今天絕對是諸事皆宜的大吉日!”

薑橈撐著下巴,昏呼呼地,腦海裡不受控地回放著方才的一幕幕。

“你和他說過,你和韓興野?”周殊問。

薑橈輕搖頭,怎麼可能。不過這事不是秘密,稍有心問,很容易知道。

“他是給你撐面子故意的?還是對你動心思了?”周殊追著問。

薑橈搖搖頭,想想,又搖搖頭……

“王灼不是說他江湖義氣嗎,肯定是撐面子的,”她解釋著,也不知是對周殊解釋,還是對自己內心,“剛走前,他不是還抬了一下你老公嗎?他那人……估計就那樣。”

身旁新娘子再說什麼,薑橈都沒再用心聽,左耳進來,右耳直接出去了。

薑橈在前半場擋酒在前,眼下喝多了,大家都心疼她,留她在主桌休息。她左手撐著下巴,右手不停在微信裡劃拉著,翻著翻著,翻到了好多天前。客尋酒。

自從南京回來,兩人從沒私下聊過微信,看上去……不就是普通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