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裝乖(1 / 1)

鐘醫想要將手中的東西塞給林婉嵐,林婉嵐卻不為所動。

“什麼東西你就讓我收下?不會又是一袋葡萄乾吧?”林婉嵐笑著問道。

“什麼葡萄乾?不是已經給你了葡萄乾了嗎?怎麼會再給你?這是我的工資卡,上面有我這一段時間的積蓄,我先拿著用,要是鋪子上有什麼周轉不開的地方,也可以應應急。”鐘醫說得很誠懇。

他實在是想不到什麼辦法證明自己對林婉嵐的心意了。

於是,他想到了工資卡。一方面工資卡隻有一張,給了林婉嵐就不可能給彆人了。另外一方面,林婉嵐家裡不是缺錢嗎?老劉說,缺什麼就給對方什麼。

林婉嵐看鐘醫那個呆樣,哪兒有中醫院其他人口中說得什麼醫術超群,英明神武的院長模樣?

“呆子。”林婉嵐笑著說道。

“什麼?”鐘醫沒聽清楚林婉嵐說了什麼。

“我說你,是呆子。”林婉嵐在十二月的夜中,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她的笑聲很清脆,像是三月份的風吹進了鐘醫的心裡。

於是鐘醫也沒來由的跟著笑了起來。

兩人會心一笑,仿佛不用多說什麼。

有些時候,愛情就是來的這麼突然和奇妙,看對了眼,連對方傻子一樣的行為,都覺得特彆可愛或者帥氣。

“走吧。我送你回去。”鐘醫說道。

“是我送你回去才對。你這個醉鬼。”林婉嵐笑著說道。

鐘醫伸手,將手中的工資卡交到了林婉嵐的手中。

林婉嵐抓住了工資卡,順便也抓住了鐘醫的手。

兩人就這麼手牽手的往醫院走去,鐘醫滿臉通紅,呼吸都變得不暢快。

突然,一個黑影倒在了鐘醫和林婉嵐的面前。

“哎呦,我要疼是死了。誰來幫幫我啊,幫我打120啊。”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傳來。

“有人摔倒了,我們去看看。”鐘醫和林婉嵐對視一眼。

兩人飛快的走上去,果然見到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婦女倒在地上,用左手捂著右手的肘關節,一邊叫著痛一邊呼救。

摔倒的婦女叫周麗,在紡織廠工作,今天廠子裡工作任務重,所以她加了一晚上的班。到這個點才回家。

誰知道走到一半,竟然摔倒了。右手肘關節特彆的疼,根本都伸不直手臂。

她的眼淚不知不覺就彪了出來。

這時候,有兩個人影出現在她面前,她立馬呼叫道:“幫我打120啊,我手斷了,我手斷了。”

“好。你先彆著急。”鐘醫安撫了病人的情緒。

他給林婉嵐使了一個眼色,叫她去中醫院找人抬個擔架過來。這裡離中醫院距離不是很遠了。如果再叫其他救護車,耽誤時間不說,費用還高。一看這個大姐也不是富裕的人。

“你不是骨科也不弱嗎?先給她看看,我去你們醫院叫人。”林婉嵐說道。

“小夥子,你是……醫生……啊,快給……我看……看,痛,痛……死……我了。小夥子。”周麗聽到林婉嵐,看著鐘醫就像是看見了救星,朝著鐘醫呼叫。

鐘醫蹲了下來,摸了摸周麗受傷的位置,是肘關節後側方脫位。

“小夥子,你輕點……我好痛……我明天……還……要……去……上班……你能幫我處理嗎?”周麗一邊哭一邊說道。

“我現在緊急幫你處理不了,我喝了酒的。手上力道拿捏不準。還有,你這個手需要固定。你的工作需要用到右手嗎?恐怕你近三個月都用不到右手了。”鐘醫先給周麗打了個預防針。

三個月用不到右手?

周麗一聽這個消息,更是痛苦了起來,全身像是豎起了刺。這種感覺甚至壓過了手上的痛疼。

“不行啊!我不能……不工作啊。我家女兒就我一個人養。我三十歲好不容易才有一個女兒,她還在讀大學啊……她好不容易考上大學,我不能沒有錢,我不能沒有工作啊……”周麗先是哭訴自己的不如意。

然後,她又哭訴起了自己的失誤:“我為什麼要來這兒,我為什麼走路不看路啊,我為什麼要去多掙那十幾塊錢啊,現在多的都去了,我怎麼這麼蠢啊!我真的是一個蠢貨。”

鐘醫喝了酒,言語本來就不利索,再加上周麗的哭訴是一波加上一波的,他想要插話都插不上。

好在過了二十多分鐘,林婉嵐就帶著人來了。

一個骨科的值班醫生萬旺和值班的門衛抬著一個擔架,身邊還跟著一個護士遊小春。

他們看見鐘醫也是一驚,沒想到他們院長在。更沒有想到他們院長竟然還有這一面,渾身的酒氣,感覺站都站不穩,被一個中年大媽拉著哭訴,一臉的茫然和無措。

“院長,你在啊。”眾人給鐘醫打招呼。但也有點畏懼,生怕鐘醫記恨他們看見鐘醫狼狽的這一面。

鐘醫可不是這樣的人,更何況他現在的腦子都不知道能想些什麼,他說道:“你們快來處理。”

眾人這才如夢方醒,立馬將周麗抬上了擔架,往中醫院運去。

林婉嵐此刻轉頭回來,又一次扶起了戰都站不穩的鐘醫。

“下一次我爸再找你喝酒,你自己機靈點,被一副來者不拒的模樣。”林婉嵐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教訓鐘醫幾句。

“好。”鐘醫也像一個受訓的孩子,自覺的被林婉嵐教訓。

林婉嵐送鐘醫回到了宿舍,還喂了鐘醫幾大杯水,這才安心的離開。

一夜無夢,天亮頭疼。

鐘醫就頂著一個欲裂的頭來到了中醫院。

沒有想到樂壽比他來的還要早。

“早。”鐘醫給樂壽打招呼。

“鐘哥,不早了,平時你可比這個早。你怎麼了?”樂壽見鐘醫一副憔悴的模樣,問道。

鐘醫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昨晚送來的病人怎麼樣了?”鐘醫問道。

“不好,特彆的不好。”樂壽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鬱悶地說道。

不好?怎麼不好了?明明是一個肘關節脫位而已,用整複方法一弄,固定之後不就好了嗎?還能怎麼辦不好?

鐘醫神情一下就嚴肅了起來。

“說說情況,把病例給我。”鐘醫對待病人就是一絲不苟。他想不應該啊,這是一個小問題,就像內科面對感冒一樣,怎麼可能還會不好?

“鐘哥,我說的不好,不是因為病情,而是因為其他方面,要不,你自己去骨科看看?”樂壽為難地說道。

鐘醫等樂壽的話一落下,就往骨科走去。

還沒有到骨科跟前,就聽見一個聲音像是唱戲一般。

“我的媽呀,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十二歲沒有爹,十七歲沒媽,三十二歲沒有老公,辛辛苦苦的把女兒拉扯大,我到底得罪了誰啊。”

“我的工作啊,我不能工作我怎麼養活我的女兒啊,她還在讀大學啊。我的命好苦啊。”

“我好痛啊。我為什麼會跌倒啊,老太爺,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跌倒了對你有什麼好處啊?”

“我的命太苦了,好痛啊。我活著乾什麼啊?讓我疼死了算了。”

簡直就是魔音灌耳,繞梁三日不絕。

鐘醫倒吸了一口氣,往昨晚值班的萬旺看去。

“她昨晚一直這樣?”鐘醫問道。

“時而這樣,時而休息。反正她疼醒了就開始哭。”萬旺也特彆無奈,自己怎麼會遇上這麼一個病人。

周麗的傷處理起來特彆的簡單,萬旺隻用了一個小時就處理好了,不過要安撫周麗的情緒,就讓他也特彆的崩潰。

“要不,我們把她診費給免除了。”鐘醫說道。

“院長,她已經交了錢了。還是主動交的。”萬旺也特彆無辜,既然有錢,大媽你哭什麼哭啊。

樂壽堵著耳朵走了過來。

“我也問了她有沒有什麼實際困難,結果你知道她給我說什麼嗎?”樂壽一臉無奈地說道。

“說什麼?”

“說她有實際困難,那就是命苦!你說她命苦我有什麼辦法?我又不是算命的!簡直絕了。”樂壽都快氣哭了。

“命苦啊。”鐘醫也是哭笑不得。

他往骨科中看了一眼,發現周麗哭累了,躺在病床上休息。不,周麗這不是在休息,她是在準備下一場戰鬥的能量。

“把她這樣放在骨科不行啊。叫她出院?”樂壽歎了一口氣道。他知道他的這個建議鐘哥肯定又要罵人。

“她手受傷了,加上家裡沒有人。她這個情緒狀態,也不放心她出院啊。”鐘醫還沒說話,萬旺就先說道。

鐘醫和樂壽點點頭,還能怎麼樣,就先這樣吧。

就在這個時候,骨科中又傳來了哭嚎聲。

“我的媽呀,你為什麼死的那麼早?你不多照顧我,我的命好苦啊。我心裡苦啊,就像是黃連泡過的一樣。”

“我的爸啊,你知道你的女兒現在在受苦嗎?你在天上為什麼不照顧我啊。讓我受這樣的委屈啊。”

溜了,溜了。

鐘醫終於發現自己也頂不住了,抬腿就往二樓跑去,把院長門一關,這才隔離了聲音。

等到上班時間,鐘醫的頭疼才恢複一些,站起來想要去處理周麗的問題。

這時候遊小春找上門來。

“院長,我有事情想像你彙報,是關於研究病人情緒問題的。”遊小春說道。

鐘醫停下了腳步,見遊小春是便服,想起了她昨晚加班,這是她的下班時間,鐘醫對遊小春的精神表示讚同,於是說道:“你說,我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