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追求

“呼。”

蘇葉猛地從床上坐起。

屋內空調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動關了，她額頭以及睡衣後背都染上一層薄汗。

她大口呼吸著，好一會才從可怖的夢境中緩過神來。

她居然夢到沈輕霧把她關了起來，還用鐵鏈鎖住了腳，說是要這麼鎖她一輩子。

真是一個離譜又荒唐的夢……

蘇葉看向窗外，外面天色蒙蒙白，已經是早上了，但她這一晚上睡得實在不安穩，這會起來竟是比通宵沒睡還要累。

雖很累，但蘇葉腦子頭一次這麼清晰。

這個夢似乎是個警醒，一下子就把她犯昏的腦子徹底敲清明了。

都重活一世了，不說變得多聰明，但起碼不能比上一世還要蠢吧。

上沈輕霧的當，對沈輕霧有不該有的心思，這是不要命了嗎，這是嫌自己命太長了嗎。

也許夢中的事情不太可能發生，但不太可能發生，不是不可能，誰也說不定。

沈輕霧那人向來陰晴不定，心思深沉還不擇手段，惹惱了她，關起來鎖起來算得了什麼，比之更恐怖的都不足為奇。

得離她遠些，一定一定，要離她遠些。

蘇葉咬唇，眼神堅定，下定了決心。

*

結束拍攝，蘇葉剛從劇組出來，天空就下起了毛毛雨，雨勢逐漸擴大。

不得已，蘇葉折了回去，尋了個能遮雨的地方待著。

她平時都會帶著雨傘出門，但近段時間都是小助理幫忙準備，今天黃小月家中有事請假了。

蘇葉站在便利店的台階上，雨絲不時拂過來，帶著夏日裡難得的涼意。

她望著前方雨幕，以及撐傘匆匆而過的行人，心情有些許煩悶。

都煩悶好幾天了，倒也不是因為這場雨，更不是因為下雨沒帶傘。

是因為什麼呢。

遠處，有人撐著一把黑傘，緩步而來。

在雨幕中，在匆匆行人中，那人仿佛是絕對的獨特的存在，和這湍急的雨水以及匆忙的行人大為不同，那人恬靜悠然，好似無論什麼都不會打亂她平穩的步伐。

蘇葉望著來人，突然明白過來，這幾日自己煩悶的點在什麼地方了。

原來糟糕心情的源頭是因為沈輕霧啊。

沈輕霧收了雨傘，站在身邊，帶起一陣雨中濕氣，混雜著她身上淡淡的木質沉香。

她隻是站在一旁，蘇葉心跳就有些控製不住的加快。

“你那小助理呢？”沈輕霧輕靈的聲音透過雨聲傳入耳。

蘇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轉而問：“小月應該就是你安排的眼線吧。”

沈輕霧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蘇葉側頭看她：“我說呢，我這麼個走路上就是個純素人的十八線，公司平時都對我放養，怎麼可能因為我演了個小製作的女三號就給我安排助理。”

“說不上眼線，”沈輕霧淡淡道：“隻是不想你受欺負了而我不知道。”

蘇葉看著她，看了很久，沒有說話，更沒有懟她一句多管閒事。

沈輕霧對上她目光：“這是怎麼了，居然沒和我生氣。”

小狐狸不炸毛，倒是讓沈輕霧有點不習慣了。

雨滴打在屋簷上，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響。

蘇葉切了一聲：“我又不是什麼河豚，乾嘛老和你生氣。”

話雖這麼說，但好像每次和沈輕霧一起的時候，都特容易生氣，她一句話，一個表情都能讓蘇葉瞬間情緒起伏。

蘇葉聽人說過，要遠離總讓自己生氣的人，不然容易生病，這話似乎也有道理。

無論從什麼方面來分析，自己都應該遠離沈輕霧才是，如果和危險的人走太近，怕是不得善終。

以前也不會覺得遠離她是多難的事情，可現在一想到自己必須遠離她，心情就莫名其妙的不太高興起來。

“你是不是有病。”蘇葉沒頭沒尾的罵了她一句。

沈輕霧輕笑一聲。

“沈輕霧，你能不能當個好人啊，也不用多好，就彆那麼壞。”蘇葉突然又一次沒頭沒尾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沈輕霧歪頭淺笑：“我不是好人嗎。”

蘇葉：“你要是好人，這世界上怕就沒壞人了。”

沈輕霧：“是你總把我想得太壞。”

蘇葉笑了一聲，倒是很久很久沒有和沈輕霧這麼心平氣和的聊過天了，以往好像每次都是針鋒相對的。

當然，是蘇葉單方面的針鋒相對，沈輕霧可沒和她爭論過什麼。

可能自己確實如沈輕霧所說的那樣，幼稚至極。

“我前幾天做了個噩夢，怪嚇人的。”

話落，蘇葉等著沈輕霧問後續，但沈輕霧就是不配合，半句話不說。

蘇葉不爽起來：“你問。”

沈輕霧好笑，但也配合了她：“哦？什麼夢？”

“我夢到你了。”

“這是想我了？”

“都說是噩夢了，怎麼還能扯上想你，”蘇葉白眼她：“我夢到你突然闖到我家，然後在我腳上拴上鐵鏈子，說什麼我不聽話就要把我關一輩子。”

沈輕霧饒有趣味地看著她：“你喜歡這樣的？”

蘇葉：“……”

蘇葉被氣笑了，和沈輕霧這狗女人真的無法溝通，氣死人不償命啊！

蘇葉：“你覺得你自己很幽默嗎，我都說是噩夢了，你知不知道你那會多嚇人，就一變態的恐怖分子。”

沈輕霧收斂了嘴邊笑意：“放心，我還不至於那樣。”

“至於，”蘇葉搖搖頭：“你這人，討厭不聽話的人，我現在是聽話所以沒事，我要是不聽話了，你乾什麼都不足為奇。”

沈輕霧上下看她一眼：“你和聽話這兩個字沾邊嗎，你什麼時候聽過我的話？”

蘇葉懵了一下：“我不聽話嗎？”

沈輕霧笑而不語。

好像也沒有多聽話……

但好像也很聽話的吧！

“你很好騙，犯不著又關又捆，”沈輕霧說：“所以，你的夢並不成立。”

蘇葉眯眼看她：“誰好騙了，拐彎抹角罵我蠢是吧。”

沈輕霧伸手，拍拍她的頭：“行了。”

蘇葉拍開她的手：“我說過很多次了，不許，不許！不許用這種逗狗一樣的動作拍我的頭！！”

毛已然炸了起來。

沈輕霧點頭，表示知道了。

見狀，蘇葉氣這才順暢些，但是下一秒，沈輕霧的手又搭了上來，又一次在她頭頂拍了兩下。

沈輕霧：“是逗狐狸。”

蘇葉嘴角抽動兩下。

有時候吧，真挺想和這狗女人打一架的，比如揪她頭發什麼的。

雨越下越大。

蘇葉望著前方大雨，路上已經沒有行人了，遠處馬路上車輛疾馳而過，濺起水花。

蘇葉抿唇，猶豫很久，但並未將想問的話問出口，她想問她梁倚林以及那個偷拍男兩人的事情，想知道準確的答案。

但其實無論答案如何，都沒那麼重要，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沈輕霧是什麼樣的人。

冷漠的，危險的，甚至是可怖的。

但儘管如此，自己好像也還是不想真正意義上的遠離她。

想法是瞬息萬變的，以前避她如蛇蠍，現在短短兩月不到，居然舍不得了。

蘇葉看向沈輕霧旗袍領口，那裡繡著一株鈴蘭花，是和沈輕霧極為搭調的繡花。

外表無害，全身帶毒。

不光帶毒，還會讓人沉迷上癮，逃脫不得。

蘇葉突然就想破罐子破摔了，就和她扯一塊吧，管它什麼後果不後果的。

“轟隆”

一聲驚雷，伴隨閃電。

蘇葉肩膀一縮，被嚇了一跳。

側頭看沈輕霧時，發現沈輕霧也在看她，有點莫名，問：“你看我乾什麼。”

“我在想，”沈輕霧說：“這雷聲會不會嚇到你。”

蘇葉不明所以，就又聽沈輕霧說：“人要是被嚇到了，會下意識尋求身側人的保護，比如，抱住她。”

蘇葉沉默片刻，拋給她兩個字：“有病。”

蘇葉不再看她，但聽到了她很輕很輕的笑聲，極為愉悅的笑聲。

蘇葉似被感染，唇角也浮出一抹笑。

“滴”

一輛大貨車經過不遠處的馬路，震耳的警笛聲傳來。

蘇葉下意識往後退，被車撞的記憶湧入腦海，恐懼讓她血液都開始倒流起來。

相較打雷聲，她更害怕這聲音。

她無意識扯住了沈輕霧旗袍的一角，好似在尋求安全感。

可身邊這人又哪有什麼安全感可尋，她才是最危險的存在。

然而這最危險的存在，卻朝她笑了笑，反握住她的手，溫柔說：“沒事。”

隻是兩個字，但霎時消散了她所有恐懼。

紛亂的心跳逐漸平緩，可又以另外一種形式開始快速跳動。

沈輕霧的手很冰，似什麼冷血動物，冰冰涼涼的，沒什麼溫度，但挺好牽。

牽上了就不想鬆開。

心跳“咚咚”跳個不停，耳根蔓延上緋色。

“蘇葉。”

“嗯？”蘇葉緊張起來，這狗女人該不會是想鬆手了吧。

這小氣鬼，多牽一會都不樂意，不樂意就不樂意，大不了不牽了，自己也沒有多想牽她的手。

心裡是這麼想的，結果握手的力度加重了一分，分明就是不願意鬆開，甚至在提防對方鬆開。

“你是不是沒反應過來一件事。”沈輕霧看著前方雨幕。

“什麼？”蘇葉偏頭看她。

沈輕霧收回落在遠處的目光，看向她，目光灼灼：“我在追你，這件事，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