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道歉
這時，梁倚林突然站了起來，打破了飯桌上詭異的氛圍。
蘇葉坐直身子，這會才算是正眼瞧了瞧梁倚林，這人長得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能當男主角的，顏值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但許是之前被扇了一巴掌的緣故，蘇葉看這人，是橫看豎看都看不順眼。
他這會站起來要乾什麼。
蘇葉正疑惑之際，就見他往杯中倒了滿滿一杯的酒，白的，這一杯下去，沒點酒量怕是不會好受。
他舉起酒杯，看向蘇葉：“今天劇組的事，我存了私心，下手沒輕沒重，我這邊鄭重的給蘇小姐道個歉，這杯酒算是賠罪，我乾了。”
話落，沒等蘇葉反應，梁倚林就舉著酒杯，仰頭，一飲而儘。
一杯白酒下肚，他眉頭皺得死死，那原本清俊的臉此刻都猙獰起來，但很快他又調整好，朝蘇葉鞠躬：“對不起，還請蘇小姐不要和我這種小人物計較。”
蘇葉懵了，不明所以地看向沈輕霧。
這就是她說的看戲？
幫自己出氣？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沈輕霧纖細手指繞著茶杯邊緣轉圈，神情淡淡，面上無半分外顯的情緒。
梁倚林見蘇葉不說話，又倒了一杯酒，仰頭，又是一飲而儘。
就這樣，一連喝了三杯，喝一杯道一次歉，喝一杯又鞠一次躬，態度誠懇又卑微。
蘇葉抿唇，看了看那空了的三杯酒，以及三杯酒下肚後，明顯面色慘白的梁倚林，有點動搖了。
而一旁的沈輕霧則像是局外人，撥弄腕間佛珠，悠閒自得。
梁倚林扶著桌子，站都站不穩了，臉色慘白如紙，但還強撐著倒了第四杯酒。
見狀，一直沒說話的李導攔住了這杯酒，做起和事佬：“蘇葉，你看倚林都這麼誠懇道歉了，一個劇組的，也不好鬨太大是不是，彼此給個台階，各退一步海闊天空，他肯定也知道錯了，要不然，原諒他？”
李導這話是在詢問蘇葉，但餘光卻瞥向了沈輕霧。
蘇葉被人假公濟私的打了一巴掌固然生氣，但是看人家道歉也道了，白酒都灌三杯了，態度也誠懇，這再大的火氣也都消了大半了。
“李導說的是，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蘇葉擺擺手，算是放過了。
自己挨一巴掌，他灌三杯白酒，算是勉強扯平了。
蘇葉這麼說了，但梁倚林和李導的臉色卻沒好上多少，紛紛看向沈輕霧。
沈輕霧還是那一副局外人的樣，轉動著佛珠，不說話，不評價，沒情緒。
就這麼僵持著，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蘇葉受不了這氣氛了，在桌地下，踢了沈輕霧一腳。
沈輕霧偏頭看向她。
蘇葉眼神示意她差不多可以了，那三杯白酒足夠自己出氣了，後面還要繼續一塊拍戲呢，鬨太難看也不合適。
總算，沈輕霧難得的順了她一次意，終於肯說話了：“既然當事人說沒事了，那就沒事了吧。”
話音落，梁倚林心口一鬆，如釋重負，跌坐在椅子上。
李導連忙打圓場：“年輕人嘛，年輕氣盛的，這多多少少都有些小矛盾，講開了就好，倚林這性子確實不好，我這做舅舅的也有過錯，以後肯定會多加管束。”
說完，李導也賠罪式地喝了一杯酒。
沈輕霧笑而不語，眼神都沒給他們一個。
蘇葉尷尬摸摸鼻子，這事就算是這麼過了。
梁倚林擦了擦額頭虛寒，心口大石算是落下了，他本以為沈輕霧不會計較這一巴掌的事情，畢竟她看起來實在良善無害。
可他今天戲都還沒拍完，幾乎是巴掌過後不到十分鐘就收到了公司的電話警告，封殺二字險些讓梁倚林原地暈過去。
他千求萬求，才通過李導組了這個飯局道歉，也得虧李導是他親舅舅，不然不帶幫這個忙的。
更得虧沈輕霧給了這個機會，應下了這個飯局，不然他還真就在這個圈子裡除名了。
畢竟誰也不會去懷疑沈輕霧有沒有能力封殺他這麼個三四線的小明星，彆說三四線了，就算是一二線明星，沈輕霧揮揮手，也能讓人掉一層皮。
酒勁上湧，梁倚林匆匆說了聲抱歉，跑洗手間吐去了。
李導擔憂地看了一眼，到底是他侄子，雖然脾氣差了些愛惹事，但說到底是親人，不然他也不會組這個局讓他來給蘇葉道歉。
不過看沈輕霧剛剛那意思，應該是放過了，自己這侄子的事業應該是保住了。
這事鬨得，李導不由在心裡唉唉歎氣，自己這侄子還是太過疏於管教，以前惹的那些事還能幫著他平息，這次算是踢到鐵板了。
那三杯白酒怕是夠他受的，這次也算是得個教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不收斂脾氣瞎來。
“啊！”
外面突兀傳來一聲慘叫，緊接著是嘈雜的紛亂聲。
李導皺眉，心中閃過不安，剛剛那慘叫聲怎麼那麼像梁倚林的聲音。
李導偷偷看了沈輕霧一眼，她面容平靜，撚著佛珠，好似根本沒在意外面的慘叫聲。
就在李導擔憂不安之際，連眼皮都沒掀的沈輕霧突然側頭過來，同他對上了視線。
李導心中一顫，屏住了呼吸。
“李導不去看看嗎。”沈輕霧溫和笑著，聲音卻猶如惡魔低語。
李導眼眸微睜，來不及過多思考，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蘇葉一臉莫名：“這是怎麼了？”
沈輕霧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白斬雞，放入她面前碗中：“吃飯。”
蘇葉看了看沈輕霧夾來的菜，下意識就要丟掉，但想到她今天組這個局是為了替自己出頭……
蘇葉默默吃下白斬雞，味道還不錯，邊吃邊要說話，沈輕霧打斷了她：“食不言。”
蘇葉那句謝謝卡喉嚨裡，張嘴又成了：“你規矩怎麼那麼多，吃個飯還不能說話了，難道你談生意吃飯的時候能不說話？”
沈輕霧置若罔聞，又夾起一道菜，放她碗裡。
“你老給我夾做什麼，我又不是沒長手，”蘇葉下意識對她沒好態度，但過後又彆彆扭扭說：“雖然不知道你今天為什麼幫我，但是這事，謝了。”
沈輕霧：“你謝人是這個態度？”
蘇葉哽住。
與此同時，外面的吵鬨聲更大了，似還伴隨著救護車的聲音。
這是有人受傷了嗎？
“外面這是怎麼了？”蘇葉好奇地朝外探看。
“和你沒什麼關係，吃你的飯就是了。”沈輕霧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動作優雅自若。
蘇葉撇撇嘴，小聲嘀咕：“裝什麼。”
沈輕霧：“我不聾，能聽到。”
蘇葉：“……”
“咯吱”
包廂門被推開，李導顫顫巍巍走了進來，額頭滿是冷汗，像是經曆了什麼極為恐怖的事情。
沈輕霧淡淡掃了一眼來人，目光涼淡。
蘇葉見李導面色不對：“李導你沒事吧。”
“沒，沒事。”李導慌忙擺手，藏起衣袖上染著的血。
蘇葉聯想到剛剛的救護車聲音，以及一開始的慘叫聲，那慘叫聲現在稍一回憶，好像是梁倚林。
難道是梁倚林受傷了？
蘇葉看了看李導，又疑惑地看了看沈輕霧，隻是沈輕霧臉上向來不會有什麼外露的情緒，她也看不出具體怎麼了。
李導坐下，不停擦著額頭冷汗，擦汗的手在抖。
沈輕霧放下茶杯，茶杯接觸桌面發出“噠”一聲。
李導身體一抖，擦汗的紙巾跌落在地。
沈輕霧朝他笑，是良善無害的笑，但李導卻是害怕地低下頭，垂在一側的手更是抖如篩糠。
“你那小侄子呢，怎麼沒看到他人。”沈輕霧漫不經心問。
李導顫顫抬頭：“他，他喝醉了，胡言亂語不省人事，我怕他衝到您，讓人先送他回去了，三小姐彆和他一般見識。”
沈輕霧笑：“看來酒量欠佳啊。”
李導連連點頭：“三小姐說的是，這酒量確實太差，得練。”
“行了，”沈輕霧用紙巾輕點唇角：“我想你應該也吃得差不多了。”
一口沒吃的李導立馬站起身：“那三小姐慢慢吃，我就先走了。”
沈輕霧沒應話，李導也識趣得很，慌忙往外走，走一步還趔趄了一下，慌慌張張，好似身後有惡鬼。
“什麼情況，”蘇葉望著李導離開的方向：“這是怎麼了，怎麼感覺他特怕你？”
沈輕霧不答反問：“你不怕我？”
蘇葉對上沈輕霧那似笑非笑的臉，皺眉：“誰怕你了，你有病吧。”
沈輕霧愉悅輕笑。
蘇葉“嘖”了一聲，沈輕霧是真有病，每次罵她有病她都笑。
“不過，”蘇葉話頭一轉：“剛剛那慘叫聲，不會是梁倚林吧，感覺像是他聲音。”
“可能吧，”沈輕霧夾菜給蘇葉：“人還是得少喝酒，這人一喝醉了，摔一腳，斷手斷腳，也很正常。”
蘇葉從一開始的不樂意吃沈輕霧夾來的菜，現在已經是自然而然的吃了起來，更是完全沒察覺到已經接受沈輕霧幫她夾菜這件事了。
蘇葉一邊吃一邊說：“把話說那麼嚇人做什麼，什麼摔斷手摔斷腳的，那人得多倒黴。”
沈輕霧：“倒黴的人可不少，就像是不長眼的人太多了一樣。”
蘇葉未能會意到她話裡的意思，吃到好吃的，頭不自覺地點：“你這話說的，梁倚林要真摔出個好歹來了，那這劇還拍不拍了。”
沈輕霧繼續給她布菜：“一部劇而已，換個男主就是了。”
“你還彆說，這地方貴是貴了些，但菜味道是真不錯，這帝王蟹好吃，這個青菜不好吃，綠了吧唧的，最近吃這些青菜我都快吃吐了，等戲拍完了我得好好大吃個三天三夜，蛋糕披薩雪糕奶茶……”蘇葉絮絮叨叨。
沈輕霧：“少說點話。”
蘇葉筷子一拍：“我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