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前夜,冷寂的碎玉軒迎來了一個眉清目善的老嬤嬤,她滿頭銀絲,可親可敬。
“四姑娘,老太太遣老奴來教你洞房之事。”
剛躺下的沈瑤一骨碌從床榻爬起。
她壓根不需要呀。
一盞茶功夫後,嬤嬤將碧雲給攆出去,進了內室,屋內點了一盞銀釭,老嬤嬤鄭重其事地從懷裡掏出一本畫冊,攤開放在其上,燭火綽約,兩道交疊的身影躍然紙上,沈瑤覷了一眼,燙眼似的挪開。
“嬤嬤,這個非得教嗎,不若您回去,這冊子留下來給我瞧得了。”沈瑤膽子再大,面對這種事也有幾分害躁。
老嬤嬤置若罔聞,將冊子捧過來遞到沈瑤跟前,沈瑤感覺身上擱了個燙手山芋似的,連忙抬起眼,目視前方,規規矩矩不敢動。
“府上出嫁的姑娘均是老奴教導的,四姑娘且聽著...”
沈瑤起先還害躁,聽著聽著,竟發現這夫妻敦倫一事竟也這麼玄乎,她往後回了嶽州,買一棟宅子,遇見心儀男子亦可成家,那個人不是謝欽,也可以是旁人啊,遂認真了幾分。
老嬤嬤說到一半,發現沈瑤是唯一一個被教導房事臉不紅心不跳的姑娘,高看她一眼。
這一夜入睡前,沈瑤腦子裡被灌入了許多奇奇怪怪的畫面,每每一閉上眼,那個男人便帶入了謝欽那張臉,嚇得沈瑤出了一身冷汗。
迷迷糊糊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天還未亮,院子裡窸窸窣窣湧入一堆婆子丫鬟,大家笑眼盈盈簇擁著她開始拾掇打扮,大約一個時辰後,沈瑤穿上三層紫紅嫁衣,頭戴珠冠,去惠和堂行禮。
沈家婚宴看起來熱鬨,內裡氣氛卻沉悶,終究少了點意思,沈瑤絲毫不在意,按部就班完成儀式。謝欽氣度威赫,一身緋紅仙鶴官袍立在門外,沈家實在無人壓得住他,還不待他開口,他捎來的兩名同僚已將沈家殺了個片甲不留,沈瑤被順順利利接上了婚車。
敲鑼打鼓,一路熱熱鬨鬨往謝府去。
婚車啟動,沈瑤扯下紅蓋頭,悄悄掀開車簾一角,廊廡外立滿了人,熟悉的陌生的,人人像帶著面具,笑得敷衍,她目光挪至那金光閃閃“沈府”二字,這輩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好好瞧這兩字,離開了,今後不再是沈家人。
酸楚的情緒隨著婚車離開明時坊,而漸漸淡去。
鑼鼓喧天,索拉聲響,均撼動不了這位新娘子分毫,她渾渾噩噩在婚車裡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隱約有人牽了牽她衣角,昏懵的眼睜開,一張冷白的俊臉在瞳仁裡慢慢清晰。
她茫然地望著,似乎不知所處。
“到了。”謝欽淡聲提醒。
沈瑤猛地坐直身子,連忙將跌落的蓋頭撿起重新蓋好,胡亂摸著花嬌的邊沿彎腰出來。
視線僅限腳下一方天地,大紅的地毯延續至前方,隔著紅紗,隱約感覺到大片大片的光芒彙聚過來,謝欽遞來紅綢一端,她接過,碧雲來到她身側,攙著她一步一步穿過喧鬨的人群。
謝府的熱鬨與沈家不同,那些歡聲笑語是發自內心的。
沈瑤在莊子上見過許多新人拜堂,那時隻覺的萬分有趣,輪到自己內心卻十分平靜,大抵是假夫妻的緣故,那份熱鬨入不了心。
拜完天地,很快有人過來攙扶她,像是謝家的全福嬤嬤,送她往後院去,沈瑤看不清前方僅憑方向感在辨認,大約是往東北方向行,穿過一道長廊,過了兩處院子,走了許久,從一處喧囂到了另一處喧囂,迎面有火紅的燈芒撲來。
該是她要居住兩年的宅院了。
全福嬤嬤與鄭閣老的夫人,一左一右將她送入洞房。
洞房裡擠了許多人,大家都在等著看新娘子。
能讓六叔一見鐘情的新嬸嬸該是何等模樣?
沈瑤被攙著坐在床上,憑著熟悉的鞋面確認碧雲就在身側不遠,她心裡稍稍踏實,下一瞬,身旁的床榻往下一陷,該是謝欽坐在了她身旁,沈瑤不可避免生了幾分緊張。
“六郎,快接蓋頭呀。”
屋子裡傳來嬉笑聲,熱情洋溢。
她感覺到來自身側重重的威壓。
不一會銀杆伸進來,紅蓋頭被挑開,沈瑤抬起眸,對上一雙深邃平幽的眸子,謝欽的表情與平日沒有半分不同。
沈瑤眨了眨眼,適應了下周遭,旋即傳來婦人們的讚譽。
“太美了,哪裡去尋這麼好看的新娘子。”
“喲,長得可真水靈。”
沈瑤稍稍紅了下臉,微微垂下眸。
大多是年老的婦人在讚她,餘下不少年輕婦人看著她不說話,沈瑤方才隨意瞥了一眼,也感覺到一些異樣的目光,她並不奇怪,對外她隻是沈家的義女,一個莊子上養大的孤女如何配得上當朝首輔,沈瑤早做了準備。
謝欽端坐在她身側,身子要高出許大一截。
全福嬤嬤開始吟撒帳歌,謝家各房的妯娌往二人身上撒花生紅棗乾果之類,說著許多寓意吉祥的話。
旁的新娘聽了那些淫詞豔語怕是要羞紅了臉,沈瑤沒認真聽,自然沒覺察出那些撒帳歌裡的門道,她與謝欽皆是端端正正坐著,臉上並無新婚的喜悅,就像兩個木偶聽人擺布。
眾人隻當是謝欽這人性子過冷,嚇著了新娘。
後面便是同牢合巹,二人完成的十分順利,喝合巹酒,甚至都沒往對方瞧一眼,隻是低頭時,沈瑤的額尖不小心擦過謝欽的下顎。
儀式結束,謝欽怕沈瑤不自在,將鬨洞房的人都趕走,臨走前他往坐在婚床的新婚妻子看了一眼,她身上披著象征一品誥命的霞帔,烏發悉數挽起,露出一張標準的鵝蛋臉,杏眼鮮活靈動,似在打量四周,她面頰並未上什麼脂粉,隻塗了一層薄薄的唇脂,卻因生得太好將這滿室的紅豔給壓了下去。
沈瑤見謝欽盯她有些久,以為他不放心,大方地站起身,“大人快去敬酒吧,我在這裡好著呢。”
她顛沛流離慣了,沒有什麼不適應的。
謝欽頷首,轉身離開。
他這一走,主仆二人如蒙大赦,碧雲跟去窗口往外覷了一眼,廊廡外候著一些仆婦女婢,卻識趣的沒有進來伺候,碧雲放心了,連忙折回來替沈瑤摘去重達兩斤的鳳冠,又倒了一杯熱水給她,
“姑娘,您餓不餓,要不奴婢去尋些吃的給您?”
新娘子一整日幾乎沒機會吃東西。
沈瑤撐在床榻,揉了揉酸脹的脖子緩緩點頭,“你先問問外頭的嬤嬤,若是不合規矩便算了。”
“誒!”
碧雲出了東次間,順帶將撩起的珠簾給垂下,沈瑤肚子餓得咕嚕叫,隨手抓起床榻上的乾果吃了幾個裹腹,越吃越餓,見西邊牆下的桌案上還有未撤走的一盤五福餅,她乾脆撚起幾個塞嘴裡。
過了一會,碧雲與嬤嬤領著幾個女婢進來,在內室外的東次間擺上一桌膳食。
膳食種類極其豐富,全雞、全鴨、全鵝、全魚,皆是成雙成對,足足有二十道,寓意十全十美,再有烤肉鹵肚,酥羌皮蛋,夜合蝦仁,蟹黃鮮菇等雙拚,都是叫不上名的珍饈美肴,琳琅滿目令沈瑤歎為觀止。
今日沈府的菜式她見過,比起謝家是遠遠不如,不愧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閥門。
沈瑤沒什麼顧忌,放開手腳吃。
來之前她已想明白,左右她不是謝欽正兒八經的妻子,也不在乎謝家人對她是何看法,過好自己的悠閒日子,兩年後麻溜地收拾行囊離開。
這兩年她不招惹誰,也不委屈了自己。
吃飽喝足人也精神了。
一抬臉,謝家丫鬟站了一排,先是一人遞來漱口水,另一人捧來痰盂接,緊接著後面的人依次伺候她淨手喝茶,沈瑤長了這麼大,從未被人這般伺候過,一時覺得自己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渾身不自在。
沈瑤見不得鋪張浪費,指著那些未動的菜肴吩咐嬤嬤,
“撤下去分給眾仆婦婢子吃了。”
屋子裡下人恭敬道是。
沈瑤借著消食的機會,將謝欽的正院打量一遭,這間院子名喚故吟堂,取“但為君故,沉吟至今”之意,文縐縐的,沈瑤也不大懂,故吟堂是五開的大間,東面三間,西面兩間,各有兩個耳房,實則足足有九間房。
一直看守故吟堂的黎嬤嬤告訴她,
“爺平日住在書房,成親了方搬來此處,這裡一應用物皆是新的,您放心使。”
沈瑤搭著碧雲的手腕沿著打通的甬道閒逛,“從定親到今日不過半月,從哪裡打來的全新器具?”
沈瑤純屬好奇,那黎嬤嬤隻當沈瑤懷疑謝家搬舊的給她使,
“咱們爺年紀不輕,老祖宗每年都盼著他成親,早早的就著人給他布置了新房,這間院子是咱們謝府景致最好最為寬闊的院子,床具,衣櫃均是成套製好的,先前放在庫房,近日方搬出來。”
沈瑤見黎嬤嬤滿臉緊張的樣子,莞爾一笑,“我明白了。”
黎嬤嬤鬆了一口氣。
“我先沐浴,嬤嬤去歇著吧。”
黎嬤嬤隻當沈瑤不習慣外人伺候,連忙退去門口。
碧雲已將沈瑤的衣物擱在淨房,淨房設在西面耳房,明間西北面,進深極寬,有左右兩間,當中以齊牆高的素面雲屏做隔,白日雲屏可做裝飾,夜裡拉上簾幕,她與謝欽可各自梳洗,不消說定是謝欽吩咐下人準備的。
看到這隔出的兩間浴室,沈瑤猛地想起一樁事,雖說是假夫妻,今後是住一個院子還是分開睡?起先想著簡單,一紙契約便以為將二人的關係斬得乾乾淨淨,當真嫁過來,方覺日子遠不是約法三章能概括的。
在台階下褪了鞋,光腳踏上去,台樨上仿佛墊了一層東西,細細分辨兩眼,乳白的顏色,像是鏤空的猛獁牙墊,若有水漬便可滲進去,不用濕了腳,真真妥帖舒適。沈瑤在嶽州也曾逛過街市,市面上用猛獁牙做的扇子一面可賣到一到二兩,謝家卻用猛獁牙墊了足足一間房,奢靡可想而知。
浴桶早備好了水,左右各有屏風做擋,沈瑤怕謝欽趕回來,不敢洗太久,新娘子新婚穿得四季衣裳皆是謝欽給準備的,沈瑤真正帶來的嫁妝,隻有一個箱籠,裡面裝著她一些舊衣裳,讀過的一些書與針線玩意兒。
甚至這些與她而言,也是可丟棄的,沈瑤要走,隨時隨地皆可轉身。
碧雲從新衣裳裡挑出一件桃紅的寢衣,沈瑤見了覺得過於香豔,“換個淺色的。”
碧雲拿了件杏色的緞面寢衣給她。
沈瑤換上,外罩一件同色的褙子,又重新梳了發髻,回到婚房。
這幾日為了婚事忙忙碌碌,她連著數日沒睡好,如今塵埃落定,沈瑤精神鬆懈,率先靠在拔步床上打盹。
拔步床上的乾果已被收拾去一角,碧雲上前替她蓋上一層被褥,忐忑地等在珠簾外。
沈瑤出嫁前已告訴碧雲,她與謝欽立了君子之約,這隻是一場假婚約,碧雲心裡頭微有些失望,她多麼希望姑娘能遇到一個真心疼她的郎君,謝欽瞧著極是不錯,本該新娘子準備的嫁衣認親禮,每一樣都給備好,這樣體貼的郎君普天下也尋不到第二個了吧。
黎嬤嬤隔著琉璃窗瞧見碧雲靠著月洞門口打盹,於是和善地進去喚醒她,
“碧雲姑娘,先去歇著吧,這裡有我伺候呢。”
待會主子要洞房,一個不更事的小丫頭守在這裡像什麼樣,爺規矩極大,可不能惹惱了他。
碧雲實在是困極了,打著哈欠被旁的小丫頭攙走,嘴裡還嘟囔著,“等姑娘醒了,嬤嬤一定叫醒我。”黎嬤嬤忍俊不禁,“放心吧。”
亥時初刻,夜涼如水,漫天的繁星仿佛要傾瀉而下,一道沉穩的腳步聲過了穿堂,沿著抄手遊廊而來,廊下紅燈高掛,郎君容顏如玉,隻是深刻的五官並未被喜色衝淡,隔著數步有酒氣飄來。
黎嬤嬤緩緩屈膝,悄悄打量他眉眼,神情冷峻如常,不像喝醉的樣子。
無聲迎著他進了廳堂,從丫鬟手裡接過備好的醒酒湯遞給他。
謝欽看都沒看,一口飲儘,隨後問,
“夫人呢?”
黎嬤嬤輕聲道,“夫人想是累極,已在小憩。”
謝欽便知沈瑤睡下了,他神色未動,往浴室走去。
謝欽不慣讓人伺候沐浴,黎嬤嬤將人揮退開,靜靜侯在明間門口,大約等了一刻鐘,確信謝欽已朝洞房邁去,方放心地掩門而出。
室內燈火明亮,紅燭搖曳。
沈瑤合衣躺在拔步床沿,一張小臉縮在暗處,什麼都瞧不見,唯有如山巒起伏的被褥勾勒出窈窕身影。
謝欽看了她一眼很快挪開目光,側對著她的方向,隨後重重咳了兩聲。
沈瑤被驚醒,迷茫地睜開眼,一道挺拔的身影矗立拔步床外,幾乎遮擋出大半光芒。
沈瑤頓了一下,確保身上無不妥之處,連忙起身,“謝大人...”
一啟齒也不知當說什麼,先前約定不同房,可今夜是洞房,外面那麼多人看著,如何交待過去,她想聽謝欽的主意。
謝欽轉身過來,想是喝了些酒,身上酒氣未散,他一貫清越的嗓音沾了些許沙啞,
“今夜婚宴,太子到場,言語間頗有試探,新婚分床惹人注意,我興許得在後院將就幾日,等釋了太子的疑,再搬去書房。”
沈瑤遲鈍的“哦”了一聲。
謝欽以為自己說明白了,吹滅了屋內的燈盞,隻剩下床前兩對紅燭,待回眸來,卻見沈瑤杵在拔步床前不動,謝欽一時也有些犯難。
屋子裡光線突然暗下來,原先的尷尬被放大無數倍。
沈瑤將謝欽方才的話嚼了幾遍,回過味來,謝欽怕是要與她一道在喜房睡幾日,這裡隻有一張拔步床,餘下便是羅漢床了,他那般高大如何擠在羅漢床上,
她當然可以,就是如何啟齒。
“謝..謝大人...”
這時,頭頂忽然傳來極其細微的破碎聲。
謝欽神情頓時一凜,他直盯著沈瑤,隨後往上方抬了抬額。
沈瑤意識到不對,腦筋一轉,指了指上方,無聲道,“有人?”
謝欽凝重地頷首。
沈瑤跌坐在拔步床上,神色呆滯。
事情好像比她想象中要複雜。
謝欽見她猶然呆坐在床沿,背著手側過身,緘默不語。
他換了一件玄色的長袍,二人均很默契的沒有挑紅色的寢衣,風徐徐而動,連著他廣袖與衣擺均被獵起,他仿佛不是在自己的婚房,而是在某個山間道野,這一身的氣度能逼退任何喧囂。
冷峻的臉覆上一層暗光,神色並不算好看。
沈瑤默了片刻,這才意識到謝欽這是在等她上床。
她連忙往拔步床上一挪,一面裝作在整理被褥,一面悄悄往謝欽方向瞥,謝欽果然進了拔步床內,自持地往床沿一坐,順帶將紅帳給放了下來。
光線被隔絕,也隔絕了沈瑤最後一絲僥幸。
空間變得異常狹小,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沈瑤彷徨又拘束。
即便是冷漠如謝欽,也並沒有那麼自如。
他停頓一下,枕著雙手躺了下來,隻占據床沿那一截,留下絕大部分的空間給沈瑤。
朦朧的光線內,瞧不清對方的神情,多少能自在些,沈瑤適應了一會兒,抱膝坐著問他,
“那人走了嗎?”
謝欽搖搖頭。
沈瑤撫了撫額。
“那咱們怎麼辦?”
謝欽抿唇不語。
他的暗衛布下天羅地網,任何刺客均進不來府邸,今日太子借著婚宴將人帶進來,那人定是趁著人多藏身府內,他曾下過一條指令,皇宮來的人不許動。
不能打草驚蛇。
千日防賊,不如讓對方釋疑。
太子想確認什麼,謝欽門兒清。
沉默片刻,他側眸問沈瑤,
“你會嗎?”
沈瑤一頭霧水,“會什麼?”
謝欽面不改色道,“出閣前,府上嬤嬤該教了你房事。”
沈瑤臉噌的一下通紅,幸在光線暗,謝欽當也瞧不見,沈瑤遲疑了一會,艱澀道,
“教了。”
接下來便不用謝欽說什麼,沈瑤已明白意思。
她萬念俱灰地躺下來,目光發直盯著上方簾帳。
這叫什麼事?
她煩躁地捂了捂臉,回想曾在莊子上撞見的幾樁羞羞事。
那時她年紀不大,大約隻有十多歲,跟著隔壁農戶家的小姐姐玩,累了便睡在人家床上,半夜便聽到木床吱呀吱呀的響,那劉嬸子一聲比一聲叫的放//蕩,滿口的不要不要....
她懵懂地推醒姐姐,“你聽,你爹爹在欺負你娘。”
姐姐睡得正香,不耐煩地拍開她的手,“哎呀,我都習慣了....”
再後來她帶著碧雲上山去采蘑菇,偶爾撞見野鴛鴦在樹根底下你死我活,那叫的就越發勾魂了。
眼下,新婚夜,身旁躺著一冷冰冰的大活人,讓她怎麼叫?
些許是謝欽過於淡定,連帶讓沈瑤也卸下了幾分羞恥。
罷了罷了,死馬當活馬醫。
沈瑤深呼吸一口氣,拽著被褥,側眸問遠處紋絲不動的男人,
“那我開始叫了?”
謝欽:.....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明天見,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