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不知道我來到拜仁不到一年的時間已經換了兩任教練了。”即使是對自己的職業有著清晰規劃, 腦子也很清醒的斯文德也不得不說他的日子過的其實沒有那麼順暢。
去年夏天的窗口期拜仁不但買進來了好幾個球員,還從青訓提了兩個球員上來。雖然這其中隻有他自己是鋒線上面的球員,剩下的不是後防就是門將, 同期沒辦法對他造成太大的威脅。但問題是同期的不能造成威脅,不同期的可以啊!
拜仁去年為什麼隻買了一個前鋒?
是因為拜仁本來就不缺前鋒,把他買來就是純粹為了豐富鋒線厚度當替補的。
這種類型的球員拜仁有很多,基本上也就是那麼幾個選擇。要麼就老老實實的聽話坐板凳, 要麼就是爭取租借到彆的球隊來鍛煉自己,幾年後回歸或者是直接留在被租借的球隊當中徹底轉會。
可斯文德本來就是為了追求榮耀才會來到拜仁的,要不然他繼續待在雲達不萊梅不就行了?就算是要追求更好的待遇, 去多特蒙德不比拜仁更適合嗎?同為北方球隊,多特-不萊梅派係中轉會能夠給他帶來的東西更多,最起碼的,轉會費上的低廉帶來的工資水平會更高,而且在這個派係裡面他出場的機會也會更多。
但他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了拜仁。
為什麼?
因為拜仁是德甲俱樂部裡面最容易進入歐冠的球隊, 不管斯文德本人對足球的態度怎麼樣,他對榮譽的渴望都不會改變, 這是距離他拿到榮耀最近的一個地方, 也是機會最多的地方——即使這會讓他在拜仁的開局無比艱難,可人生就是這樣, 哪有什麼不努力就能得到一切的道理?
就是拜仁有點兒費教練,他才剛剛讓來到拜仁之後的第一個教練注意到自己沒有多久, 球隊就換了一個新的主教練。現在又要換第三個,就算是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他也對教練沒信心啊!
而且這麼頻繁的更換教練真的沒有問題嗎?
斯文德覺得暗潮湧動了多年的綠茵好萊塢貌似又要重新走向台前了。
“幸運的是, 我現在有世界杯光環在身上,這會對我未來在球隊的定位有很大的加成。”斯文德搖頭,他本來以為足球界要比學術界純粹一些, 但實際上根本就不是這樣。
“你呢,你離開法國之後打算做什麼?”甩開自己的煩惱,他問米亞。
知道她的下一步計劃才能製定更好的針對策略,斯文德試探性的套取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我?”米亞想了想,“我其實沒有什麼太大的目標,主要還是享受生活吧。”
她對這件事看的相當的開,頗有一種隨遇而安的態度,“生活在和平的世界裡面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如果可能的話,我想要當一條沒有什麼野望的鹹魚,就安安靜靜的過著無聊又平庸沉悶的生活。每天按時起床,按時睡覺,吃好的,喝好的,偶爾放縱一下熬個夜,想要放鬆自己就反季出門旅行,去滑雪、去潛水、去跳傘、去蹦極......做那些會讓我開心的事情。”
如果有的選的話,誰也不想要生活在需要時刻警惕著外界的環境裡面,隨時徘徊在生死之間的日子其實並不好過。有時候精彩刺激的人生不是她自己想要,而是被環境逼著不得不往前走,因為不往前走就隻有死路一條的下場。
可是誰又能保證自己一輩子都不放鬆警惕呢?
有平靜安定的好日子不過卻偏要去過刺激的徘徊在生死之間的日子,那絕對是好日子過的太多沒過過糟心的日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處在多麼幸福的環境裡面!
就算是機器都會因為服役時間太長而出現故障鏽漬,更何況是人?當一個人經曆了太多的時候,就會想著能夠在和平年代裡面過和平生活是一件再幸福不過的事情,所謂的人生高光還有曆史成就都隻不過是過眼雲煙,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好。
時勢造英雄,而不是英雄造時勢,英雄自己其實也不一定就想要當那個英雄,但環境逼得英雄不得不選擇成為一個英雄,這才是最悲哀的地方。
“雖然我之前說寧願去過木倉木木弓單雨的生活也不想要面對狗血的日子,但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過和平的日子,在能夠忍受的前提下。”米亞微笑著說。
能夠當一條混吃等死的鹹魚也是一種本事,有吃有喝還有錢的情況下,開開心心的當榜一有什麼不好的呢?
平凡其實也是一種快樂。
“啊.....”斯文德有點兒吃驚,不知道該怎麼評價米亞的未來規劃。
“聽上去很頹廢也很浪費人生是嗎?”米亞倒不是很在意斯文德的態度,哈哈笑著說,“但是這就是我的想法,什麼都不去想,隻要自己開心就是最快樂的事情了。”
積蓄足夠的力量才能走更遠的路,總是繃著神經讓自己處在戰時狀態,時間長真的很累。運氣好遇到和平世界,就彆想那麼多,好好休息一下吧,誰知道之後會遇到什麼危險?
“呃,也沒有什麼不好的。”斯文德是真的不知道該對米亞的這種心態怎麼形容,說讚成吧,他自己是絕對不會過這種生活——至少在退役之前不行;說不讚成吧,可是他又很羨慕她的這種恣意妄為的心態。
“不用昧著良心說好。”米亞表示她完全不介意彆人用什麼眼光看自己,“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態度,我不會去要求所有的人都讚同我的想法。”
“Emmm.....實際上我想說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外界的影響真的是太大了。如果你真的想要過這種生活的話,就要堅定自己的信念。”斯文德也笑了起來,“我最開始徹底放棄讀書的時候我父母也很生氣,甚至切斷了我的經濟來源,但是最終我挺過來了。”
他移開了一隻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握成了拳頭,“祝你成功。”
“祝我成功。”米亞同樣笑眯眯的伸出握成了拳頭的手,輕輕的碰了一下斯文德的拳頭,“謝謝你的鼓勵。”
她很高興斯文德不是那種喜歡教育彆人的家夥,要是那樣的話,情況可就太糟糕了,她得換個度假地點才行了。
“不用謝,人類最偉大的事情就是追求自己的夢想,如果那是你想要的,就去做好了,不用聽彆人的指手畫腳。”斯文德聳聳肩說。
每個人都有追尋自己夢想的權力,隻要不去傷害彆人就沒有人能夠否定這種美好的願望。
“你說的對。”米亞點頭,掏出了手機問斯文德,“你說你家在哪裡來著?”
“嗯?”斯文德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說出了自己的房屋地址。
米亞在搜索框裡面輸入地址,頁面瞬間拉出一排的房屋信息。
“?”斯文德眼角餘光瞥到了這個畫面,滿腦子都是問號,“你在查找周圍的環境嗎?”
“不,我在查找我應該付給你多少租金。”米亞頭都沒抬的說,繼續滑動著手指,試圖找出來一個平均價格綜合起來給出合理的租金。
實話實說,她對二十一世紀的德國房價真心一點兒都不了解,想要做什麼事情還是要靠網絡。
“嗤——”車子在斯文德的驚訝下劃出了一道詭異的曲線,他手忙腳亂的停住了車子,嚴肅的看向了米亞,“租金是什麼意思?”
他以為他們已經有了一個良好的開始,但是房租是什麼鬼啊?
“我要在這裡住到夏歇期結束,付房租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米亞也很懵,至於反應這麼大嗎?車都快被你開到路邊的樹上去了!
“米亞,即使是朋友住在我的家,我也不會跟他們收取房租的。”斯文德認真的說,“我不是在找一個室友來分擔我的生活成本。”
他知道很多人即使是處在一段感情當中也會把錢這種東西給算的清清楚楚,但那不是他。
如果一對情侶在感情上面都計算的那麼清楚的話,那麼這段感情能夠維持下去的時間大概也不會很久。
這不是婚前協議那種保障雙方各自權益的東西,生活中你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分的清清楚楚,包括一頓飯一杯水,甚至就連每天的賬目都要整理出來被裝訂在一起。
“我父母到現在依然擁有一個家庭聯名賬號,並且還在持續的使用當中。”說到這裡斯文德皺了皺眉頭,“我不是說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已經進展到了這一步,但是米亞,就算今天我隻是在招待一個朋友,我也會讓這個朋友愉快的在這裡度過一個假期,而不是向對方索取些什麼,不管是租金還是彆的。”
老天啊,難道美國的姑娘就這麼獨立嗎?獨立到甚至都不能接受一個朋友的邀請而打算用錢來衡量這些東西?
認識米亞兩天的時間,他已經幾次被她的行為跟思想所驚訝,但現在依然是他最震驚的時候。斯文德第一次開始考慮美國跟德國的文化是不是衝突這麼大,竟然讓他們在這件事上面出現了這樣大的分歧。
“我以為歐洲人都是這樣?”米亞就當是沒發覺斯文德的鬱悶,一臉無辜的說,“我跟卡蜜兒她們一起出去的時候都是AA製......”
她衝著斯文德拋了個你懂得的眼神,表示這不是她的錯,而是她認識的歐洲人都是這個樣子,很難讓她不去遵從這種潛規則。
“.......人跟人是不同的,你要承認人類物種的多樣性!”斯文德看著她那張無辜的臉簡直無力吐槽,合理懷疑她就是故意的——雖然隻有兩天的時間,可是他真心覺得米亞的臉跟內心是完全可以分開來看的,這根本就是小貓咪的殼子裡面住著一隻猛虎!
“我承認。”米亞把已經查到了信息的手機頁面關掉塞回到背包裡面,“那我就不客氣了。”
屋主都已經明確表示了他不要房租,那她要是還堅持的話,也未免對他太過不尊重了。
正如斯文德所說,人類物種的多樣性還是不能忽略的。
斯文德看著她貌似是認真的回答的臉,有點兒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把這件事跳過了?昨天他可是充分的見識了一下她的固執,不是很確定米亞就這麼輕易的同意了他的意見。
“彆這麼看我,我隻是對一個地方不夠了解而已,你自己不都說了嗎,人跟人是不同的,我之前聽到的情況就是這樣的。”米亞表示她可沒撒謊,為了防止她這個昏睡了六年的人被‘欺騙’,不管是艾米麗還是敏迪或者是卡蜜兒,都給她上過課。
就比如說卡蜜兒曾經跟她說過自己交過一個奇葩的意大利男朋友,出去吃飯的時候一直AA製,但是每次她請客的時候他都挑貴的餐廳,輪到他請客的時候就變成了街邊的小餐館,占便宜的心思暴露無遺。
“如果一個男人在跟你約會的時候淨想著占你便宜,那這個男人就可以pass掉了。”當時卡蜜兒很好心的提醒了米亞這件事,擔心這個‘單純’的女孩兒受到傷害——畢竟這裡是法國,出現什麼樣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你朋友可真是明智。”斯文德被這突如其來的槽點給堵的半天才說出來了一句話。
因為這種事情在歐洲並不少見,拜福利政策跟文化的原因所賜,占女人便宜對歐洲的男人來說不是什麼難以啟齒或者是羞愧的事情,反而會成為他們的談資。在這一點上面,米亞的那個朋友說的一點兒都沒有錯,如果一個男人從一開始就是衝著占便宜來的話,那就彆嘗試了,最終倒黴的隻有自己,因為對方顯然並不是打算跟你來真的。
“我也這麼覺得。”米亞吐了吐舌頭,這是卡蜜兒少見的不是被艾米麗的光環給影響的時候,“所以我們出去遊玩吃東西的時候我來付賬吧。”
“彆拒絕我,你要知道有一個可以吹空調的房子可以住省掉了我多大的麻煩。”米亞堅定的對斯文德說,“要不然我跟那些喜歡占彆人便宜的人有什麼區彆?”
“......好吧。”斯文德無奈,最終還是同意了米亞的建議,“但是我想你應該不會請我去一些價格可怕的餐廳吃東西?”
“你覺得我是那麼沒有品味的人嗎?”米亞翻了個白眼兒,當地的食物這種東西當然還是當地人足夠了解,她為什麼要費勁的自己去找?
而且所謂的價格可怕的餐廳不就是那些法國的米其林?這東西她可太熟了,千篇一律還不算是什麼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裡面的廚師永遠都不會按照你的習慣來製作食物!在這件事上,加百列已經給她上了很好的一課,讓她徹底對法國廚師這個物種失望了。
“除非有一天我自己開了一家法國餐廳,可以對廚師為所欲為,否則我是不會考慮在法國人開的餐廳裡面點上一客牛排的。”米亞瘋狂吐槽這種糟心的情況。
她真是受夠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三分熟跟五分熟的牛排口感是最好最嫩的胡說八道,真正廚藝夠好的廚師根本就不會說出來這麼沒有根據的話。隻要水平夠,全熟的牛排也能做的很嫩,隻有那些水平不夠的廚師才會在食材的成熟度上面設定標準,頂級的餐廳裡面點全熟牛排的人難道還少嗎?
要是真的有三分熟五分熟口感最好最嫩的標準,還要什麼七分熟八分熟跟全熟啊?
做不到就狡辯,法國廚師就跟法國男人一樣的不靠譜!
嗯,每日一黑法國成就達成~
“你對法國人的怨念到底是要有多嚴重?”斯文德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忍不住吐槽了她一句,“難道你來到這裡的時候都沒有事先考察一下嗎?”
米亞這個厭法的態度簡直絕了,他就沒有見過在法國生活還這麼討厭法國的人,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很遺憾,我隻有到法國的機會。”米亞歎氣,誰叫賴瑞比夫人的朋友是法國這邊的雜誌主編,提供的實習工作也是在法國呢?
作為一個剛醒來沒有多久的前任植物人,難道她還有什麼彆的選擇嗎?
至於斯文德所謂的對法國的怨念嚴重的問題,她隻能說這不是一朝一夕養成的,而是多次經驗造成的堅定法黑!
斯文德無奈的搖頭,重新啟動了車子。
他算是發現了,身邊的這個姑娘真的是對法國半點兒好感欠奉,難怪她從來沒有考慮過要在法國工作了。但是這也讓他確定了一件事,她不是討厭整個歐洲,而是單純的不喜歡法國,所以在歐洲彆的國家工作還是有可能發生的。
“你對未來有規劃嗎?我是說工作方面的。”他一邊開車一邊問米亞,希望能夠找到重點好加以針對。
雖然米亞說她的願望是當一條鹹魚,但是他總覺得她所謂的鹹魚應該不會簡單到就是那種躺在家裡面什麼都不做的鹹魚。
“在曼哈頓開家甜品店。”米亞回答的十分快速,畢竟她連資料都拿到手了,就差一個實地考察,“美國人喜歡吃甜食,而且曼哈頓人流量大,有錢人也多,在那裡開家甜品店隻要味道沒有問題,很容易賺錢。”
說到這件事,她突然衝著斯文德笑了起來,“你絕對想不到你在世界杯決賽上加時賽中的那一顆球為我賺了多少錢。”
最初的那兩百歐元現在已經膨脹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讓她可以隨意的在紐約最繁華的地方買下一間屬於自己的高級公寓跟店面,這絕對要謝謝斯文德·梅爾曼先生,要不是他在加時賽裡面打進的那一球奠定了勝局,恐怕她想要這麼快的實現財富自由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畢竟從最開始的時候,那兩百歐元足球彩票贏得的獎金就從來沒有進入到她的錢包,又被重複投注了進去。要是德國隊輸掉了的話,那她之前的獎金也就拿不回來了,並且還會損失兩百塊。
“.......”斯文德徹底無語了。
能夠把這件事這麼光明正大的說出來,能賺多少啊?
“每一場德國比賽我都買了德國贏,從最初的兩百歐元開始,循環投注,一直到決賽。”米亞爆出了一個令斯文德震驚的消息,就算是數學不好,也能夠想象得到這個數字的龐大。
“你就從來沒有想過要把那些獎金給抽掉回來嗎?”他忍不住問。
這是要有多大的心才能乾出來這種事?每一場比賽贏得的錢都是一大筆資金,她卻全都投入到了足球彩票裡面?
“沒有。”米亞搖頭,“我跟一個朋友玩的遊戲,各自投注自己支持的國家,反正就兩百塊,虧了不心疼,賺了也無所謂。”
她自己都沒有想到德國隊竟然會真的走到最後,畢竟今年的巴西超級強大,想要從他們的手裡面奪走冠軍的難度太大,還是那樣的一種情況。
“就是單純的陪著朋友玩了一場而已,兩百塊我還損失的起。”雖然聽起來有點兒招人恨,但錢這種東西對米亞來說多跟少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彆。
頂多錢少的時候她多花點兒時間去賺,錢多的時候直接躺平鹹魚,真的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重要。
“我隻能說你的意誌真是夠堅定的,如果換了一個人的話,可能會選擇把那些獎金提出來而不是一股腦的都投進一個根本就不知道能不能走到最後的球隊上。”他們自己球隊的內部都沒這麼有信心好嗎?
今年的巴西強的離譜,要不是主教練被驅逐出場,替代的教練搞出來了昏招的話,恐怕現在就是一個不一樣的結果了。
而且他們跟阿根廷也打的很辛苦,算是難解難分了。就這樣的情況還對德國隊有信心......等等,“你為什麼對德國隊這麼有信心?”斯文德感覺自己之前忽略了一個問題。
她既不是德國人,又剛剛從植物人狀態裡面醒過來半年多一點兒而已,怎麼就會選擇了德國隊投注?還是說她對德國隊有什麼特殊的感情?
斯文德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她在賽場上叫了他的名字,那彆人呢?她是不是也對彆人這麼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