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預感這種東西並不能當做是指引前進道路的路標,謝爾比三兄弟是否能從戰場上活著回來也不可知,現在想這些東西未免太早。
總之, 在波莉因為酒精的作用而興奮過度的情況下,兩個人還是暫時達成了一致,製作一點兒那些用於安眠的香料進行售賣。
睡不好覺的人可不僅僅是波莉這種壓力過大的人,還有那些身體虛弱, 疾病纏身,常年被痛苦糾纏的人和各種邊緣人士——也許她們的生意以後做起來了還可以拓展到那些有錢人身上, 畢竟大多數有錢人在這個時代都睡的不是那麼好,戰爭跟混亂給他們帶來了太多的煩惱,很多時候一些發家不是那麼清白的人更是要時刻警惕著來自於外界的衝擊, 優質的睡眠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成為了一種奢望。
有時候一點點額外的手段能夠給他們帶來平靜是一件很劃算的事情,總比使用鴉...片跟大...麻這些東西摧殘自己的神經強多了——畢竟連政府都已經明文禁止在藥店出售相關藥物, 有沒有問題大家心裡面都有數。
考慮到戰後創傷應激後遺症的盛行, 米亞甚至覺得她還應該開發一些口服版本的鎮定藥物, 來避免小希斯附近每天都有暴力血腥行為出現給大家找麻煩, 搞得民眾跟警察們都不得安寧。
但那是以後的事情 ,現在還是要先跟波莉完成創業初期的各種事情,她這個破身體實在是支撐不起來這麼一個大攤子, 萬一要是在創業途中來個心臟支撐不住直接猝死的話, 那可就太冤枉了!
頂著一具黑心棉殼子,米亞感到了淡淡的憂傷。
她的人生,真是太艱難了。接連遇到這種不靠譜的人, 以後的日子真的會變得靠譜起來嗎?
顯然,這是一個需要長時間觀察的事情,目前為止還看不出來。
不過種植植物的事情確實是可以安排上日程了, 不管是因為香料中需要的材料還是這糟糕的空氣質量,米亞都覺得她需要一些植物出現在自己的視線當中改良一下生活環境。
“好多的花盆。”奧黛麗看著從車子上面搬下來的那些沉重的花盆,思考著這東西應該放在她房間的什麼地方。
跟灰蒙蒙的工業城市伯明翰不同,在倫敦的時候,他們住在面積十分龐大的曼奇拉莊園,那裡不但有著繁複的建築物,莊園附近還有大片的森林,就連莊園內部的植物都需要兩個花匠來打理,根本用不著花盆這種東西。
推開窗戶到處都是綠色,每天還有花匠精心挑選出來的花朵插在花瓶裡面,散發它們的香氣,裝點房間。而那些清晨被剪下來的花被插到花瓶中的時候,美麗的花瓣上面還帶著清新的露珠,她可以在那裡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以後會更多的。”米亞指揮著工人把這些裡面帶著土的花盆放到屋子的各個房間裡面去,對奧黛麗說。
這隻是房間裡面的花盆,還有一些是要放到屋頂上面去的植物,那需要更大的容器。
隨著戰爭情況的越來越緊張,很快民眾的生活物資也會變得越來越匱乏,趁著現在情況還沒有那麼糟糕,她們必須要先準備起來。
“好吧,你可真像艾琳娜。”奧黛麗咕噥了一句。
她們的媽媽總是喜歡給房間裡面到處都塞上一堆的花朵,每天早上甚至還會親自剪下一朵玫瑰放在自己臥室中。以至於她的妯娌們經常會在背後諷刺這個來自於平民階級的女人是個小公主,總是幻想自己住在皇宮的花園裡面。
她有時候聽到這種話的時候想要諷刺她們連莊園裡面的花都認不全,分不清楚玫瑰的品種,但是既然媽媽都沒有說話,她也而就閉緊了嘴巴。
沒想到現在米亞居然想要直接在家裡面種植盆栽,這是因為她們居住的地方不夠大,沒有花園為她們提供花朵隻能用這種方式來改善生活環境嗎?
奧黛麗歎了一口氣,感覺她們的日子過的真是太不容易了,連在房間裡擺朵花都要自己種,這個國家果然已經墮落的沒救了!
米亞看著她臉上變來變去的表情,完全搞不明白這個小妹妹心裡面在想什麼,但是她可以給她一些鼓勵。
“下午會有顏料商人上門,你現在可以考慮一下到時候應該買哪個牌子的顏料跟畫筆,以及選擇什麼樣的布料作為你離開倫敦之後第一幅作品的油畫布,我聽說剛剛出了一種新的產品,或許你可以嘗試一下。”
蘇茜的到來解脫了朱蒂的一部分勞動力,使得她可以有更多的時間用來打探那些米亞想要知道的消息。當然,這跟她有眾多的兄弟姐妹也有關係。
“不要把你的時間都浪費在街道上面,把手上的任務分出去,我會為此支付報酬。”朱蒂雖然是一個地頭蛇,但是也不是什麼事情都知道——要是她有這個本事的話,也不至於現在隻是一個普通家庭的女仆了。
相對於讓她把大量的時間花費在打聽各種消息上,米亞寧願付出一點兒微不足道的金錢給她,讓她把這種瑣碎又麻煩的工作給分派出去。
這個時候,朱蒂的那些兄弟姐妹們就派上了用場。
特彆是朱蒂的弟弟們,他們比朱蒂的年紀小,身形也小,可以出入各種場合而不會引起更多的注目,除了一個在給藥劑師當學徒的弟弟之外,剩下的那幾個孩子簡直就是打探消息的一把好手。
他們可以在販賣報紙跟走街竄巷當中輕易得到一些消息,而大人們甚至都不會對他們產生懷疑。加上他們跟街頭流浪兒之間的關係也不錯,得到的消息是普通人完全難以想象的,放著這麼好用的消息渠道不利用簡直就是浪費!
所以都沒有過幾天,朱蒂就找到了伯明翰貨物最全、口碑最好的顏料商人,還搜集到了一大堆的關於裁縫跟鞋匠的消息給她。
“這幾個裁縫的服務對象中有一些是政府官員,信譽不錯,手藝也很好,而且不是那種喜歡多嘴的人;還有這兩個鞋匠,從他們的祖父那輩就開始製作鞋子,已經有快要一百年的曆史,隻要在他們那裡做過鞋子的人就沒有說說他們做的不好的;這個帽子設計師,聽說是從倫敦來的寡婦,因為丈夫過世了的關係,被趕回了娘家自己討生活......”朱蒂眼睛放空,背誦著那些她的兄弟們打探來的消息,內心為有錢人的生活感到十分震驚。
瑪麗埃塔小姐交給她的任務就是尋找那些手藝好、口碑好的服務商,不用去管價格問題,以至於她真的打聽到了這些人製作的衣服還有鞋子的價格之後直接瞳孔地震,感覺完全顛覆了自己的生活!
上帝保佑,他們一家一整年的收入也隻不過是一百鎊多一點兒而已,這還是各方面的收入都被算了進來。可是這些裁縫製作一件衣服就要好幾鎊,一雙結實的鞋子也價格不菲,就連那個從倫敦來的帽子設計師,因為是從倫敦來的,設計一頂帽子也不便宜。
朱蒂開始擔心她的瑪麗埃塔小姐會因為過度奢侈的生活而導致財務窘迫,到時候付不出她的工資解雇了她怎麼辦?
米亞閉著眼睛坐在椅子上面聽著她仿佛是機械一樣沒有感情的背誦,思緒又重新回到了艾琳娜身上。
她清醒過來之後,隻要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忙,都會把時間花在艾琳娜的過往上,比如說閱讀她曾經的那些日記跟書架上面的書籍。
不僅僅是活人會給人帶來足夠的信息,有時候死人也會留下信息。甚至因為人已經死了,失去了遮掩事實真相的能力,在某些方面,他們能夠給出的信息更多。
艾琳娜就是這種類型。
她從她的生活習慣跟字跡語法中推測她可能是一個法國人或者是德國人,從瑪麗埃塔的回憶中得到能夠欺騙她朋友的信息,現在,又從她留下的信件中推測出來了她可能有著更多的秘密。
按理說,這些其實對她來說沒有什麼用處,因為艾琳娜已經死了,她跟蘭道爾家之間的關係也算是斷絕了,能有什麼對她有影響呢?
可是米亞總有種感覺,這並不是結束。
艾琳娜的信件中有一些是沒頭沒尾的,裡面的遣詞造句也十分奇特。而最重要的是,其中有一封沒有注明寄信地址的信件日期是艾琳娜回到伯明翰之後!
這就說明有人知道她們現在的地址。
那會是誰?
米亞摩挲著掌下的扶手,微微蹙眉,這是一個不安定因素!
但現在她也沒有辦法解決這件事。因為她連寄信的人都不知道是誰,名字、性彆、國籍、地址,統統都一無所知。
這種情況下她又能做些什麼呢?
“我知道了,就按照你說的順序,從後天開始,每天請一位裁縫跟鞋匠到家裡面來,帽子設計師放到最後。”米亞睜開了眼睛對朱蒂說。
既然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事情還沒有發生就去進行各種虛無縹緲的猜測本來就沒有必要的。
“.....好的,瑪麗埃塔小姐。”朱蒂停下了那些收集來的小道消息,記下了米亞的要求。
“還有一件事,”米亞拉開手邊的小抽屜,把一張回執單放到朱蒂的面前,“我在銀行為你開了一個賬戶,以後你的薪水都會從我的賬戶中直接劃過去。”
艾琳娜的情況真的是挺糟糕的,在伯明翰待著的這段時間裡面有時候還需要朱蒂提醒她該給自己發工資了。這可憐的孩子,短短的一個月時間裡面,就因為工資的事情提醒了三次自己的雇主,也是夠倒黴的了。
為了避免忙起來之後又忘記給她發工資,米亞很乾脆的采取了自己的一貫行為方式,直接在銀行開設賬戶,用於支付各種花銷跟朱蒂和蘇茜的工資。
不但方便簡潔,還能讓她在每個月的待辦事項上面省掉一個項目,挺好的。
“啊.....”朱蒂拿起了那張回執單,看到上面的數字嚇了一跳,“可是瑪麗埃塔小姐,這太多了!”
她之前的周薪可沒有這麼多,這是瑪麗埃塔小姐搞錯了數字嗎?
“這就是你以後的工資。”米亞搖搖頭,表示她並沒有搞錯朱蒂的工資,“這其中包括了你出門的車馬費還有各種出行的費用以及打探消息的費用。以後你出門都不必再從我這裡支取費用,包括打探消息的費用也從這裡出。”
簡單的說,這就跟幾十年後的車補餐補之類的沒有什麼區彆,隻不過是名頭換了而已。用了就用了,沒有使用的機會的話,就是賺了。
“這......”朱蒂嚇了一跳,她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瑪麗埃塔小姐不可能一直讓她這麼不停的打探各種消息跟事情,她也不需要每天都到那種需要坐車去的地方。也就是說,這份薪水中的一部分就等於是白賺的!
她有些惶恐不安,這可不符合行情。
“不用擔心,每周的薪水就是每周的薪水,不會發生什麼累積到下一周或者是下個月的事情,你可以把這個當成是一種補貼。如果當周需要你進行額外的支出,我也不會讓你自己負擔這筆費用。”簡而言之,我錢給你了,出現什麼需要花費錢的地方,範圍之內的事情你自己解決,範圍之外的,你可以申請報銷。
雖然從表面上來看,錢是花的比之前多了,但是同時也把米亞從瑣碎的雜務中給解脫了出來,讓她不用每次需要朱蒂去做女仆工作之外的事情的時候都要現給她計算花費支取金錢,省下了不少的時間。
畢竟跟時間比起來,錢這種東西對米亞來說是真的不值錢!
“另外這是起居室抽屜的鑰匙,我每個月都會往裡面放錢,用來支付房屋本身的各種費用跟洗衣費和食物購買的費用。到時候給送東西上門的人結賬的時候就不用跟我說了,直接把賬單訂好,每周結算總支出。”米亞揉著有點兒發脹的腦袋繼續說。
沒有了方便快捷的一鍵付費,所有的東西都要她自己來,包括房屋的水費、電費、垃圾處理費、煙囪清理費......各種各樣的費用都需要她自己處理繳納。
對此十分不耐煩的米亞乾脆把這些事情都交給了朱蒂來進行處理。雖然算不上是知識廣博,但朱蒂還是認識一些字的,也能算得清賬目,這點已經足夠她應付這些事情了。
“哦,對了,還有你跟蘇茜的每年四季都有的衣物補貼跟鞋子補貼也從這裡支出,我希望看到你們的衣服都乾乾淨淨,沒有任何補丁的存在。”她又想起來了一件事,提醒朱蒂。
馬上就要四月份了,是時候給自己製作一套新的衣服了。
不做也無所謂,她的要求就是乾淨整齊,保持良好的健康風貌,如果當事人始終能夠讓自己以一種十分良好的姿態出現的話,她也不會在意那麼多。
朱蒂:“.......”
心情十分複雜,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算不算是另類的一種升職?
讓她想想看,繳納房屋的各種費用,計算生活支出,負責外界的消息傳遞,這是管家的工作吧?
是吧?是吧?
有點兒恍惚的朱蒂踩著軟綿綿的腳步被支走了,隻留下了米亞一個人繼續坐在書房裡面思考。
雖然暫時跟波莉確定了會進行合作,但是具體的細節問題還需要商量,比如說份額比例,配方的所屬權等等,都需要進行仔細的劃定。
她的身體不足以支撐過度的勞累,那麼就必要分出一部分的利益給彆人。
“人不可能把所有的便宜都給占光。”米亞感覺頭已經不是發脹了,而是直接進入了更深層的炸裂階段。
她皺著眉頭站起來,搖晃著走到牆腳,從櫃子裡拿出一隻盒子,打開取出一隻閃著點點銀光的藥劑灌了下去。
“噗——”她把自己拋到了床上,蜷縮成了一個球體。良久之後,她終於感到頭痛慢慢減弱消失。
身體虛弱的隻要多想點兒東西,耗費點兒心理就累的要命,還會不定時的出現嚴重的頭疼效果,這糟心的情況什麼時候才能徹底結束?
休息了好一會兒之後,米亞才重新從床上爬了起來,坐到桌子邊上開始寫信。
跟波莉合作售賣手工製作的香料之類的東西當然不是她的主要目的,開一家藥店才是她的目的。
這個時代的藥店是一種很神奇的地方,大多數普通人都能從這裡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除了各種治療病痛跟保健使用的藥物跟膏劑之外,火柴、香水、肥皂、精油、牙膏、發酵粉......等等生活中常用的東西都能在藥店裡面找到。
甚至如果不是政府已經在上個世紀強製推行了《火暴火乍物法案》的話,人們還可以在藥店裡面買到煙花!
而開一家藥店需要一個能夠親手製作煙花的藥劑師。
現在這種混亂的情況 ,她也不指望自己能夠找到一個靠譜的藥劑師了,更何況她最終的目的是通過藥劑師的身份合理合法的將一些藥品給調製出來,一個普通的藥劑師並不能滿足她的需求。
好在現在已經不是女性連醫學院都沒有辦法踏入的時代了,她不用再去另外找一個身份來搞定這件糟心的事情。
現在她需要做的是給藥劑師協會寫一封信,不管是通過學習還是什麼彆的,取得藥劑師的身份資格,這樣才能進行她之後的計劃。
“Shit!”米亞皺著眉毛看著自己寫出來的字母,把信紙揉成一團丟到了紙簍裡面。
剛剛頭疼的太厲害,以至於她寫字的時候手都是在顫抖的,寫出的東西根本就不能看!
甚至不僅僅是手抖的厲害,就連關節,也因為泰爾佩瑞安的修複作用而開始隱隱脹痛,右手還好,左手卻連握緊拳頭都會感到強烈的痛楚。
雖然明知道這是身體正在被修複而產生的副作用,但持續疼痛的手指依然讓她的心情有些煩躁,完全沒有了繼續寫信的心情。
無奈的把筆丟到了一邊,米亞暫時放棄了寫信這件高難度的事情,準備重新回到床上休息一會兒,好緩解一下這種疼痛。
“瑪麗埃塔小姐,巴澤曼送來了一頭羊,您要不要去看看?”剛要躺到床上,蘇茜敲響了她的門。
“我這就去。”米亞拉被子的手停頓了一下,回答。
布倫達還那麼小,現在這種使用肉湯來作為食物的方式顯然不是很適合她。米亞讓朱蒂聯係到了一個售賣母羊的農戶,用杏仁煮過的羊奶跟肉湯汁交替著作為食物喂給布倫達。
她甚至還在考慮是不是要讓朱蒂去打聽一下英國的唐人街,從那裡買一些米,熬製成粘稠的米湯作為布倫達的另外一種食物?
布倫達的事情並沒有花費米亞多長時間,那頭母羊才剛生下小羊不久,有足夠的奶喂給布倫達,她關注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說今天沒有在托尼的店裡面買到奶油?”米亞聽著朱蒂的話挑了挑眉毛。
“托尼說他的供貨商出現了一點兒問題,最近沒有辦法給他供貨,現在已經在尋找另外的渠道了。”朱蒂點了點頭。
她也沒有想到奶油這種東西居然會在托尼的店鋪裡面斷貨,搞得她不得不走了更遠的路去另外一家不是那麼熟悉的雜貨店購買足夠的奶油。
“我知道了。”米亞點點頭,“最近你可以給家裡面囤積一些常用的物品,我會再往抽屜裡面放一些錢的。”
雖然她的印象裡面配給製並不是這個時候開始的,但是誰知道在配給製真正施行前都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曆史從她這個外來者出現的那一瞬間就出現了改變,誰又知道一隻她這隻小蝴蝶的翅膀是否在無意中已經引起了一些變化呢?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成為了未知,還是早做準備的好。畢竟她可以在地窖裡面放上一堆的糖跟酒,卻不能在地窖裡面塞進去大量的馬鈴薯跟食用油!
兩者的性質完全不同,作弊也是要講究邏輯的。糖跟酒本身就可以長時間保存,價格也不便宜,有人儲藏上一堆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可是沒有哪個有錢人會在自己的地窖裡面塞進去一堆的馬鈴薯!特彆是在艾琳娜是臨時決定來到伯明翰的情況下。